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尽释恩仇迎侠女 分清斜正叛师门(2/2)
叶慕华道:“这么说来仲帮主和家父母是早已熟识的了?”
仲长统哈哈笑:“岂止熟识当年你父母的婚姻还是我老叫化替他们撮台的呢。”
叶慕华道:“欧阳大娘是我外婆家的什么人?仲帮主刚才说的那个欧阳伯和又是什么人?”
仲长统道:“哦原来你母亲从未对你说过娘家的事情。你外公一家共是三兄弟就是住在这终南山的。你外公居中名叫欧阳仲和。欧阳伯和是哥哥。还有一个弟弟欧阳季和。你外公外婆大约在你诞生不久就去世了。欧阳季和不久也遁迹海外不知所终。如今你的外公一家就只剩下长房欧阳伯和夫妻父子三人。刚才和你交手的那个欧阳大娘就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母亲的大婶。她们和你的父母一向不和早已断绝了亲戚关系的。这其中缘故成慢慢和你再说。”
原来欧阳一家乃是武林中一霸当年三兄弟都有魔头之称。欧阳怕和与朝廷早右勾结当年且曾迫过侄女欧阳婉嫁与清廷第一高手丈廷壁的侄儿文道庄的(事详“冰河洗剑录”)欧阳婉得江海天和她一个师兄之助。在文家迎亲之日重伤了新郎文道庄从此与家庭决裂。
其后经过许多曲折欧阳婉变成了叶冲霄的妻子。这门亲事她娘家最初是赞同的。因为叶冲霄是一个小王国的大王子有继承王位之望不料后来叶冲霄放弃王位让给弟弟。他们又不愿意投顺清廷对欧阳一家的为非作歹之事也是从不附和。
欧阳伯和大失所望痛恨他们“没有出息”还连累了娘家因此欧阳婉再度与家庭决裂。她的父母在欧阳伯和迁怒、责怪之下郁郁而终。
仲长统一时还不及细说原由叶慕华此际也另有更紧要的事情急待与宇文雄商量既然明白了一点梗概也就无暇追问了。
此时朱家兄弟已经把同伴救活过来与众人相见。但他们也同样无暇细说情由他们和叶慕华焦虑着同一事情:风从龙已经跑了半个时辰能不能追上他呢?倘若给风从龙先到小金川与叶凌风通了消息这祸患可就真是不堪设想了!
仲长统道:“你说的那个姓风的可是年纪五十左右一脸胡须的汉子?”
叶慕华道:“正是。你老人家认得他?”
仲长统道:“我刚才上山的时候他正骑着马跑下来。我不认得他却认得他这匹坐骑。我知道他是河北万家庄的人所以才会骑着庄主的坐骑。万家庄庄主万平野是个臭名昭彰的恶霸丐帮的弟子也曾受过他的欺压他的人跑到终南山来一定不会干出好事。嘿嘿我见了这匹坐骑就生气有理无理我就先打了他一记劈空掌准备把他打下马来再盘问他。”
宇文雄喜道:“可把他揪住没有?”
仲长统道:“当时我不知他是谁想留下个活口盘问已生怕打死了他因此只敢用到三分力道。只听得这厮闷哼一声也不知受伤没有?他那匹马跑得很快我追不上他只好算了。嗯真是可惜倘若我早知道他是朝廷的鹰爪。我那一掌就不会只用三分力道了。”
朱老大笑道:“你老人家的三分掌力等闲之辈也禁受不起谅这风从龙多少也要受点伤吧?他若受伤咱们追上他的机会倒是多一些了。”
叶慕华忙道:“宇文兄你赶快骑你的那匹赤龙驹去追赤尤驹跑得比他的那匹‘一丈青’更快。他虽然先跑下一个时辰你今天追不上明早也总可以追得上的。”
宇文雄道:“咱们怎么会合?”
叶慕华道:“你每跑十里左右就留一个记号给我”这是叶慕华细心之处倘若宇文雄在路上有什么意外有了记号也便于追踪。
两人约定了记号宇文雄便即跨上赤龙驹飞驰而去。叶慕华这才有余暇向仲长统解释:那匹“一丈青”是他从万家庄偷来而又给风从龙抢走的。关于风从龙入川的阴谋他也对仲长统说了。
朱家兄弟说道:“万家庄的人昨晚倒是有个护院到了归德堡了。”
仲长统道:“听说归德堡昨晚出了事可是你们闹的?你们的仇报了没有?”
朱家兄弟道:“是飞凤山的耿秀凤昨晚来攻打归德堡我们只是给她作个内应。那归老贼打伤我们的五弟旧仇未报又添上了新仇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叶慕华这才知道朱家原来是归古堡的佃户荒年交不出租父母都给归家迫死。朱家兄弟那时不过五六岁和另外一些族人逃荒在外后来投入丐帮也做过劫富济贫的侠盗。几年前才以“外乡人”的身份重回归德堡的。
他们离开家乡二十多年当年的“鼻涕虫”都已变成了身材魁伟的中年汉子于了更兼说的又是外地口音归古愚当然不会知道他们就是被自己迫死的佃户的儿子。莫说归古愚甚至连他们的木村人都不认得他们了。
他们假充是仰慕归德堡兴旺的外地难民走难到此来求荫庇的。他们答应了归家苛刻的条件香归家开垦荒地地上的收成对分所养的家畜十头献三头另外还要每年替归家做两个月没工钱的苦工。他们之所以答应这些苛刻的条件就是为了换得归古愚的允许准他们在归德堡居住下来。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报仇。可是住下来之后他们才知道报仇实是不易归家不但有四个本领高强的护院归古愚本身的武功也远在他们之上。他们在归德堡住了几年始终都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
朱家兄弟有一个从前在绿林结交的朋友如今投入飞凤山在耿秀凤手下当了一名头目。这次耿秀凤和归德堡结了梁子这人就替耿秀风拉拢丁朱家兄弟两人订下盟约里应外合攻破旧德堡杀掉归古愚给朱家兄弟报仇。不料仇没报成朱家兄弟反而受了伤。
叶慕华听了朱家兄弟的故事义愤填胸劝慰他们道:“这些害人的土豪恶霸将来义军都要把他们铲除的。不过目前义军是先要对付清廷一时无暇理会这些小丑。待我从四川回来之后一定助你们一臂之力。”
朱家兄弟道谢了叶慕华说道:“我们的私仇不劳叶大侠费心。我们准备去投奔耿寨主相信耿寨主受了一次挫折决不会就此罢休的。”
仲长统道:“我早就听说欧阳伯和夫妇收了一个总兵官的女儿做徒弟却原来就是你们的耿寨主。“这俩两年来在绿林中的后起之秀你们的耿寨主也算得是一个了。但不知她是总兵的女儿却何以当上了强盗头子?”
叶慕华把其中的原因告诉了仲长统但却瞒过了他与耿秀凤之间的情事。
朱老大因为偷听了他们刚才审问风从龙的那些话是知道他们的情事的。说道:“叶大侠多谢你昨晚全力相助飞凤山的兄弟受伤很多大队想必走得老远你就耽搁一两天和我我们一同去见见耿寨主如何?”
仲长统最欢喜给年轻人做媒他虽然不知叶、耿之间的情事但听了他和朱家兄弟的话也猜到了几分哈哈笑道:“对耿秀凤既然是你的朋友。你理该去看看她的。我本来要去探江海天的如今改了主意也去小金川了。有我替你照顾宇文雄你可以放心。”
叶慕华面上一红期期艾艾他说道:“不不。我和你们的寨主已经见过了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事情要去找她。”
朱老大道:“但你们可一直还没机会说话呢。风从龙的口供我刚才虽然告诉了耿寨主但只怕还有遗漏你不想和她亲自说一说吗?”朱老大特地“点”他一下用意也是想撮合他们让叶慕华亲自向她解释以便两人言归于好。
仲长统不知就里笑道:“少年人就是脸皮薄探访一个朋友也用得着面红?”
说话之间已到山下忽见两个少女骑着马跑来后面还跟有两骑无人乘坐的骏马原来是耿秀凤派她的两个侍女带了坐骑来接朱家兄弟的宇文雄那一匹枣红马也带来了。
年纪较大的那侍女笑道:“叶公子也在这儿这更好了。我们的小姐说这匹枣红马她刚才以为是无主的坐骑借用了一下。如今始知是时公子的朋友的特地叫我们带来归还原主。我们想省点功夫不去找寻原主了就请叶公子代你的朋友收下吧。还有我们的小姐也托我们向叶公子道歉昨晚多承大恩无以为报反而得罪了公子了。叶公子有什么话要我们转达小姐么?”
其实耿秀凤只是要她交回马匹“道歉”的说话却是她擅自替她的小姐说的她是耿秀凤的贴身侍女知道小姐的心事。
叶慕华道:“有倒是有点小事人你们的小姐有件东西……”那侍女道:“怎么样?”叶慕华本来想把那根金铰托她交还忽地又改了主意说道:“你们小姐失落的东西恰好我捡着了待我从川北回来自当亲到贵寨拜访原壁归赵。就是这件事情请你们转告小姐。”他说得含含糊糊好像那件东西他井没有带在身上故而要以后才能归还。这侍女是知道他接了耿秀风当作暗器的金钡的笑了一笑说道:“哦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小姐失落的东西恰好你捡着了既然如此是该你亲手交还才对。”
朱老大道:“叶兄你决意不和我们一同去了?”
叶慕华道:“我与宇文雄有约如今得回他这匹坐骑我想马上赶去会他。这件事紧要一些飞凤山以后再去也还不迟。”
仲长统道:“好先公后私你作的也对。你的马快那你就先走吧。老叫化随后就来。多一个人沿途也好接应。”
于是叶慕华骑马先走。这匹枣红马虽然比不上赤龙驹也比不上“一丈青”却也是匹异常的骏马。叶慕华和耿秀凤虽没机会交谈但心头的结则已解开。此时他只剩下唯一的心事:宇文雄能不能追上风从龙呢?
宇文雄是和叶慕华约好了的每走十里左右就留下一个记号倘若擒获了风从龙则再加一个十字。叶慕华一路前行果然现有宇文雄沿道途留下的记号但却没有现十字。
第一天叶慕华并不担心。第二无可就有点心慌了。因为按照他的估计赤龙驹跑得抉第二天是应该可以追得上风从龙那匹坐骑的可是仍然没有现十字。“难道是凤从龙躲了起来宇文雄却赶过前头去了?”“又难道风从龙走的是另一条路?”
若是第一种情况那倒问题不大。宇文雄能够赶在他的前头先到小金川任务便已达成至多是遗憾未能杀掉风从龙而已。若是第二种情况风从龙另抄捷径先到小金卅祸患可就大了。但入川的大路这条“大路”还是凿山贯通的倘若另走其他小路更是崎岖难行。何况也没听说另有其他小路。
叶慕华心里想道:“风从龙也是急于入川报讯的。除非他真是受了重伤。否则决不会躲起来。”叶慕华虽然没有现十字但沿途看见宇文雄留下的记号知道他并无意外虽是有点挂虑不知风从龙的行踪也还可以放心。
到了第三天他可就真是大大吃惊了。这一天走了三十里之后便再也没有现宇文雄留下的记号。他又再走回头来搜索把附近的树林都走个遍仍然没有现宇文雄也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号突然中断那就是说明宇文雄在这一带十里之内的地方出事了。偏偏这十里之内都是荒山峻岭连一家人家都没有。叶慕华根本就无从查问!
宇文雄怎的突然失踪了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宇文雄当日之事。
这一日宇文雄正走到一处险峻的山路忽听得“呼”的一声一颗石子从山上打下来恰恰打着了赤龙驹的前蹄。赤龙驹跑得飞快从山上飞下的一颗小石子居然能够恰恰打着它的前蹄这人的暗器功夫端的是高明到极!
赤龙驹不但是恰被打着前蹄而且是正中关节。赤龙驹一声大叫前蹄屈地。去势正急突然煞住饶是宇文雄武功不坏骑术也相当高明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受此袭击赤龙驹突然倒下他也禁不住给抛了起来重重地摔了一个筋斗!
宇文雄未曾爬起只所得山头上有人哈哈笑道:“爹爹你真是神机妙算果然是他们报讯的人从这里经过。哈哈这小子我认得他是江海天的二徒弟宇文雄!”
宇文雄抬头一看只见山上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他全部队得老的那个是杨钲小的那个是他的儿子杨梵还有一个中年汉子则是青城派的蒙水平。
原来杨钲父子在群雄大闹天牢那晚侥幸逃了出来杨钲老奸巨滑那晚他在天牢看见江海天师徒与尉迟炯夫妇已经会面便知假叶凌风的事件一定要揭穿于是黑夜逃出京城赶回四川报讯。其时宫中也正在混战他们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也没有胆量到宫中去听取大内总管的指示了。
蒙水平则是混入青城派的清廷奸细也是奉命参加援川这一支义军并与叶凌风直接联络的人。叶凌风派他出来打听消息与杨钲父子遇上。
杨钲预料义军方面一定有人入川报讯于是在与蒙永平会合之后便决定分头行事。杨钲因为自己的真面目在氓山之会已被揭破不便直接到叶凌风所统领的那支义军之中与其辗转使人去通知叶凌风不如就由蒙水平原人回去禀报。而他们父子则准备在入川必经之路上选择一处险要的地方埋伏截击义军方面入川报讯的人。杨钲认为这样双管齐下可以更保“安全”。免得义军方面的使者有人漏网万一赶过了他的前头先到小金川。
杨钲父子比宇文雄先出京城三天但因宇文雄马快恰好在杨钲父子与蒙水平会合之后不久他骑着赤龙驹从这路上经过了其时蒙水平正带领杨怔父子选好一处地方埋伏尚未离开。
且说杨钲飞石打伤了赤龙驹将宇文雄摔下马背之后他儿子告诉他宇文雄的身份杨钲不由得喜气洋洋哈哈笑道:
“好先捉江海天的徒弟也好出一口气。哈这匹坐骑也很不错敢情就是江家的那匹赤龙驹吧?梵儿你会拿那小子为父的降伏那匹龙驹。哈哈江海天的徒弟和坐骑都到了咱们的手里这仇也算报了一大半了。”
江家的赤龙驹因为随着主人的缘故名马侠士相得益彰在江湖上也是早已驰名的了。杨钲曾两次在江海天手下受挫败。
如今有机会可以抢得江家的名马既可以夸耀人前又可以报两番受挫之辱还焉肯放过?至于宇文雄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内宇文雄既被打落马背他也就不屑亲自出手了
不过他也有点害怕儿子打不过宇文雄于是又加上一句道:“永平你去助阿梵一臂之力!”
杨梵笑道:“爹你放心这小子我还怕打不过他吗?”
由于杨钲想获得这匹名驹用力道恰到好处赤龙驹受了点轻伤还能挣扎起来继续奔跑不过一足微跛膝部麻痹未过跑得当然远远不如原来之快了。杨钲施展轻功追逐赤龙驹赤龙驹也似知道他的厉害在山坡上东奔西窜到处乱跑。
宇文雄这一跤摔得很重刚刚爬起杨梵已经胞到青竹杖一招“毒蛇出穴”便向宇文雄胸部点去狞笑说道:“好小予看你这次还跑得掉?”
眼看青竹杖就要点着宇文雄脚步一歪恰好避开。说时迟那时快佩剑已是倏的出鞘反手一撩拨开了杨梵的第二杖宇文雄第一招用的是“天罗步法”第三招用功是“大须弥剑式”。两者互相配合奥妙无穷故而虽然在摔伤之后也能与杨梵周旋不至于被他的突袭击到。
但宇文雄投入江海天门下虽有年多得师父的“亲炙”却不到一个月论起真实的本领他比杨梵还略逊一筹。不过好在他这一年苦练大须弥剑式在剑法和内力上则并不输给杨梵。
杨梵在片刻之间急风暴雨般的连使了二三十招进手招数宇文雄的剑光舞成一团泼水不进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青竹杖上伤痕斑驳插不进剑光圈内杨梵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只是隔两三个月这小子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
蒙永平赶到说:“杨兄不必心急看我破他!”身形一闪扑入宇文雄的剑光囵内手使一柄虎头钩便要把宇文雄的青钢剑夺走。
原来“天罗步法”源出青城派后来经金世遗加以增添加进传给了江海天又比原来的青城步法精妙了许多但毕竟是源出青城而宇文雄又练得不如蒙水平之纯熟故而在步法上反而给他克制了。
虎头钩本来是长于对付刀剑之类的兵器的蒙永平只道是扑进了他的剑圈内只要使个“锁”字诀就可以把他的青钢剑夺走不料只听得“嗤”的一声。虎头钩上的月牙并没有锁着剑锋蒙水平的右臂却给剑锋划开了一度伤口他可以克制宇文雄的“天罗步法”却克制不了他的“大须弥剑式”。
但杨梵也不闲着蒙永平扑人剑光圈内之时已是打破了宇文雄的防御。杨梵一杖戮进恰恰与宇文雄剑伤蒙永乎的同一时候他的青竹杖也戳中宇文雄。蒙水平受伤大怒呼的一掌击下。
杨梵道:“留活口另打死他。”
蒙永平略略收了三两分力道这一掌仍是重重的打在宇文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有人喝道:“谁敢在此行凶?”正是:
却喜荒林逢大侠不教贼子得逞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