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节(2/2)
茫茫黑夜里哪有什么踪影月光洒在庭院里花石舒然有序。
他今夜真个是遇到高人了!
多少年来他一直醉心着能结攀异人好习武技;可是只听传闻。虽访尽三山五岳却没见着一个能够令自己真心佩服之人所以多年以来他每想起来总引以为毕生憾事。
可是这番心思他从来没有泯灭今夜——也就是这一霎时他的心可又活了!
他抬头望着皎洁的天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怅然所失!
无奈痴痴回至房中双手捧起了那张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依旧看不出什么名堂。
突然他想到了失去的那张笺上自己所写的字不由俊脸一阵红暗暗骂了声:
“真是糟糕!要是这位异人看见了不笑坏了……”
忽然他摇了摇头又道:“不!他根本不认识她……”
也就在他呆的当儿一个婀娜的身影正在屋檐上窥视着他。
只听她轻轻笑了声道:“傻小子!”
遂见她以“海燕钻天”的轻功绝技陡地拨空而起娇躯再一下落却用“细胸巧翻云”身法滚转之间已消失在沉沉黑夜里!
江府的雪勤小姐派丫鬟来催请了三次说是客人都已来齐了只等着照夕一人无论如何务请赏光。照夕这才换了衣裳过去。
本来他是不大习惯和女孩子打交道的尤其是赴少女之筵还是第一次所以显得有些紧张。而第一次赴约就令人家三请诸葛可是不大好意思哩!
两个小丫鬟思云、念雪一个为他理着那条油松似的大辫子一个急着为他找这个弄那个思云一面理着照夕辫子一面笑道:
“对门的小姐八成许是看上我们少爷了一会儿功夫就催了三次!”
念雪哼了一声翻着眼笑道:“本来嘛才子佳人……”
照夕俊脸一红道:“你们不要乱说参加诗会的人多着呢也不是只请我一个人!”
无奈两个小丫鬟更是口不饶人你一句我一句照夕简直无法抬头只好匆匆离开了房间。他走了几步忽然想道:“对了!今天还是她的生日我哪能空着手去!”
他想着剑眉微皱不禁又起愁来正打不定主意忽听得马槽内一声马嘶照夕偏头一看见是自己那匹心爱的“雪中炭”正在栏内竖耳扫尾每逢照夕出门这马总是如此!
照夕慢慢走到栏边这里拴着他三匹爱马那是“乌云盖雪”、“雪中炭”、“老劈雳”就三匹马个性来说“雪中炭”最好“乌云盖雪”也是父亲所爱不敢擅作主张而“老劈雳”性情太暴女孩子是不好骑的。
他用手摸着这匹“雪中炭”叹了声道:
“莫可奈何只有把你送人了!”
他把它牵出圈来这马本是蒙古木赤千总送给父亲的父亲转赠给了自己想不到今天竟又把它转送给人这也许是“物各有主”吧!
马僮远远跑来嚷道:“少爷你上哪去呀!我来给你上上鞍子!”
照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牵出去遛遛腿。”
这马僮快腿张心中犯着嘀咕直朝着照夕翻白眼儿心说:
“这可稀罕今儿个他老人家想起遛马了!”
管照夕牵着马往外走可真有点就应了那两句唱词:“店主东牵出了黄骠马不由得秦叔宝泪如麻……”
到了江府门前一个小厮笑着来接马一面笑道:“管公子您才来?”
照夕微微一笑道:“这匹马是我送给你们小姐的我要面交给她你去通禀一声吧!”
这小厮弯腰笑道:“公子您里面请吧!他们人可多着呢!都在院子里您进去就看见了!”
照夕答应着遂拉马而入庭院之中绿草如茵紫藤罗一串串地由架子上垂下来无数的蝴蝶上下飞着夕阳之下更显得绮丽。
照夕牵着马穿过了一条花径果见不远一泓荷池池边上乱哄哄地站着、坐着不少人笑语如珠其乐融融。他停住了脚步心说:“这些个人都在干什么?哪一个是江小姐呢?”
正在愣忽听一声娇唤道:“管兄才来么?”
照夕忙一偏却见冬青树林子里站着一个挺俏的佳人仔细一看不由俊脸一红道:“啊……江姑娘我来迟了。”
江雪勤浅浅一笑她一面分着花已走到了照夕的身前照夕见她穿着一身紫色衣服小蛮腰扎得细细的这一行进愈觉明艳照人亭亭玉立忙把目光转过一旁。却听她似笑又嗔道:“那天我不是请你早点来么?”
照夕吃了一惊心说糟了!她竟怪罪我了当时怔了一下窘道:“我……现在晚了么?”
江雪勤笑睨了他一眼顺手抽了一下冬青树的叶子她手中玩着那小鞭子嗔笑道:
“还不晚!你知道人家心里有多急……”
说到此地忽然顿了一下脸红了红又小声接着道:
“一会儿出来看看。”
她那双黑亮的眸子在照夕身上转了转却把头低下了管照夕搓了下手却不知说什么好。
雪勤遂又抬头一笑看了那匹马一眼道:
“这么近你还骑马?”
照夕这才哦了一声道:“今天是姑娘的生日我一时想不出送什么东西这匹马如果你喜欢就……”
雪勤喜得秀眉一扬叫道:“呀是送给我……”
忽然似又觉得有些害羞红着脸瞟了照夕一眼道:
“这不是你平日骑的那匹马么?这么的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要你还是牵回去好了!”
照夕急道:“那怎么行……我已经决定了……我另外还有两匹。”
其实雪勤心中早已乐意了只是不得不口头上客气一句。
照夕这么一推让她也就收下了她笑着接过马缰道:“你不后悔?”
照夕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后悔!”
江雪勤这时上下看着这匹马正在高兴忽然亭子里跑出一个人来这人二十六七岁一身黑缎子长衫外罩天青马褂挺亮的一对眼睛他哈哈一笑道:
“姑娘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
说着他已走了过来雪勤微微皱了皱眉不得已似地笑了笑遂道: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照夕忙一抱拳那人却冷冷地点了点头雪勤一指照夕道:
“这位是对门的管公子过来玩玩的……”
那人似微微一惊因为管照夕的大名他早已久仰了素日轻财好义有“小孟尝”之称当时抱了一下拳道:“久仰久仰!”
雪勤一指这黑衣少年对照夕道:
“这位是楚少秋楚公子。”
照夕也道了声:“久仰久仰!”
楚少秋遂问雪勤道:“我们过去吧!那梁厉生向我挑战说是要比一阵暗器请姑娘作个公证人。”
他看了照夕一眼笑道:“管兄过去看看如何?”
照夕一听比武功不由眉飞色舞他虽没学过功夫可是醉心此道已久此时闻说连连道好。
雪勤本是皱眉不语此时见照夕如此高兴便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去把马拴上马上来!”
说着拉马而去楚少秋上下又看了照夕一眼道:
“管兄神射小弟久已闻名等一会儿却要表演一手叫我们开开眼呢!”
照夕摇头笑道:“我那两手简直是见不得人……倒是楚兄神术却是不可错过。”
说着雪勤已来到近前微笑道:“你们说些什么?”
楚少秋眸子一转道:“我是说管兄也肯凑趣一番岂不更佳!”
照夕不由脸色一红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不想江雪勤却道:“人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这时三人已来到池边照夕见满池莲花开得正炽池边草地上摆着两列长案十数个少年男女想是舞文弄墨已过案上墨迹处处纸片纷飞。案上有壶签多具竹签满桌大约正在玩着“投壶”的游戏不时爆出嬉笑之声。
三人这一来大家都停下了手有人说:“主人来迟该罚酒三杯!”
你喊我叫乱作一团雪勤笑眯眯道:“你们不要怪我我是迎一个新朋友!”
说着把身边的照夕给大家一一介绍了一遍少不得又是一阵寒暄这时就闻一人尖声尖气道:“楚兄要和我比一阵暗器请姑娘来作一个证人小弟自知技不如人无奈各位姐弟是非要小弟献丑不可……”
照夕侧目一看只见身旁站着一个锦衣少年长得免耳鹰腮梳着油亮亮一条辫子还打了个红绒线的穗子一双眉毛却似有意修得又细又弯乍看起来真像个娘儿们。偏又是说的一口吴软细语真叫人听得全身抖当时不由皱了皱眉心说:
“倒看不出他还是身怀武技之人呢!”
这时楚少秋哈哈一笑朗声道:
“梁兄你不要急现在又有了一个新朋友了人家是高手也要和我们一块玩玩呢!”
这尖声尖气的人叫梁厉生闻言之后对着照夕媚笑了一下道:“就是这位管兄么?”
照夕不由吃了一惊忙摇手道:“小弟一介儒生对于武技是一窍不通平日虽喜骑马射箭可是真正技击功夫却是见也没见过尚请勿要迫令现丑才好!”
不想江雪勤却噗地一笑道:“管兄高技远近皆知何必如此谦虚在座也无外人何不令我们开开眼呢!”
照夕不由红着脸看了她一眼至为尴尬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雪勤却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照夕不由一怔暗忖:“她是成心捉弄我呢?还是……”
心中正猜疑不想那楚少秋已朗声大笑道:
“好好!管兄就不要推辞你我梁兄三人借着江姑娘这一池莲荷来试一试暗器倒是一乐!”
照夕见已成事实直急得全身热心说好个江雪勤你是明知还是故意我哪会什么暗器连玩暗器之名也不过才知道未久。叫我比试岂不是要了我的命这玩笑可开大了。
当时真恨不能有个地缝叫自己钻下去才好。
想着真是叫苦不迭正在顾盼着想找一个解围之人不想那楚少秋却用手一指莲池笑道:“管兄你看荷花正好你我三人就在这荷花上试试手法!”
照夕苦笑道:“小弟万万是……”
不想那梁厉生却尖笑了一声道:“妙极!莲花上寿绝妙也!”
楚少秋这时由腰上解下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绵囊他伸手由内中摸了一把笑道:
“小弟要以一掌枣核镖在各位面前现丑了!”
照夕不由张大了眸子道:“什么!枣核镖?”
江雪勤这时多少由照夕受窘的情形之中已看出对方不擅武学可是梁厉生、楚少秋心中已存下了妒意有意要逼照夕在众人眼前出丑当时微微一笑道:
“管兄连枣核镖也不知道么?别开玩笑了!”
他说着张开手掌照夕见他掌中是十粒如同枣核也似的东西通体紫亮再一磨擦琤琮不已当时皱了皱眉道:“我真的没见过……”
才说到此江雪勤已笑道:“你就打不好也没人笑你大家凑个趣儿又何妨!”
说着嫣然一笑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楚少秋淡淡一笑道:“是啊!大家都是自己人只不过试试手法而已!”
他说着一指自己解下的镖囊道:
“囊中暗器尚多管兄随便使用无妨!”
那梁厉生这时也笑眯眯走了过来他已把外衣脱下里面穿着一身大红的劲装愈显得身材细长婀娜简直女态十足有不少人都抿着嘴笑他却不自知。当时伸了一下脖子道:“小弟惯使金钱镖倒不劳楚兄费心了!”
说着伸出三个指头嗲声嗲气道:
“楚兄的枣核镖是五丈见准而我这金钱镖用五成之力能打出五丈可是要五丈见准可就不行了。”
楚少秋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他说着也似微微一惊因为和这梁厉生见过也有十几次了平日只知他爱在女子堆里混嗲态十足倒不知他却还有一身功夫还真是看不出来!
二人谈话之际在一旁的管照夕心中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呆呆地看着池子里的莲花心说:“我怎么个打法呢?根本也没学过。”
想着往一边的江雪勤看了一眼略带不悦之色心想:“你也太愚弄人了你们不是一定要我比么反正我往池子里乱洒一把就是了!”
想着气得把头扭开了一边却见雪勤正抿嘴笑照夕不由更气暗忖:
“看我出洋相你倒乐了!”
这时那梁厉生笑向照夕道:“管兄使何暗器?”
照夕正在懊恼闻言气得随口便道:“我随便反正……”
雪勤却接道:“人家是行家使什么都一样。”
梁厉生连连点头照夕这一刹那脸都气白了当时冷笑着看了雪勤一眼却见她正看着天微笑呢!小脸上带着一对浅浅的酒窝儿那姿态天真妩媚已极照夕看在眼中不由气又消了些心说:“她是个小孩我又何必跟她认什么真?”
想着微微摇了摇头这时所有在场之人都围过来看三人表演暗器。
楚少秋含笑向梁厉生道:“梁兄请!”
梁厉生似已等不及了他向楚少秋和管照夕一抱拳道:
“既如此小弟先现丑了。”
他走近池边用手往远处一指道:“各位看那片荷花开得真好看小弟这一掌金钱镖打出却要落下十朵来。”
他伸了一下脖子得意地晃了一下又道:“这还不算我要他们所断的部位全一般长。”
照夕这时只是气恼望着他直怔他说些什么都没听见旁边请人都不由惊呼成了一片纷纷说道:
“高明!高明!”
楚少秋也是连连拱手面上带着微笑梁厉生说完之后身形后退三步已自探掌入囊随着他猛然一个转身身形半蹲口中如女子似的一声娇叱道:
“打!”
遂见他右掌翻处一片金光微闻籁籁之声已洒向了湖波之中。
这时一阵叫好之声就有人跑到池子那一边把折断的花捡了上来。
照夕细细一打量不由暗自惊心果然是十枝荷花一枝不少最奇的是每枝折断之处都是一般长短。这种打法照夕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当时直惊得心中通通直跳那梁厉生在欢叫声中把地上荷花捡起向四周打躬道:
“献丑献丑!”
随后又走到了雪勤之前双手捧花道:“这十枝莲茎荷花权充贺礼请小姐收下玩吧!”
雪勤见他说话之时那副挤眉弄眼的样子真叫人看着恶心无奈这是人家的好意只好含笑收下一面恭维道:“难得!难得!”
梁厉生这时手叉细腰那种得意神情真是不可形容他对管照夕和楚少秋一抱拳嘻嘻笑道:“小弟献丑已毕该二位了。”
照夕苦笑道:“还是楚兄请小弟不敢贻笑。”
楚少秋浓眉一挑冷冷道:
“好!那么我先来了。”
四周诸人早知这楚少秋负一身绝技人也长得俊此时见他上场都不由往前又偎了些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楚少秋着了雪勤一眼却见她一双眸子正含情脉脉地瞅着管照夕不由一时怒火中烧当时哼了一声心说:“我倒要看看这姓管的有什么功夫令你如此着迷!”
想着不由有意大笑了一声面向照夕道:
“管见是真人不露相等一会儿我们倒要拜赏了……我这里是抛砖引玉……”
他用手远远数了一下荷花的数目道:
“方才梁兄高技确是惊人小弟也想在莲花上凑趣一番!”
他说着一双眸子在池内转了转哂然道:
“我这一掌枣核镖打出各位请看那后面一排荷花共是十二株却要叫它们单数全折双数半折倒而不断!”
众人不由一阵骚动照夕也吓得睁大了眼睛心想哪里会有这种功夫?太不可能了!
这时那半男半女的梁厉生也笑道:
“楚兄这一说又是透着高明了。”
楚少秋这时把十二枚枣核镖分握双手一边六枚微微一笑道:“着!”
只见他的手如同渔夫撒网似地向外一翻荷池内立刻起了一阵劈啪之声。
众人于惊叹之间果见那为一排十二株荷花有六株全数折倒池内另六株却是茎断皮连半拖着正如其言。
这一手功夫照夕不要说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此时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内心更是说不出的苦。偶一偏目江雪勤却正凝眸看着自己照夕一看她她却又抿着小嘴笑了!
这时四周诸人无不鼓掌称绝纷纷议论不已因为他们还不知照夕会怎样呢自然更是叹为观止了!
梁厉生红着脸嗲声道:“果然高明小弟是万万不及甘拜下风了!”
楚少秋呵呵一笑道:“你休要恭维我好的在后面呢!”
他说转过身来对着照夕一笑道:“管兄该你的了也叫大家开开眼吧!”
江雪勤这时走了过来道:“管少侠该你了。”
照夕一听她唤自己为“少侠”心里的气不由更大了当时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红着脸对众人道:
“我?我真的什么也不会呀!”
他看了池中一眼讷讷道:“不要说打荷花了就是打荷叶都成问题!”
楚少秋又是哈哈一笑道:“管兄也太小气……今日是为江小姐作寿你却不能推辞呢!好歹你也要露一手要不然大家誓死不走!”
一旁众人久仰管照夕大名只是从无交往今日一见无不想套套交情纷纷嚷着非要他表演一下不可。
这时那梁厉生为他抓了把枣核镖笑着塞到了照夕手中道:“得啦!你老兄也太藏拙啦努!这里是八粒枣核镖你就露一手我们也死心了!”
他一只手还抓着照夕的手媚声媚气秀眉连扬管照夕实在受不了这股劲把牙一咬当时接了过来他冷笑了一声道:“既是你们一定要逼我打我就打给你们看看你们总会相信了吧!”
江雪勤这时却依在一棵柳树下注目池中她悄悄问身边一人道:
“他手中是几粒枣核镖?”
那人笑道:“八粒。”
雪勤微微颔管照夕这时剑眉斜挑他心中是又羞又怒当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他突地把心一横暗忖:“我本来是不会又怕人笑什么反正是你们硬逼我来的……”
想着竟自拉下了脸哈哈笑道:“你们看好了我这一手可是精彩叫做‘乱打莲花’!”
他说着一背身子胡乱地把一把枣核镖向池中洒去只听叮叮咚咚一阵细响全数落到了水中!
众人不由一怔管照夕不由红透了脸苦笑道:“你们可看见了?这就是我的玩艺!”
楚少秋呵呵一笑正想出言讽刺不想那一边的江雪勤却失声娇语道:
“呀!……真高明……真高明!”
照夕冷哼了一声方想说你也捉弄得我够了却见雪勤满面惊异地用手指向池中道:“你们快看呀!看呀!”
这时本来不知所以然的人听她这么一叫都向池中仔细看去楚少秋和梁厉生也睁大了眸子向水中看去这一看各人都大吃了一惊!
原来这时水面上竟自飘起了八条半尺许的鱼来由鱼身上流出的血把水都弄红了!
那狂傲的楚少秋这时不由抽了一口冷气用惊疑的眸子看着照夕道:
“好一手‘海底捞针’管兄你也装得太厉害了!”
众人更是啧啧称奇只有管照夕呆呆地站着这一刻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揉了一下眼睛再向水中望去已见有人用网子把鱼弄了上来众人一窝蜂似地偎了上去他也慢慢走了过去。
只见八尾鲜鱼每条都是被贯穿双目而死水中打鱼已是不易而每一尾都是穿目而亡这种神技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直看得众人怪叫连天。
照夕这时脸上青红不定他心中通通直跳暗忖:“这可真是有鬼了……我随便丢一把就是再巧也不会有这种事呀!”
可是物证就在眼前又不容他怀疑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雪勤一眼。江雪勤却笑眯眯地道:“我说你真人不露相吧……管兄有这么一手神技以后可要教教我呢!”
梁厉生这时也回过身来动着秀眉道:
“这一手‘海底捞针’小弟还只是听传闻不怕管少侠笑话小弟还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真是神乎其技!”
他凑前一步却把声音放低了些道:“请问尊师是哪位老前辈?”
照夕此时可真是如坠五里雾中人家恭维称颂他他却只是傻笑可是他心中始终是个疙瘩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时最难受的却是那楚少秋了他心中虽是又妒又恨可是管照夕这一手“海底捞针”他自问再练三五年也是不及。
他怔了一会儿这才行到雪勤身前淡淡一笑道:
“姑娘我有急事却要先行一步了姑娘有管公子在侧……”
才说到此雪勤蛾眉一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少秋叹了一声看了左右一眼声音放小道:“反正我对姑娘是一番真心如果有人……哼!”
他哼了一声眸子向照夕瞟了一眼倏地转身而去他走得很快一会儿已走远了。
江雪勤倏地一惊她目视着楚少秋愤怒的背影心中似有所感黛眉微微一皱。可是她如今全部心力早已为这个新来的俊美少年吸住了尤其是看见管照夕那种糊涂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这时就有丫鬟来请说是请入内用饭各人也就一哄而进。
饭厅内摆下两桌席江老夫人没有出来雪勤是主人她让各人落坐后自己却在照夕身边坐了下来一面挥着一块小手巾道:“今天真热!”
照夕点了点头他仍在为方才那件事情心存纳罕雪勤微微一笑道:
“你在想什么?”
照夕皱了皱眉道:“我是在为一件事奇怪天下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
雪勤忍不住一笑道:“明明是你自己还装个什么劲呢!好了现在吃饭了!”
照夕也遂把这念头抛开当时随着各人有说有笑一席饭毕已月上树梢了。各人酒足饭饱纷纷向主人告辞照夕也觉出天色不早向雪勤告辞江雪勤一直送他到了大门才笑了笑道:“你回去还念不念书了?”
照夕点了点头道:“考试在即焉有不读书的道理?”
雪勤忽然转了一下眸子道:“这么说你还真想中状元喽?”
照夕脸色微微一红道:“这只是家父这么期盼我罢了其实我自己并没有这个愿望。”
雪勤抿嘴一笑道:“当然读书不是坏事;不过我却不赞成一天到晚死啃书本子譬如说练练武也不妨事……”
说到此她忽然中止住露出一对小酒涡儿笑了笑照夕忽然心中一动倏地抬起了头正想说什么不想江雪勤却眨了一下眸子半笑道:
“我问你你晚上不睡觉却乱想些什么?”
照夕怔了一下道:“没有呀?”
雪勤看了左右一下走进了一步她的脸突地红了红遂又笑道:
“我不是说今天我是说昨天晚上!”
照夕想了想不由俊脸一红讷讷:“昨天……没有呀!”
雪勤一嘟小嘴娇嗔道:“还没有呢!我问你!”
她一扬小脸掀着一对小酒涡道:“你昨天趴在桌子上写什么来着?”
照夕不由一惊他红着脸退了一步道:“咦!你……你怎么知道?”
江雪勤含羞笑了笑道:“我干嘛不知道?你呀!也不害臊!”
说着用纤指在小脸上划了两下这时那边有人正在叫着江小姐她一面转过身子手中抛出一物道:“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傻子!”
说着就跑了照夕怔了一下见地上那东西竟是一个纸球儿。
他捡起来打开一看顿时脸就红了原来那纸上写着自己和江雪勤的名字正是昨夜自己无聊时随便写的却又如何会到了她的手中呢?
他怔了一下暗道:“哦!原来是她……真不知道她竟有这么一身好功夫!”
想着又惊又奇、又羞又喜匆匆把这个纸球揣入怀中返回家去。
到了家中他倒在床上心中想道:
“这位江小姐小小年纪竟会练出这么一身好功夫要是昨晚是她她那身轻功真是令人钦佩真是太了不起了!”
想着忙到书房把昨夜那人留下的字找出来细看了看愈觉其字体清秀出于女子手笔当无疑问一时不禁又呆住了。
暗想自己心事被她看出真是不大好意思……又想她一个女孩子居然学成了这么一身功夫而文才也是不弱真是难能可贵。自己堂堂六尺男子除了读了些死书外又有什么用?和她比起来相形之下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于是他又不由想到了今日的一场比武所遇的奇事然后再把雪勤自始至终神情一想不由倏地跺了一下脚道:
“啊呀!原来是她……一定不会是别人!”
当时愈想愈对不由又愣了半天心中又是羞惭又是费解。
惭愧的是堂堂一个男子汉受人家暗助竟还蒙在鼓中;费解的是她何故对自己如此?
他坐在椅上想:“别是她故意捉弄我吧!可是也没有这么捉弄法的……何况她言笑之间处处都似对我极为亲切……她又为什么要捉弄我呢?”
他想到了雪勤那种谈笑的样子不觉又有些神驰脸也不觉得就红了他想:
“也许她很喜欢我……”
想着他又摇了摇头暗忖:“像她这么一个侠女眼界一定是很高很高的她所喜欢的人一定得有一身好功夫像我这种只会骑马射箭的人如何会看在她的眼中?”
这么想着他又不禁有些懊丧当时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想道:
“我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了除了读了些臭书之外有什么用?”
他想:“我能比得过谁?不要说江雪勤了就那楚少秋也不知比我强多少倍!唉!就是那不男不女的梁厉生他也比我强多了……”
他紧紧地搓着双手紧紧地皱着双眉这一霎他脑中可是乱极了。
于是江雪勤那句话又在他耳中响起:
“我不赞成读死书……有时间不妨练练武……”
他睁大了眼睛忖道:“她这话不是明明指点我叫我练练武功么?可是我怎么练呢?”
“常听人家说练功夫第一要好质禀;第二要有名师指点才行。一个人死钻就是白了头也是没有什么用我要是想练功夫非得先找个好师父不可!”
这一霎他可真像是着了迷一般他本来就对武学醉心向往已极此时再有这么多因素刺激他他的想法更坚定了。
这时正巧那马僮儿快腿张从窗前经过照夕不由抬了抬手道:
“快腿张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快腿张龇牙一笑道:“我也正想问问少爷呢!”
照夕皱眉道:“你问我什么?”
快腿张一面进门一面道:“少爷方才把雪中炭牵出去还没见牵回来呢我来问问是挂在哪了再晚可就不好找了!”
照夕摇了一下头道:“你不要找了我把它送人了!”
快腿张一听怔了一下道:“什么?送人了……哎哟!我的少爷你可真大方这匹马全北京城也找不出几匹来你竟把它送人了……这是说着玩吧?没别的您快告诉我送给谁啦我去给要回来。”
照夕脸红了一下不悦道:“你知道什么?这匹马今天才算遇到了真正的主人了。送都送了哪还能要回来也只有你才会说得出这种话来!”
快腿张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摸着脖子又道:“你老可舍得?平日连我都不叫骑……唉!”
言下之意真是心痛已极照夕见他如此不由一笑道:
“你也不要难受我也是没办法好在这马就在对门你天天还能看见它!”
快腿张先是一怔后来皱着眉道:“看见它有啥用?也不是咱的啦!我是说谁有这么大的福份原来是她……咳……”
说着咧口一笑晃了一下头道:“那就难怪了……不过说实在的这马给了江小姐也算值得啦她一定会爱惜它要是给了那些野小子马也受罪。”
照夕这时笑了笑道:
“我是想问问你你也老江湖了你可知道这天下本事最大的是谁?”
快腿张一听这个可怔了摇了一下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
他翻了一下眼皮子道:“少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照夕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他又挥了挥手道:“算了你下去吧!”
快腿张默默地退下照夕暗笑了声道:
“我真是想糊涂了问他有什么用这完全要看自己的造化才行。”
想着他又不禁起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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