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金玉碎而沟壑平(中)(1/2)
甲申天变第130章金玉碎而沟壑平(中)
次攻城之战非比以往。无论战争烈度还是持续时间都出人们的预料。
为了聚集更多兵力。多铎甚至直接把南线的新附军抽调一半。根本就已不能再对赴死军构成有力的威胁。似乎已无意阻拦扬州民众的撤离。只想攻下坚城。
这两天以来。清军完全就是不计代价的猛烈攻击。以波浪式战法最大限度挥出人多的优势。意图已经分明显。这完全就是在做交换生命。
为了保持攻击的连续性。昼夜不停的连续攻打。
在黑夜中硬攻坚城。对于攻守双方都是大忌。在第一次夜战当中。双方都创下交战以来的伤亡记录。快消耗赴死军战兵。无论付出多少新附军为代价。对于多铎来说都是很有利的。
间。快拿下扬州已经成为第一要务。
李四需要同样也是时间。利用扬州的坚固城防尽可能的拖延战局。以争取更多时间来疏散民众。
要不及时的把火铳营调上去。路涧和丁乙的两个先锋营很有可能被直接打残
“庚字营请战!”
任官程子栋身上还带着伤呢。一听说西边的两个先锋营几乎被打成残废。早就按捺不住。忽的跳出来请缨。
“不许。”
李很脆也很粗鲁的拒绝了庚字营的要求。
赴死军的十营叉子兵中。后面的辛是今年才建立起来的。远不如前面的八个营精锐。现在的没有必要把这些未来的种子过早的投入战斗。辛字营虽然已经处于随时准备的状态。却还没有到非上不可的时候。
而程子栋的庚字营又是最先被打残的一个营。连原来的营官都阵亡在前。这几天虽然的到人员的补充。但是战斗力肯定还恢复不过来。要是直|就调上去替换先锋营。估计用不了一天。就可以直接取消这样营的建制了。
“亲爹。让我们上吧。”
孩儿兵总头目镇南小胸脯子一挺就站了出来。身后还背着李四亲赐的那把战刀。
这把刀被镇南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就是睡觉也不肯离身。多少孩子兵眼馋心热的想要看看。镇南连摸也不让他们摸一下。
这可是亲爹的战刀。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看的?
每当战事吃紧。孩儿兵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天底下还有几个不知道赴死军孩儿兵的?他们的战法就是名动天下让所有敌人都毛骨悚然的自杀式攻击。
虽然他们不可能扭转战局。但是能够让敌我双方的士气达到此消彼长的效果。
一见到这些大脑袋的孩子。营官程子栋几乎要落下泪来。
就是为了挽救庚字营。十三个孩儿兵只剩下六个。要不是火铳营增援的及时。这些孩子们可就都冲上去了。
自战端开启。冲上去的孩儿兵就没有退下来过。更没有人见过冲上前去孩儿兵生还过。
即使身处绝境当中。有了这些孩子玉石俱焚的悍然攻击。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也能让全副武装的大人们舍生忘死不顾一切的疯狂起来。
几百个孩儿兵。在安江门大战的时候象撒胡椒面一样分配到各营。各处的局面和庚字营也是大同小异。
字营好歹还保存下来六个孩儿兵。除甲乙两个主力营外。6续分配到其他各营的孩儿兵同样损失巨大。
把孩儿兵重新归拢起来。也不过剩下五十多个人。
孩子们的战意依旧昂扬。随时随地准备效死。李四却再也舍不的用他们了:“孩儿们都是好样的。都是好样的。眼下的这点鞑子已经不值你们出手。咱们的胜利已在眼前……”
“咱们胜了?”孩儿兵们最先爆出一声欢呼。
虽然西边的决战还在继续。赴死军还在抽调兵力6续增援上去。可亲爹都说是胜利了。那可不就是已经打胜了。
由于清军不断抽调南线的兵力。也让赴死军可以从容调集人马去往西线。双方布置在南线的力量越来越弱。这让民众的疏散更加大胆和从容。尤其是在6路方面。亲见一个月大战的旧城百姓早已迫不及待的等候撤离……
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和酝酿。让这些老百姓早就是整装待的状态。一声集合号令之后。男女老幼就可以如军队一般有组织的撤退。
即使是在这黑夜当中。撤离工作也比以前更加顺手。秩序基本不必用人来维持。就能达到最大效率。
这种情况远比李四预想的要快。估计能够提前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完成整个疏散过程。
扬州。尤其是现在的西线。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绞肉机。双方都在以血肉往里填。只要赴死军不退。清就的往里填。
显然赴死军是掌握了主动权的。只要这边的疏散完成。随时可以撤离战场。
“史将军。扬州府库……”
史德威一叉手道:“李大人。扬州府库尚有七千石粮米。军械被服等军资若干。已经按照我家督师的意思悉数取出……”
李四是太子系人马。史德威和史可法是弘光朝的臣子。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太子和弘光还互不承认呢。作为臣子的也不好称呼。李四索性就含糊称呼史德威这个副将为将军。史德威也明白这里头的意思。根本就不称呼李四的官衔儿和爵名。只是以大人相称。
史可法是正牌子的督师。可他只能督淮扬之师。督不着赴死军。所以大家伙儿都是很自觉的刻意模糊双方的身份。
“好。可以装船了。”
“是!”史德威又是一叉手。
就在当天夜晚。扬州府库中存放的资
装船。
“好!”排帮头子罗长腿大赞一声:“终于有了盼头了。弟兄们都给我拿出精气神儿来。咱们的赴死军就要胜利了。
前番运人没有显出咱们排帮的风头。这回运货可是咱们排帮安家吃饭的本事。风高浪急的长江险滩咱们走了几百年。这小小的运河算个毛?最后这个长脸的机会。谁要怂了自己个割了卵蛋儿……”
疏散人口的主要通道就是6路。水路上虽然热闹。效率终究不如6路。现在都改运人为运货了。傻子也能看出赴死军有了绝对的把握。
夜间行船的事情不是没有干过。而且是在滩险浪急的长江上。平缓许多的大运河在排帮看来不过是条小水沟。又是他们最拿手的货物运输。也该到了他们卖弄本事的时候了。
水面上大小船只依旧保持高频率的往返。一艘艘舟船还是满载扬州百姓。而排筏则第一次开始运送货物。
胜|就在眼巴前儿了。”
乌老白的小船还是挂着满帆。看到排子上的货物。也是欢呼一声。这么些天来。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身上的肉都掉下去好几斤。手脚都被水汽泡的脱了几层皮。都是凭着心里的一团火在支撑着。这一回总算是见到了希望。心中熊熊燃烧正烈的火苗子忽的就蹿起来老高:“扬州八十万生灵。终于算是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老天爷总算没有瞎……”
就连船上默不作声的乘客也是出一声欢呼。许多人都喜极而泣。
或许是过于欢喜。或许是长久的劳累。乌老白身子一晃。几乎栽倒在船上。
乌家小子赶紧高叫:你不要紧吧?”
乌老白闭嘴不语。勉强把涌到嘴里的那一股子血腥热流咽回肚子。大叫道:“除了划船什么你也不要管。老子就是累死了。也要一脚把我的尸体踢进水中继续划……”
船头灯火映照之下。乌老白的嘴角正有一缕热血流下……
“义士呐!”船上的人们当时就哭了:“我扬州人等不会忘记今日……”
“什么义士不义士的。我就是个船夫。可当不起这样的名头。折寿哇!真正的义士还在扬州呢……”乌老白勉强做个笑容出来。胸中已是气血翻腾。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仰面栽倒在船头……
“爹!”乌家小子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二十多名扬州百姓立刻齐齐涌上。抱起乌老白的半个身子。早已泣不成声:“都要累死了呀……”
乌老白尽力的想挤出笑容。却再也笑不起来。气息如缕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用尽了胸中最后的一丝气力般猛的大叫一声:“划船”
口中绽出的这两个字似乎耗尽了乌老白平生所有的力气。喊完之后。这条风里来雨里去的运河船夫再也不动。终于活活累死在他为之**了一辈子的小船之上。
至死。手中还攥着和他一生相伴的船桨。
乘船的众人无不恸哭失声。一老者抱起乌老白的半个身子。让尸体面朝扬州方向:“义士看着。看着我扬州。看着我扬州人。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回来。到时候我给义士树。让后世子孙。让这条大运河都知道你是怎么样死的……”
乌家小子袖子狠狠一抹。拭去脸上磅礴而出的泪水。操起船桨狠命划下:“爹。你看着。我划船哩。我划……我划……”
就是在这个扬州百姓即将最后撤离的夜晚。乌老白。一个籍籍无名的的普通船夫。活活累死在大运河上。
而乌老白的儿子。正流着眼泪。载着父亲的尸体和二十多名扬州民众。在运河上和风浪做最后的搏击……
这个夜晚。无人可以入眠。
水6两条通道。都在彻夜输送。扬州百姓的撤离还在加中……
经过整整一夜的鏖战。以通泗门为主战场的西线已成血肉修罗地狱。
日头还没有出来。天边第一缕曙光已经投射过来。把背对东方的将士统统纳入阴影之中。
这一夜的战斗。惨烈血腥程度出所有人的想象。
清军根本就不顾误伤和踩踏。往往是连赴死军带自己人一起射杀。城上死伤无数。地上都是残肢断臂。流淌的血污都把来不及撤下的伤兵浸泡起来。仿佛落入血河一般。
身后的两个角楼上。密密麻麻插着射上来的箭矢。活似收割过后农田里的麦茬一般。
史可法的帽子早就丢的不知去向。束带也落了下来。披散着黑少白多的长正大呼酣战。墨绿的袍子经成了披风。勉强挂在身上。月白色的中衣早染的片片殷红……
城头晨风尤烈。鼓荡起史可法的“袍子披风”。瘦小干枯的身子似难当其重。
连史可法文官督师的身份都抽出刀子上前劈砍。可见战斗之惨。
后头炮营的损失也不小。许多士卒都是被直接射死在炮位上。至死都没有离开他们的大炮。
连人都顾不上了。谁还顾的上这些炮?因为来不及降温。三十多门小铁炮已经报废。
炮营的骡子符二已进入癫狂状态。正亲自操作铜炮。还在不住的大骂:“来。老子在这儿呢。都给老子过来。我把你老娘的。狗鞑子给我过来……”
城头上到处都是赴死军战士的尸体。坚持最久的两个先锋营已经遭受重创。后来增援的各营也有相当的死伤。
身披重甲的鞑子兵再次撕破防线攻上城头。重头大刀和叉子已经混战在一处。尖锐的叫人倒牙的金戈交声中。城下清军的战鼓敲的正疾。一声连着一声一阵接着一阵仿如
般。
“爷爷是赴死军。天下无敌!”丁乙还是怒骂着和敌人拼杀。身上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处。已经狂化为一头不管不顾死命冲撞的大山猪。仗着人高力大正和清军命搏。
左手边儿的路涧还是咬着牙。脸上的巨大伤疤好似活物一般。愈狰狞可怕。手里的叉子挥舞如飞。踩着城头的血河就是不肯后退。
“砰!”
随着一声排放。增援过来的火铳兵率先撂倒刚刚上来的清军。
噗!”铁叉已经捅进受伤清兵的腰里。猛然力甩了出去正是丁字营的招牌杀敌方法。
火铳营的排放让整个战局忽然一顿。赴死军和扬州军旋即呐喊着上前。
“后前进。放!”
火铳营营官何钧力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和赴死军的主力叉子兵完全不同。火铳兵不能讲究什么奋勇争先的拼杀。而是要保持整体步调的一直和对命令的整齐反应。最大限度强调秩序和纪律的重要。
如果说叉子兵是勇猛的野兽。是依靠仇恨家庭和个人崇拜等观念成的铁军。那么火铳兵就是实实在在以纪律和秩序维持起来的真正强兵。
在护村队创立之始。李四就很清楚这两者间的区别。
一个是依靠血腥和仇恨聚集起来的凶猛野兽。一个是用纪律和秩序为核心思想的精密杀人机器。虽然后明显要更强一些。但是野兽式的军队更利于成。也不过分的依赖后勤。所以才在开始就建设赴死军。
至于精密杀人机器类型的军队。火铳兵已经有了雏形。但是这个雏形还远远不够强大。虽然已经具备最的基本元素。还缺少一个灵魂性质的东西信仰。
这样的军队不能再信仰仇恨和杀戮。至于如何建立属于他们而又和赴死军整体价值观不冲突的信仰。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只要用其杀伤力就可以了。
李四还是头一次登上扬州城头。根本就不看四下的血火。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完全无视双方惨烈的大战。
身后早有一面丈六的日月血旗升起。泼剌剌迎风展开。
是忠诚伯的认旗。
忠诚伯亲临通泗门督战。
赴死军的缔造者。也是赴死军的灵魂人物。李四的出现让城头赴死军将士的士气立刻爆棚。
大旗一树。城头立刻爆出一声齐齐整整的欢呼。仿佛身上的力气也多了三分。再加上火铳营的强力支援。很快就又把局面稳住。
只要忠诚伯一日还在。这天就塌不下来。鞑子就别想抖威风。
“鞑子。来!”
已经杀的双眼通红的叉子兵再奋勇力。咆哮着出挑战之声。
“后排装填。前排上前。放!”和众人的热血沸腾相比。火铳营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整。在何钧力的口令中。火铳兵分批次的把枪口抵近城头。生生把鞑子的攻势打了下去。
远处遥望城头的多铎也是第一次看到赴死军最高级别的战旗。心里头别提多窝火了。
零零总总的打扬州已经一个多月。要是光一个史可法。多铎敢拍着胸子保证早把扬州踏平三五个来回了。
前番丢了火炮和重型器械。还让人家打残了个蒙古旗。这也就罢了。最多是延缓一下扬州的陷落而已。根本就改变不了大局。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的扬州即将陷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个赴死军。自打赴死军一加入战场。这仗的就从来没有顺心过。
安江门那边的南线赴死军组织汉人们大撤退。虽然少的可怜的那点水军全丢在了新江口。可一条运河能跑多少人?只要把6路堵死了。阔不过一百多步的运河就在清军的威胁之下了。
多铎本来有十分的把握堵住这个缺口。虽然损失是大了点。可只要继续增兵。胜算还是很大的。
偏偏也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北京那边出了内的苗子。好像连多尔都不的不做出让步。限时攻打扬州的命令都下来了。多铎这个战将只好为政治大局让步。把南线的兵马再抽调回来。
这么一来一回。又是瞎耽误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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