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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应笑我乱挥宝剑 问何人会解连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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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对父亲的感情却已经有了几个变化。小时候他把父亲当作完美的化身是他崇拜的偶像后来他知道父亲在外面另有个“野女人”母亲受尽委屈受尽冷落但却总是把苦痛藏在心里没有跟他说过父亲半句不是终于得了心病郁郁而死。他为母亲感到不值对父亲的感情也就因而变了。渐渐他又现他的父亲在其他方面的品行也并不如他想象那样的完美甚至简直可以说是言行不符的伪君子他就更加把父亲当作坏人了。由于常五娘曾经和他的父亲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常五娘是几乎可以断定和他本门的几宗血案有关的他甚至曾经怀疑过父亲就是在幕后包庇常五娘的人。纵然不是主谋也是有关的了。

这次常五娘要求和他的父亲相会他也曾经设身处地为父亲着想倘若要保全武当派掌门人的声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设个陷阶把常五娘杀了但结果却是颇出他的意料之外。

不错当他的父亲知道此事的时候最初的反应的确是面色阴暗不定显露出他内心的愤怒和不安。父亲把茶几的一角捏得碎成片片问他道:“你相信这妖妇的话?”他口不对心地说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但这妖妇言之凿凿还说爹爹有把柄捏在她的手里她才有恃无恐的。我不相信但只怕别人……”说到这里只听得“咔嚓”一声父亲一个“手刀”把茶几的角削下说道:“你不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他就试探道:“爹爹若有把握那就不如……”作了一个横刀劈斫的手势。但在他作这个手势的时候父亲却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子父亲忽地叹了口气“我想知道在你的心目中爸爸是怎和样一个人?”他不敢立即回答父亲已是往下说道:“你不必瞒我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我知道你怎样想的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过了今晚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他感到厌恶说道:“我不想知道。”父亲说道:“这事关系你太大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不过今晚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情。”他问:“爹爹你是已经下了决心要……”父亲截断他的话道:“不我并不要杀她。她是有该死之处但不该由我杀她。这这件事我也有过错的。你替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去打她吧。”父亲对他面授机宜并且把一件东交给了他。

他对父亲和常五娘这段孽缘本来是一想起就要作呕的这次他迫于无奈把常五娘带上山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但此际由他代表父亲去见父亲的情妇他却非但没有尴尬之感心情反而轻松了因为现在他才可以说是真正认识他的父亲父亲并不是头上戴着光圈的“圣者”但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他可以理解的人。父亲愿意帮忙常五娘的这件事情他也认为是属于合情合理的。

他步入林中一现常五娘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五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常五娘被点哑穴做声不得心中卜卜地跳。“什么好消息呢?难道牟沧浪已经愿意要我了?但这样的话却怎能由儿子来说?”

为什么常五娘不说话?牟一羽开始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了。

他怔了一怔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不过他语音刚刚停止就听得常五娘佯嗔说道:“小猴儿你的老子又没来有什么好消息呀?”声音稍为沙哑些但语气却是常五娘平时骂他的语气。

牟一羽哈哈一笑“五娘你这样聪明也猜不到吗?好告诉你吧爹爹说可以让你得偿心愿.他、他……”

话犹未了忽听得“常五娘”哼了一声牟一羽只觉膝盖一麻突然一条长绳挥过来将他拦腰卷着他那么好的武功竟然闪躲不开。

唐仲山妒火如焚。把牟一羽卷过来根本就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反手一握他的下巴令得他的嘴巴张开一颗药丸就塞了进去。牟一羽看不见他的脸被他拖住飞跑经过蓝家便即被抛了进去。

“我知道他是谁了。”牟一羽说了这句话就摔倒地上了。

他当然不知道蓝水灵刚刚和西门燕说到那个凶手是谁蓝水灵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回事。

“他是谁?”蓝水灵问道。

“啊牟大哥你怎么了?”西门燕也在同时叫道。

牟一羽不觉有意外的欢喜心道:“毕竟还是燕妹关心我”但嘴里却在答复蓝水灵:“是唐仲山!”

西门燕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抱起来颤声问道:“大哥你你是中了唐门的毒吗?”

忽听得刺耳的笑声在外面说话的可不正就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的唐二先生!

“西门家的小妞儿你放心你的大哥死不了的我给他吃的是仙丹不是毒药只会令他快活得好似神仙!嘿嘿你不相信是吗?好那我也可以让你和他一样尝尝这种做神仙的滋味!”

牟一羽叫道:“唐二先生你恼很家父害我也就够了可莫加害西门姑娘!”

唐仲山哪会听他的话只听得“乓”的一声卧室的窗门已是给他的掌力震得洞开。

先是一条长绳飞了进来迅如闪电的把蓝水灵卷了去。

西门燕抱着牟一羽还来不及呼叫跟着又是“嘭”的一声是弹丸爆裂的声音这间小小的卧房登时充满烟雾。

唐仲山阴恻恻地冷笑道:“牟一羽你很机灵一向也很会对我的喜欢可惜谁叫你是牟沧浪的独生儿子呢?嘿、嘿!父债子还天公地道。子女都是一样!”

前面的话容易明白只最后这句却是令得连常五娘都要想了好一会子方始会意饶她早已习惯干歹毒的行为也不禁为之震栗。

蓝水灵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从来不认识你!”

唐仲山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我知道你和耿玉京虽然不是同胞姐弟但也是如同姐弟一般。”一面说话一面点了蓝水灵的哑穴。但跟着却把常五娘的哑穴解了。

“看在耿玉京的份上可不能让这女娃儿受苦你背着她走吧。”唐仲山道。

常五娘道:“老爷子这不是给咱们添上麻烦吗?”

唐仲山道:“不错是会多一点麻烦但多这一点麻烦对你却是甚有好处呢!要是碰上那小子的话纵然我对你照顾不周你也不用担心那小子一剑将你刺杀。”其实常五娘并非不懂他的用意只不过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才能更加安心。“啊他毕竟还是要保护我的。”

常五娘好奇心起又再问道:“老爷子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暗器?”

“你以为是什么暗器?”

“我不知道。但看来好像不是雷火弹。”

唐仲山甚为得意掀须笑道:“这不是暗器是迷*幻*药。你听过这个名称吗?”

常五娘道:“迷*幻*药是什么?”

唐仲山道:“迷*幻*药就是能令人神智迷糊产生幻觉的一种药物。配制迷*幻*药的主要药材名叫大麻产于喜马拉雅山北面一个名叫尼泊尔的小国。嘿、嘿我可是得之不易呢弹丸里藏的是迷*幻*药我只不过加上硫磺令它爆裂即能燃烧而已。我给牟一羽吞服的那颗药丸也是迷*幻*药让他直接吞服效力更大。”

常五娘吃了一惊“如此说来眼下了迷*幻*药岂非就会迷失本性?”

唐仲山哈哈大笑“一点不错我就是要他们迷失本性迷失了本性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牟一羽好像泡在温泉之中身子软绵绵的每一根神经都好似松弛下来、但一股热力却从丹田升起。

西门燕还在抱着他忽地昵声说道:“牟大哥我越看你越觉得你像妈妈怪不得妈妈那样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妈妈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美人。牟大哥你也真长得俊俏。”

牟一羽还有几分清醒听她提到自己像她的母亲不觉霍然一省连忙将她推开喝道:“西门姑娘你醒醒!”

西门燕道:“你叫我做什么咱们不是已经结拜了的吗?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妹妹。”

牟一羽道:“好那你就该听我的话快点跑出这间房子!”他虽然功力较深比起西门燕稍为清醒一些但也已经开始有了几分“迷幻”了。他可没有想到他自己都没有气力跑出去西门燕如何能够?

西门燕道:“我要陪住你你干么要赶我走?呀你瞧见没有?那许许多多花朵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橙色的青色的还有蓝色的七彩缤纷真美真美!咱们是已经到了神仙的洞府了吧?”

牟一羽不觉睁大了眼睛叫道:“啊我瞧见了真奇妙!”但他的心头毕竟还有一点清醒忽地觉得“不对”急忙一咬舌头叫道:“那是幻相你快点咬自己舌头!”

西门燕媚眼如丝娇声说道:“咬舌头很痛我不干!大哥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我的吗?你可别捉弄我!”

牟一羽急道:“我不是捉弄你你听我说……”可怎样向她解说呢?稍一拖延迷*幻*药的药力在他身上已经扩散作得更重了。饶他内功的根基深厚渐渐亦已无法保持定力。

西门燕凑近来道:“咬舌头有什么滋味大哥你亲亲我吧!”

牟一羽喝道:“胡说!走开!”使劲推她。只是全身软绵绵的竟然推之不动了。

西门燕哭道:“东方大哥不肯亲近我。你也不肯亲我一亲。我生得像丑八怪吗?”

牵一羽用力再咬舌头说道:“别哭别哭!我答应你一定给你把东方亮找来!”

西门燕道:“我不要东方亮了他并不是真心喜欢我的我知道大哥你一路保护我你才是真正疼爱我的。我知道!”

牟一羽叫道:“别这样你你……”“误会”这两个字还未说得出来西门燕已是像依人小鸟一样偎倚着他。

西门燕忽地唱起小调:“飘、飘、飘我像在云里飘!啊好舒服啊!啊天鹅蛋不可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东方亮说的你懂不懂!”

牟一羽道:“我不懂。”

西门燕道:“你不懂。我懂了。咦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睛看我我真的长得很丑吗?”突然又哭起来了。

牟一羽见她哭得似梨花带雨定力再也无法保持不知不觉搂着了她说道:“别哭别哭!你长得很美我疼你!”

西门燕道:“那你亲亲我吧你亲我我就相信你!好你不肯亲我?我亲你!”突然把樱桃小嘴印在他的脸上。

牟一羽是直接吞服了迷*幻*药的被她樱唇一印定力登时崩溃不觉也把嘴唇印在她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忽然有个人走进房间。

噼啪噼啪两记清脆的耳光打他们耳光的正是西门夫人。

“你们怎可这样?”西门夫人喝道。

西门燕睁大布满红丝的眼睛忽地骂道:“你这妖妇你背人偷汉我都不理会你我跟什么人要好与你有什么相干?”

西门夫人怔了一怔喝道:“燕儿你胡说什么?你看清楚看我是谁?”

西门燕怪声喝道:“飘、飘、飘我在云里飘!我是神仙你是女妖!”

西门地人毕竟是老于江湖经验的大行家看出他们是着了“道儿”心道:“好在他们还没做出丑事。”茶几上有一壶早已凉了的茶西门夫人含了一口茶朝女儿脸上一喷跟着出掌按在她胸口的膻中穴上。对牟一羽也是如法炮制。

她以上乘的内功心法替他们约束体中流窜的真气过了半住香时刻牟一羽汗出如雨目光已转柔和并且令人感觉到他是在表示谢意了。西门夫人知道他的理智已经恢复当下移开按在他胸口的手掌让他自行运动。

她无须兼顾之后全力救治女儿过了不多一会西门燕只觉遍体生凉倒是比牟一羽更早一些清醒过来了。

西门燕恢复清醒之后不觉吃了一惊说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夫人道:“我正要问你是怎么回事?”

西门燕苦苦思索西门夫人提醒她道:“你曾经痛骂一个妖妇你仔细想想在你昏迷之前是不是曾经碰上……”

西门燕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我记起了是那妖妇青蜂常五娘但我并没有碰上她唉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记起来了是牟大哥将她引来的。”

西门夫人诧道:“他怎会把妖妇引来害你也害自己?”

西门燕道:“喂喂牟大哥我好像听得你对妖妇说说是你的爹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我没听错吧——原来她只记得起一半另一半牟一羽踏进屋子之后的事却还是记忆模糊。

牟一羽自行运动神智业已完全恢复睁开眼睛说道:“你没听错不过出手害咱们的却不是她。”

西门夫人惊疑不定问道:“是谁?”

牟一羽道:“是唐仲山他迫我吞上药丸燕妹也吸了他这药丸燃烧的迷香。我好像还隐隐听得他对那妖妇说是什么迷*幻*药!”

西门夫人不觉脸上变色了!

西门燕道:“那老匹夫无端加害于我妈你可要替我报仇。”

西门夫人苦笑道:“唐门暗器天下无双。你惹上了他但求他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已是好了。”

西门燕道:“我根本没有惹他是他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们。妈你知不知道蓝家妹子的爹娘已经被他杀害蓝家妹子也给她掳去了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了他?”

西门夫人道:“你的蓝家妹子是武当门徒此事用不着我来替她出头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

西门燕诧道:“妈你不是要来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的吗?好不容易来到武当山怎么又要回去?”

西门夫人道:“我现在决定改变主意了。”

西门燕愤然道:“妈你当真这样害怕那老贼?”

西门夫人苦笑不言。其实她虽然是顾忌唐家的暗器厉害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实是另有难言之隐的。

牟一羽忽道:“报仇之事以后再说。燕妹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西门燕已经记不起来了“哪一句话?”

“我对常五娘说的那句话。”

“你说你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是吗?话说得这样明白用不着你来解释我也懂得它的意思嘿嘿想不到你的爹爹道貌岸然却是个风流种子和这个妖妇居然也有……”

西门夫人斥道:“女儿家怎可这样口没遮拦?”

牟一羽道:“燕妹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夫人柳眉微蹩不觉抢在女儿的前头冷冷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牟一羽道:“家父的意思是可以帮她解除束缚让她可以毫无顾虑的避开唐二先生自由自在的另觅如意郎君这才是常五娘最想要的。”

西门夫人道:“常五娘虽然臭名昭彰但她这大半生被唐仲山当作玩物也是怪可怜的只是唐仲山肯放手吗?”

牟一羽道:“爹爹叫我把这锦盒交给她说是盒中有可以挟制唐二先生的秘密。唐二先生知道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放人也得放人。”

西门燕道:“依我看那妖妇是自甘作贱实在是值不得你的爹爹可怜。”

牟一羽道:“我也是这个心思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不想给她了。”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那不是枉费了你爹的一番心意?”

牟一羽道:“反正她亦已跟随唐仲山走了我就是想给她也不能够。”

西门燕道:“我看她倒不像是被迫的她是心甘情愿重投那个老家伙的怀抱。”

西门夫人道:“燕儿别说得这样刻薄!”表面好似责备女儿但落在牟一羽眼中却是可以从她的神情看出她内心的快意。

牟一羽道:“燕妹这个锦盒不如给了你吧。”

西门燕道:“我要它做什么?”忽地醒悟笑道:“你是让我有个法宝可以对付那位唐二先生。”

牟一羽道:“爹爹说盒中藏有克制唐仲山的秘密我想不必定要在常五娘手里才有用。”

西门燕好奇心起说道:“我倒不是为了害怕那个老贼但不知究竟是什么秘密看看也好。”

打开锦盒盒中只有一条黄色的手绢手绢上并无字迹。

西门燕道:“咦!秘密在哪里?”

西门夫人接过手绢在鼻端一闻仿佛如有所悟说道:“不管它是否藏有什么秘密暂且搁在我这儿吧。”原来她虽然不是精于药物学的大行家但也通晓一二。从手绢上残留的药水气味她已是可以断定手绢上必有文字不过那是用隐形墨水写的通过一定的方法(水浸或者火燎)才能令字迹显露出来。

“羽儿你爹既然是下善心要助常五娘脱离苦海咱们也就应该帮他完成心愿。不过你爹身为掌门他是决不可能踏遍江湖去找寻常五娘的了让我替他完成这个心愿或许容易一些。”西门夫人继续说道。说罢忽地似笑非笑地望着牟一羽道:“道是无情却有情!刚才燕儿说你爹爹是个多情种子倒也不算说错。”

牟一羽疑团塞胸不觉抚着脸颊眼光与西门夫人相对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似的。

西门燕的脸上也是还有一点火辣辣的感觉说道:“牟大哥你是怪我妈刚才打你耳光吗?那是……”

牟一羽道:“我知道那是干娘为了要令咱们清醒。”

西门燕道:“那你在想什么?”

牟一羽道:“没什么干娘对我太好了。”

西门燕道:“你现在才知道么?去年我在路上碰见你回家告诉妈那时妈根本还没过你的已经非常关心你了。”说至此处不由得也起了疑心:“是啊妈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牟一羽刚才从西门夫人的语气之中已是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父亲似乎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此时不由得又想起了她打自己的耳光之时所说的那句话:“你们怎可这样!”

不错他现在已是完全清醒了他也羞愧于自己在昏迷之时所做的事他是不该和西门燕亲热的。但“不该”和“不可”仍有区分无论如何西门夫人说的这一句话是令他有了更深一层的怀疑了。

西门夫人避开他的目光:“羽儿你莫胡思乱想回去代我向你爹爹问好。”

西门燕道:“妈咱们这就要走了么?”

西门夫人道:“不错你瞧天就快要亮了。”

牟一羽忽地叫道:“干娘!”

西门夫人道:“什么事?”

牟一羽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西门夫人心头一震但强自抑制声调仍是和平时一样:“你说!”

幸一羽道:“你是我的什么人?”

西门夫人本来早就有了几分预感预感他要问的是什么了但此时亲耳听见这句话从他口中说了出来她仍是不由自己的身躯颤抖脸上变色。

这句话对西门燕来说更是突如其来难以索解这刹那间她不觉也和母亲一样呆若木鸡了。

就在此时他们忽地听得外面好像有人轻轻叹气。

西门夫人颤声喝道:“谁?”

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牟一羽失声叫道:“爹爹!”

西门燕大吃一惊同时叫出声来:“你你是武当派掌门?”

只有西门夫人仍然好像呆了一样没有说话。

牟沧浪苦笑道:“在你的妈妈跟前我不是什么掌门也不是什么真人只能是牟沧浪!”他说的话西门燕不懂西门夫人可是懂的。

“沧浪你来做什么?”

牟沧浪叹口气道:“明珠事到如今咱们是不应再瞒下去了羽儿你过来!”

牟一羽道:“爹你你要我做什么?”心中怀着莫名的恐惧不觉声音都变了样。

牟沧浪缓缓说道:“我要你过来叩见亲娘!”

牟一羽呆了一呆著地叫起来道:“你说什么?我的娘亲早已死了!”

牟沧浪道:“不你的娘并没有死她她才是……”

牟一羽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脚步都站不稳了。

西门夫人忍不住心底的辛酸伸出手来扶稳了他说道:“羽儿我们没有骗你我我不是你的干娘我是你的亲娘!”

牟沧浪道:“羽儿你原谅我我本来早就应该让你知道的但你必须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牟一羽看也不看他的父亲只是说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其实他心里是早已相信的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要知自从他懂得人事那天开始他就是把继母当作亲娘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另外还有一个母亲他缺乏的不是母爱反而倒是父爱他曾经为母亲遭受父亲的冷落而感不平他永远也不能忘记母亲临终时候哀怨。不久之前他还是把眼前这位西门夫人当作气死他母亲的仇人甚至几乎想要杀死她的。但现在蓦地由父亲口说了出来这个气死他“母亲”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此际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事实但在感情上他却接受不了。

西门夫人心中一阵酸痛不知怎样和他说才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西门燕呆了片刻忽地也叫起来道:“妈这是真的吗?”声音充满惶惑与气愤变得比牟一羽的声音还更难听。

要知她虽然没有自己父亲但却是自小就崇拜父亲的。她不能容忍父亲有个不忠实的妻子也不能容忍母亲欺骗了她这么多年。

西门夫人道:“燕儿我是做错了事但我没有对不起你的父亲我和羽儿的父亲相好在先你的父亲是知道的!”

“我不要听!”西门燕忽地也像牟一羽刚才那样地叫起来而且掩着脸跑了!

西门夫人面色惨白叫道:“燕儿!”语音未落牟一羽跟着也跑了出去。

牟沧浪道:“羽儿是我做错了事你要埋怨也只能埋怨我!”

牟一羽毕竟是年龄较长也比较懂事他的心情虽然是非常紊乱却未至于像西门燕那样并无回答。

“爹娘——你们让我静静想一想。我先去找燕妹回来!”

牟沧浪吁了口气微笑说道:“明珠你听见了么?他已经叫你做娘了。”

但在西门夫人听来牟一羽叫她那一声“娘”可是叫得甚为勉强。而且她比牟沧浪更多一重精神负担她的女儿显然是不肯谅解。

她颓然坐下说道:“我实在是不该来的!”

牟沧浪道:“别这么想他们只是一时激动过后就会好的。”

西门夫人道:“但愿如此不过沧浪我也该走了。”

牟沧浪道:“让他们兄妹先谈谈别过早干扰他们。”

西门夫人道:“那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去找燕儿。我不打算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了。”

牟沧浪道:“明珠让我多看你一会我亏负了许多人但最对不起的还是你明珠我在想我是不是还可以弥补我的过失……”

西门夫人凄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已经做了武当派的掌门了!”

牟沧浪心道:“我可以不做掌门!”但此事牵连甚大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他无可奈何地望着旧日的爱侣这句话却是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宣之于口了。

西门夫人道:“沧浪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办呢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蓝靠山夫妻死在外面吗?”

牟沧浪霍然一省说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杀的?”

西门夫人道:“是唐仲山下的辣手但据燕儿刚才对我所说他却好像是故意布下疑阵嫁祸给蓝玉京的义父不歧。”

牟沧浪所受的感情冲击虽然还没过去但听了这话也是不禁吃了一惊。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着蓝玉京?”

“没有但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你问他作甚?”

牟沧浪道:“我从紫霄峰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条黑影奔向墓园好像是蓝玉京的模样。”须知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儿子才跟着来的是以他当时虽然心有所疑但却无暇查问。

西门夫人也不禁吃了一惊“墓园?”

“准备给无相真人安葬的墓园不歧这几个月一直都住在那里。”

西门夫人道:“那一定是他了。啊呀不妙!唐仲山的手段真是太狠毒了这孩子这孩子……”

用不着她把话说完牟沧浪已是知道事情的严重!

唐仲山是要不歧被他的义子亲手所杀用这样的手段来泄爱宠被夺的心头之愤岂不是要比自己亲自下手“痛快”得多?

尽管他对西门夫人依依不舍也不能不离开她了。

他对不歧并无好感却也不忍见他丧命不仅因为他被人嫁祸其中还有别的原因他飞快地赶往墓园怕只怕已经赶不及了。

不歧举起手中的断剑缓缓的向着自己的心窝插下。

这刹那间耿玉京的心头当真是乱成一片!

对这个杀父的仇人同时又是对他有教养之思的义父是让他继续活下去还是让他立即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歧的剑已经插进心窝血光在他的面前进现!

耿玉京突然扑上前去把不歧手中的断剑夺了下来。

伤口不算太深但不歧已是倒在血泊之中说不出话只是一双眼睛还未闭上而且是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忽地似有飘飘浮浮的声音送入他的耳朵:“玉京你的养父养母不是他杀的!”

“是谁在和我说话?”莫说他此际心乱如麻即使还能保持几分清醒他也决计料想不到是掌门人亲自赶来未曾踏入墓园便即向他传声。

对于蓝靠山夫妇之死不歧也曾否认他是凶手但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耿玉京却是不能不多相信几分了。

这人火赶来人还未到便即传声入密焦急之情可以想见。

是以耿玉京虽然听不出是何人声音亦是不禁心头一震了。“莫非我真是错怪了义父?”此念一起他对不歧的仇恨之心不觉又再减少几分。

要知他自出娘胎父母便即双亡他是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他要替父母报仇不过是基于传统的道德观念这种感情掺杂有“责任感”在内的感情还不能算是十分强烈的。

自他有生以来对他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养父蓝靠山一个是义父而兼师父的不歧他和这两个人的感情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在连系着的。

他自己或许从未想过分析自己的感情但他之所以要不歧“自行了断”给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恐怕还在其次给蓝靠山夫妇报仇才是最重要的。而最最令他伤心欲绝的事情也正就是因为他的义父杀了他的养父母。

现在他听见了牟沧浪的传声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证实他的义父不是凶手在他心头上这个最大的结已是不啻迎刃而解!

他夺下不歧手中的断剑涩声说道:“不错我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养父养母已经死了不管怎样我也不能让义父死了!”

这话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但躺在血泊中的不歧尚未昏迷当然也是听见的了。

不歧惨白面上好像绽出一丝笑意但一双眼睛却在慢慢闭上。

耿玉京吃道:“义父你你不能死!”

就在此时只觉微风飒然烛光摇曳武当派的掌门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耿玉京又喜又惊失声说道:“掌门人原来是你!”

无名真人(牟沧浪)无暇回答立即出指封了不歧的相应穴道。他用的是“封穴止血”的方法流血登时止了。

“还好伤得不算太重性命大概还可以保得住的。”无名真人吁了口气说道。

耿玉京松了口气但心上的疑团却是难以解开。

无名真人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说道:“你不必问我怎么知道此事我只问你信不信我的话?”

耿玉京道:“多谢掌门真人棒喝弟子没有铸成大错弟子愧侮还来不及怎敢起疑?但弟子也并非胆敢逼死义父其中实在另有难言之隐……”

“既是难言之隐那就不必对我说了。”

“掌门真人到过弟子家里?”

“不错我已经知道害死你养父养母的是川西唐二先生。你的姐姐也给他掳走了。”

耿玉京又惊又恐道:“又是这个老贼!”

无名真人道:“你快点去救姐姐你的义父交给我好了。”

意外的事件接踵而来耿玉京当然只好暂且放下义父赶紧去追踪唐二先生了。

无名真人给不歧封穴止血跟着以本身真气输人他的体内但却觉他似有抗拒吸纳之意只是任由外来的真气循着经脉的线路游走并不着意导入丹田如此一来无名真人的努力自是只能事倍功半了。

无名真人不觉皱了眉头须知对方若是消失了求生的意志纵有扁鹊重生华伦再世也是只能令他苟延残喘而已。

不歧缓缓张开眼睛说道:“弟子死有余辜请掌门人莫再为我耗费真气。”

无名真人道:“你是为了误杀耿京士而内疚么?此事我早已知道我不是说你没过错但主凶并不是你。”

不歧叹息:“也不能说是完全误会当时我下此辣手实也存有私心。”

说也奇怪他原来是不想死的但在得到蓝玉京的宽恕之后却不知怎的反而觉得无颜再见义子了他自知纵使能够保全性命也是等同废人何况还要永远负咎、那又何必留恋人间?

无名真人心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倘若不下重药恐怕是难以令他重起求生之愿了。”

“你就只想对耿京土夫妻之死负责么?你忘记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更重大的案子?”

不歧登时呆了喘着气道:“掌门真人你你是说……”

不歧苍白的脸上不觉起了痉挛讷讷说道:“你你是说我的俗家师父?”

“不错我要问你的就是你的俗家师父两湖大侠何其武是怎样死的?”

“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被人害死了。”

“死状如何?”

“好像是被本门的掌力震毙的。”

“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掌门问起不敢隐瞒我是听得耿师弟回来的消息出去打探的那天晚上我住在盘龙山脚何家一位亲戚家里那人如今还在可以为我作证。”

无名真人道:“因此你怀疑是耿京士所为第二天就带了老家人何亮上盘龙山拦阻他?”

不歧道:“当时我确是误信谣言以为耿京士已经做了满洲奸细又只道是阴差阳错那天晚上正值我出去打探他的消息的时候他恰好就在我回来之前回到家中下了毒手。”

无名真人道:“但他不是和你的师妹一起从关外回来的吗?你的师妹可正是你俗家师父的独生爱女!”言下之意当然是说他怎能有如此不近情理的怀疑了。

不歧的脸上白里泛红说道:“那天晚上他曾经离开师妹两个时辰这是我盘问他们的时候师妹对我说的当时师妹虽然是对我有所解释(无名真人插口道:解释你不必详述你只说你相信不相信)但我不相信。”

无名真人道:“那么现在呢?”

不歧神情沮丧低声说道:“去年我去了一趟辽东多少也听到一点耿师弟当年在辽东之事看来是错疑他了。”

无名真人道:“但你可从没有向你的师父无相真人为耿京士辩白哪怕只是说有可能冤枉了他!”

不歧捶胸道:“是是我该死我存有私心。”

无名真人道:“你已经自知忏悔这一层我就不追究你了。但当年你咬定是耿京士大逆试师除了因为误信他是满洲好细的谣言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不歧道:“这这个……”好像是在猜度掌门的用意想说又不敢说似的。

无名真人道:“听说你的俗家师父遇害之时曾经惊叫道:“是是你!有这事么?”

不歧睁大了眼睛目光充满恐惧半晌说道:“那天晚上只有何亮在家他说师父说的那句话是他亲耳听见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无名真人道:“一句话?”

不歧道:“认真说来只有半句师父骂的是:你你这畜生……只说到一半师父就气绝了。”

无名真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半句话比我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多了两个字。那就更加怪不得别人疑心了。”

“怪不得”什么已是无须不歧画蛇添足了。通常来说老武师骂的“畜生”不是儿子就一定是徒弟两湖大侠何其武没有儿子那么他所骂的“畜生”不是他的徒弟还能是谁?

其实何亮转述的话还不仅只这半句但不歧恐怕越说得多自己的嫌疑越大却是不敢和盘托出了。

无名真人凝视着他说道:“你就是因为这半句话怀疑你的师弟?”

不歧道:“何亮说他曾看见那人的背影好好像是耿师弟的。”

无名真人道:“但从现在已知的各种事实看来已是可以下个判断九成不是你的师弟!”

不歧汗流侠背喘气说道:“掌门你怀疑是我?”

无名真人不说话寒冰似的目光盯着他。

不歧嘶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掌门真人你你……”

无名真人改变了目光柔声说道:“我相信你!”

不歧吁了口气冷汗湿透衣裳好像虚脱一般。

无名真人继续说道:“但只我相信你还是不够的必须在破了此案之后你才能脱嫌疑。”

不歧道:“是我知道。”

无名真人道:“所以你千万不能死掉否则你若死了永洗不清!”

不歧道:“掌门教训的是弟子即使变成残废也要活着。”虽然由于体力不支本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已经说不出米而且阖上了眼睛但无名真人输入他体中的真气却已能够顺利的纳入他的丹田了。

无名真人看着他进入梦乡虽然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却也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

十八年前武当派几位重要人物相继被人晴算死亡其中有席长老无极道人有两湖大侠何其武还有和何其武同一辈份的丁云鹤在三个受害者中论地位当然是以无极长老最高但只就案于本身而论却以何其武被害一案最关紧要。因为从种种迹象看来已是可以得出结论何其武乃是敌方所要谋害的主要目标其他两人则只是因为适逢其会被卷入漩祸这才身遭横祸的。要是能够破此一案其他两件案子当可迎刃而解。

能够暗算这三位武当高手的人当然非同小可!

在这几件案子生之后当时的武当掌门无相真人就曾经暗中知会这位师弟当时还是俗家弟子的牟沧**他帮忙侦查的。

如今已经过了十八年当年的中州大侠牟危浪已经变成了武当派的新掌门无名真人了他可还未断定这个凶手是谁。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是已经知道了的何家那个老家人何亮的脑盖骨中嵌有一枚常五娘的青蜂针这是他的儿子牵一羽告诉他的。

而且早在他的儿子告诉他这个事实之前他已经怀疑常五娘是和此案有关的了。

因为何其武被害身亡之前说的那两个字就是某一次当他和常五娘饮酒作乐之时常五娘透露出来的。

当时他也曾追问过常五娘可常五娘道:“你以为我有本事杀得了何其武以及无极道长吗?你既然知道不是我那么我不愿意说的你就不必追问了!”常五娘的脾气是他也无法奈何的何况他自己也有许多顾忌自是只好放开常五娘另行寻找线索了。

现在他从不歧的口中对当时何其武被害的情形已是知道得比较详细一些十八年来他对此案的构想也就开始现出了轮廓。

“凶手就是唐二先生?”但随即想道:“唐二先生只能说是懂武当派的武功按说他还不能以本门掌力击毙何其武。”苦思之际忽地想起了另一个人来不觉吃了一惊!“难道那个人就是就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和那个人作对的。

避难就易他只把注意的焦点又再回到唐二先生身上。

唐二先生纵然与那几件案子无关最少也可从他的身上找到一条线索因为他和常五娘有异乎寻常的关系常五娘能够知道的秘密他不会不知。甚至更有可能常五娘那次在酒后泄漏的消息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而且何况唐二先生还是刚刚杀害了蓝靠山夫妻的凶手。

不错蓝靠山夫妻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无论如何也是在武当山上遇害的。自己身为武当派的掌门难道就任由他行凶之后扬长而去。

但要对付唐二先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还无可避免的要牵涉到常五娘。如果弄糟了的话那就要成为耸动武林的丑闻了!

是让唐二先生和常五娘离开武当山呢还是趁早亲自出马将他们截回来呢?

无名真人踌躇莫决看着已经入睡的不歧只能苦笑了。

他怎也料想不到无须他自己出手此际已是有人拦住了唐二先生了。

唐仲山正在从展旗峰下山。常五娘背着蓝水灵走在他的前头。

展旗峰石色如铁山势奔骤跃动几乎整座山峰都是黑黝黝光秃秃的他们选择在这里下山有个好处一眼就可以看出有无埋伏虽然形势比别处险峻但这可难不倒他们。

常五娘有唐仲山保护又有蓝水灵作为人质她更是无须恐惧了。

展旗峰有块岩石形如怄偻的道人俯视一个药炉那状似药炉的石头颜色却是黑中泛红。好事者给他取了个名字名为“老君炼丹”是武当山名胜之一。

常五娘从“老君”的脚下走过根本没想到要加以戒备不料那“老君”突然活动起来了。

一个黑衣道土扮作“老君”模样倏地从峭壁跃下扑向常五娘。

常五娘也真够机伶虽然毫无防备却立即猜到了那道人的用意是要抢她的人质蓝水灵。

常五娘急忙一个转身把蓝水灵朝那道人迎上去冷笑道:“你要不要这女娃的性命?”

谁知那道人竟似不顾蓝水灵的死活她话犹未了道人已是一掌打在蓝水灵身上。

常五娘只道可以挟人质为护符哪想得到“护符”反而变成了敌方用来打击她的工具陡然间她只觉脑上如受铁锤说时迟那时快她手中的人质已是被那黑衣道上抢了过去!

不但人质被夺她自身亦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非但是大出常五娘的意外唐二先生亦是始料之所不及。

但他毕竟是个在武学与经验方面都极其丰富的大行家应变奇常五娘未曾倒下他立即一掌未向她的背心。

常五娘定了身形过了半晌方始缓缓倒下。虽然她终于不免倒下唐二先生却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了。

原来那黑衣道士用的乃是上乘武学中的隔物传功打在蓝水灵身上受力的却是常五娘。唐仲山跟着的那一掌则是用来抵消对方的掌力的这样的打法等于是借用常五娘的身体来比拼内力常五娘虽然幸免于难但也禁受不起两大高手的内力震荡终于晕倒了。但也幸亏唐仲山掌及时否则她只怕已是性命不保如今虽然晕倒却并没受到内伤。

唐仲山应变奇在一掌击向常五娘的同时诸般暗器亦已向那黑衣道土打去。

双方动作都快黑衣道士把蓝水灵摔向后方把手一扬手中的一块鹅卵形的石头已是被他捏成无数小块以“天女散花”的手法飞出。

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唐仲山的暗器十九被他打落。只有两颗弹丸走着不规则的弧线避开了石子的撞击打到了那道土的身前。

那道土挥袖一卷两颗弹丸好像粘着他的衣袖一般但却滴溜溜地转。

唐仲山初时面露喜色但不过片刻面色就立即变了。只见两颗弹丸停止转动道士一抖袖子弹丸滑入他的袖管里了。

霹雳弹都奈何不了那个道士当然再任何暗器亦是无济于事了唯有凭武功决胜负了。

黑衣道士掌势斜划了一道弧形把唐仲山的掌力牵引过一边。唐仲山似乎早就料到他这手法掌势突然有如空际转身从绝不可能变化之处变化出来“啪”的一声响双掌相交。

唐仲山是唐家近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暗器固然是天下第一内功亦足以与当世的任何高手比肩不料内力逼过去却是好像被引入重门叠户一般虽不至于似泥牛入海一去无踪但每过一重门户威力就打了一个折扣。

唐仲山惊疑不定“武当派的内功似乎不是这样的但他用的又分明是太极拳的以柔克刚之法。晤不对他用的并非是纯粹的柔劲他是半途出家的武当道士!”原来在那道士所用的粘柔劲之中隐隐仍有点儿“棱角”而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则是讲究“圆转如意”的那道士的内功既然如此深湛就不该仍有“棱角”。

唐仲山蓦然一省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你是……”

黑衣道士忽然一声冷笑收了掌力。

武学中最难的收随心尤其是在和敌人全力搏斗的时候一收一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收比更难。

他们两人正在相持不下黑衣道士突然收了掌力实在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对方的功力即使是稍逊一筹也可趁此时机乘虚攻扑反败为胜但反过来说这也可以用作以退为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手段。

唐仲山一来是因为刚刚认出了这道土是谁二来也是压根儿没想到对方敢在这个时候撤了掌力他的身体骤然失了重心登时身不由己的向前冲出几步。

在这瞬间只要那黑衣道土在他背后加上一掌只怕他不死也得重伤。

唐仲山稳住身形愕然回顾。那黑衣道土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不过他虽然知道黑衣道士无意伤他但余悸犹存一时间却是不知怎样说下去了。

黑衣道土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我知道你的比你知道我的更多!”

唐仲山刚才说的“我知道你”意思当然是指我知道你是谁但黑衣道土所说的“知道”则显然不是指人而是指事所指的事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事而是自己不想给别人知道的**。

唐仲山毕竟是老狐狸立即便道:“好那么你不说我也不说!”

黑衣道士道:“不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唐仲山道:“这个我懂只不过这女娃儿……”眼睛望向躺在地上的蓝水灵。

黑衣道上道:“你放心天上打雷她也听不见。”

唐仲山此时早已定下心神当然亦已看得出来黑衣道士把蓝水灵摔出去的时候不但是用了巧劲令她毫无伤而且是已经点上了她的昏睡穴的。

唐仲山道:“你是为这女娃儿而来?”

黑衣道土道:“我是专程在这里等候你的不过这女娃儿是我一个小友的姐姐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当作是我向你讨个顺水人情吧。”

唐仲山道:“好这女娃儿我可以交给你但你可不能与我为难!”须知武当山上有本事与他“为难”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无名真人另一个就是这黑衣道土只须黑衣道士肯让他和常五娘下山那也无须再用蓝水灵作为人质了。

黑衣道士道:“礼尚往来这个顺水人情我也是乐意做的但你好像忘记了我刚刚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我是在这里专程等候你的!倘若只为这女娃儿还不值得我专程恭候吧?”

“这么说你是另有文章!好那你划出道儿来吧!”

黑衣道士道:“你放心我不是要与你为难但也只能是答应不与你为难。”

加上了一句意思就大不相同了唐仲山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

黑衣道士道:“你单独下山我不但不会跟你为难还会帮你的忙但常五娘可得留下!大家老朋友了我不瞒你我是要借你的五娘一用!”

唐仲山气得双眼翻白沉声说道:“还说老朋友呢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她才上武当山的你居然敢要借她去用?”

黑衣道士似笑非笑说道:“你莫心邪我只是要借她去对付另一个人;绝对不是要占她的便宜而且一待无相真人的葬礼过后我就会让她回到你的身边保证她毫无损卜”

唐仲山大怒冲口而出:“原来你是要用她来要挟牟沧浪!”

黑衣道士悠然说道:“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何必要说出来!”

若是换了别人唐仲山不把他撕成两片才怪但这个黑衣道士却是他的克星之一他纵然是胸中充满愤怒也不敢立即翻脸。

黑衣道士续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你的好。你试想想要是我们不能将牟沧浪收服对你会有什么结果?先算算旧帐只说你刚刚做过的一件事吧你害死了蓝靠山夫妻他早已知道了!”

唐仲山道:“他会为一个种菜的人唐仲山和我算帐吗?再说我的武功或者比不上他但也要比过方知!”

黑衣道土微笑道:“这个菜农可是有个大有来头的养子的你当然明白我说的是耿玉京!”

唐仲山气呼呼道:“那以又怎样?一个黄口小儿我还怕他!”

黑衣道士道:“不错他目前的武功是胜不了你但你要胜他只怕也不容易。”故意歇了一歇这才缓缓说道:“你不肯把五娘借给我我也不勉强你我也只能自己置身事外任由牟沧浪和耿玉京与你为难了。”

唐仲山是老狐狸怎会听不出这是话中有话吃一惊道:“是不是你已经约好了他们来此。”

黑衣道土道:“何须我约那小子已经来到了太子坡了。”太子坡和他们所在之处隔着一个山坳那黑衣道士由于练过二十年的坐禅功夫听觉异于寻常却是已经听见声息了。

唐仲山是天下第一暗器名家听觉之佳也不逊于那黑衣道士凝神一听果然也听见了。黑衣道士在他耳边道:“大丈夫当机立断何况吃小亏可占大便宜!”

唐仲山面色凝寒一言不绝尘而去!

由于展旗峰是下山捷径耿玉京也就选择了从这个方向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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