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块垒难消 伤心悲国事 权奸弄柄 设计害将军(1/2)
由校又伸了个懒腰道:“我实在不想看了做皇帝这样辛苦真是不做也罢。乳娘依你说怎么样?”客氏巴不得他有此一问回道:“听说兵科给事中刘廷元很行何不叫他带兵?”由校道:“好刘廷元就刘廷元吧!”提起朱笔在奏章上批了笑道:“乳娘以后你替我看你说什么我就批什么。”客氏迫他看奏章本心就是故意令他烦好乘机抓权听他一说心中狂喜面上却不表露出来。蹙眉说道:“由哥儿这担子我可担不起如有差错那些东林党人一定放不过我。“由校道:“我不说出去便是。”客氏这才盈盈笑道:“那么你去睡吧。奏章让我看好了。”由校忽道:“熊廷弼可是个大忠臣!”边说边提笔在纸上胡乱涂写字体歪斜但却写得很大连岳鸣珂在屋檐上也看得清楚只见他满纸写着“熊廷弼是个大忠臣”总有七八行之多。客氏一愕笑问道:“你怎么知道熊廷弼是个大忠臣?”由校道:“父皇生前常对我说说要不是熊廷弼替咱们撑着边关满州鞑子早已打进来了。父皇病重时曾诏他回京刚才我看到熊廷弼半月前的奏章说是已经动身预计在廿八可到廿八就是大后天你看我要不要出宫去迎接他!”岳呜珂又惊又喜惊的是熊经略此时回京朝中正混乱不堪宰相方从哲和魏忠贤内外勾结朋比为奸皇帝又被客氏挟持只恐对熊经略不利喜的是三天之后便可见到大帅。心念一动忽然想起卓一航三天之后的约期心道:“怎么这样凑巧熊经略定三天之后到京而他的约会也特别提出“三天”这个期限!”
客氏啜了一口参汤歪着眼睛笑道:“瞧你你说不为这些事操心现在又操起心来了。先帝驾崩到廿八还未过七日之期你不能出宫。让他来朝见你好了。好孩子你也累啦快去睡吧!”
由校本来想睡想起熊廷弼却想起一桩事情又道:“刚才我乱翻那些奏章见十有**都是参劾熊廷弼的熊廷弼既是个大忠臣那么那些参劾他的官儿一定是奸臣了。我明日坐朝一个个将他问罪。你替我把他们的名宇抄在纸上好吗!”岳鸣珂暗道:“咦这个小皇帝在这件事情上居然很懂事。”客氏吓了一跳忙道:“我们坐在深宫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先帝虽说熊廷弼是个忠臣但难保他在其他方面不专权擅断既然有那么多人劾他那他也一定有做错的地方。”由校道:“那么你是说要惩办熊廷弼吗?父皇在地下知道一定不答应的。”客氏道:“两边都不理好啦。你若将那些劾熊廷弼的人问罪一时间那能找这么多官儿扶助你处理政事。”由校侧头想了一阵道:“好吧把那些奏章装一大箩都给熊廷弼送去!”
客氏道:“好了好了快去睡吧!”由校把所写的字团揉成一团掷落桌底。客氏替他把奏章收抬好了牵他去睡。由校忽然做了个怪脸道:“李选侍要替我立皇后呢!”李选侍是光宗常洛最宠的妃子由校母亲早死事之如母。.客氏笑道:“皇上大喜呀我的由哥儿成了大人了。”由校道:“我不要皇后我要乳娘做皇后。乳娘你真美你的女儿就像你的妹妹一样和你站在一起还没有你好看呢!”客氏啐了一口道:“疯话儿!”开了睡房的门和由校进去。
岳鸣珂飘身下地从桌子底下捡起那团纸团忽听得外面推门之声急又跳上梁上房门开处一个婀娜少女闪身走进。岳呜珂心道:怎么这个少女如此大胆?也不叫门就进来了。
客氏在里房问道:“是婷儿吗?”少女叫了声“妈。”过了一阵客氏从里面走出把门轻轻掩上道:“小声一点皇帝刚刚睡呢。”少女道:“魏公公说皇帝在你这里所以我才赶来。”
这少女乃是客氏的女儿名叫客娉婷。客氏未进宫前魏忠贤也还未做太监两人本是老相好客氏和他私通生下一女就是这个客娉婷。所以神宗死后不久魏忠贤一掌了权就替客氏把她女儿接来。但客娉婷却不知道魏忠贤是她生身之父。
客氏把女儿拉在身旁坐下笑道:“傻丫头你来做什么了你想做皇后吗?可惜你没有这样福气。皇帝虽然听我的话可是皇后必须是名门望族谁叫咱们祖宗没做过大官呢。要你做妃子找又不愿意。乖女儿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挑个好女婿。”客娉婷面红红的佯嗔道:“妈。好没正经。我问你正经的事你给皇上说了没有?师公说他偷偷躲在官内总是不妥。他想弄一个锦衣卫的都指挥做做。”客氏道:“还没空说呢。”客娉婷道:“师公已传了我的剑谱你再不替他去说我可难为情。”客氏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乖女儿你这样心急干吗了我明天替你一说便成。”
岳鸣珂好生奇怪心道:这个女娃儿也有师公还练剑呢!蓖娉婷忽道:“妈你借那把龙泉剑给我瞧瞧。”客氏道:“别提这把剑啦这把剑几乎弄出大事。”客娉婷道:“瞧一瞧有什么关系。”客氏道:“这剑你可不能拿去用。”客娉婷道:“我听师公和慕容总管道:宫中宝剑虽多
有这把最好其他的还比不上魏公公新得的那把游龙剑呢!”客氏微露惊讶之容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那小子这样宝贝?”岳鸣珂听得她们议论自己的宝剑十分留意。客氏边说边拉开壁橱岳鸣珂凝神注意忽觉微风飒然一蓬银光向自己射来!
岳鸣珂衣袖一拂将那些梅花针纷纷拂落一跃下地客娉婷叫道:“有刺客!”客氏见是岳呜珂吓了一跳客娉婷叫道:“妈别慌女儿拿他!”客氏一按机关隐人复壁暗室。客娉婷随手拔了一把长剑唰的一剑向岳鸣珂刺来。
岳鸣珂大吃一惊。吃惊的不是为了这少女剑法高明而是她使的竟是玉罗刹独门剑法的招数!当下连避三招门外人声纷扰岳呜珂一个“秋水横舟”往她手腕一切左手双指点她面上双睛客娉婷武功虽然不弱究是初临大敌心一慌被岳鸣珂劈手将长剑夺过纵身一跃一本剑谱忽然跌下地来“岳呜珂急忙捡起门外卫士已然抢进。
岳鸣珂夺获的那把长剑虽然不是龙泉宝剑却也十分锋利随手一削把一名卫士的单刀削断右脚一起又将一名卫士踢出门外飘身飞上屋檐再一翻身上了屋脊疾忙逃跑越过几重楼台殿宇忽听得四面大喊“捉刺客”之声!岳鸣珂躲入花树丛中只见数十名卫士四处涌来追赶的方向却不是向自己闹事的乳娘府岳呜珂好生奇怪跳上树顶了望只见远处一条黑影疾若流星从内苑一直飞出外面的保和中和太和三大殿倏忽不见身形之快前所未见!那份轻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岳鸣珂大为奇怪想不到有人和自己在同一天晚上夜闯深宫。
卫士们到处搜索过了半个更次渐渐散去岳呜珂见附近有两名卫士巡选走来走去蓦然想道:我何不捉着他们一问即从花木后突然扑出双臂斜伸以闪电般的手法分点两名敌人穴道左边那名卫士咕咚一声应指即倒!右边那名卫士突然向后一仰反手一勾竟然勾着了岳呜珂手腕岳呜珂坐腰一带没有带动自己却反力而给他反推了出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拔出长剑一剑刺出那人闷声不响身形一翻双掌切落竟然抢攻自己左面空门岳呜珂剑锋一颤疾刺敌人小腹这一招迅捷无伦那人“吓”的一声一低头竟然从剑底钻过双掌迅收即掌风夹耳掠过!功力之纯变招之为岳呜珂对敌以来所仅见。
殊不知岳呜珂吃惊那人却吃惊更甚。他是东厂卫士的总教头官中的第一把好手名叫慕容冲身兼内外两家之长几十年来从无对手。那料今晚宫中接连两处报有刺客神武官前现的刺客轻功在他之上追之不及这犹说是未曾交手不算折损威风:而这名刺客见面三招剑剑辛辣自己几乎给他刺中而且他身上穿的还是东厂卫士的制服看来必定有人已遭毒手。若然擒他不得自己还有何面目以见同僚。
两人各怀戒惧手底丝毫不缓片刻之间已各自抢攻了一二十招!
岳呜珂见他哑斗闷战起了疑心低声喝道:“喂你是那条线上的朋友!我不是宫中卫士你别认错了人!”在岳鸣珂心中以为他既不招唤同伴可能像自己一样也是偷偷溜进皇宫。殊不知慕容冲身为东厂卫士的总教头。武功自夸无敌初时现“刺客”又想独自擒获领功生怕其他卫士赶来分功所以未曾呼唤。
岳呜珂这一起疑出声招呼略一分心剑法稍缓慕容冲见隙即入“蓬”的一拳击在岳呜珂肩上竟是岳鸣珂内功深湛也晃了几晃忍痛还了一剑。慕容冲一招得手扑击越加凌厉!岳鸣珂中了一拳惭觉不支又斗了二三十招乾清宫的卫士已听到声息远远赶来。慕容冲急于领功左手勾拳右手绵掌同时出岳鸣珂向后一仰长剑迅戳下盘呼的一声掌风从鼻尖掠过慕容冲向上一跃嗤的一声裤管也被刺穿岳呜珂侧身一剑慕容冲忽然大叫一声腾身便走。黑黝里一个人窜了出来把岳呜珂一拉转到假山石后。
这人正是成坤他身为御前侍卫的班长当然也是一流高手他躲在山洞里闷得慌听得外面声响岑寂偷偷溜出忽然现慕容冲来回搜索若在平时成坤武功虽然略逊于慕容冲还不至怕他但在此际却吓得又躲到假山石后。躲藏的地方恰恰和岳呜珂隐身之处相距不远。
不久岳鸣珂窜出和慕容冲交起手来成坤日间曾受苦刑创伤朱复急忙运气调元过了一阵见岳呜珂中了一拳之后渐处下风偷偷折了几枝竹枝用最上乘的“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暗器功夫了出去。慕容冲战岳呜珂不过是打个平手骤然现有高手暗伺在旁只怕折损当场纵同伴赶来他已有伤颜面所以腾身便走。
成坤把岳鸣珂拖到假山石后道:“随我来。”转过几处假山突把一块大石一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洞。成坤和岳呜珂缓了口气只听得外面又闹成一片。
成坤道:“从这里可一直通到宫外御河不必冒险从西华门出去了。”岳鸣珂道:“这条神秘地道没人知道么?”成坤道:“这条秘道是先帝还在东宫之时所造。只有五名卫士知道。先帝一死我们这班御前侍卫都已失势。他们未必肯为魏忠贤卖力我料他们未必敢冒险到地道来搜。”两人一路出去果然毫无阻滞背后也没人追。不久听见水声淙淙成坤打开暗门河水淹漫进来岳鸣珂就想窜出成坤叫道:“且慢!”伸手在石壁上一按岳呜珂这才看出洞外有一面铁轮疾转轮叶都是尖刀过了一阵转势渐缓又过了一阵才完全停止。
成坤掩上暗门和岳呜珂从刀轮之下钻出上岸之后成坤仰望天色说道:“天快亮了我们这身湿漉漉的不好行走。董方的家就在附近我们且到他那里换过一身衣裳我也有话要对董嫂子说。”
董方是成坤的副手董方的妻子也是武林人物并且知道丈夫一向和成坤不大和好开门一见成坤带了另一个卫士像两只落汤鹦似的走了进来不禁吓了一跳成坤道:“大嫂把门关紧我有话要和你说。”
成坤把董方临危救他受了暗算之事说了董方妻子素知成坤从不说谎“哇”的一声哭起来道:“我早叫他不要当这捞什子的御前侍卫了跟我父亲干镖行还自在得多他却不听如今果然出了事了。”成坤道:“嫂子你先别哭我们二人虽然一向不大和好但他这次舍身救我我却感激得很包在我的身上把你丈夫救出来便是。”董大嫂收了眼泪睁大眼睛露出疑惑之容似乎是在说:“你自身难保如何能救我的丈夫?”
成坤道:“你拿纸笔来我替你写一封信天明后你去找锦衣卫指挥石浩叫他替你把信送给魏忠贤魏忠贤再大胆子也不敢杀你丈夫!”岳鸣珂恍然悟道:“是啊成大哥没死魏忠贤自然不敢杀董大哥。”
董大嫂这时也已醒悟成坤知道宫中的秘密太多魏忠贤与客氏秽乱宫廷诛锄异己等等事情遮瞒不了成坤耳目。而且官中还有许多卫士是成坤的朋友成坤以此要挟魏忠贤总不能不有所顾忌。
成坤写了书信大嫂道:“我已替你们准备了两套衣服你们将就一点穿吧。”成坤和岳呜珂进了客房掩上房门把湿衣脱下成坤的湿衣中藏着一对手套成坤反覆看了一遍珍而重之的把它放在桌上。岳呜珂抬起的皇帝所写的那团纸团藏在贴肉之外幸喜没有湿透急忙点起油灯贴着灯罩把它烘乾。换了衣裳成坤忽道:“岳大哥你的武功是高明极了小弟远远不如。你救了我的性命今生我是无可报答的了这一对手套万望你赏面收下。”岳呜珂道:“成大哥这是那里话来?……”本想推辞见他辞诚意恳而且一对手套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也便收了。
成坤见他收好手套这才说道:“岳大哥这对手套乃先帝所赐听说是用金丝猿的毛和黑龙江的白皮线织成刀枪不人毒邪不侵戴上了用来空手夺人兵刃那是最好不过!”岳呜珂叫道:“你为何不早说这样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接受!”把手套拿了出来成坤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既答允收了我的微礼如何又要反悔!”岳鸣珂没法只好再多谢一遍把手套珍重地藏人怀中。
这时东方已露鱼肚白色董大嫂出门雇了一辆马车悄悄把成坤岳呜珂送走她也入皇城去了巳
岳鸣珂吩咐赶马车的驾到兵科给事中杨涟家中成坤道:“啊原来你是住在那里杨涟是一个好官。谅来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岳鸣珂道:“怎么?”成坤道:“你住在杨家有人知道吗?”岳呜珂道:“知道的不多我人京时也料不到生这些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把居处保密。”成坤叹了口气贴着岳呜珂耳根悄悄说道:“你的住处只怕他们已知道了。”岳鸣珂道:“你怎么知道?”成坤道:“前天我被魏忠贤囚禁之前听得有些东厂卫士商议说是要监视杨家。我正不明白为何他们如此原来是你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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