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2/2)
笔如山重。
唐欣甜定定的看着他所写下的每一个字,那些字好像一只只无形的手伸向她的心脏,在那里用力的拉扯。
他停笔之后,她拿过那张纸,很仔细的将那段话再看了一遍,吸吸气,她居然还能笑:“这些是你的心里话?”
苏洛之停顿了数秒,点点头。
“你到底是不是苏洛之?”她问,渐渐地没有了情绪。
苏洛之沉默。
“以前费那么大的心机得到我,明知道我有杀你的心,你还放任我在你的左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现在,你不过就是不能说话而已,就想把我推开,苏洛之,你当我是什么?皮球吗?任你踢来踢去,能不能给点自尊我?”她缓缓的说道,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却垂下头。
唐欣甜只知道胸口烧着一把火,愈燃愈盛,昂着头,也不去看他,赌气道:“那好啊,你如果真要这样,那就成全你好了,明天我就把孩子做掉,谁知道这次打掉孩子,我还会不会生,不能生更好,省得麻烦,反正也快成弃妇了,还有什么好紧要的。”
她索性躺平下去,拉过被子蒙住头,委屈心酸陡然升起,泪水悄然落下。
真讽刺。
以前那么不情愿,几乎是被他逼着把孩子生下,一年间,腹中胎儿流产之后,她难过了很长时间,医生说是个男婴,那时候,她还想过,如果恩慈还在,如果孩子还在,恩慈便有伴了。
她抽噎着,苏洛之拉开她的被子,她这边也拉着,两边都僵持着,唐欣甜瞪他,苏洛之把纸铺开在她眼前。
“唐欣甜,我不年轻了,我四十了。”
“我不能再耽误你。”
她看到他这样写,哭得很厉害,好像是整个心泡在柠檬汁里面,酸楚四处蔓延。
他真的不年轻了,三十五岁当了爸爸,初尝为人父的喜悦,五年间一心扑在恩慈的身上,视她如珠如宝,没有想到,恩慈居然仅仅只是陪伴了他五年便离去,是恩慈填补了他五年的空白,充实了他的生活。
苏洛之早在恩慈落下山顶之后,就知道她一定是凶多吉少,他没有告诉她,恩慈落难后的当天晚上,他明明也是身处险难,但意识里还有恩慈的存在,他听到恩慈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叫他,爸爸,爸爸。
恩慈没有说爸爸救我,而后跟他道别,她说,爸爸,再见。
他听着他那小小的女儿娇软和心疼的声音,心骤然疼痛,中途抢救的时候,呼吸测仪器仍发出危险的信号,就是那一瞬,他简直失了求生的意念,恨不得就这样跟着过去陪小恩慈。
水里那么冷,恩慈怕水,小时候从来不敢靠近游泳池,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爸爸,恩慈怕,爸爸不要走。
苏洛之这样一想起,整个心仿佛给连根拨起,心痛密密麻麻,深入肺腑。
他颤着手写,“谁都代替不了恩慈。”
包括她腹内的孩子,不会是恩慈。
“所以,你不要我腹内的孩子了?因为他不是恩慈?”她问,哽噎。
苏洛之逃避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苏洛之,我想要这个孩子。”她说,抹了一把泪,坚定的说:“我要这个孩子,她是恩慈的延续。”
“欣甜,没必要为了赎罪,而留在我身边。”
唐欣甜苍白的笑:“除了留在你身边,你认为我还有地方去?你就这么急于把我推回阿朗的身边?你凭什么认定阿朗就能接纳我?”
“哪有人像你这样。”唐欣甜低低的念,像是受伤的小猫舔舐自己的伤口,声音低得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到:“哪有人像你这样,那么专断,什么事都以自己的安排为安排,你真的以为你为我的日后铺上了一条康庄大道吗?这次,我要自己做选择,我赖着你,你赶我我也不走。”
“我就赖你的下辈子,你别指望赶我走。”她说,目光灼灼,凑过去吻吻他的脸颊,叹了口气道:“苏洛之,只是,我先说明,我可能————或许还不是很爱你。”
“但你总该给我时间,你说你四十了,我算你还有四十年的时间,那么,再等个四十年,你愿不愿意?”
“也许我比你短命呢?就不用四十年了,我活个五十岁,那就二十年就好了!”
唇被他急促的封住,正在出口的话被堵住,苏洛之捧着她的头,心跳急促,她的话引得他眼皮乱跳,听她的话越说越离谱,什么短命!她想早他而去,他都还没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