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2/2)
也难怪大姐昨晚没有拼死要去见他,只怕是相见便成诀别,从此萧郎成死仇,那该是怎样一种摧肝断肠的绝望呢?
“这一个月内,我会每日去看他。”欲言又止,邹衍想不出有任何可以说得出口地宽慰,只能肃然承诺。
李然没有睁眼,只神情凝重地微微点了个头。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自有人懂;有些话,却是不能说出口。
其实仔细想想,灭了诸葛一族,对李舒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好处,还极易引起大女儿激烈地反弹……那么,谁才是那个最想诸葛家名正言顺消失、而天下兵马大元帅又不得不听命的人呢?
——古往今来,帝王卧榻,岂容他人酣睡侧旁?显然当今女帝的耐性比不得先帝,其手段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彼时上位不过一年,就借机下了这招阴毒之棋,除了心腹之患,却也损了一员忠烈虎将。
得失之际,自在天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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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言墨主事那走了一遭,邹衍的心情愈沉重。
诸葛瑾这两年的日子果然非常不好过,他是四五个月前被卖进轩绮阁的,差不多正好是邹衍来到这个异世后没多久,满身青紫,新痕叠着旧疤,若不是见他那张脸长得不错,差不多就要被拒之门外,流落到那些境遇更惨的下九流窑子里,而他本人却似毫无所觉般木着一张脸,眼神麻木空洞,对自己将来的归所完全漠不关心。
言墨将他留下来,打算先替他治治伤,再和其他新进的男子一起受些调教,免得到时怎么死在客人手里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像寻常被卖的男人一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之类的,让吃就吃,让喝就喝,除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外,该是个最乖顺听话的新人。就是这样一个活死人,那日无意中见到有人不小心割伤了手流血不止,却是不可遏制地吐了个昏天暗地,听他同屋的人讲,甚至还连了好几天噩梦,每次都是大汗淋漓尖叫醒来,搅得他们好几天都没能睡好觉。
两个多月前,也就是邹衍上次来此找过心素后,男人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眼中重新燃起生机,他主动找到言墨,请求管事亲自训练自己。
言墨笑得妖娆,问:“这么多新人,你凭什么要我捧你一个?”
“因为我将成为你的一棵摇钱树。”他浅笑回答,眸光笔直,音量不高,却带着无可辩驳地强大自信,仿佛自己所说的不是预言,而是陈述已经生的事实。
天光一笑破云出。
言墨吃惊起身,心头有个念头一闪即逝,再想细思,看看男人光洁的手背,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所有官倌都必定会在右手手背打上烙印,这是从云端跌坠的男人们最耻辱的象征,一生都无法摆脱。
——眼前这个男人该不可能是她的那个他吧?
言墨这样想着,甚至隐隐有些欣喜又觉得莫名悲哀。喜得是他还没有出现,那自己是不是……而更多的则是难过,他若是死了或者始终不出现,那她还要这样一次次希望又失望地寻找多久?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男人天赋极高,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是极好的,而且天生傲骨,有种大家族里长期熏陶出的贵族气质,勿须扭捏作态,迎合讨巧,那种带着讽意疏离的冰冷,偶尔自然流露的神秘魅惑,以及极为少见的迷人笑容,实在深深引诱女人们一窥究竟。他确实是有狂傲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