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的第十一章.谁是人来谁禽兽（2/2）
对面的三个妖将也是踌躇不定。
乱睛蛇胆子小，在远处吐上几口毒液、眼中射出几道红光就算是极为冒险的支援了，若是想让它搏命相争，就连四象天蝎自己都不信。
那六臂猿更是油头一个，甚至连三成实力都没用上，这场持续了半个时辰的争斗，实际上就是四象天蝎和那个老者在搏命，而且看着那老者一副一言不合要自爆的模样，让它也是束手束脚。
蝎子口中大声咆哮，四只大鳌舞的上下翻飞，泼水不进，怒的猛然向老者冲了过去。
老者大喝：“好孽畜！”体内灵力翻涌，一身的修为灌注到脚下的锄头灵器之中，霎时间那锄头迎风就长，化作五六丈长，几尺粗细，顶部的铲子更是光华大作，远远望去，就知锐利非常。
“老朽我一辈子在田里杀了不知多少蛇虫鼠蚁，今天就敲你个长得大的！”
那锄头蓄势猛抬，就在那只蝎子冲上来的一刹那，猛然砸下，风声乍起，威势非常。
四象天蝎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凶光，显然之前被老者以自爆相威胁，打的束手束脚十分不快，现在正凭借着一股煞气狠戾，浑然不顾防守，只想致那老者于死地，然后便攻破县城，大肆杀戮。
若是不能杀了那老者，它心中的一股怒气便一直难以平定。
那蝎子每一条腿都有一尺粗细，背上骨甲甚至比城墙上的砖石还要厚，再加上四只磨盘大的铁钳，正是准备硬抗那气势惊人的一锄头，然后要用身后比灯笼还大的毒刺直接毒化了那个该死的老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的一声，锄头灵器就正正好好的砸上了那四象天蝎，不过毕竟它骨甲坚韧非常，再被铁钳一卸力，砸到它背上只时，已经力道大减，威力不足了。
饶是如此，那蝎子的背后也被砸了一个大洞，顿时青绿色的血液的浓浆喷涌而出，这种疼痛让那个四象天蝎更是怒气暴涨，其他的几只大钳子瞬间就夹住了那柄锄头。
老者一见自己的兵器被摄，急忙调动灵力，想把锄头收回，但是奈何那蝎子铁钳力道甚大，之见锄头的光华越来越不稳定，显然是有些受损。
老者心一狠，猛然催动一滴‘心血’，原本面色黝黑的老人瞬间面如白纸，差点连脚下的步伐都站不稳了。
心血浇灌之下，那锄头的光华总算是稳住了，不至于让蝎子生生用四只大螯把它折断。只是如此一来，却让场面僵持下去了。
另一边，年轻的修士正在和六臂猿与乱睛蛇纠缠，分身乏术，难以支援老者，难道他就要落到和那个四象天蝎比拼灵力的境地吗？他已经是大限将至，体弱神虚，似乎要油尽灯枯，恐怕就连一炷香时间都扛不住了。
那蝎子总算是抓住了那个可恶的锄头，但是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直到毒刺里的毒液重新充沛起来，猛的一扬蝎尾，竟然直接刺向了锄头的顶部。
“噗！”老者如遭重击，连连退后，面色赤红，一时没忍住，竟喷出一大口血出来。
原来那毒刺甚为尖利，而这蝎子又死死的夹紧了他的锄头，一个简简单单的毒蛰的动作，便直接刺穿了锄头的头部，无数毒液直接摧毁了整个灵器，瞬间，光华散去，那锄头变作寻常大小，却再也没有一丝灵气的反应了。
那锄头兵器是老者毕生炼制修养所成，可谓是性命攸关，现在器毁人伤，自然是更显得老者毫无生路。
那边正在与另外两个妖修纠缠的年轻修士一看事情不好，顿时猛然催动法力，那只宝剑毕竟是法宝，瞬间便逼退了那连个妖修。
飞剑疾驰，只是一个呼吸，就赶到了老者的身边。
那老者已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只有在他的搀扶之下才能勉强不倒。老者面如死灰，眼神中光芒暗淡，体内更是乱七八糟，显然是命不久矣。
老者吐出了嘴里的鲜血，咳道：“咳咳！我已经是十死无生的境地了，那只蝎子倒真是厉害！咳咳！”
年轻修士急忙调动宝剑，慌忙间便挡住了乱睛蛇的一口毒液，搀着老者快速退后，忙道：“前辈慢着说话！咱们还是先撤为上吧！”
那老者在急速躲避的动作中更是面色渐暗，嘴角的血一直流个不停，声音有气无力：“那怎么行！咳咳！那小城里数万凡人，咱们退走倒是安全了，他们可怎么办！总不能……噗！”说话间又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年轻修士急忙扔出一张‘乙木大生符’，权作阻挡六臂神猿的攻势。
“过一会儿，你把我扔到那蝎子的头上，我准备自爆，争取一命换一命！”老者只能做这最后一搏了。
年轻修士面色大变，若真是怒而自爆，恐怕老者就连魂魄都不得完整，痛心疾呼道：“前辈！”
老者已经下定决心，此时面色反到好了一些，虽然经脉枯竭、五脏衰弱，但是仍有一股灵力游走全身，最后汇入丹田，他喝道：“休要多言！行动便是！”
年轻修士躲过蝎子的一扫尾，带着老者纵身跳起十几丈高。
他面有悲戚，哀声道：“晚辈遵命！”
那老者一听便面露笑容，急忙催动丹田气海，几百年的灵力就像是粘稠的岩浆一般，开始沸腾起来。
他紧紧盯着下方的蝎子，大声笑道：“来！再陪我过最后一招！”声音之大，直震的天上薄云都散了开来。
丹田中的灵气翻腾不止，无数小小的漩涡纷纷破碎，直到灵气汇成了一个珠子，就好似金丹修士的金丹一般。
老者已经没有力量再大声怒喝了，此时只能气若游丝的说道：“掷我下去！”
两人从空中开始下落，那蝎子看见头上的两个人，就算心里知道恐怕有危险，但是勃然的怒气却让它红了眼睛竟然一步不退，顿时张开了它的钳子，准备活活撕碎那个老头。
老者已经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弱不可闻。
呼吸之间……
几百年间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就好像民间的皮影戏一般，在他眼前流转不停，转动了不知多少光阴。
曾经：
从乡村中走出来的那个憨厚少年，为了摆脱几十年苦短人生，一步一步的爬上万丈仙山，磨破了脚，摔断了手，寒来暑往的攀爬，只为求得修行的一个机会。
跪在山门之外不知多少日月，也无人搭理，就在他准备跳下山去的一刹那，那扇紧闭的山门，打开了。
修行之路，便是攀登之路，他不曾有一时懈怠，但是受天资所限，只能止步于金丹大道之前，所以他多次突破无果，便毅然回到了养育他的那一方山水之间，重新成为了一介凡人。
父老乡亲们！我张某人，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你们！
·
老者期待已久的风声并没有传来，传来的只是丹田的一阵剧痛。
他茫然的回了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个后辈。可是迎接他的却是那个后辈冷冽毒辣的眼神。
那年轻人道：
“是不是觉得很冤？”
“是不是觉得心里无奈？”
“是不是觉得怨气冲天？”
年轻人带着老者轻轻的落在一旁的地上，顺手一抛，张姓老者就像是一件随时会破碎的衣服一样，无力的躺在地上。
那三个妖修一见事情有变，急忙停下攻势，准备看清情况动手。
此时老者的丹田已经破碎，破碎的丹田中灵气四散，却被年轻人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玉瓶吸了进去。
老者无力道：“为什么？咳咳！为什么？你可是……人……啊！”
那一声‘人’，分外讽刺。
年轻人抖了抖染血的剑，那些血洒在地上，分外的红。
“因为我需要冤魂！怨气越重自然越好！”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人性。
“对！就像你这样，明明已经准备好舍生取义了，却被我背叛了！”也没有一丝背叛者的愧疚。
“你的怨恨肯定是无以复加吧！”相反，他语气中有着很深的自豪和兴奋。
“想想你修行的这一辈子，再想想你拼死也要保护的那些无知小民……，是不是心中怒意勃发？”他说着，便笑了起来。
年轻人抬臂指向几里外的县城，笑道：“不光是你的魂魄，我还要那几万人的冤魂，越惨越好！”
老者摸着自己已经破碎的丹田，眼神涣散，喃喃自语：“你就不怕……，不怕报应吗？”
年轻人收回长剑，看着老者濒死的样子，给了他一个答案：“当然怕，但是，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想要实力，要是能有一丝一毫的长进，就算是死伤亿万，我也毫不在乎！”
他笑得更大声了：“那些凡人，终究只是凡人，就像是蝼蚁一般，你们的冤魂，我会化作我修行的养料，你还是愤怒的死去吧！也算是我陪你演这一场戏的报酬！”
老人的目光已经毫无神采，但是还是吃力的笑了一笑：“相信我，你的报应不会太远的，不会太远的……咳！咳！你不是想要……冤魂，想要……怨气么？那么好！你拿去吧！”
老人说完，就生机散尽，已经是死了。
年轻人让玉瓶吸了老者的魂魄，恍然间，飘忽的魂魄看起来若有实质，就好像那个老人站在他面前一样。但却见那魂魄清清白白，透透彻彻，竟然连一丝怨气都没有。
他顿时大怒，骂道：“你这老东西，连死了，都不让我舒坦！”
原来老者不想让他得逞，虽然命归黄泉，却没有打算便宜这个畜生。
老人选择了原谅，因为他坚信，过不了多久，这个年轻人就会下来陪他。
年轻修士怒气冲天，正想拔出长剑，肆虐一番的时候，却看见三个妖修正紧紧盯着自己。
“三位道友，在下赵东南，想必千足老祖已经告诉几位，在下就是那个……嗯！内奸！”赵东南说自己是内奸，却面不改色，可见他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三个妖修顿时想起来，这次下山行动之前，它们的顶头上司——千足老祖（那个化形期的老蜈蚣）说过，有人会在山下的行动之中配合它们，那人名字叫赵东南，想必就是面前这个家伙。
六臂猿是三者中唯一一个会人类语言的，于是张口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说不清楚，我们可不会相信你！”
赵东南又指了指那个低矮的县城，说道：“很简单，各取所需罢了！”
“我想要他们的魂魄，你们想要那些凡人的肉身，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对了！你们下手的时候，千万不用留情，越狠越好，越惨越好，我要的正是他们的怨气！”
赵东南那狰狞的脸，恍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禽兽，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