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枇杷(2/2)
叶辞嘴里啧啧作声,“天爷呀,全是孤本!三年清知府,这城尹可真有钱!”
“其实对这些书来说,也是好事。”
望了望她的脸色,见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叶辞点点头,牵着她加快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这藏书阁仿佛没有尽头,直到谢焕和叶辞都明显感觉到血腥气越发浓重,又走了三盏莲花绢灯的距离,二人看见了血迹的主人。
一个侧倒在地上的姑娘。
这姑娘似是二八年华,身着熟黄色的如意月裙,前脸儿绣着繁复的藤枝纹,枝头间或开着嫣嫣的未名花。皓腕纤纤,袖下缠银红玉镯绝非凡品,好像是盱眙城近来最时兴的式样。时人赞之为——半雪折棠。
二人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的眼中望见了讶色。
大片大片的竹林在夏日白昼里清幽雅致,但在骤雨过后的夜半,就显得凄凉萧索,甚至有些让人害怕。
但是这片竹林的主人显然与众不同。
白喙抖了抖身上的积水,点足轻跃义无反顾地扎入竹海。
不消片刻,只见眼前立着个俊秀卓拔的青色背影。
白喙不敢随意近前,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咱要是个夜盲,就三爷这种竹青衣色“隐身术”,找一晚上八成也得看不见哪?
那背影执剑而立,随手挽了个不成样子的剑势,随着剑锋所指,竹枝纷纷倒伏。
白喙不忍直视,撇脸苦笑。
“三爷!”他叫了一声,免得竹子遭受此劫。
萧簌先暗笑。白箸白喙白药三人自小就跟着他,他再了解不过。
白箸性情跳脱,平时也跟他没大没小,“公子”“爷”“头儿”之类的称呼随他自己的心情一通乱叫,平时多半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再复杂再千头万绪的关系都没有他打听不到的。
白药和他截然相反,祖上是医官,专爱研究些草药香料之属,生性喜静,见到他也都只规规矩矩地称一声“公子”。
白喙是三人中最忙的一个,很多真正需要动手的麻烦都交给他。表面上他和白药相似,实际上却长了一颗白箸的心。他叫了他十余年的“三爷”,从来就没改过口。
“腹诽你爷不会使剑,就会些花拳绣腿?”萧簌先淡淡地。
白喙吓了一跳,心说这可不能认,“没没没三爷,没这事啊,我可不敢。”
瞟了他一眼,萧簌先没好气,“你可得了吧。”
白喙转移话题,“三爷,这白堕剑你当初是怎么弄来的?跟我们哥仨名字倒是挺像。”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萧簌先甩甩已经酸麻了的手腕。
“萧知礼不懂剑,只知道把它打板供着,你爷我狸猫换太子,人家愿意远观,我就负责亵玩呗。”
“三爷不愧是读书人。”白喙满脸钦佩,“亵玩这个词儿,用的真是老道。”
萧簌先笑骂了两句,将白堕剑扔给白喙,“试试?”
白喙也不和他客气,成心在三爷面前显摆,舞了一套他自创的“翙翙其羽”,肃杀的身影步踏竹霄,电光石火间,已是满地的折枝败叶。
“啧啧啧,”萧簌先蹲下身捡起一根竹枝,“不错。”
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白喙挠挠头,收剑在手,突然想起一事,“三爷,那孟枇杷我已经处理好了。”
“嗯,”萧簌先点点头,“剩下的,就交给沈持衡吧。”
白喙再次腹诽,他家三爷也是够坏的。
萧簌先似笑非笑,“对了,你不会又砍断人家胫腓尺桡骨了吧?”
“没没没,这次真没有。绝对还原割腕自杀现场。如有砍骨,纯属后人抄袭。”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萧簌先拍拍他的肩膀,“人家没准是向你致敬。走走走,筋骨也活动了,跟你三爷回去睡觉。”
白喙翻翻白眼儿,“那要是有人发现白堕剑被掉包怎么办?”
“嗳,只要萧知礼没死,谁发现这事谁就是别有居心。”
“那倒是,”白喙笑的五行欠打,“就我家三爷这美人灯一样的身子骨,包管没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