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忆的真相（2/2）

整个意识空间一阵震荡，灵魂水晶上“咔嚓”一声，掉落下无数块碎片。释放完这一绝招后，傅狄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身体干瘪地像晒干的豆子。

“我真是大风大浪见多了，也没见你这么不要命的。”死神一瘸一拐地从爆炸中走了出来，身上的虚影再次弱化了许多。

将斩鬼大刀插到地上，死神倚着刀背，满脸无奈，“都说我是死神，毁天灭地嗜死如生。我看你比我更适合当死神。”

傅狄浑身打摆，胸口往外蹿着灵魂火焰，一点点湮灭在黑暗当中。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你是我的。”被锁链捆做一团幽灵，发出淡淡的声响，抬起一只手，似乎要抓住远处即将逝去的傅狄。

“我……是你……”意识体形成的傅狄，随着灵魂火焰的虚弱而慢慢透明化。

“草，看不出来你俩还挺矫情。”死神一把拽过锁链，将幽灵扔进了灵魂水晶中，“这小子的天赋这么高，我本来还打算夺舍的。得，这下好了，全毁了。”

意识到整个空间开始无秩序的崩塌，死神索性哼起了小曲，翘着二郎腿。

他本来就是一块神格碎片，或许是死神生前的一滴血，或许是一缕残念。本就是已死之人，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毁灭并没有惧怕之意。

“你知道，我不恨你。”潘多拉那皎白的脸蛋，一只眼睛紧闭，一只眼睛流淌着通明的血滴。

“我知道。”傅狄抬起颤抖的手掌，摸向她滴血的眼睛，声音里从未有过的激动：“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我。”犹如白纸上用墨作画的美人被滴上了水，潘多拉的身体开始失去线条，慢慢模糊起来。

“但也不是我。”潘多拉空灵的声音穿透了他的回忆，“我早已经死了……这里存在的，不过是你的执念……”

“我的执念。”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脑袋一阵嗡鸣，傅狄忽然大声痛哭了起来。

回忆像一道璀璨的闪电，劈开十年以来的阴霾，将一幕幕曾经的画面展露到他眼前。

人是一种脆弱的动物，当心理遭受到难以承受的重创时，潜意识会潜移默化的更改掉记忆，甚至失忆。

一直以来，傅狄用噩梦的形式强迫自己相信曾经发生的一切。

强迫自己相信，她并没有死，只是化作了另一种形态而已。

强迫自己相信，把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是那个黑色的盒子。

当真相踏破时光，重新堆砌出回忆，他总算想起来了。

事情的真相——是他，亲手刺穿了她的心脏。

嫉妒是什么，是怨恨吗？是虚荣吗？是想要而又得不到的孤独感么？

统统不是，它只是爱的七个原罪之一。

“我从没恨过你。”幽灵的身形只余下了一张残破的脸蛋。

“如果你不杀我，我也会了结自己的性命。你知道的，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傅狄止不住地流着泪，他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那是十年前，白雪皑皑的深冬。

“我们有秘密吗？潘多拉。”

“我们没有。”

“你是不是藏着什么不让我知道啊。”

“别乱猜啦，笨蛋。”

深夜里，猜忌心、好奇心、占有欲的驱动下，他打开了她秘密的魔盒。

他只是想，两个人之间不该有秘密而已，却没料到那魔盒之中封印着漫天的魔鬼。

雪花飞舞，映衬着旋转的蒲公英，每一根蒲公英的尾部，都是一张张怨恨、狰狞的人脸，那是由人性中的嫉妒幻化而成的魔鬼。

而她，痛苦的嘶吼着，身上长满恐怖的脓疮，脓疮破裂，便飞出一粒蒲公英种子。她与魔盒，融为了一体。

她，本就是嫉妒魔盒这件神器幻化而成的元灵。

……

这一天，他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这一天，他失去了人类本就拥有的所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