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留人 其一（2/2）

没有征兆、未曾察觉，连相应的呼吸和心跳都不存在、这声音就像幽灵似的在耳后不远处响起来了。

冯恩当即回头，近处却空无一人、便连远处座位上坐着的几个学生也在他的目光到来之后起身移了位置。

啧。

“七玉，你刚才有看见么，”他回头问着眼前仍在发愣的少女，“我背后有人或是灵出现过么？”

“没、没有。”七玉话音慌乱，“但好像也是有的……我没看清楚。”

“你——是在怕什么？”

一眼看出七玉的异状，直言不讳的冯恩随即看见她的表情有了变化。

“……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的。”七玉微低着头，看上去非常害怕，“他叫我看着你身后，我也不知怎的就听了进去——”

“声音是吧，我也听见了。”

扫视四周，冯恩发现其他的学生们已经远离了自己和七玉。看着并非嫌恶、却是惧怕，进门时所有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都收回去了，明明处于人群中、却像坐在荒野上。

一切就因为那根筷子……

“冯恩，我们走吧。”七玉推开没被吃几口的饭菜，“我……有点怕。”

“嗯。”

唤出希声的针耳也听不见刚才那发声者到底身在何处，冯恩决定立即离开。然而当他带着七玉走到膳房门口，却忽然有一声话音刺进他的耳朵：

“你已经被那人盯上了……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个熟悉的声音来自坐在不远处的白面书生；冯恩看他一眼、没和他纠缠便带着七玉径自离开了。两人出门，门口的学生们也都远远地站着、像是在躲什么东西一样。

冯恩明显感到七玉牵自己的手握得很紧，转眼便见她微低着头、仿佛还在害怕；直至把她送回宿舍门口，她都没有松开冯恩的手。

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冯恩驻足片刻、转身离开——却不是朝着他和李墨住的木楼，而是按着原路回到了膳房门口。

现在是酉初三刻，太阳刚刚落山，月亮朦朦胧胧地在天上挂着个影子。膳房里吃饭的学生们也没剩几个，但见到回来的冯恩都立马远远躲开。

有意思，不过一根筷子而已。

大踏步地向里走去，冯恩找到了之前自己和七玉坐的位置。放在上面的剩饭菜已经被人收走，刚擦过的桌子还留有水迹。

他落座，闭上双眼——

“希声。”

针耳伸出，他开始在这片黑暗中搜寻声音：

自己的……消除。

其它学生的，一个、两个……消除。

膳房里的工作人员的……消除。

风声，水声……消除。

在被消去声音的寂静当中，他开始一点点扩散希声的感知范围、同时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吓我无所谓，还吓七玉——那就必须得把你给找出来！

如此想着，他的听觉已经覆盖到了整间膳房、却仍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状；而这两百多平米的范围也就是希声的听觉目前所能覆盖的极限了。

啧……莫非是从外面来的？

疑惑间，忽然一声冷笑传入针耳。

……上面！

睁开眼的他随即起身，抬头却只看见天花板上吊下的石灯——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但是不会错的，希声听见了。”

抱着这个想法，冯恩走向先前和七玉买饭的窗口：那里已经收了饭菜，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还在打扫着；有男有女，都是四五十岁模样。

看见冯恩走来，那几人并未像之前在膳房吃饭的学生们一样躲开冯恩，而都面带笑容地站着、似乎早知道他会过来一样。

“大婶，”冯恩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女工开口，“请问这膳房有几层楼？”

“一共两层，楼梯在外面，绕到后面就看见了。”

点头道谢，冯恩转身出门绕到膳房后方。看见这里确实修着楼梯，他毫不犹豫地顺着爬了上去、走至尽头：

这里关着扇紧闭的木门，门后一片寂静。

冯恩推门，没锁的门就这样被他轻松打开——

眼前是和一楼同样宽敞的大厅，供人用餐的桌椅整齐摆着；对面的墙上也开着和一楼同样的买饭窗口，屋顶上挂着的石灯散发着淡黄光芒。

然而，这里空无一人。

缓步走进，冯恩发现这里的空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陈腐，旁边的桌椅也都整洁无尘、像被人刚打扫过一样。

循着记忆，他走到一处桌旁：这里正是他之前坐的位置的正上方。

笑声就是在这里响起的……

“啊，你来了，欢迎啊。”

那声音再度毫无征兆地从身后传来，冯恩当即转身：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

他脸颊瘦削，身材高挑、却微驼着背；一身玄色深衣，束着的腰带上镶着数块白玉——看着正和他的发色相同。

“这里原本是给高年级学生们设的用餐之所，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往届的山下阁学生都已经一拨又一拨地入了渊里阻拦黑潮——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了。”

“你……”

“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问我，所以先坐下来、再慢慢说。”

笑着的他对惊讶的冯恩淡然开口，找了个位置坐下：

“至于名字，我叫尹人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