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属下这官位可是一刀一枪拼着性命从血里捞出来的。属下同样很糊涂有的人屡战屡败怎么就总是能攀上最高军职的位子呢?”
“你要是不满意尽可以去找大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告我的状让他把我撤掉或者将你调离。可你要是想在我手下干就把你那牛脾气收起来!”鲁道夫冷笑道:“蛮子就是蛮子凭着一身蛮劲就能混上大将却不知道战争是斗智的艺术你那点匹夫之勇永远只够给别人提鞋的份!”
“好当年把你打得屁滚尿流的孔狄这次带来了五十几艘大型战舰和将近两万的水军。”赤拉维毫不示弱:“我倒想见识见识大将军阁下的聪明才智和指挥艺术是如何高明。”
“孔狄不过就是狄龙和丹西手下的一条走狗就跟你现在是我手下的走狗一样。陷阵冲杀还勉强过得去指挥整场战役火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比起嘴巴恶毒来自文明世界的鲁道夫可要出生长在草原上的赤拉维许多:“水师的机动性在于他们拥有时间和地点上的主导权。可泪河北端只有叠瓦渡口一处攻击点一举一动又都在我军天眼的监视之下。哼哼仅此一点就注定了孔狄葬身泪河的败局。”
“哼。”赤拉维同样冷嗤一声回敬对方:“那好属下明天就拭目以待!”
“我下午巡视了一次码头南侧的营栅还要加固你马上去办好。”鲁道夫一摆手:“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赤拉维气咻咻地离开赶往码头南侧。尽管恼怒得很但如果战败不仅鲁道夫自己的脑袋也得搬家。
同时虽然三姓家奴品德败坏、脾气恶劣但指挥水战确实有点门道数日工夫就对叠瓦渡口水寨进行重新布局并指导工匠们造出了许多蛮兵们从未见过的战具器械。
虽然心中不忿但为了避免身易处的下场对于鲁道夫下达的各项备战指令赤拉维也不敢不遵从执行。
一马平川的北部主战场泪河又将掀起水上风暴;而在水网密布的南部主战场却是平地起雷6战争锋。
“大将军阁下打着自由军团旗号的暴民攻克了桐油埔要塞我方卫护部队五百余人悉数为国捐躯!”
“报告大将军大批反贼冲破黑石口封锁线向东挺进!”
“报告遭受上万匪寇围攻清水塘据点的守军不战而降!”
“报告贼兵云集而来云山垒、连平渡守军擅离职守不战而逃!”
“报告……”
“报告……”
……
从上午直到深夜一整天来黑岩城的大将军府里热闹非凡传令兵们飞跑着进进出出报告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这些将士们的入门通报就比赤拉维要有礼貌得多了。
兹波林一言不神色冷峻地坐在指挥台前。参谋官们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手忙脚乱地在墙上那幅巨大的防区地图上画上红线、红圈和红叉。
安静了几个月之后几近绝迹的义军叛乱在今天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来了场总爆。动与静的对比是如此的剧烈甚者有些夸张连久历兵锋的兹波林也有些猝不及防。
一天之内三十六个据点或堡垒遭到叛军的攻击十五处被突破第一层河岸封锁线让人捅成了筛子完全变为摆设。
巴维尔的动作如此之大、敌军人数如此之多也大出兹波林的意料以至他怀疑是否席尔瓦在把巨木堡城内的军队大批调往自己的防区。
下面人送来的情报加深了兹波林的疑心--这些叛军武器精良装备齐全。
但正在巨木堡东城墙下日夜攻城的习博卡二世则来信坚决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巨木堡内未见大规模军事调度的迹象席尔瓦兵力不足即便他剜肉补疮恐怕最多也只能向叛军增援一支万人队绝对不可能派得出如此规模的大军出外作战。
经过一番思索兹波林作出初步判断虽然自己先前的疑心仍不能排除但国王陛下的看法可信度更高。
唯一令他有些担忧的在于巴维尔这次出动的兵力相当可观至少在十万以上。
这个平时藏头掐尾喜欢躲在角落里偷偷射冷箭的卑鄙小人这一次究竟为何如此鲁莽而暴躁?是因为长期的封锁和严厉的镇压令其狗急跳墙从阴暗处蹦出来搏命一击还是包藏祸心另有所图?
正所谓战局如牌局。任何一场战争的主将能掌握的信息都是有限的就像打牌时你只能看到自己手里的牌而看不到对方的牌。
你只能根据牌桌上已经出现的牌张、对手的表情神态、出牌势头及习惯性的打法风格来推断他手里的牌是好是差揣摩其意图。
在此基础上你才能根据自己手里的牌型特征和实力状况拟定应对策略。
可以说绝大多数将领的绝大多数军事决策都是在不充分信息条件下作出的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还必须迅地决断。
因而在决策过程中除了去伪存真、条分缕析、按最大机率行事外战场的感觉也非常重要指挥经验的作用也正体现在这里。
当然这个世界上总有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胜则大胜败则大败一切寄托于运气。
一般而言这种疯子总是牌桌上最早出局的人。
不过当这种疯子连续得到运气的青睐他的事迹就成了传奇。在悠长的历史长河中疯子们成功的机率虽然很小但总不乏其人。
但是当某些鲁莽的后生模仿和效法他们时却只落得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下场。
这些后生完全不知道前辈们的成功模式并不具有典型意义他们的经验也不可临摹。
除非抓到一把等死的屎牌或者一把好得无以复加的强牌型否则牌桌上的较量绝对很难从一开始就轻言胜负竞争者之间的斗智斗勇更是扣人心弦、耐人寻味充满惊险刺激。
无论胜者败者都在绞尽脑汁地算计得失每个人的每一次出牌都自有其道理每一轮过招也都为精彩的牌局增光添色。
后世某些狂徒们往往坐而论道指指点点--粪土当年万户侯、某名将有何不可理喻的失误、某大臣有何弱智的愚行……为自己越了智者、战神而飘飘欲仙沾沾自喜。
可惜这些狂徒们恰恰忘记了他们是在回翻史书知道了两家甚至三家、四家的底牌方能做以上狂言。
作为历史牌桌上的躬身入局者兹波林是一位进取型的将领但他又绝不是鲁莽之辈。
根据已收集到的情报结合自己多年征战的经验巴维尔的兵源构成被他猜了个**不离十。
这些突然从东岸窜出的部队应该是用巨木堡军械库里的正规军武器辎重装备起来的民间义军同时也不排除其中有少量猛虎军团正规部队参战的可能。
如今的主要问题在于弄清这些义军部队的兵力分布情况和作战意图然后大举进击将其彻底消灭。
面对目前敌人大举进击的态势兹波林并不惊惶相反他异常高兴。
这些平日里缩头缩脑的乌龟、栖身犄角旮旯里的蚊子和臭虫、一直跟本方大军捉迷藏的老鼠们如今主动现身纷纷跳出来挑衅正合自己的心意。
一直以来兹波林就在等待着这么一个机会将这些不服教化的顽劣之徒一网打尽、一鼓聚歼清除一切内乱隐患令整个东岸地区成为真正的王道乐土!
“还有别的情报吗?”终于一直端坐于指挥台前的兹波林沉声问。
“暂时就这么多了。”负责绘图的参谋答道。
“嗯。”兹波林开始仔细端详墙上的巨幅地图。
从北往南几乎每处堡垒都遭到了攻击被打上了红圈。
标示被突破的地域的红叉也从北往南大致均匀地分布着。
红红的进军路线更是呈散状向中央郡东岸各个方向挺进把任何两条线延伸下去完全不存在交点如此也就看不出有各路敌军共同指向的作战目标。
可以说整幅作战态势图杂乱无章极其古怪毫无规律可言。没有明确的集结点只有分进没有合击仿佛视境内的塞尔守军如无物。
“难道巴维尔真是在全面出击?”兹波林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旋即他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只有智障才会采取这种自杀性军事行动。十余万据垒防守的精锐塞尔正规军除非巴维尔有百万义军可供调遣否则根本没有机会。
从任何角度讲低估敌人的智能谋略都无异于自取灭亡兹波林当然不会做如此不明智之举。
凝望地图许久后兹波林终于冷声令。
“传我命令各地守军毁坏所有中小型据点所有兵士向大型要塞转移。”
“各要塞守军据垒严守未经许可不得出战!”
“斥候部队全体出动全境搜索敌踪!”
……
如若巴维尔真采用那种愚蠢的全面反击策略那么他将在境内各塞尔要塞的壕墙下碰得头破血流!
敌人张开五指自己更要握紧拳头。
舍弃中小型据点既可保全兵力又能加强大型要塞的防御一举两得。
对于杜安的堡垒封锁战略崇尚进攻、不喜防守的兹波林一直颇有微词。
他认为那些由小型据点为主体所构造的封锁网防御力差、漏洞多多完全就是摆设--小鱼抓不住大鱼却能将其拱翻。
现在巴维尔这条大鱼终于出现兹波林也找到了借口废弃杜安倡的保守战略让战争按照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进行。
除了收缩兵力、加强守卫、捏紧拳头外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追索出敌军主力部队的集结位置、进军动向和真正作战意图。
诚如牌桌上厮混的老赌棍们所言把自己手里的牌紧紧地贴在胸口上睁大眼睛四处偷窥敌人手里的牌张。
只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牌掌握了敌军主力的意图和位置那么战争就会回到兹波林最熟悉的轨道上来--挥出重拳将巴维尔和他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砸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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