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卷二 故人来（1）（1/2）

八月微凉生枕簟，金盘露洗秋光淡，池上月华开宝鉴，波潋滟，故人千里应凭栏……

一晃眼，我已经在山上呆到第三年七八月，该上高中了。

高中与初中不同，高中的学籍比较要紧，没有高中学籍就没法参加高考，也就没法上大学，这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

如果不是先生，以及那些怪力乱神的久远往事，我应该会成为那种在大人眼里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乖女孩。

好好念书，很快长大，上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找一个不好不坏的工作，然后很快结婚，生一个或者两个小孩，教导他们，然后很快老去死去，一切都不会太出乎意料……

可我还是遇到了先生。

他给了我一双不一样的眼睛，一双不一样的手，使我看见一个那么不一样的世界。

我感激他。

长大的过程中，我也渐渐明白，人世间，其实是十分排外的，人们不能接受的东西很多，尤其是能够对人类造成威胁的。

我们喜欢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些不可控的，看起来有危险的，都会被我们一一排除，这是人类的本能。

而先生身上，那随心所欲又深不可测的能力，没有人能够抵抗。

因此一旦暴露出来，将会造就多少人的惶恐，成为汲汲营营想要毁灭的对象，我不敢想象。

先生那与人世间是格格不入的气场，多暴露在空气中一分钟，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可能。

他强大且有无数强大的人追随，若要肆无忌惮的恣情纵意当然也是可以的，或许战，或许震慑，再不然一走了之，何处去不得。

可是他总是优雅而克制地对我面带温柔，我如何看不出来，他只是为了陪伴我，他才将自己拘在这里进退不得。

他说过，今生今世，不想错过我的每一段时光。

后来，因为我不愿下山，他们又看我年纪也不大，勉强让我在山上又拖过去一年时间。

至十五岁的夏末，才准备下山去县城一家叫做华生的民办中学报上高一课程，以及注册学籍。

临到要下山时，先生面上神情严肃，眉头微颦，沉思了片刻，忽然牵过我的手。

他低头看着桌面圆形鱼缸里，自由自在的小金鱼，没再说话。我知道他担忧我，担忧雏鸟离巢，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却一无所知，又孤立无援。

他担心我把日子过得狼狈痛苦，甚至会过不下去。我对他灿然一笑，四目相对，眼波流转间，彼此都懂得，雏燕离巢，这是成长必经的过程，他才放开手，揉了揉我头顶的发，叮嘱我友爱同学，交两个好友，不要独来独往，还有放假就回家来。

这一次，他说我长大了，便不再随着出去，只在山里等我回来看他。

我再三保证，一定回来。

来到华生，心里总有未知的好奇。听说华生的学生，大部分是因为成绩不好，没考上公立学校的浪子学生，极少一部分是成绩不错，但是志愿填空的，又没有多余的钱去插班，或是不想复读的学生。因为生源赶不上隔壁的第一中学，所以华生只好在纪律方面弯道超车，要求都所有学生第一年都要住校封闭，周六周日才允许出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