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铸错本无心擂台争胜 追踪疑有意锦帐逃人(2/2)
石翠凤开了房门吩咐丫鬟道:“把被褥全都换过。”丫鬟见锦褥上满是鞋印泥污掩口暗笑。石翠凤一手提灯一手携着云蕾转过几处回廊走上一座大楼。
楼高五层石翠凤推着云蕾走上层只见楼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了无数珍宝石英坐在当中左右坐着四人。石英见她进来一笑说道:“今回要多留一件啦翠儿蕾儿你们都拣一件余下来的才给好朋友们。”
云蕾莫名其妙翠凤道:“这是我们的老规矩你听爹的话先拣一件。”
云蕾拿了一个碧玉狮子石翠凤也随手拿了一枝玉簪。云蕾举目四顾这房间倒很朴素房中除了一个铁箱之外竟是既无家具又无摆设只是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工笔画画中一座大城山环水绕还点缀有亭台楼阁、园林人物看来是江南的一处名城。石英笑道:“你欢喜这幅画么?明日我再和你说这幅画的故事。好你们可以回去了。”
云蕾与翠凤走出房门只听得房中客人说道:“真可惜这是最后一次的交易了。”石英哈哈笑道:“世间哪有百年不谢之花我年已老迈这买卖不能干了。好咱们还是照老规矩你们估价吧。”云蕾好生奇怪想再听下去却给翠凤拉了下楼。
回到新房床上被全已换过猩猩毡子配上湘绣的大红被面越显得美艳华丽远远听得更鼓之声翠凤道:“嗯已三更啦。”云蕾道:“我现在倒不想睡了你给我说说你爹适才是怎么一回事?”
翠凤道:“我爹是一个独脚大盗每年出去作案一次。乡人都不知道。他每次作案回来总要让我先拣一件珠宝其余的才拿去卖。”云蕾道:“偷来的东西怎好拿去卖?”翠凤道:“自然有做这路生意的人刚才那四个汉子就是专收买爹爹珠宝的人听说他们神通广大在北方劫来的拿到南方去卖南方劫来的就拿到北方去卖从来没失过手。我爹爹卖得的钱一小部分置了产业其余的全拿来救济江湖上的穷朋友了。”云蕾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爹爹有赛孟尝之称。”
翠凤微微一笑听得更鼓又“咚”的一下美目流盼睨着云蕾笑道:“你要和我谈个通宵么?”云蕾道:“我再问你件事那幅画又有什么故事呢?”翠凤道:“我也不知道爹从未和我说过。”沉吟半晌道:“我也奇怪爹什么事都和我说就是从未提过那幅画。”
外面更鼓又“咚”的一下翠凤笑道:“你还有什么要问吗?”云蕾搜索枯肠想不出什么可拖延之计势也不能和她谈个通宵心中大急。翠凤低声问道:“云相公你真的不嫌弃我么?”云蕾道:“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我怎么会嫌弃你呢?”翠凤柔声说道:“好那么咱们明儿再谈吧你也该睡啦。”
云蕾手摸衣襟纽扣口中说道:“是啦是啦。是该睡啦。”手却停在纽扣旁边并不去解。正自无计可施忽听得外面更锣急响人声喧嚣有人大叫道:“捉贼捉贼!”
轰天雷石英的家中居然有贼光顾这可是天大的笑话!留宿的贺客都是三山五岳的能人闻声纷纷跳起四处搜索。
云蕾一笑道:“睡不成啦这贼人一定是觊觎你爹爹的珠宝来的。”与翠凤双双跃出径奔藏宝楼来。
云蕾轻功妙远在众人之上眨眼之间不但越过了家丁与贺客的前面而且把石翠凤也甩在后边石翠凤又是喜又是恼喜者是“他”为了石家之事如此着急;恼者是大声呼叫“他”却不肯一停。
石家庄园广阔那藏宝楼在后院东角云蕾一溜烟地跑到楼下回头一望只见石翠凤的身形还在外面大院的屋顶。云蕾拔剑出鞘飞身一掠脚勾檐角单手一按从第一层的檐角飞上了第二层楼侧耳一听忽闻得怪声啾啾有如鬼叫静夜之中令人胆寒。
云蕾骂道:“小贼装神弄鬼想吓人么?”听得异声来自楼内擦燃随身所带的火石燃起火折便钻了进去往上一闯在三楼的楼梯之下猛一抬头忽见四条大汉都是用着“金鸡独立”之势挨次立在梯级之上一足举起似乎正欲奔跑下来却被人用“定身法”定住似的瞪着双眼喉头格格作响“呵呵”作声。尤其可怕的是一个个的脸部肌肉都因痉挛而扭曲变形就像刚从地狱中闯出来的恶鬼!大着胆子举起火折往前一照四人面部虽然变形细看之下仍分辨得出乃是适才向石英购买赃物的四个珠宝客商。这四个客商能做这种生意武功当非泛泛而竟在奔下楼梯的霎那之间被人点了穴道楼梯狭窄而且又是以一袭四这人武功之强出手之快可想而知。
云蕾心道:“这种厉害的点穴真是见所未见不知我用本门的解穴之法能否有效?”察看四人形状大约是被人点了脊椎之下的麻穴与哑穴试着用本们解麻穴之法施救果然应手见效只见四人大叫一声突然扑倒云蕾急急跃开但听得金玉相撞之声四人怀中的珠宝滚滚满地。
云蕾又是一怔这四人所有的珠宝价值何止十万那么偷袭他们的贼人显然不是为了财物而来了。云蕾喝道:“贼人去了没有?”四人一手按着胸口一手向上一指气喘吁吁竟是说不出话。原来四人本被点了哑穴恃着内功都有火候强自运气冲关所以喉头出怪声穴道一解劲气外冒喉咙辣痛身疲骨软竟如大病了一场。
云蕾打醒精神壮起胆子钻出窗外一纵身又上了四楼的飞檐。忽听得顶楼上石英的声音说道:“我们父子两代已等了六十年了你不肯露出真容与我相见么?”云蕾急急飞身直上。
顶楼上烛影摇红云蕾勾着檐角一眼瞥去只见一个人影背着自己沉声道:“拿来!”这声音竟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只见石英将墙上所挂的那幅画取下卷成一卷那影子突然伸出双手一手取画一手竟似向石英当头拍下。云蕾大叫一声长身飞起。猛听得呼的一声暗器挟风迎面奔到云蕾扬剑一挡只觉一股大力有如奔雷压顶火花四溅之中暗器固然是被震得粉碎云蕾也给震得站不着脚突然一足踏空从顶楼檐角倒跃下去!幸得云蕾武功不弱伸足一勾又勾着了屋檐。
黑夜之中呼呼风响第二道暗器又奔了下来暗器之人用的竟是连珠手法云蕾暗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勾实屋檐青冥剑扬空一击火花飞溅之中暗器裂成无数碎片。这暗器原来是一块石头。云蕾击碎暗器向上望去忽见石英探出头来大声喝道:“是谁?”忽而声调一变惊道:“蕾儿是你么?不干你事快快躲开!”
云蕾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看那贼人分明是要劫石英的宝物何以石英反而助他?竟出飞蝗石阻人援救?这时藏宝楼下人影幢幢已有贺寿的客人赶了前来云蕾还未及躲开忽见石英跃了出来大声叫道:“贼人已给我打跑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云蕾眼利忽见那条人影从背面的窗子穿窗飞出轻灵迅疾之极云蕾不假思索飞身一转掠到屋檐的另一边那人影已纵到边护院的墙上。云蕾施展上乘轻功飞身扑去但见那人从墙头飞起在半空之中突然扭转头来伸手向云蕾一招那人面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云蕾看不清楚仍然飞身追赶。
墙外是一片树林树林中忽听得一声马嘶月光之下只见一匹白马从林中跑出云蕾一见又是大吃一惊这白马神骏非凡正是前日相遇的那个书生的坐骑!云蕾吓得呆了此事真是万分难解:前日相试那书生分明不会武功何以竟会到此盗宝?那蒙面之人到底是不是他?而且到底是不是盗宝亦属难知。若说是“盗宝”何以那四个客商的珠宝他全不取只取了一张画去难道那张画比价值连城的珠宝更值钱?尚有一点更可疑的是那书生看来只是二十多岁的少年人何以适才石英又说等了他六十年?
种种疑团横塞胸臆云蕾正在推敲忽听得后面人声嘈杂石英大声叫道:“穷寇莫追蕾儿回来!”云蕾更是疑惑万分看石英今晚所作之事竟是处处护着那个贼人。云蕾年少好奇非但不听石英之话反而身形急起飞出墙外忽又听得林子里一声马嘶云蕾举一看更是惊异!
从林中跑出的那匹红鬃马正是云蕾的坐骑云蕾记得这匹马乃是扎在黑石庄前不知怎的竟会到了林子里面?那蒙面怪客这时已跨上马背却并不催马前行回过头来又向云蕾招手这回云蕾看得较为清楚虽然还未敢断定但那人的身材却十分似那书生。这一下惹得云蕾心中火起骂道:“兀你这□竟敢两次三番前来戏我!”飞身上马双腿一夹催马便追。那匹白马四蹄一起迅逾追风眨眼之间冲出林子。云蕾听后面马蹄之声知是石英率领庄丁策马追赶更是放马飞驰。那匹“照夜狮子马”固然是世上罕见的白马即云蕾这匹坐骑也是千中选一的蒙古战马黑石庄的马匹哪里追赶得上?不消片刻两匹马都驰上了从阳曲西去京都的大道。
蒙面人的白马一直在云蕾半里之外看看云蕾追赶不上又放慢下来云蕾又是气恼又是好奇急欲揭破心中之迷也不顾前面有何危险一股劲地往前直追!
追风踏月骏马飞驰一前一后追逐了百数十里残月西下晓风云开不知不觉已是清晨时分也不知追到了什么地方但见前面又是一片丛林蒙面人回头叫一声道:“失陪了!”白马四蹄翻飞没入林中。
云蕾怒道:“你跑到天边我也要追你!”拍马飞赶刚到林边忽听得白马嘶鸣林子中有人怪啸!云蕾一勒马□只见那匹白马闪电般飞奔出来马背上的人已不见了。云蕾吃了一惊:那蒙面人的武功非同小可难道竟然给暗算只逃出这匹来来?
林子里怪啸之后又传来了呼喝之声云蕾略一思索翻身下马施展上乘轻功跳到一棵树上只见林子中追出数人叫道:“可惜可惜!给那白马跑了!咦还有一匹红马呀可惜也跑了!”云蕾的马是久经训练的战马懂得自行躲避但只要主人叫唤又会回来。云蕾不用担心在树枝上展开轻灵的身法从这一查跳到另一棵树片刻之间已到茂林深处。
林中人语嘈杂云蕾隐了身形偷偷窥下见前日所遇的那个书生箕踞在一块岩石之上他的蒙巾已解开了。在他周围高高矮矮围着了七八个人沙涛父子也在其内另外还有一个披头陀一个青衣道士相貌奇特最为惹人注目。
只听得沙涛冷冷笑道:“饶你这□溜滑也终难逃我的掌心你想要命么?”那书生摇头摆脑道:“夫蝼蚁尚且贪生况属人乎?”沙涛道:“你既然要命快快把你的照夜狮子马唤回来!你的珠宝我们可以不要这匹马却是非要不可!”那书生又摇摇头道:“宝马神驹岂能轻易易手!”沙涛冷笑说道:“你的保镖已在黑石庄作娇客了谁来替你保驾?”那书生忽然把手一指道:“坚子何知我之保镖来矣!”忽然声调一转大声叫道:“保镖的你还不快快下来救驾么?”正是:
波谲云诡难预测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