第四章 “那位大人”（2/2）

“要到了。”阿比盖尔这样讲道。

粗壮的树干仿佛笔直立着的摩天巨人，光直径看起来就有几十米，树高更是难以估量，仿佛直达天际。

树冠以树干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站在树底下仰视，就好像望不到尽头一般。

圣木上星星点点的亮光，有闪有熄。一闪一熄之间，仿佛是神木的呼吸律动，又好像圣木是整片树林的心脏，闪动的亮光都是它跃动的频率。

“难怪说是神迹了……在树下看它和在远处看它还真是两种不同的感受。”青洛仰着脑袋在树下感叹。

这棵圣木在他眼里看来，倒的的确确是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蕴涵着的了。

“背树的老蝙蝠，妾身来看你了呢。”阿比盖尔向树下走去。

圣木底端，盘根交错的树根不少都裸露在地表之上，看着阿比盖尔走去的方向，青洛才方向，在扭曲的巨大树根之间，依稀好像有个人影。

“色欲。”沉稳又冷峻的男声，算是在和阿比盖尔打了个招呼。

“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会给妾身一个表达思念的开场白。你还是一样的无趣呢，弗兰德。”

青洛走近了，终于可以看清树根之间的被这个叫弗兰德的男人了。他就好像嵌进了树根之中，全身只有头部和脖子以及一支右手勉强可以活动，其他部位都被树根牢牢束缚住，双腿部位更是已经没在树根之中。

整棵圣木，应该是有不少重量都倾压在弗兰德的身上的，让人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弗兰德有些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有一丝倦意，但却不是深，就好像只是昨晚没睡好一样浅浅的无关痛痒的困倦。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鹰一般眼睛，锐利又好像睥睨一切。

“你好像被种进了这棵圣木里啊，弗兰德……大叔？”青洛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否准确，弗兰德虽然有不少白发，但脸庞并没有什么衰老的迹象。

青洛作为一具骷髅，没办法开口讲话，虽然和阿比盖尔的颅内交流实现了无障碍沟通，但显然弗兰德是听不见青洛这句见面开场白的。在他的眼里，青洛就只是一具傻站着的愚蠢的低等骷髅。

“嗯，他叫青洛，他刚刚向你问了好。”阿比盖尔这样说道。

“半死者？我倒更希望你带个新鲜的生者来，我都快忘了血是什么味道的了。”弗兰德只是瞥了青洛一眼，眼光就再也没有在青洛身上停留过。

“你还能用色欲之心？那位大人他难道没有……”

弗兰德转变了话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变得有些急切起来，而他在说出“那位大人”的时候，语气又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那位大人？”

青洛回想起来在那个缥缈吟唱里听见的名字，阿斯蒙蒂斯。

“那位大人确实已经陨落了，我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色欲之心的一些碎片交融进了我的生魂里，我勉强能使用的，是不到之前十分之一的力量，而且消耗很大……见过你以后，我想我又该好好睡一觉了。”阿比盖尔尽可能的保持语气平淡。

“具体什么时候会醒，我也说不准。”她又补充了一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弗兰德的视线稍稍往青洛身上瞥了瞥，好像这句话同时也是说给青洛听的。

“看来，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阿比盖尔了。”青洛自然是捕捉到了阿比盖尔的眼神。

阿比盖尔……色欲……色欲女巫……色欲之心……

青洛在心里开始回想和阿比盖尔有关的词汇。

色欲之心，听起来和贪婪之心似乎有着某种联系，而重新给了自己两块完好的骨骼并且把自己变成半死者的力量应该也是来自色欲之心。

虽然青洛还不知道半死者和死透了的亡灵有多大的区别，目前只知道半死者并不惧怕亡灵畏惧的神圣气息，但单从听起来改变了生死状态这一点上来说，色欲之心蕴涵的就应该是一股强大又神秘的伟力了。

况且，听起来阿比盖尔的色欲之心还是已经破损的。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贪婪之心也会赋予我强大的力量？”

那个手里拿着破碎脊骨和手骨的瘦弱骷髅，就这样陷入了兴奋的联想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