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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人的命,天注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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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类刚在地球上出现的时候,生活一定是十分简单的事,那时需要做的只是两件事而已,那便是填饱肚子和繁殖後代。

但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进展,人类的生活,便越来越复杂,到了如今,生活的复杂已到了如此地步:可以说没有一个人可以夸言自己真正懂得生活了,没有一个人可能在他短短的一生之中,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生活,对各种各样的生活都有所认识刚过了农历年,还可以听到零星的炮仗声,天气却暖和的反常,穆秀珍躺在小花园的草地上,正在仔细地阅读着一本叫“生活的艺术”的书。当她看到疲倦的时候,她阖上了书本,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回想着书中所讲的话。

在她们住所旁的公路上,汽车来往,比往常热闹,春光明媚,正是郊游的好时光,人们趁着天气好,到郊外来散散心,也是很合理的事情,所以汽车便来得特别多了。穆秀珍本来倒也不觉得怎麽,可是忽然之间,似乎所有的车子全都按起喇叭来。

连接不断的响号声,使得在静思中的穆秀珍大为不耐烦起来。

她从草地之上,跳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候,木兰花在屋内大声问道:“秀珍,公路上发生了什麽事?”

“谁知道!”穆秀珍一面说,一面身子一纵,便已经跃上了围墙,她站在围墙上,可以看到公路上,汽车排成了两条长龙,一条是由东向西,一条则由西向东,两条长龙的焦点,是离她们家约莫有四五十码的地方,穆秀珍看到一辆“雷鸟”牌敞蓬跑车停着,在那辆跑车附近的地上,有着一大摊血,在轮下还有一个黑影。

“碾死了一个人!”穆秀珍一看到这种情形,不加思索,便大声回答。

木兰花也已从屋中走了出来,这时候,一个老妇人正拉住了那辆雷鸟跑车的车门,在大声吵嚷着,两面排成长龙的汽车,则仍然不断地响号。

那老妇人在嚷叫些什麽,自然听不清楚,木兰花到了铁门口,抬头道:“秀珍,快下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老爱跳跳蹦蹦的。”

穆秀珍扁了扁嘴,从围墙上跃了下来,两人一齐打开门,向前走去。

才走出了十来码,木兰花便回过头来,道:“碾死的不是人,是一条狗。”

“谁说的,你怎麽知道?”穆秀珍刚才给木兰花埋怨了几句,心中仍是老大不服气。

“第一,那老妇人是在吵嚷,而不是在哭。第二,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条皮带,但是附近却没有狗。第叁,即使是连的最近的车子也在响号,如果是碾死人的话,一定不会有这种情形的。”

穆秀珍翻着眼睛,她的心中竭力在找着反驳的语句,可是却一句话也找不到。

而当她们继续向前走去之际,穆秀珍也根本没有话可说了,在那辆雷鸟跑车车轮下的,乃是一条毛色金黄的大狼狗。

驶车的是一个阿飞型的年轻人,正在和那个老妇人争吵,说是那条狼狗突如其来地冲了出来,他?车不及,罪不在他。

这时,员警也已赶到了,和员警同时到达的,是两个面目十分阴森的男子。那两个男子身上的衣着,十分名贵,但是他们的动作却极之粗鲁,和他们身上的衣着,十分不相配。

那两个男子一到,其中的一个便伸手抓住了那个老妇人“拍拍”两下耳光,重重地掴在那老妇人的脸上,打得那老妇人口角直流鲜血。

而另一个,则不顾他身上价值至少在一百美金以上的新装,伏到了地上,在沙尘和血泊之中,将那条死狗,抱了出来。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那人似乎是狗主人。

那条狼狗十分巨大,而车轮则正在它的头上碾过,将它的头骨全都碾暴了,死得十分惨。

员警一到之後,响号的人都下车来,围成一个大圆圈来看热闹,而穆秀珍一见那个中年人一出手就重重地掴了那老妇人两下耳光,她如何忍受得住?大叫一声,喝道:“喂,你为什麽出手打人?”

她一面说,一面将在她身前的人,推了开去,来到了那中年人的前面,手叉着腰,气呼呼地发问。那中年人仍伸手抓着老妇人的衣服,恶狠狠地回答道:“关你什麽事,小姐?”

那中年人的态度,引起了旁观者的愤怒,人丛中有人叫道:“打!打!”

穆秀珍大声问道:“该不该打?”

人丛中爆出了轰然笑声道:“该打,该打!”

穆秀珍更是得意,撩拳振臂,向那中年人当胸就是一拳,打得那中年人一个踉跄,向後跌去。

穆秀珍好生事,木兰花是知道的。往常,穆秀珍生事的时候,木兰花总是急急地将她拉开的,可是这次却是例外。

那并不是说木兰花在鼓励穆秀珍打架,而是她被另外一件事所吸引住了。

当穆秀珍和那中年人打了起来的时候,人声哄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转移了过去,连那员警也挤进了人群之中,但只有两个人是不在其列的。

那两个人,一个是木兰花,另一个就是那两个中年人中的一个。

当那人一来到,顾不得地上的血污泥尘,将死狗抱了出来之後,木兰花就觉得事情十分蹊跷。那人面目阴森,那表示他是一个极端的个人主义者。对一个极端的个人主义者来说,他当然是不会有爱心的,也不会因为狗死了而不顾身上的衣服。除非是木兰花看错了。

但木兰花自信从一个人面部的表情,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内在性格的,所以她继续注意那人的动作,而她在一加注意之外,心中便更加奇怪了。

只见那个人抱起了死狗之後,什麽也不看,就察看那死狗头部。

死狗的头部正是被车轮碾扁之处,血肉模糊,十分可怖。他看了看左眼,又看了看右眼,死狗的眼眶之中,实在已没有眼珠了。

那人连忙将死狗抛去,伏在地上,拼命地寻找起来,看他那种惶急焦燥的形状,像是他要寻找的,乃是一颗十克拉的钻石。

狗身上当然不会有钻石的,但是他在找什麽呢木兰花冷眼旁观着,心中充满了好奇。

警车的呜呜声,又自远而近地传了过来,多了几个员警,事情也容易解决得多了,那辆跑车的司机被抄牌,穆秀珍早已在人丛中挤了出来,面上带着胜利的笑容,那个中年人衣衫破烂,当然他不是穆秀珍的对手,捱了一顿打。

而那老妇人则跟在那中年人的身旁,十分惶急地在解释着,她所操的语言没有人听得懂。

另一个中年人,则仍在地上找着,拨着泥土,也不知他在找什麽。

一切事情都已解决了,但是车子仍未能开行,因为那人还爬在地上在找寻着,而且,再他的大声叫嚷之下,那个刚捱了一顿打的人,和那老妇人,也一齐伏在地上寻找了起来。

叁个人在车下爬动着,车子当然没法开动的。

当那人在车下高叫之际,木兰花想听清楚他在叫嚷些什麽,但是她竟没有法子听得懂。

这更使木兰花觉得十分奇怪。木兰花在语言上的智识是极之丰富的,就算她听不懂那一种话,她也可以在个别的音节上,认出这是世界上哪一地区的话来。但是那人高叫的几句话,木兰花听来,竟完全莫名奇妙!

一个警官走到车旁,在两个中年人的肩头上用力地拍着,大声道:“先生们,你们在干什麽?”

其中一人抬起头来,道:“我们在找一样东西,请你让我们慢慢地找。”

“你们在找什麽,你们看,交通受阻塞已经达半小时以上了!”警官不耐烦地说。

那人站了起来,满面尘土,大声道:“我不管交通受阻塞多久,我们失去的东西必需找回来。”

“先生,被车子撞倒的是你麽?”警官幽默地问。

“当然不是我!”

“那麽何以你要在车下找寻东西呢?”

“狗是我的,”那人几乎是在咆哮,“在狗身上的一样东西不见了,我可有权寻找麽?”

“当然你有权寻找,但是驾车人士更有权使用这条公路,先生,请你和你的同伴让开!”那位警官十分客气地劝说。

“不行!”那人额上流下了汗来,断然拒绝。

这时,穆秀珍已回到了木兰花的身边,低声问道:“兰花姐,他们在捣什麽鬼?”

“我也不知道,但是却是一出好戏。”

“好戏?”穆秀珍不明白。

“看下去,别多问。”

那警官一挥手,五六个警员过来,将那老妇人和两个中年人,一起强拉了开去,两个员警则指挥着车子行驶,看热闹的人又回到了车中,车子的长龙已经开始移动,虽然一时还不能恢复正常,但是一场风波,却也已平定了。

“兰花姐,你说有好戏看,好戏呢?”穆秀珍像是觉得不够瘾。

“好戏,不一定是当场演出的。”木兰花淡然回答,挽着穆秀珍的手,向前走去,和她们相识的警员,纷纷和她们打招呼。

那两个中年人本来还在不断地挣扎着,但这时却已不挣扎了,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骂着那老妇人,他们讲的是什麽话可以说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但是从他们的神态看来,都可以知道他们是在骂人。

而那老妇人则低着头,一声不出。

“兰花姐,这两个家伙还在欺侮人,看我再去打他们一顿!”穆秀珍愤愤不平地说。

但木兰花却并不回答她,只是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那老妇人,突然之间,她高声叫道:“警官先生,你不觉得那老妇人异样麽?”

那警官向木兰花望了一眼,连忙走到那老妇人的面前,那老妇人的头已垂得极低,那警官到了她的面前,便向抓住她的警员道:“你放手!”

那警员放开了手,考妇人的身子一软,便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那两个中年人也停止了叫嚷。

木兰花连忙也奔了过去,她一到,便屈一足跪了下来,捧起了那老妇人的头,只见那老妇人的口角,流下了一道白色的涎沫,她的口唇焦黑,已经死了。

木兰花放下了那老妇人,站起身来,道:“她死了,是中毒死的。”

“中毒死的?那不”那个警官本来想说“那不可能”的,因为那老妇人在被警员抓住之後,还没有人接近过她,她怎会中毒呢?

然而,当他向那老妇人一看之际,他却说不下去了。稍有法医常识的人便可以看出那老妇人正是死於中毒,何况一位警官。

“警官先生,我看你要拘留这两个人了!”木兰花向那两个中年人指了一指。

那两个中年人齐声抗议,道:“胡说,我们连碰也未曾碰过她!”

木兰花显然不欲再牵涉进这件事情,她转身便走,一面走,一面说道:“警官先生,你自己决定吧!”

从一辆跑车不小心碾死了一条狗,到忽然发生了命案,这位元警官显人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之中,但是他却不理会那两个人的抗议,还是将他们押上了警车。

风波真的已平息了,车辆行驶已恢复了正常,扬起的尘土,早已将血渍盖去,员警也已离开了。

木兰花走出了五六码,就在路边站定,她一直呆呆地站着,望着路面,一声不出。

穆秀珍在她的身边,来回踱着步,她看到木兰花像泥塑木雕也似地站着不动,已足足有十五分钟之久,她实在忍不住,大声道:“兰花姐,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有什麽好看?”

木兰花不出声。

“兰花姐,我是佩服你,刚才你怎麽知道会有好戏看,那老妇人是怎麽中毒死的?”穆秀珍又提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但是木兰花仍然不出声。

又过了叁分钟,木兰花突然向路中心窜去,一俯身,拾起了一件东西。也就在这时候,一辆汽车飞驰了过来,立即作紧急?车时,已然慢了一步,穆秀珍发出了一声尖叫。

幸而木兰花身手灵活,车头一碰到了她的身子,她连忙一闪身,紧接着,手在车头上一按,人已坐在车头之上了!

驾车者从窗中探出头来,大骂道:“喂,你想死啊,过第二样办法喇!”

“对不起,对不起。”木兰花陪着笑,跃了下来,会到了路边,那驾车者抹了抹汗,继续驾车而去。

木兰花回到了路边,摊开手掌来。穆秀珍连忙定睛看去,只见在木兰花手掌心的,是一枚小石子。

“咳,这是一块石头。”

木兰花将石头在手中抛了抛,顺手将之抛出,苦笑了一下,道:“不错,只是一块石头,我还当作是我要找的东西。”

“你要找什麽?”

“我也不知道。”

穆秀珍望着刚才差一点给汽车撞死的木兰花,她不知道木兰花有什麽不妥。

而木兰花这时,也不再望向路面了,她转过身,道:“回去吧。”

两人回到家中,木兰花坐在沙发上,手托着头,一动不动,穆秀珍仍然躺在草地上看书。可是穆秀珍这时,却没有法子集中精神了。

她看了两页,便向窗子中去张望木兰花,木兰花仍是坐着不动,等她潦潦草草地将那本书看完,木兰花仍是未曾动过。

穆秀珍走了过去,大声道:“唔,兰花姐,你可是中了邪麽?”

“别胡说!”木兰花总算抬起了头来,动了一下。

“哼,要不是中了邪,怎会差点给车撞死?”

“秀珍,那是我太出神了,所以才不知道有一辆汽车正驶过来的缘故,唉,高翔怎麽还不来?”

“咦,你什麽时候约他来的?”穆秀珍睁大了眼睛,奇怪地问。

“我没有约他,但是他一定会来的。”

穆秀珍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木兰花葫芦之中卖的是什麽药。

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叭叭”两下车号声,穆秀珍转头向外看去时,只见高翔已从车子之中,走了出来,穆秀珍呆了下来,道:“兰花姐,你什麽时候学会唤风呼雨,随意拘人的本领了。”

“别乱说,你想想,那警官将这两个人带到警局,高翔一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也在场,他怎会不来看我们呢?”

一经说穿,事情便变得十分简单了。

木兰花开门,高翔走了进来向两人点头为礼。

木兰花第一句话就问:“那两个中年人可是已经离开警局了麽?”

“是的,”高翔皱了皱浓眉,“他们两人是从菲律宾来的商人,经营正当的商业,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一点可疑之处也没有。而那个老妇人则是他们的仆人,她死於中毒。”

“我早已知道了,使她致命的是什麽毒药?”

“剖验的结果,竟没有结论,那老妇人的胃液,在经过处理之後,凝成了一种奇异的结晶,化验室的人员,竟验不出那毒药的名堂来。”

“噢,这两个人……还是十分可疑。”

“当然是,但是那老妇人死的时候,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人只不过是在骂老仆,是绝对未曾碰到那老仆的身子的,所以我们也不能拘留他,只能对他们两人,进行监视跟踪。”

“他们可曾说出,他们当时急於寻找的是什麽东西?”

“没有,我问他们,但是他们却推说那只不过是一件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找不到也就算了。”

木兰花背负双手,来回踱着步,客厅中十分沉寂。直到木兰花开口。木兰花道:“我向你要求一件事,你肯答应?”

“噢,当然肯的。”高翔受宠若惊。

“你去下令,撤退对那两个人进行跟踪监视的所有人员。”

“这个”高翔犹豫了一下,才道:“好,我立即就去下命令。”

“你下了命令之後,请再来我们这里,我相信真正的好戏还在夜间,你要携带红外线望远镜,只是你一个人来好了。”

高翔点了点头,道:“兰花,照你看来,这是一件什麽性质的事件?”

“暂时我还难以定论,但是那老妇人是自杀的,这却是可以肯定的事。”

“自杀,她为什麽要自杀?”

“当然是畏惧在失宝之後遭到严厉的惩处,当那只狗碾毙的时候,是由她牵着的。”

“如果她是一个正当商人的妇,她何以会用这种方法自杀呢?”高翔沉思着:“这是特务集团和控制极其严密的匪帮才用的方法!”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那我就部知道了,我们今天晚上,或者可以有一个答案,或者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

“好,我天色一黑就到。”

“晚一点也不妨事的。”木兰花笑着回答。

穆秀珍“哼”地一声,道:“高翔,你只想多点机会和木兰花在一起,可是兰花姐却又偏偏不喜欢和你在一起!”

高翔红着脸,尴尬之极,木兰花笑道:“那麽,高翔,你早一点来吧。”

木兰花一句话,便令高翔解了围,高翔感激地望了木兰花一眼,便匆匆地走了出去。等到高翔出去之後,穆秀珍才道:“兰花姐,你常常说我年纪不小了,不该胡闹,我知你年纪更不小了,是不是?”

木兰花一时之间,确也难以弄得明白穆秀珍这样说法是什麽意思,随口答道:“是啊,当然不小了。”

“哈哈!”穆秀珍疾跳了起来,指着木兰花,道:“好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那麽有意思,你还不作考虑麽?”

她只当自己的话一讲完,木兰花一定会来追她的,所以她连忙向门外奔去,可是木兰花却只是漠然笑了一下,便转过了身去。

而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穆秀珍只听得她发出了一下叹息声。

穆秀珍呆呆地站在门口,她虽是不知道木兰花的心中在想些什麽,看她的样子,彷佛心事重重,她又有什麽心事呢?

木兰花走上了楼梯,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直到穆秀珍弄妥了饭菜,高声叫嚷,她才走了出来,看样子,她整个下午都在沉思,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也有点神思恍惚的样子。

穆秀珍也不敢再说什麽,吃过晚饭之後,木兰花拣出了两张轻音乐唱片,在美妙的音乐声中,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第二章

八时正,高翔来了。

他不但带来了有红外线配备的望远镜,而且还带了装有红外线摄影装置的远端摄影机。木兰花和他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将摄影机装在二楼的一个视窗上,镜头对准了日间发生车祸的地方。

他们伏在视窗,用望远镜观察着那地方,那地方离开他们,只不过六十馀码,在望远镜中看来,路面的小石块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他们等着,穆秀珍起先也和他门一起等着,但是随即不耐烦起来。

因为在公路上,除了偶而有一辆汽车驶过之外,什麽也没有了,穆秀珍不知道木兰花在等什麽,便自顾自去找消遣去了。

高翔也不知道木兰花所要等待的是什麽,但是他却并不离开,他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还希望永远地这样等下去。

他这时,就蹲在木兰花的身边,从木兰花身上发出的阵阵幽香,沁入肺腑,令得他有些想入非非,他双眼虽然对准了望远镜,但是路面上发生了一些什麽事情,老实说他一点也不知道。

高翔心中在暗忖,自己和木兰花相识,已有很久了,自己对她的慕之意,虽未明言,木兰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自然不应该不知道的。可是她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高翔本来是情场老手,但是在木兰花的面前,他却像一个初涉情场的少年人一样了。

时间慢慢地过去,已是午夜十二时了。

高翔已换了好几卷菲林,而木兰花仍是在望远镜面前不动。

穆秀珍跑上跑下,看了好几次,最後,她忍不住大声问道:“兰花姐,你究竟在等什麽,等天亮麽?”

“你先去睡好了!”木兰花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坚决,这表示她要继续等下去。

穆秀珍听了,向外走了开去。

这时候,路上来往的车辆已越来越稀少,而时间也渐渐到了晨二时,木兰花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估错了,我以为他们会晚上来,但如今看来,他们在下午就已经来过了。”

她讲了这几句话之後,又喃喃地道:“但这是没有可能的啊,一整天公路上来往的车辆都非常之密,我自己也曾尝试过,是不能在路上找东西的。”

“兰花,”高翔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他们会回来找东西。”

“是的。”

“可能他们日间已来了,你知道,如果他们要找的东西是金属制品,他们是根本不必费神去寻找的,用一辆车底装有强磁性吸铁的车子,和一种探测仪器,只消车子疾驶而过,就可以将东西从路面上吸起来了。”

“如果不是金属制品呢?”木兰花反问。

“那他们也可以用其他的科学方法,而不必笨到用人来寻找的。”

“你有怎麽知道他们有足够的科学设备利用呢?”木兰花进一步地反问。

“这个”高翔窘住了,答不上来。

木兰花有转过身去,凑在那望远镜上观看。

高翔也不敢再说什麽。

天色慢慢地亮了,不必借助红外线设备,也可以看清公路上的情形了。

木兰花颓然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这个谜,只怕永远也解不开了。”

高翔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继续跟踪这两个人呢?”

木兰花手托着额,半响不出声,突然,她猛然地抬起头来,道,“那辆车子是什麽人的?”

“什麽车子?”

“那辆雷鸟跑车,车牌号码是0叁九九号。”

“啊,”高翔对於木兰花事无?细,都加以注意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表示钦佩,便说:“那是本市着名的花花公子丁培,丁培的父亲在市政府中,有着十分大的势力,我看这件事,当然只好不了了之了。”

“丁培住在什麽地方?”

“他?那可说不定,他有叁个住家,他”

“别废话了,快告诉我,快去找他住在哪里,我们或许还可以来得及!”

高翔也被木兰花急促的语调弄得紧张起来,他连忙向楼下走去,准备去打电话。

可是,他刚到了电话的旁边,电话便大声地响了起来,将坐在沙发旁的穆秀珍惊醒,高翔拿起了电话,有人大声叫道:“高主任麽?局长找你。”

接着,便是方局长的声音:“高翔,有了严重的案子了,你知道丁培麽,他出事了。”

“丁培!”高翔的手一震,几乎连电话都把捏不住!

“唉,已经迟了!”木兰花的声音在高翔的身後响起,“丁培遭到了什麽事?”

“他在公主路的住宅中,听到车房之中发出异声,他起身去察看,可是才一进车房,便被重物击中了後脑,如今昏迷不醒,他的父亲通过市政府的要员,对警方施加极大的压力!”

“哼,如果他不逞英雄,或许就没事了,”高翔十分不满意地说:“就是这些麽?”

“还有,他的一辆跑车的前右胎,已给人盗走了。”

“啊,这是什麽原故,会不会他利用车胎走私,起了内哄?”高翔立即问。

方局长还未曾在电话中回答,木兰花已经代答道:“当然不会的,丁培的父亲资产以亿作单位计算,他怎会去走私。”

“你快回来,我们商议对策,我怕兰花小姐对这件事不会有兴趣的吧!”方局长在电话中大声叫嚷,以致在高翔旁边的木兰花,也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不!”木兰花凑近了些,大声回答:“我很有兴趣,希望得到有关此案的一切资料。”

“那太好了,”方局长十分兴奋,“请你也来吧。”

“我昨天未曾睡过,”木兰花打着呵欠,“所以我想迟一步才参加侦查行动。”

“噢,那麽高主任快来了再说。”方局长讲完了这句话之後,就收了线。

高翔放下电话,便向外冲了出去。穆秀珍望着高翔的背影,道:“可怜的家伙,本来他的日子何等逍遥自在,如今却由不得他了!”

木兰花严肃地道:“本来他是社会上的败类,但如今他却为社会安宁在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你怎可以说他是可怜虫。”

穆秀珍想不到自己随便一说,会引得木兰花发出了一顿教训,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下去,木兰花上了楼,到了卧室中,拉上窗,和穆秀珍两人,蒙头大睡了起来。

这一觉,她们睡到下午,方始先後醒了过来,等到她们收拾定当时,又是傍晚时分了。精神憔悴的高翔赶到了她们的家中,沮丧地道:“什麽结果也没有,丁培仍然昏迷不醒,这个花花公子专门玩弄女性,他德仇人是很多的,我想”

高翔未曾讲完,木兰花便摇了摇头,道:“不,到公主路丁培家中去的人,纯粹是为了那只车胎,如果丁培不是听到了声响而起来察看的话,那他便什麽事情都没有了。”

“为了那只车胎?”

“是的,如果我早想到片刻,那麽或许不致於出事了,如今,一点线索也没有了。”木兰花一面说,一面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线索倒不是完全没有。”高翔忽然说。

木兰花眼睛一亮,道:“什麽线索?”

“这个,昏迷不醒的丁培,一直抓在手中,然而已经他的家人认过,这并不是他的东西,可能是他受击之後,昏迷之前,在敲击他的人身上抓下来的。”

高翔一面说,一面取出一件东西来,放在云石咖啡几上面。

那东西十分普通,是半截锁匙链,连着一个锁匙圈,在圈中,有着叁把钥匙。

这种线索,有了也等於没有,因有千千万万的人,口袋中都会有这样的锁匙串,而那叁柄锁匙是用来开什麽东西的,也根本无法知道。

然而,木兰花看到了这东西,却还是十分有兴趣,因为在那锁匙圈中,除了叁柄钥匙之外,还有一只龙眼大小,金光闪闪的圆球。

这是锁匙圈中的装饰物,本来也是极之普通的东西,但木兰花却看出不寻常之处来。第一,她一眼便认出那是真金所铸的。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一个球,而是一个制造得十分精细的地球模型,不但各大洲凸出少许,连着名的山川河流,都可以看出来的。

木兰花将注意力放在那个金质的小地球上,她一手将之拿了起来,便看到在地球的太平洋部份,刻着两行文字。可是她却看不懂那是什麽字。

那是一种十分奇异的字母所组成的,看来有点像中国古代的甲骨文,但是却又不是。

木兰花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抬起头来,高翔不等她发问,便道:“我去问过文字专家了,文字专家说,这根本不是文字,地球上是没有这种文字的,这只金质地球是可以打开来的,它的内壁,更是刻满了这种古怪的符号!”

这时,木兰花也已发现金球的当中有一道极细的缝,她用力一扳,金球便成了两半,在金球的内壁,果然也全都是那种“文字”。

“嘿,”木兰花抬起头来,“这些人看来像是来自别的星球一样,他们讲的话,不属於地球上的任何角落,他们的文字,又是地球上从来也未曾出现过的。”

“你说什麽?”高翔对木兰花的话感到愕然。

“我肯定这钥匙是属於那两个菲律宾来的‘正当商人’所有,他们叫什麽名字,住在什麽地方?”木兰花一连串地发问。

“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全是单身汉,一个叫法南度,一个叫森里美,名字倒是菲律宾名字,他们的住处,说来巧了,他们和你们是邻居,你们来看”高翔走到窗前,向东南方向指着。

那里,在邻近峭壁(峭壁下是海滩)的高地上,有着四幢一样格式的小洋房,那是一个建商造来分幢出售的,叫作海滨新村。离木兰花住的地方有大半哩路。这时天色黑了,看过去可以看到这四幢屋子中所发出的灯光。

“噢,原来他们就住在这里!”穆秀珍感到十分好奇。

“那还用说麽?当然他们是住在附近,要不然他们的狗又怎会在这里出事?”

“他们住在滨海新村第叁号,就是由右至左第叁幢屋子。”高翔向前面指着。

那一幢屋子是四幢屋子中灯光最微弱的一幢。

木兰花抛了抛手中的钥匙,道:“好,那麽这串钥匙,可能交给我保管麽?”

“噢,不,”高翔拒绝了木兰花的要求,同时向木兰花发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来,“还是由警方来保管,来得妥当些。”

“别忘记这叁柄钥匙可以打开什麽东西,是由於我的提示,你才知道的啊。”木兰花不肯放手。

“喂,你们究竟在争什麽?”穆秀珍大不耐烦,“这叁柄钥匙有什麽用,可以用来开启所罗门王的宝藏?争来争去则甚?”

“高先生,”木兰花正色道:“这叁柄钥匙归我,如果我劳自无功,自然会还给你的,你在我未曾有结果之前,绝不准干扰我的行动。”

“可是,兰花,”高翔十分踌躇,“我觉得这件事十分奇怪,处处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氛,如果你一个人去涉险的话”

不等高翔讲完,木兰花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本市是国际知名的大商埠,也是各国的特务、间谍、盗贼集团、走私集团的集中地,在这样复杂的一个地方,本来就是什麽怪事都可能发生的,这又有什麽值得奇过怪之处呢,你快回去吧,我看你也该休息了。”

木兰花最後的那一句话中的关切之意,令得高翔不能再和她争辩下去。

“喂,兰花姐已经向你下逐客令了,你还不走麽?”穆秀珍老实不客气地对高翔大叫。高翔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道:“兰花,小心,小心啊。”

“只要你不愚蠢地在附近布满了密探的话,我是绝不会出事的。”

木兰花的回答,令得高翔怔了一怔,从高翔的神情来看,他本来显然是准备去下令“布满密探”的,但给木兰花这样说了之後,他或者不会了。

木兰花笑了笑,道:“你还不回去麽?”

高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隐没在黑暗之中,高翔一走,穆秀珍便喜孜孜地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道:“兰花姐,你做得对,高翔这家伙笨手笨脚,有他在一起,只有误事,今天晚上我们两人一起去行事,那再好也没有了。”

“行事?行什麽事啊?”和穆秀珍兴奋的态度相反,木兰花只是冷然反问。

“咦,你不准备去夜探匪穴麽?”

“没有这回事,早些睡吧!”木兰花打着哈欠,又回到了卧室之中。穆秀珍对着木兰花的背影发愣,但是过不多久,她便指手画脚,最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看她得神情,像是有了决定。

当天晚上,一切都似乎很平静,穆秀珍也绝不再提起“晚上行事”的话来。过了午夜,两人都上床安寝,穆秀珍假装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她甚至於发出轻微的鼾声来,她发出轻微的酣声来,是向木兰花表示她已经在熟睡中了。木兰花一定会起床来的。可是木兰花只是向她望了一眼,微笑着,翻了一个身,不多久,她却真的进入了睡乡之中。

穆秀珍左等右等,一直到了晨叁时,木兰花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禁叹了一口气,终於敌不住疲倦的侵袭而睡着了。

在她睡着之後不到半小时,木兰花就醒了过来。木兰花轻轻翻了一个身,看了看床头的锺,又看看穆秀珍,一跃而起。

她的行动,一点声息也没有,一分钟之後,她已出了卧室,五分钟之後,她已换好了衣服,带齐了足够的工具,离开了住所。

木兰花只当她自己的行动,穆秀珍是一定不会知道了,因为穆秀珍是一个睡着便不会容易醒的人,而且木兰花肯定穆秀珍在她睡着的时候,一定醒着,如今当然也已非常疲倦了。

木兰花算得十分准确,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木兰花越过了公路,已到了滨海新村附近之际,也就是在她离开之後二十分钟左右,穆秀珍却醒了。

穆秀珍不是自己醒过来,而是被两辆追逐抢爬头的汽车响号吵醒的,她还老大不愿意,可是当她看到对面床上木兰花已经不在了的时候,她睡意全消,跳了起来,五分钟後,她匆匆地赶出了门口!

那时候,木兰花已经在打着瞌睡的滨海心村看更人身边,像一个幽灵也似地滑过,到了心新村里面,藉着林木的遮掩,到了叁号的门前。

那房子的门前,有着一盏灯,木兰花一到了门前便取出了钥匙来。她先四面看了一看,新村内静悄悄地,在如今这个时候,当然所有的人都睡了。

这本来是行事最好的机会,但是木兰花却觉得十分奇怪。

她四面看了一下,心中更觉得不对头,因为乡居的人,大都要养狗的,何以这里竟没有狗呢?若是有狗的话,为什麽又不吠呢?

木兰花只是略为犹豫了一下,她当然不能就此退了回去,她取出了钥匙来,用其中最大的一柄,插入了大门上的钥匙孔中。

钥匙恰好插了进去,木兰花的心中,也补禁十分紧张。因为这时候,警方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控告那两个人,那两个人还受着法律的保护。

而她这时的行动,则为犯法的,如果她被当场捉住的话,那麽警方就要十分尴尬了。

她的行动十分小心,缓缓地转动着钥匙,终於,“卡通影片地一声,锁已被打开了。

木兰花用力推了推门,她仍然推不开门。木兰花取出了一柄小锯子在门缝中插了进去,迅速地移动着,等到碰到障碍的时候,她便用力锯动着。

她那柄小锯子是特种合金钢制成的,硬度达到十一点二,可以锯开普通用来作为门栓的金属。

她碰到了两处障碍,都将之锯开,只不过用了两叁分钟的时间。

而当她锯了这两处门栓之後,用力一推,那扇门已经被她推了开来。

木兰花一推开门,便立时闪了进去,一闪了进去之後,又轻轻地关上门,顺手将门锁的掣扳上,那样,门便变成虚掩着的了。

那样的话,如果情形对她不利,她要退出来的时候,也就容易得多了。她向前看去,只是一片漆黑。木兰花取出了小型红外线观察器,放在眼前。

眼前出现了一片暗红色的情景来,那是一间十分宽大的屋子,客厅中的陈设也十分讲究,可以看得出,每一处地方都曾经过室内装修施的设计。

大厅中并没有人,有一度楼梯通向楼上。

木兰花先以极其迅速的身法,将大厅中的几扇门都打了开来,看了一看。

通向厨房的门,通向横厅的门,通向饭厅的门,都一个人也没有。

木兰花开始向楼上走去。然而,她才在铺着厚厚的地毯之上,走了六七级,便突然听得客厅之中也响起了一阵如同锯铁似的声音。

那股声音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刺耳,令得木兰花陡地一呆。

她连忙回过头去,不禁又是一呆。

只见在客厅上,也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缝,那道缝中,有亮光射出来,而且那道缝,还在渐渐地扩大。

这种情形,看在别人的眼中,可能有莫名其妙之感,但是木兰花一看,便立即知道这间屋子之中,有着极精其精巧的机关布置,如今,正有人从客厅的地板下面走上来!

木兰花四面一看,她在楼梯的栏杆之上,轻轻地按了一按。

她的身子越过栏杆,向下跃去,隐在一架大钢琴的後面。

这时候,那种锯铁的声音,已不如刚才那样吵耳了,但是还有“吱吱”的声音传出。

木兰花在钢琴的後面,向前偷偷地看去,只见大厅之中,越来越是光亮,大厅的地板上,已出现了一个四尺见方的洞,原来的地板,连同地毯,一齐向旁移了开去,而一架升降机,则自地下升了起来。

居然有升降机升起!木兰花不禁完全呆了。

木兰花在知道了那两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已经用了一番功夫,来研究滨海新村的地型,滨海新村四幢房子,每一幢都在峭壁边上,屋子之下,便应该是峭壁。

刚才木兰花看到地板移动,还是当这里至多只不过有一个地窖而已。

但如今,在地上升以来的,却是一架升降机!

那升降机全是用不钢制成的,升上来的时候,十分稳定,而那显然是利用油压器,或是相同的原理造成的,因为在升降机的上面,并没有铁链,而是由下面顶上来的。

要动用到升降机,可见在这幢屋子的下面,一定有着规模极其宏大的秘密场所了,那是什麽场所呢?

木兰花一面迅速地转着念,一面仔细地向前看去,只见升降机停了,走出了两个人来。

一个是身子十分矮小的人,那人的身材虽然矮小,但是双肩宽阔,鹰鼻深眼,一看便看得出,他是一个日尔曼民族。

而另一个,木兰花则是见过的,那人不是森里美,就是法南度。两个人跨出了升降机,便站着不动,而升降机缩了回去,地板立时合拢,回复了原状。

那矮胖子伸手在另一人身上拍了拍,说了几句话,那人也回答了几句。

木兰花躲藏的十分好,他想听一听两人究竟在讲些什麽,那至少对此行有些帮助,但是她仔细地听着,她不禁为之愕然。

她不期而然地想起自己所想到的一件事来:这些人赐乎是来自别的星球的,他们讲的究竟是什麽话呢?

那两个人所讲的,是超乎木兰花所有的语言知识范畴之外的。

而木兰花听着,她凭着超人的记忆力,几乎已将这两人所说的那几句话的音节,全部记了下来,但是她仍然不能明白这些话是什麽意思。

她仍然躲在钢琴後面不动,那两个人一齐向楼梯之上走去。

木兰花抬头向上看去,两人已走到楼梯的一半当中。木兰花心中想,若对方只有一个人的话,那麽自己或者可以立时扑击出去。

但是如今对方却是有两个人之多,如果自己一击不中的话,谁知道这所屋子,和那装置有升降机的地窖之中还有多少人呢?

木兰花忍着,在等候机会。

可是也就在此际,突然听得楼上的一个窗子上,“砰”地一下,传来了玻璃破裂的声音。

那两个正在楼梯半途的人,一听到这声音,立时分了开来,贴墙而立。只听得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後,又有窗栓被拔动的声音。

那分明是有人从屋外爬上了墙,想弄破玻璃,拔开窗栓,推开窗子进入屋中。

木兰花心中不禁好笑,暗忖天下怎有这样的笨贼?就算人家在熟睡中,这阵玻璃的破裂之声,也难免将人吵醒的。自己还是不要出声,看看这两个人怎样对付这个笨贼!

她看到那两个人在贴墙而立之後,都在袋中取出了一件奇异的东西,握在手上。

那东西,木兰花也是从来也未曾看到过的。它看起来像是一柄枪,但是枪管却十分长,而且是软的,看来可以随意弯曲的。两人握在手中,那当然是一件武器,可是对於武器知识如此丰富的木兰花,却也说不出那是什麽武器来。

木兰花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星球人来,她不禁苦笑了一下,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东方人,一个是西方人,他们当然是属於地球上的人类,但是何以他们的一切,又和地球上的人类距离得那麽远呢?

木兰花的视线,慢慢向上移动,她看到有一条人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木兰花一看到了那条人影,心中不禁怦怦地乱跳了起来!

从视窗跳进来的那人,身材颀长苗条,一身黑色夜行衣,长长的头发,用黑丝带束着,那,那正是穆秀珍。

木兰花虽然机智百出,但是突然之间出现的“笨贼”竟是穆秀珍,这乃是万万意料不到的事,木兰花也不禁呆住了!

穆秀珍跃了进来,在楼梯口张望了一下,她竟粗心到没有看到那两个贴墙而立的人!她向楼梯之下走来!那德国人立时扬起手中的武器,可是菲律宾人却已看清了那是穆秀珍,他立即一扬手制止了德国人的行动,一步跨了出去,喝道:“站住!”

突然有人从黑暗之中闪了出来,穆秀珍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第叁章

而这时,她正在从楼梯之上走了下来,心中一慌,一脚踏空,整个人都向下跌了下来,向那菲律宾人直撞了过去。

穆秀珍这一下动作,可以说是出乎意料之极,那菲律宾人呆了一呆,“砰”地一声,已被穆秀珍撞中,穆秀珍十分知道随机应便,她一撞倒那人,立时挥拳向那人的下颚,重重击了一拳,两人一齐向楼梯之下,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木兰花躲在钢琴後面,一见到有这样好的机会,如何还肯放过?她猛地一纵身子,从钢琴後面猛地跳了出来,而这时候,那德国人正急步从楼梯之上走了下来,看他的情型,是准备将穆秀珍和那菲律宾人分了开来的。但是他才向下走了几级,木兰花便已掠过了栏杆。

那德国人倏地扬起了手中的武器来,木兰花身子一伏,人伏在楼梯上,双手抓住了那德国人的右脚,猛地一抖抖起,那德国人怪叫了一声,整个人越过了栏杆,跌到钢琴之上。

他沉重的身子,压在钢琴盖上,将钢琴压碎,钢琴的琴键受了重压,发出了一连串乐音来。木兰花也不再理会他,叁步并作两步,跳到了楼梯下面,穆秀珍也跳了起来,叫道:“兰花姐!”

就在这时候,那种锯铁的声音,又在客厅之中,响了起来。木兰花一拉穆秀珍,冲到了门旁,拉开了门,便向门外走了出去。

穆秀珍叫道:“兰花姐,你看,这房子的地板会移动!”

木兰花拉着穆秀珍,向外冲了出去,她听到背後响起了几下“嗤嗤”的声音,有几溜火光,在她们的身边,飞了过去。

木兰花拉着穆秀珍,直到到了另外一幢屋子的转角处,才停了下来,喘了一口气。

可是,木兰花立即听到,那幢屋子的窗子被推开的声音,在窗子中,有人在叫着,那个人叫的也是一句木兰花所全然听不懂的话!

木兰花陡地一呆,她一回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幢屋子是滨海新村二号。

但二号和叁号,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是一样的了,因为木兰花明白,整个滨海新村,可能就是这些操着奇异的语言,用着奇怪的文字,做着奇怪的事的人所盘据着的。这些人究竟是什麽人,在做些什麽,木兰花这时,也没有法子去细想了。

她只是连忙又拉着穆秀珍向前奔了出去,奔出了十来码,已到了峭壁边上。峭壁边上是有栏杆围着的,木兰花低声道:“快,快跳过去!”

两人一齐翻过了栏杆,也就在她们的手刚一离开栏杆之际,“嗤”地一声,一溜灼白色的火光,射到了栏杆上,爆了开来。

而那栏杆被那溜火花射中的地方,竟消失了四五寸长短的一截!

穆秀珍吐了吐舌头,两人在峭壁上迅速地攀援着,等到峭壁上面出现人影的时候,她们一松手,从四五码高的峭壁上,跌到了海水中,迅速地向前游了开去。

游开了四十多码,她们才从海水中浮了上来,只见有七八个人也正在顺着峭壁攀下来,木兰花忙道:“快,再潜下水去,这里海底的情形你可熟悉麽?”

穆秀珍这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点了点头。

“我们必需尽快上案,由你带路。”木兰花说。

两人又沉下了水,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中,迅速地向前游着。

穆秀珍对这一带的海底情形,是十分熟悉的,可是这时候海底黑成一片,什麽也看不到,而人究竟是陆地上的动物,在海底下游着,要辨明固定的方向,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但在海水中,就是在陆地上,要保持直线前进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她们两人在海水中游着,不时探出头来,那几乎是突如其来的,她们觉出自己已置身在漆黑的海水之中,实施辨别方向的凭藉都没有了。

“秀珍,我们是在什麽地方?”

“我……也不能确定了。”

“唉,你不是说对这里很熟悉的麽?”

“嘿,”秀珍尴尬地笑了笑,“我看天也快亮了,我们等到了天亮,不就可以辨明方向了麽?”

“当然是,但是天亮了,人家可也就发现我们了!”木兰花十分不高兴地说。

“我看他们不会有那麽大胆吧!”

“不会那麽大胆?他们所用的是什麽武器,你知道麽?”

“不知道。”穆秀珍想起了刚才那道灼热的火焰,和被烧熔了的铁栏杆,又不禁吐了吐舌头。

也就在这时,海边之上,在她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串的光点。

那一串绿色光点,每一点之间的距离是相等的,连成一串,估计有半哩长。而且,那一串光点,正在迅速地移动着,等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又游近了一些的时候,那一串光点已经成了圆环形。

穆秀珍心中奇怪,问道:“兰花姐,你看这是什麽怪东西?”

木兰花并不作声,她只是举起手来,示意穆秀珍不要再向前游去。过了片刻她才低声说:“你看到了没有,有两艘小艇正拖着那串光点在移动!”

穆秀珍竭力向前望去,果然看到在光点的尽头处,隐约有两只小艇的影子。她笑了起来,道:“兰花姐,我们还不大声叫唤麽?我看那一定是夜间在捕鱼的船,他们在撒网。”

“我看不是。”

“那麽是什麽?”

“我看这像是一种信号。”

“信号?”穆秀珍莫名其妙,“是发给什麽人的信号?海面上没有其他的船只啊。”

“你再看下去,就会明白了”木兰花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她突然向上一指,道:“你看,天空上也出现这种绿色的光串了!”

穆秀珍连忙抬头向上望去,果然,天空中也有一点一点绿色光芒所形成的一圈,在迅速地移动着,看来像是一架夜航的飞机。

但是,当那在半空中的光串移动的时候,却是一点声息也没有的,这使得眼前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极其可怖。

穆秀珍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木兰花的手臂。她们看到天上绿色的光点在向海面上的绿光移近,并且在迅速地下降,不一会,她们便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自天空降向海面的庞然大物,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所从来未曾见过的。它是六角形,六角形的每一边,约莫都有十尺。

而其中的一边,则突出一条极其复杂的旋转天线,像是一条尾巴,以致那庞然大物看来,就像是深海中的魔鬼鱼一样。

如果不是有那一串绿色的灯光在照耀的话,那麽那庞然大物的颜色,几乎和漆黑的天空,漆黑的海水完全一样,根本看不出来的。

而当那庞然大物越降越低的时候,他们两人又可以看出,在六角形的平板上面,有着如同船舱也似的装置,而触需也似的天线,更到处都是,整个看来,那庞然大物,竟是一艘空中飞船!

穆秀珍看得张大了口,阖不拢来,直到那空中飞船在海面上停下,所有的灯光一齐熄去,几乎看不到那艘飞船的存在了,她才低呼一声,道:“老天,兰花姐,这是什麽?我们是目睹星球人到地球上来了麽?”

木兰花并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她才说:“可惜我们身边没有望远镜在。”

“兰花姐,你说这飞船是不是星球人的?”

“当然不是。”

“你怎麽这样肯定?”

“所谓别的星球,也有高级生物,这只不过是科学幻想中的角色罢了,你看到了没有,有人从飞船中出来,他们的形态是和我们一样的。”

“难道星球人不能和地球人一样麽?”穆秀珍仍然不服气。

“当然不一样,地球上的人类,进化到如今的模样,是有几千几万种因素所影响的结果,任何一种因素不同,所产生的高级生物,样子也就不一样,你想想,在太空之中,难道会有一个自然条件和地球完全一样的星球麽?当然不会的,那麽,纵使别的星球上有‘人’,也绝不会和地球人一样。”

“那麽他们是什麽人?”

“我不知道。”木兰花摇了摇头,“我从来也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群人过。”

木兰花一面目不转睛地望着前面,一面沉思着。从那飞船上,有计个人走了出来,像是到了小艇之上,接着,飞船便又向上升去,上升的速度十分快,转眼之间,就看不见了,而两艘快艇,则正向她浮着的海面,疾驶过来。

“我从来也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群人过!”木兰花重覆道:“他们似乎不属於地球,他们的语言和所有地球人不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也是我从来未曾见过的,至於用电来发动这样的飞船,那更是闻所未闻的事!”

“用电来发动?兰花姐,你是怎样知道的?”

“当然可以知道,飞船在上升下降之间,简直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用电来发动,才能够有这种优越性唉,他们是什麽人呢?”

“兰花姐,你看,那两艘快艇在向我们驶来了。”穆秀珍伸手向前指着,这时候,那两艘快艇,离开她们只不过六七十码了。

快艇是熄了灯行驶的,在黑夜之中,在海面上有两个人浮着,快艇上自然是不会发现的。

木兰花望着渐渐驶近的快艇,突然道:“秀珍,你一个人设法回去,最好不要住在家中,到市区去找一个酒店住下来,或是委托高翔替你找一个可靠的暂住之所。”

“兰花姐,那麽你”穆秀珍慌张地问着,可是她得话还没有讲完,便没有法子再讲下去了,同时,她也不必发问,也知道木兰花想做什麽了!

因为这时,恰好有一艘快艇,在她们身边叁码处掠过,而木兰花手臂一振间,“呼”地抛出了一股绳子,系在绳子顶端的一只钩子,发出了一下极其轻微的声音,钩住了快艇的舷,一阵水花过处,木兰花人已不见了,穆秀珍想大声呼叫,然而,另一艘快艇又跟着驶了过来。

穆秀珍和木兰花,都是一身夜行衣出来的,带有钩子的长绳,乃是夜行人不可或缺的工具,穆秀珍的身边自然也有同样的长绳。

这时候,她也连忙抖了起了长绳来,可是,她的动作却没有木兰花快,当她抖起长绳之际,一个浪头涌了过来,将她涌出了四五码去,她双手拉住了绳子,希望身子会被拖得向前驶去。

但是她的身子却仍然浮在海面上,等她定过神来时,那两艘快艇早已隐没在漆黑的海面之中,而木兰花也已不之去向了。

穆秀珍握着绳子,恨不得哭了出来,她怪声叫了几下,虽然她已张大了喉咙,但是她的声音在无边无岸的海面上听来,也是微弱得可怜。

一直到了天色将明时,穆秀珍才算遇到了一艘渔船,叁小时後,她已在高翔的家里,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毡,在不断地抹着鼻涕了。

“照你说来”,高翔在房中踱来踱去,“木兰花被快艇带走了?”

“是的,她叫我来找你,给我安排一个居住的地方,但是她到什麽地方去了呢?”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高翔拿起了电话,听了一会,才道:“噢,整个滨海新村都没有人了?发现有地窖穿过岩石,通向海角中,地窖中什麽也没有,不明白是什麽用处,好,好,继续派人监视。”

他挂上了电话,转过身来,向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人都走了,这些人究竟是什麽人呢?”

“我说他们是别的星球来的!”穆秀珍一本正经地说。

“那是不可能的!”

“哼,兰花姐说不可能,你便说不可能!”穆秀珍仍在不服气。

“秀珍,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我看你应该休息了,你就在我这里睡好了,我到警局去上班。”高翔在穆秀珍的肩头上拍了一拍。

穆秀珍想讲些什麽,然而她在海水中浸了那麽久,受了风寒,这时刚一开口,便“呵欠”一声,打了一个大喷嚏,什麽话也讲不出来了。她等高翔走了之後,倒头大睡,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她才被高翔吵醒,只见高翔一声不出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穆秀珍尖叫了起来,道:“你走开些!”

高翔被穆秀珍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连忙跳了起来,道:“对不起,我忘记你在这里了。”

“哼,我那麽大的一个人,又不是老鼠,你怎会看不见我?”穆秀珍6俏脸含怒,“兰花姐呢,可曾有她的消息了麽?”

高翔面上忧虑的神色更甚了,他摇了摇头,道:“今天我足足忙了一天,不但没有兰花的消息,连那群人究竟是什麽人,也查不出来!”

“哼,那是你不中用!”

“秀珍,”高翔红着脸分辩,“他们办事办得太乾净俐落了,我们的人,几乎将整个滨海新村的地都翻了转来,但是他们什麽线索都未曾留下,而我们查看有关法南度和森里美两人的资料时,却发现他们入境的证件全是假造的,我们又和情报本部联络过,希望得到一些资料,但是据情报本部的消息,最近绝没有国际间谍在本市进行活动,他们也绝不知有这样的一群人,并且他们还说,这群人一定是我们幻想出来的!”

穆秀珍的面色,不禁变得苍白起来,她失声道:“难道他们真是从别的星球来的?”

她一跃而起,推开了窗子,天色已黑,天上的星星已现,穆秀珍望着镶在深蓝色的苍芎上的星星,哭丧着脸,道:“兰花姐,你如今在哪一个星球上面呢?”

“秀珍,别傻了,这群人当然不是从别的星球上面来,我的推断事,他们是一群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歹徒,他们存在必然已有许久了,但却一直不为人知,直到这次,他们的一只狗被汽车碾死,他们的存在,才开始被我们注意到!”

穆秀珍转过身来,她的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道:“这样说来,我们的处境啊嚏”她讲到这里,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

她一打喷嚏,身子便自然而然地向下弯了一下,也就在她身子弯下,还没有直起来之际,“乒乓”一声,一快玻璃碎片,“嘿”地一声响,一颗子弹从窗中穿进,嵌入了对面的墙中!

“快卧下!”高翔猛地一拉穆秀珍,两人一起卧倒在地上。窗外十分寂静,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也不见有第二颗子弹射来。

高翔在地上爬着,到了灯掣旁边,猛地跃起,将灯熄去。穆秀珍一见熄了灯,连忙爬到了视窗,慢慢地探出头去察看。

“秀珍,小心些!”高翔一面告诫着穆秀珍,一面也向窗口移来。

两人一齐向外看去,她们的面上,都出现了惶惑不解的神情来。

高翔的住所是一幢大楼,他住在十二楼,而这幢大楼,是正面对着公园的。那个公园是本市最大的一个,一直在公园的对面才另外有房子,距离是半哩左右。

半哩,对远端射击手来说,是算不了什麽的。

但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是对射击有相当研究的人,他们从刚才罢一枪的子弹呼啸声中,便已听出那绝不是远端射击的来福枪,而是普通的手枪。这问题就来了:普通的手枪,绝不能从隔着公园的对面的屋子中射到这里,那麽,开枪射击的人,是在什麽地方开枪的呢?

两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存着相同的疑问。他们仍然伏着不动,但是过了许久,仍是一点声息也没有,他们慢慢地退了出来,穆秀珍踢到了一样东西,她拾起来一看,那是一粒子弹。

穆秀珍将那颗子弹交给了高翔,高翔仔细地看了一看,那的确是一粒手枪的子弹,也就是刚才险险射中了穆秀珍的那粒。

但是,这粒子弹是从什麽地方来的,他们却难以理解!高翔将这粒子弹放进了袋中,低声道:“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快离开。”

穆秀珍尴尬地道:“可是,我还穿着你的睡衣哩!”

高翔摇摇头,道:“那也没有法子了,只好将就一些,反正我的车子就在下面车房中,我想没有什麽关系的。”

他拉着穆秀珍,两人一齐出了门,等了不到半分钟,电梯的门打了开来,他们连忙跨了进去,电梯的门关上了,可是却并不下降。

高翔用力地按着钮掣,电梯仍然不动,而电梯的门却反而打开来了,两个黑衣汉子,闪身而入,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心知不妙,高翔立即取出了枪来,但是那两个黑衣汉子的动作更快,其中一个,迅速抓住了穆秀珍的手臂,另一个则重重地在高翔的腹部,击了一击,那一拳,击得高翔的身子,猛地向後,撞在电梯的壁上,高翔呻吟了一声,手中的枪,向那大汉的後脑敲了下去,而穆秀珍在这时,也一个转身,足尖一钩,手臂震动,将那个大汉,直摔出了电梯去。

高翔的那一敲,并未曾得手,给那大汉一侧头避了开去,但是高翔的右膝,也猛地抬了起来,重重地撞在那大汉的下颊之上。

那大汉的身子向後一仰,整个人向穆秀珍撞去,穆秀珍身子一侧,那大汗也跌出了电梯,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穆秀珍转过身来,正欲一步跨出去时,电梯门突然又关上,而灯光也熄灭,电梯中一片漆黑,他们只觉得电梯在迅速地下降。

电梯下降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而且整个电梯都在不寻常地震汤着,穆秀珍立即尖声叫了起来:“我们在掉下去了!”

“不要紧,”高翔勉强说:“新的电梯都有安全弹簧的,钢缆断了也不要紧。”

“你……说不要……”

穆秀珍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觉得电梯已以极大的力量,撞到了一件东西上。

那一撞,使得穆秀珍觉得?那之间,她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部,几乎要炸了开来一样。

而紧接着,电梯又向上弹了起来,将穆秀珍人也带得弹了起来,穆秀珍弹起来撞到了一个人,那当然是高翔,然後,他们又一起撞在电梯的顶上。

他们两个人,像是在失重状态中的太空人一样,随着电梯的跳动,不断地在电梯中翻滚,直到电梯完全停下来为止。

那时候,他们两人一起倒在电梯中,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不断地跳动,翻滚,旋转一样,穆秀珍还觉得左足足踝一阵绞痛,她不由自主呻吟起来。

高翔最先开口,道:“秀珍,你受伤了麽?”

穆秀珍慢慢地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左足踝已经肿了起来,她苦笑了一下道:“恐怕骨头断了。”

“我倒还好,”高翔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用打火机照亮了电梯,他去按警钟,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高翔心中不禁感到了一阵寒意,这是一幢新建成的大厦,住客极少,一架电梯坏了,可能根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他熄了打火机,扶着穆秀珍站了起来,道:“秀珍,我们必需爬出去,电梯的顶上,是应该有一个小门的,你爬得动麽?”

“爬得动!”穆秀珍咬紧了牙关。

高翔抬起手,用力地在电梯的顶部撞击着,不几下,便将电梯顶上的一个小忙撞了开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一将小门撞开,便有一道强光,向下直射了下来。

那道强光,来得如此突兀,如此强烈,?那之间,两人连眼都睁不开。

随着那道强光一起的,便是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两人,居然还没有死麽?”

“什麽人?”高翔厉声叱喝道:“你们是什麽人?”

他一面说,一面用手遮住了额角,想向上看去,可是那种光线实在太强烈,就像你对住了太阳,绝不能看出什麽来一样,他仍是什麽也看不到。

那冷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我们就是你想知道底细的人,但是你们永远也不能知道的了!”

穆秀珍几乎是和那人同时开口,她叫道:“我兰花姐呢?”

那人话一讲完後,已听到了“卡”地一声,手枪的保险掣被扳开的声音。

但是,当穆秀珍那一句话问出口时,却不听得有别的声音传来。

过了几秒钟那几秒钟实犹如几年那麽长,才听得那声音问道:“谁是兰花姐?”

“哼,我兰花姐就是大名鼎鼎的木兰花,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她如今已经”穆秀珍讲到这里,才觉得自己失言了,自己是不应该将木兰花的行踪透露给他们知道的。

她立时住了口,不再向下讲去。

那声音却逼问道:“她如今怎麽样?”

穆秀珍冷笑了一声,道:“当然有事情在做,而且是足令你们垮台的!”

她听到上面,有两个人用一种奇异的语言在交谈着,那种语言,她根本一点也听不懂!

穆秀珍大声道:“喂,你们在说些什麽?你们是从什麽地方来的?”

她才叫了两声,眼前突然一黑,那股强光,已然隐去,而同时,只听得“拍”地一声,似乎有什麽东西,从电梯顶上的那个小门中抛了下来。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呆住了,从那东西落下的声音听来,那像是一枚手榴弹,而如果这是枚手榴弹的话……他们简直不敢向下想去,穆秀珍再?那间,紧紧地握着高翔的手。

然後,便是“拍”地一声响,他们两人看到了光亮闪了一闪,接着,一蓬浓烟,冒了出来,充满了整个电梯之内。

而他们却不觉得那蓬浓烟给他们带来了什麽呛咳,只觉得突然之间,恹恹欲睡起来。

穆秀珍忙道:“是迷药,是迷……”

她只讲了两句话,身子便慢慢地软了下来,高翔猛地一挺身子,想要站直,但却也在所不能了,他们两人,一前一後,几乎是同时失去了知觉……在海面上,木兰花在抛出了那股绳索,以钩子钩住了艇舷之後的几分钟内,她被快艇以高速在海中拖着,刚开始的几秒钟,海水以惊人的速度,倒灌进她的口中,使得她难过得如在受刑一样。

她立即闭上了口,屏住了气,竭力使自己的头部,潜在水中。然後,她双手慢慢地兴前移动着,使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接进快艇。

第四章

她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当她从海面上冒出来的时候,手已经抓住快艇的舷了。

她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艇舱中全都挂着厚厚的布,在布的缝中,略有灯光透出,可见舱中是灯火通明,正有着人的。

她收起了那股绳子,将身子挂在舷上片刻,然後才慢慢地向上攀去,横着身子,上了快艇,在甲板上滚了一滚,滚到了舱旁边,才站了起来。

她缓慢地吁了一口气,紧贴着舱壁站着。她隐约可以听到舱中有人在交谈,而且她可以听出,在交谈着的人,正是用那种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木兰花慢慢地走着,到了舱门旁。

正好在这时,只听得一个人大声地讲着话,向旁门走来,同时听到了门球的扭动声,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中年人,貌相十分威武,他出来之後,在门口站了一站,有转头讲了一句话,才一摔手,将门“碰”地一声关上。

这时候,木兰花距离他,只不过两叁远近,她伸手可以轻易地碰到那人!

木兰花陡地向前跨出了半步,右臂一伸,已经紧紧地勾住了那人的头颈,那人只发出了半下闷哼,便因为颈部被勒,而讲不出话来了。

那人双眼怒视着木兰花,木兰花立即又伸手,在那人的头顶上,重重地击了一掌。

那人双眼翻白,面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神情来,已经昏了过去。木兰花肯定他已昏了过去之後,便将之拖开了几步。

她冒险登上这艘快艇,最大的希望便是能俘虏一个人,而从这个人的口中,得知他们这些人的来历,她想不到自己的目的竟如此容易便达到了!

她将那人放在不容易被发觉的地方,又来到了挂在舷旁的一艘小艇旁边,将绳子拉松,然後,解下小艇,负着那人,和小艇一起落到了海中!

快艇上的人,显然绝对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依然破浪而去。而小艇在在海面之上,载沈载浮,过了一会,才稳定了下来。

而在那一段时间中,木兰花已将那人身上的一切,都搜了出来,这包括:一柄手枪枪管是软的,可以随意屈曲,好象制图用的“蛇尺”一样。许多纸币,和一份护照木兰花一看,便看出那是假护照。

木兰花将一切都抛到了海中,包括那柄武器,因为那武器她并不熟悉,而在两个人全没有武器的情形下,木兰花占着上风,这是十分明显的事。

然後,木兰花用手,掏起了海水,淋在那人的面上,不多久,那人便已醒了过来,那人一醒了过来,立时坐起了身子。

那小艇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救生艇,那人的动作太急骤了些,小艇几乎倾翻,木兰花忙道:“镇定些,我看你的泳术并不十分好,将救生艇弄翻了,只怕对你没有好处。”

那人面上的神情极其愤怒,但是随即恢复了冷静,他以纯正的英语道:“我已经是给俘虏了麽?”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不幸的很,你的确已经是俘虏了。”

那人笑了起来,道:“小姐,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谁是谁的俘虏是很难确定的事,是不是?”

“的确是,但是你不妨以行动将我的话推翻。”木兰花笑着说。

那人以手加额,忽然失笑,道:“我明白了,你一定就是木兰花小姐了,是不是?”

“想不到阁下竟知道我的名字,那麽阁下是”木兰花十分有礼地回答,像是正在一个大厅之中,开着酒会一样。

“阿尔法博士。”那人欠了欠身子。

“博士?”

“对的,柏林大学光学、电学博士,纽伦堡医学院医学博士,佛兰克福大学物理学博士。”

“原来博士是德国人?”

“对的。”阿尔法博士的态度,十分倨傲。

木兰花道:“刚才在快艇上,你讲的似乎并不是德国任何地方的话?”

“当然是,那是世界上还没有人会使用的一种语言,也是最先进的语言。”

“你可以告诉我,使用那些语言的人,在世上共有多少麽?”

“不能,小姐,从现在起,我将绝不回答你所提的任何问题。”

“希望你能坚持到底!”木兰花冷冷地说。

救生艇在海上漂流着,直到天明,才发现远远地有一个孤岛。

木兰花向那个小岛一指,道:“博士,你可曾听过一个笑话麽?”

“什麽笑话?”

“预言家、音乐家和渔夫的故事?”

阿尔法博士瞪着眼,冷笑着,转过了头去。

“有一个哲学家又是音乐家的人,和一个渔夫一齐在垂钓”木兰花自顾自地说着:“那个有学问的人向渔夫道:‘你懂哲学麽?’渔夫回答说:‘不懂。’哲学家道:‘那你生命的叁分之一没有了,你懂音乐麽?’渔夫又回答道:‘不懂。’有学问的人深叹:‘那你另叁分之一的生命也等於没有了。’就在这时,船漏水要沉下去了,渔夫问道:‘你会游水麽?’哲学家摇头。渔夫道:‘那麽你的生命整个完了。’这就是我的故事。”

阿尔法博士的脸色十分难看,道:“那一点也不好笑。”

“当然在你的环境来说,它自然不好笑,你有这麽多博士的头衔,但如果你不会游水的话,那就到不了这个小岛,只好继续在海面上漂流下去。”

“哼,我利用我的科学知识,可以使海水变成平地,可以改造整个世界!”

“允许我再讲一个故事麽,那是中国的民间故事。”

“哼!”博士愤然回答。

“从前有一个富豪,他出门从来也不带表,只是带着一只小铲子,他那只小铲子是宝贝,左掘金、右掘银,他有了这件宝贝,便等於遍地金银一样,身边当然用不着带钱了。可是有一天他去摆渡,船到中流,船家向他要一文摆渡钱,这是收摆渡钱的规矩,他拿不出来,而他那只可以掘土变金银的小铲子,也没有用处,因为船在河中央,他被逼得没有法子,就只好跳下河中去了。博士,你听明白了麽?”

“你无非是说,我的一切知识在如今都是没有用的,我该听你的指挥,乖乖地做你的俘虏,是不是?”博士愤然反问。

“对的。”木兰花站了起来,“我准备泅水下去,你是愿意我将你击昏了之後带过去呢?还是就这样拉住我的身子过去?”

阿尔法博士望着木兰花,好半晌,才道:“好,我拉着你的身子,等你带我过去。”

木兰花笑了笑,她知道这个有着许多惊人头衔的博士,已经屈服了。

这对木兰花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木兰花不蚩道那一群人的来历,她也不像穆秀珍那样,以为这些人是从别的星球来的,她只是假定,这一群人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组织,而这个组织,一定拥有许多极其高明的科学家,所以这个组织才能使用许多超乎世界水准的东西。

而阿尔法博士,可能就是这个组织中的优秀科学家之一,如果能得到他的合作,那麽博士的价值,便远在一个普通俘虏之上了。

木兰花跃下了水中,向前游去,她游得十分快,十分稳,而且是用一条手臂,她的另一条手臂,带着阿尔法博士前进。

经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两人便已站在那个小岛细软的沙滩上了。

阿尔法博士站在沙滩上,呆了半晌,才道:“我一直以为东方的女性,是纤弱,无能的代表,如今才知道……我以前误解了。”

他分明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因为明明是他完全弄错了,但是他却只是说“误解”了!

“如果你只是指泅水而言,”木兰花笑了笑,“那我的一个堂妹,她的泳术要比我精十倍。来,我们到岛上看看,是不是有人。”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阿尔法博士跟在後面,那岛的面积十分小,因之不用多久,他们便发现这是一个全然无人的荒岛。

“看来我们必需生起一堆火来银人注意了。”木兰花提议说。

“想不到拥有世上最新科学知识的人竟成了原始人!”博士忿然踢出了阿颗石头。

“博士,只怕我们除了钻木取火的办法之外,还没有第二个办法来生着我们的火堆哩,人生有时後就是这样有趣的。”

阿尔法博士显然一点也不觉得有趣,他只是依着木兰花的吩咐去拾树枝,一言不发。而木兰花则将一种木质十分松的树枝,先搓成了木绒,又用两快木质坚硬的树干用力地擦动着,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看到有烟冒了出来,木兰花又小心地吹着那团木绒,终於,红色的火苗,冒了出来。

木兰花将木绒投入柴枝堆中,不多久,柴堆便熊熊燃烧起来了。

而阿尔法博士在堆成了柴堆之後,便一言不发地坐在大石之上,直到火苗越来越旺时,他才突然“哈哈”一声大笑。

“你不再愤怒了,这使我高兴。”木兰花望着他,“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些正经问题了麽?”

“恐怕不能。”

“你拒绝得如此坚决,我想你是忘记了如今的身份了!”木兰花的语气,已相当不客气了。

“一点也不!”阿尔法却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相反地,小姐,你必需要作准备,来迎接你的新身份了。”

“我的新身份?”

“对了,你将是我的俘虏。”

“哈,”木兰花笑了起来,“你还想再尝试一下和我相斗麽?”

“当然是,但却不是我和你两个人,而是我的大批同伴和你作斗争。”

“大批同伴,他们在什麽地方?”

“哈哈哈!”博士又仰天大笑了起来,“在你劫走我之前,我正为那艘游艇的超短波探测仪作了一项修改,这使得这具探测仪对极其轻微的热力,也会有反应记录。你知道,目前几个强国的空对空,地对地火箭能够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便是因为目标在飞行中有热力发出,使得火箭可以进行的原故,当然,他们跟踪的目标,必然是发出大量热力的物事,不像我所改进的这点探测仪,对於极微的热力,便能探测得到”

他讲到这里,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向那堆火指了一指,道:“譬如说这一堆火所发出的热力,在五哩之内,那具探测仪便可以测到,并且认出准确无误的方向来。”

木兰花陡地站起。

“迟了,小姐!如今将火弄熄已经太迟了,多谢你钻木取火的方法。最原始的方法,使得最科学的设备起了作用!”博士纵声大笑了起来。

木兰花虽然不完全相信博士的话,但是她却是信多过不信。

因为她到如今为止,固然还在一片浓雾之中摸索,但是有一点是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这一些人,掌握着极其高深的科学知识,这一些人的科学知识,远在世界科学的尖端。

所以,她对於博士所说的有关那具探测仪的事,是信多疑少的。她开始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她冷笑道:“就算你所说的一切是事实,你又怎能肯定他们会寻到这里来呢?”

“小姐,”博士得意洋洋地道:“他们的最高领”他讲到这里,像是忽然知道自己失言一样,陡地停住,不再向下讲去。

木兰花乃是何等机灵的人,她的心中,陡地为之一动,心念直转,已经接了上去道:“你不必掩饰了,你是你们这一群人的最高领袖,是不是?”

木兰花在讲那句话的时候,当真可以称得上声色俱厉!同时,她也庆欣於自己的幸运!

因为她当时冒险上那艘快艇,原是为了随便俘虏一个人的,若是竟俘虏了这群人的最高领袖的话,那当真是太好运了。

木兰花的话才一出口,博士的面色,便自一变,笑容也敛了起来。

从博士面上的神情看来,木兰花知道自己料中了,她向前跨出了一步,也就在这时,她看到在海面上,有一艘快艇,正向着这个小岛,疾驶了过来,快艇的速度是如此之高,以致它的船身,竟完全离开了水面,而在船身的两侧,却又见不到“水翼”。木兰花知道,那是一种能将磨擦力减至最低程度的“气垫船”。

这种船,在船底的排气管中喷出气体来,使得和水面之间,形成一个“气垫”,不但可以开创海面行驶速度的新纪录,而且可以使得船身在风浪之中,也保持最大限度的平稳。

这时,不但木兰花看到了那艘高速驶来的快艇,连博士也看到了。

博士也陡地站了起来,昂然道:“不错,我是‘超人集团’的最高领袖,如今你知道也不要紧了,这艘快艇两分钟内便可到达,那时你已是我的俘虏了。”

“是麽?”木兰花的声音,十分冷峻,“但是到如今为止,你还是我的俘虏!”

她话才一讲完,手便突然伸了出去,抓住了博士的手腕,立即猛地一扭,将博士的手臂扭到了背後,她扭得如此地紧,以致博士的身子,微微向後仰着,一点挣扎的馀地也没有。

而木兰花的身子,则向後连退出了七八步,使她的背部紧靠着石壁。

也就在这时,快艇离小岛已经极近了,快艇的速度并不降低,就在木兰花以为快艇要撞向小岛的时候,艇手一侧,已向小岛旁边掠去。

而此际,只见自快艇之上,飞起了七八个人来,这些人的背後,都负着“个人飞行器”。

他们所用的这种“个人飞行器”显然比美国陆军如今在使用的高级,因为体积十分小,而且来势十分快,转眼之间,那八个人便已落在小岛上,提起了他们手中的枪,枪管是软而弯曲的,指向着木兰花。

“你们别动,你们的首领在我手中!”木兰花扬起了左手,对准了博士的後颈,“我的一劈,可以使他颈骨断裂,在半分钟内死亡!”

“博士,我们如何处置她?”八个人中的一个,踏前一步,大声问。

“不必取她的性命,”阿尔法博士回答:“先将她带回去再说。”

“是!”那人答应着。

在那片刻之间,木兰花的心中,仍无所惧,她的面由有比她肥大许多的阿尔法博士遮着,她的身後是山壁,那八个人全在她的身前,除非他们的子弹能成弧形前进,要不然是不能射中她的。

第五章

木兰花看到那个人举起了枪,她这时才发现,那种枪,不但枪管是软的,而且枪身上有着许多小零件。木兰花是对枪械研究有素的人,她却也不明白那些小零件有什麽用处。

只见那人按下了一个按扭,枪管突然向旁一弯,成了半圆形,接着,那人扳动了枪机,子弹无声地射出,而那枚子弹,却正是成弧形向前飞来!

木兰花想要躲避,小要拉阿尔法博士挡在自己的身侧,都已经来不及了,子弹只费了百分之一秒的时间,绕过了博士,射中了木兰花的手臂。

子弹射中了木兰花的手臂,但是却没有溜进皮肉,木兰花只觉出在被子弹射中的一?那,像是接受了一针注射一样,皮肤上有一下子尖锐的疼痛。

接着,木兰花的右臂,立时丧失了知觉,博士猛地一挣,已经挣脱了她的掌握。

而当木兰花的左掌,用力劈下来时,才劈到一半,左臂也已麻木了,那种麻木之感,在不到半分钟内,延及她的全身,使她只能靠在石壁上,连挪动一步身子的力道都没有了。

博士在挥动着被木兰花扭痛了的手臂,向木兰花冷笑了一下,两个人走过来,将木兰花一个搬头,一个搬脚地搬了起来。

木兰花连说话的力量也没有,她只觉得全身一片麻木,似乎整个身子都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她的神智却十分清醒,视觉和听觉也极其良好。

她看到那两个人开动了“飞行器”,她便和那两个人一齐腾空而起,向已经停在海面上的快艇飞去,不到一分钟,便已落在快艇上,她听得阿尔法博士大声地叫嚷着,但是所讲的话,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被抬着,进了一间陈设得十分简单,但却十分舒服的舱房中,被安置在一张安乐椅上,那两个人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博士便走了进来,在她的对面坐下。

博士一坐下,便道:“好,如今你是已经知到有超人集团存在的一个人了。我得先向你解释,超人集团的人并不多,大约是五千多人,但是这五千多人,都有着过人的智慧,是地球上的超人,其馀叁十亿平庸的人,理应由这五千多超人统治,你说对不对?”

木兰花心中,乱成了一片!

她心思紊乱,并不是因为她此际处境不妙,在最困厄的处境中,木兰花也能镇定如常,绝不慌乱,但这时候,她却心乱之极。

那是她感到,这个“超人集团”的存在,和这个“超人集团”的野心,将使整个世界,遭受到极大的祸害了。听听阿尔法博士的理论,便已足以使人惊骇了,少数人想统治多数人,少数人自认为高人一等,这可以说是一切祸害的根源!

木兰花忽然感到身子渐渐恢复知觉了。

她知道那是那特种麻醉剂的药性已经过去的原故。

她等到可以掀动口唇时,便立即发出了一下冷笑声来,道:“这有什麽新奇,希特勒便曾做过这样的梦,你已经迟了!”

“哈哈!”博士道:“一点也不,因为我们是超人,我们甚至连使用的语言,也是我们自己创造的,我们还创造了一种火箭,只消我们在向各国政府提出最後通牒得不到答覆之後,我们便可以一按按扭,便摧毁世界上所有国家的首都!而这种火箭的体积,却小得你意想不到,它只有六尺高!”

木兰花冷冷地道:“那你为什麽还不向各国政府发出你咬统治世界的最後通牒?”

“我们还在研究燃料,这种小型火箭,将使用一种最新的固体燃料,而这种燃料一旦出现,人类的新纪元也就开始了!”博士的面上,充满了狂妄的色彩。

木兰花和各式各样的人接触过,斗争过,但就是未曾和阿尔法博士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她的身子显然已能自由活动了,但是她仍然僵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那是她心中太乱了的原故。

“木兰花小姐!”博士叫着,使得木兰花十分奇怪,因为她并未曾向对方作过自我介绍,而对方居然能叫出她的名字来,可见得博士已经获得有关她的资料了。

木兰花并不出声,这时候,她简直是没有说话的馀地的,博士笑了笑,道:“原来你绝不是普通的人物,我早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了,小姐,你可明白我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麽?”

木兰花当然是明白的,但是她却冷冷地道:“你错了,我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平凡之极的普通人!”

博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道:“那你未免太谦虚了,我认为你是超人,那怎会认错?木兰花小姐,你是无可选择的,因为你是超人,所以你将留在我们的集团之中”他讲到这里,站了起来,“你第一步工作,便是去学习我们的语言,到我们接受训练的学校去。”

“如果我不答应呢?”木兰花试探着问。

“你有什麽办法不答应?”博士反问。

木兰花在沙发的扶手之上,按了一按,站了起来。她才一站起,博士便向後退出了两步,木兰花本来是想一举而将博士制住的,但如今显然不能了。她笑了一下。道:“好,我不妨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学校。”

博士微笑着,道:“你还要参观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全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等你参观了那些东西之後,你就可以知道我们绝不是在做美梦,而是脚踏实地地在做譬如说,我们已经利用海水中的能量来发电,而通过无线传电的方法,使得我们的大部份基地,都滞留在高空之中,你能想像得到麽?你能想得到在空中,我们的飞行火箭基地,有着数十座麽?有的飞行基地离发电场所,远达千里,但是无线传电的办法却使它们得到充足的电源。”

木兰花记起了她在海面上看到的情形,一艘飞船,自天而降,无声地降落在海面,她当时就想到那飞船是用电的,但却未曾想到这个“超人集团”,竟已发明了无线传电的方法。

木兰花是对一切科学上的新事物,都有着浓厚兴趣的人,这是她的处境固然大为不妙,但是她仍然问道:“没有电线,怎能传电呢?”

“十分简单,”博士扬着手,“在海中的发电机产生的微波热,由碟形天线向上发射,伐行基地的下部,有面积极大的方天线,型状和串珠的毡差不多,那些珠状物全是超小型的导电的两极管,当微波能射到两极管上时便产生了电流,千千万万两极管所产生的电流足够我们在空中做任何事情!”

木兰花听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博士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才转过头来,道:“你已经同意自己是超人了,是不?”

木兰花仍不出声,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着敌人,但却感到无话可说。

博士走了出去之後,木兰花立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可是她一坐下,便又一跃而起,她当然不想到那学校去学那种语言,而如今如果不能脱身,只怕以後更加没有机会了!她到门前去拉门,门拉不开,她退到窗前,将窗拉了开来,准备击破窗子,穿窗向外跳去,即使跌入海中,也比在这群人的手中好些。

可是,当她一拉开窗的时候,她不禁呆住了!

窗外是一片极深的蓝色,世界上只有海水会有那样的蓝色。

而那正是海水,不但是海水,而且是深海的海水,因为来往的游鱼,全是平时见不到的怪形状,而一条深海吃人虎鲨,正向窗子游来,在窗上撞了几下,才退了开去!

快艇已在海底下了!

快艇是什麽时候变为潜水艇而潜下海中去的,木兰花一无所知,她想到自己还准备穿窗逃走时,只有望着海水,苦笑起来。

在那片刻间,木兰花的脑中,只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没有法子想。

而博士的声音,突然响起道:“小姐,我们是在八百尺深的海底下行驶。是专送你到学校去的,我们的学校也在海底,这怕是你意想不到的吧!”

木兰花陡地转过身来,舱房之中并没有人,博士的声音,自然是通过传音设备传过来的。

木兰花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从来也未曾有过如今这般的遭遇,她的心中,着实乱得可以,但是她却知道有一件事是十分紧要的,那便是镇定!镇定!唯有镇定下来,才能慢慢设法!

而且,她如今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不过是被困而已,那又何必着急呢?

她坐了下来,过了片刻,心绪已不像刚才那样乱了,她静静地等着事态的变化,甚至於在沙发上,打了一个瞌睡。

等到有人敲打舱门,将她敲醒时,木兰花站了起来,道:“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一个十分瘦削的东方人,木兰花认识他,那正是那天在离她家不远处,因为碾毙了一头狗,而对着那个老妇人大发雷霆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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