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冤狱毁长城 将星摇落 苦心护良友 剑气腾空(2/2)
原来熊廷弼罢了辽东经略之后继任的袁应泰不是将才满洲军统帅努儿哈赤自统大军水6俱进一战攻下渖阳再战又攻下辽阳袁应泰手下的两员大将贺世贤尤世功被金兵“其时满洲尚未建“大清”国号努儿哈赤自称“大汗”国号“金”至皇太极始称帝。”乱箭射死袁应泰在辽阳城东北的镇远楼督战城破之后举火焚楼自杀。明朝边防大军伤亡**溃不成军。于是河东之三河堡等五十寨古城、草河.新甸宽甸大甸.永甸.凤凰.海州.耀州、益州、盖州、复州.全州等大小七十余城全被满州军攻占辽河以东遂无完土!
经此一场大败明廷大震。朱由校想起了父皇之言顿下决心把以前弹劾熊廷弼的大臣尽都贬谪派专使捧诏到湖北江夏请熊廷弼复出重任经略复赐上方剑。可是话虽如此实权仍不在熊廷弼手中。本来按朝廷制度辽东经略节制三方。所谓“三方”乃是“一”广宁巡抚统率6军。“二”天津巡抚“三”登莱巡抚。这两个巡抚分统水师而辽东经略则驻山海关居中节制。熊廷弼建议以广宁的6军制敌全力而以天津登莱的水师分扰“辽东半岛”这便是明清战史上有名的“三方布置策”。
卓一航颇知兵法听岳呜珂谈到熊廷弼所定的“三方布置策”后道:“熊经略确是大将之才这战略攻守兼备定得不错呀!”岳鸣珂道:“战略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了好的战略却无可调之兵其实也不是无可调之兵而是有不听调之将以至三方布置之策成了一纸具文。”卓一航骇道:“熊经略刚强决断怎么有不听调之将。”岳呜珂在他耳边轻叹道:“以前的宰相方从哲被罢后换来了一个叶向高做宰相换来换去都是和魏忠贤一鼻孔出气的人。在辽东经略节制下的三个巡抚之中广宁巡抚王化贞兵力最厚偏偏他就是叶向高的门生不肯听熊廷弼的调遣。熊经略要集兵广宁他却要分兵驻守。熊经略以前所建的军队在袁应泰统率下经辽渖两战差不多全牺牲了。熊经略捧尚方宝剑出关招募得义军数千而王化贞却拥兵十余万。熊经略空有“经略”之名实权反不及王化贞远甚。经抚不和两人都拜摺上朝宰相叶向高袒护王化贞操纵“廷议”竟然下令王化贞不必受熊廷弼节制。于是事情越弄越糟。”卓一航道:“既然如此那么辽东的危局是无可挽回的了。我兄不在熊经略左右一人回到关内却是为何?”
卓一航问了这几句话后久久不见岳鸣珂回答但觉面上冰凉一片原来是岳呜珂的泪水。卓一航道:“怎么啦?”岳鸣珂强止悲伤继续说道:“你且听我细说下去。熊经略虽然手上无兵可是一到辽东还打了两次胜仗。可恨王化贞既不知兵却又轻敌满洲军察知他们二人不和努儿哈赤复率大军渡过辽河王化贞分兵各地竟被各个击破。这一仗比辽渖之败更惨王化贞全军覆没还是靠熊经略亲率的五千亲兵才把他掩护进关辽河以西全归敌有连广宁也失陷了!熊经略和王化贞回到关内立被朝廷逮捕。魏忠贤和叶向高唆使朝中党羽联章弹劾由校不知边情竟然处熊经略战败失守之罪。”卓一航骇道:“结果如何?”面上又是一片冰凉。岳鸣珂道:“可怜熊经略就这样不明不白冤枉死了。”卓一航嘴巴一张几乎失声。岳呜珂急忙把他的嘴巴掩住卓一航的泪水也滴了出来。岳呜珂道:“熊经略是去冬归天的。由校真狠心听叶向高之议把辽东大败之责全推在熊经略头上。结果熊经略被斫了头还要传九边!死无完复受战败的耻辱罪名真是人间惨事莫过于此!而那个王化贞却反而被判轻罪是削职了事。”说到此处卓一航再也忍受不住哽咽有声。隔壁的白石道人又叫道:“一航你怎么还未睡吗?”
卓一航故作梦魇之状挣扎一阵把脚顿得床板格格作响过了一阵才道:“嗯我梦见师傅。”白石道:“不必胡思乱想明早还要赶路。”卓一航应了一声贴在岳鸣珂耳边说道:“不要理他你再说下去。你武功卓绝怎么会受伤了?”岳鸣珂道:“熊经略枉死之后魏忠贤派人拿我。我灰心已极想逃往天山。昨日途中和慕容冲他们遭遇激战半日我打死了四个锦衣卫士侥幸逃了出来。可是慕容冲那也真厉害紧追不舍我逃到广元他们也追到广元我趁着天黑绕了几个***这才逃到这里。嗯你的师叔是接你回去掌门么?”卓一航道:“他们铺张其事闹得遐迩皆知我真不好意思。”岳呜珂忽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塞给卓一航道:“你替我保管这一本书若然以后再有熊经略这样有胆有识的边关大将你就设法把这本书献给他。嗯只怕以后没这样的人了。”卓一航道:“什么书?”岳鸣珂道:“熊经略在家三年着了一本书名为“辽东传”将辽东的战略要塞敌人的虚实强弱各次用兵的得失全写在里面。是了解敌情专门对付满洲的一本书。魏忠贤派人拿我只恐多半是为了这一本书。你是武当掌门收藏这一本书那是最妥当不过。”卓一航将书塞入怀中。忽听得外面似有声响过了一阵只听得大师兄虞新城叫道:“白石师叔外面有人拜访你老。”
卓一航竖耳纽听听得白石道人的脚步声已出到外面岳呜珂道:“我走了吧!只恐来的乃是追兵。”卓一航道:“咱们有难同当。若是追兵你更不应孤身逃出。”
且说白石道人开了观门只见慕容冲和金独异叔侄站在外面后面一片黑压压的大约还有数十人之多。白石道人大吃一惊。慕容冲笑道:“幸会幸会。咱们以前虽有点小小的过节那是你误卷人去咱们彼此明白。那点过节揭过便算不必再提。只是今晚你们道观之中藏有钦犯这却不是小事了。你想自身清白请把钦犯交给我们。”
白石道人诧道:“什么钦犯?”慕容冲道:“就是岳呜珂那个小子。”白石怒道:“我岂会庇护那个小子?”慕容冲道:“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不过我们也不必人观内动手了你把他缚出来吧!”白石道:“我整晚都在观中未曾外出他来了我岂有不知之理?这道观中都是我武当派的弟子那有什么岳鸣珂在内!”金独异道:“白石道人不是我小觑你有本事高的夜行人来不见得你就知道。岳鸣珂和你们所接的掌门人正是至交好友这谁不知道?”白石道人心高气傲那禁得他这一激涨红了面气呼呼的道:“好你们进来搜若搜不出来你得给我叩三个响头!”把观门大开慕容冲等一涌而入!
观内的武当弟子全都惊起红云道人也迎了出来慕容冲在观外布满卫士在观内各处也派人监守。然后问道:“请问贵派掌门卓一航住在那一间房?”白石道人一瞧十二弟子全都在此只有卓一航不见出来心中忐忑。但一想卓一航是自己邻房有人偷进他的房间自己岂有不知之理。便道:“我引你去。你可要遵守武林规矩。”慕容冲笑道:“这个自然对你们贵派掌门我岂敢稍存不敬之念。”白石道人带他们到了卓一航门外敲门道:“一航开门!”
过了一阵卓一航“咿哑”一声把房门缓缓打开态度从容立在房中道:“你们来做什么?”金独异跨人房中四处张望那有岳呜珂的影子金千揭开帐子查看床底也没人影。卓一航厉声斥道:“我武当派乃武林领袖岂客人这样无礼?”他这话存心挑起师叔师兄的怒火。白石道人心中喜道:“一航这孩子果然不错像个掌门人的样子!我可得给他撑腰。”也跟着喝道:“金老怪你若不向我们掌门赔礼休想出此观门!”金独异一声冷笑便想与白石交手。慕容冲把他拉着忽道:“隔邻是谁的房间?”白石道人更气怒道:“是我的房间怎么样?”慕容冲笑道:“你不招呼我们进去坐坐吗?到了你的房间再给你赔礼也还不迟。卓兄虽是掌门但到底是你小辈要赔礼也该向你赔礼呀!”话语冷嘲热讽白石道人越大怒跳了出来一掌击开自己的房门大声叫道:“你来……”“看”字未曾说出已是目瞪口呆岳呜珂竟然坐在自己床上!
原来白石道人一出岳鸣珂与卓一航已想好计策岳呜珂立即过去有心把白石道人卷入漩涡。
金独异嘻嘻冷笑慕容冲抢了进来劈面一拳岳呜珂一扑下床剑锋横削两人交手顿时桌倒床坍在房间里乒乒乓乓打得震天价响!
白石道人做声不得金独异一抓抓来卓一航拔剑挡住大声喝道:“师叔是他们无礼在先而且岳兄也是咱们武当派的朋友岂可随便任他捕人!”金独异喝道:“武当派又怎样包庇钦犯这罪名你们可兜不了!”卓一航高声说道:“师叔别信他们鬼话他们是乔传圣旨图报私仇!”白石道人不知熊廷弼巳死想起昔日在京他们果然也曾乔传圣旨要害熊廷弼的事。岳鸣珂是熊廷弼最得力的助手他们要将他置于死地也在情理之中。白石道人胆气顿壮想道:只要岳鸣珂不是钦犯那就只能算是江湖上的私人仇斗谁都可以助拳。我虽然不欢喜岳呜珂这小子但可得保全武当派的威名。眼看卓一航敌不住金独异掌力白石道人奋然而起拔剑加人战团!
金独异大喝道:“反了反了!”白石叫道:“武林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吃我一剑!”展开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和金独异恶斗起来!岳呜珂与慕容冲也从房内打出走廊。这一来观中大乱红云道人和武当派十二个大弟子一齐拔剑与慕容冲带来的锦衣卫土混战恶斗!
慕容冲与岳鸣珂捉对杀一个是神拳无敌一个是剑法通玄恰恰打成平手。白石道人本来不是金独异对手但金独异在三年之前曾给玉罗刹挑断了琵琶骨红花鬼母用最好的驳骨续筋之术给他医治用药培补经过三年琵琶骨才慢慢生长完好如初。可是骨虽可补元气却已大伤加以三年来荒废武功更是大不如前。这一来此消彼长白石道人竟与金独异旗鼓相当打成平手?
武当派的剑法原是上乘剑法十二个大弟子又都是本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慕容冲带进观中的卫士竟自抵挡不住渐渐给追到一隅。慕容冲引吭长啸把留在观外监守的卫士都招了进来。以众凌寡!形势又是一变!
混战一会靠近道观大门的卫士忽然喊道:“城中起火?”原来是玉罗刹与铁珊瑚领了几十个女兵混入难民之中给他们领头将县衙一把火烧了抢到武器和城中的驻军大打起来民越聚越多片刻之间已是过万!要知这班民平时不敢与官军作对一来是因为受欺压过久但凡能忍的也就忍受过去二来是无人领头不敢闹事。而今在饿线上不闹事便得饿死大家都舍命拚了加以有人领头人一多胆气便壮过万民聚集起来犹如洪水冲破堤防浩浩荡荡杀声震天锐不可当。玉罗刹一剑冲入官军队中把带兵的统领一把抓起掷人火窟之中官军顿时大乱。
玉罗刹见局面已定官军不是投降就是全被歼灭一笑杀出把领导民歼官军的任务交给了铁珊瑚看看已过午夜稍一思量便向城西的清虚观疾奔而去!
再说慕容冲等见城中大火杀声隐隐可闻齐都吃惊。只道是那一股盗匪攻破了城。金千叫道:“合力把叛贼捉住武当派的不要理他。”这乃是分化之计。但武当派的众弟子都已斗得性起那肯让他们合攻岳鸣珂又混战一阵火光越大杀声越高金千舍了白石道人猛扑岳鸣珂卓一航也舍了对敌的卫士挺剑拦截。岳呜珂刷刷两剑展出天山剑法的绝招“移星摘斗”上刺双目中刺咽喉剑法凌厉异常铙是慕容冲功力深湛也迫得闪身躲避。岳鸣珂翩如巨鹰陡然杀出!卓一航道:“岳兄你先走!”金千来截岳鸣珂双手戴着金丝手套不怕毒伤左掌一震将金千震得歪歪斜斜立身不定。
卓一航欺身直进一剑斜刺将金独异手腕划伤岳鸣珂已杀出重围跳上屋顶迳自去了。金独异大怒喝道:“卓一航是钦犯一伙拿不着钦犯也要拿他!”双掌连环疾击卓一航那一剑乃是乘岳呜珂之势论本身功力却还不是金独异对手给他一迫险象环生白石道人又给慕容冲截着也正在吃紧。武当弟子虽有几人拚命杀出来救可是金独异一招紧似一招救兵未到卓一航的宝剑已给他一脚踢飞金独异哈哈大笑一抓照卓一航顶心抓下!
金独异大笑未停忽然另有一个娇媚的清脆的笑声好像银针刺来把金独异的大笑压了下去金独异面色大变手足软那一抓劲道大减迟缓无力卓一航一闪闪开又喜又惊抬头看时玉罗刹已如紫燕掠波从屋顶上疾掠下来!
金独异在三年之前尚且败在玉罗刹手下何况如今功力已大不如前。玉罗刹一眼瞥见金独异盈盈笑道:“哈你那贤慧妻子真好心居然又放你出来了!你的琵琶骨已合拢了吗?”金独异这次原是背妻私逃被玉罗刹一说顿时想起妻子以前的话:若然不服管束再来江湖就不理他的死活。心中更慌舍了卓一航夺门而走。玉罗刹笑个不停手中剑却如闪电惊飙转瞬之间刺伤好几名锦衣卫士直向金独异刺去。金独异刚刚走出大门给她一剑刺中足跟一个滚地葫芦跌下斜坡。慕容冲一声大吼一拳照玉罗刹背心猛击玉罗刹避强击弱身形一起呼的一声掠过慕容冲头顶在半空挽了一朵剑花杀下来时信手又伤了两名卫士。玉罗刹的剑招最为狠辣所刺的全是敌人关节穴道受伤的卫士痛得满地打滚玉罗刹满场游走俨如彩蝶穿花东刺一剑西刺一剑片刻之间受伤的卫士已有十二三名剩下来的全都胆寒。玉罗刹掠过白石道人身旁笑道:“三年前斗剑之约还算数么?”白石道人哭笑不得玉罗刹刷刷两剑突然从白石道人胁下穿出将和白石道人对抗的两名卫士刺伤又翩然掠出。慕容冲气红了眼一拳将一名武当弟子打翻抢过来斗。玉罗刹忽地放声笑道:“慕容冲地下打滚的那些同伴尽够你收拾了少陪少陪!”突然掠过卓一航身边笑道:“何苦在这里与他们缠斗?”双指一扣一下扣着了卓一航手腕穴疾如飘风的冲出门外。白石道人大声叫嚷赶出看时两人已消失在冥冥夜色之中。
白石道人怒道:“罢了罢了!”对慕容冲抱拳一揖道:“咱们两败俱伤不必再打了。”慕容冲一看岳鸣珂与卓一航都已走了而且自己这边又伤了这么多人再打也不是武当脉的对手只好罢了。
再说玉罗刹将卓一航带出数里路遥放松了手。卓一航怨道:“你这是干吗?”玉罗刹道:“不是这样也请不到你来了。”卓一航想起师叔们的固执苦笑说道:“他们还以为你把我掳去呢!你住在那里?”玉罗刹想起“掳人”“抢亲”的笑话心魄一汤道:“你跟我来!”
卓一航跟玉罗刹走到明月峡时已是破晓时分云海中露出乳白色的曙光晓风拂人如饮醇酒。玉罗刹跑在前头跃上山壁正想召唤巡逻女兵忽听得卓一航在下面尖叫一声反身跃出峡谷。正是:离合几番疑是梦莫教真境也迷离。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