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香（1）（2/2）

经老太太一说，付印天这才知道，原来老梅是道一二十年前收的徒弟，在城里住着，就是他帮道一发的招生贴的。

事情原委清楚了，付印天也终于能静下心来等待道一的归来。

道一是黄昏时分归来的，他是开着改装过的一边是铁笼的三轮摩托车回来的，铁笼中立着一头种猪。道一身形肥胖，与同样肥胖的种猪相映成趣。

付印天看这情形，感觉滑稽，实在无法将之与所谓的仙联想到一块去。

老太太迎上前去，嘀嘀咕咕地对道一说了一通，道一赶紧朝付印天走来，一阵寒暄之后，拍拍付印天的肩膀，大赞付印天肯来拜师学技，有眼光，又赞他名字起得好，像一代宗师的名字，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道一这番话令付印天很受用，原来心中的疑云被一扫而空。

饭桌上付印天喝了拜师酒，还爽快地奉上那3000块钱学费。道一也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还用唾液沾湿指头，哗啦啦地点算了一遍，完了对付印天说，有诚意，今晚就开始传你捉狐术。

大雾山的夜是寒冷的，尤其子夜时分，付印天酒意刚过，便有些不胜寒凉，人的神意也有些涣散了。于是，道一就在院子中央燃起篝火来，在付印天感到暖意融融，精神凝聚的时候，道一就把他的双眼蒙起来，说，要捉狐，先要学会辨狐，就是辨别狐的年岁，因为不同年岁的狐，道行修为不同，年岁越小，道行越浅，年岁越大，道行越深，这就要根据狐的不同年岁，采用不同的捉狐术才行。

付印天坐了一会儿，听见道一说，你先闻闻这个。这时，道一把什么放到了他的鼻子旁。付印天一闻，一股刺辣气味扑鼻而入，引来一阵眩晕、恶心。他赶紧别过头去。道一呵呵地笑了，说，这是十岁以内幼狐的气味，越小越臭。接着，道一又把什么放到了他的鼻子旁，叫他闻。付印天闻到的依然是刚才的味道，但已没有那种明显的刺辣感了，不过，闻久了，依然会有眩晕、恶心感。道一说，这是十岁以上，二十岁以内少狐的气味，记住咯！过一阵子，道一又把什么放到了他的鼻子旁，这次付印天还是闻到相同的味道，但那种刺辣感完全消失了，闻久了，也不会有那种眩晕、恶心感了。这时，道一说，这是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内青狐的气味。

第四次，道一还是让付印天闻同一种味道，但与前面所闻不同的是，闻久了，那味道中竟然有一种淡淡香气，如丝如缕，像是檀香的气味，仿佛隐藏得很深很深，须得在深宵时分，万籁俱静之时，且要极用心才能吸取得到，而闻到时，竟有些莫名的兴奋。道一仿佛故意留给他足够的时间，许久了，才说，闻到了吗？这是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内成狐的气味。这个年岁段的狐，才开始有了迷人、惑人、魅人的能耐，是你要重点留意的。

第五次，道一又递过来一样东西，那东西还没放到付印天鼻子旁，一股浓郁而深沉的香气就扑鼻而来，那香气像是檀香，恍如从郁郁葱葱的檀树林中发散出来的，又像是是某种毛发香、混合着某种体香，暧昧而摄人魂魄，让人深深的迷醉。付印天兴奋得无可抑制了，四肢颤抖个不停，鼻孔使劲地撑大，像要把那气味全都吸光一样，显得万分贪婪。这时，道一快速收起那散发香气的东西，然后轻拍付印天的双颊。付印天这才从亢奋中缓过神来，发出一声长叹。道一说，你知道自己刚才什么模样吗？那气味怎样？那是四十岁以上，五十岁以内壮狐的气味。除非是修过仙、道之术的，否则肯定都会被迷惑住的，就像你刚才那样，神魂颠倒，不可自控。付印天垂着头，真个无地自容了。

第六次，道一又递过来一样东西，还是似曾相识的香气，但与前面那浓郁的香气截然不同，它不浓也不淡，吸着舒畅、自在，如果说前面那浓郁的香气香得霸道、肆无忌惮，那么这次的香是清香，像谦谦君子，永远摆着一副以理服人的模样，不强人所难。理智的人更喜欢后者，但是，却因喜欢而不知不觉地俯首，因喜欢而不知不觉忘掉自己，因喜欢而不知不觉失去理智。付印天闻着这香气，一种强烈的使命感由脑门灌注而入，瞬间充溢自己的躯体，觉得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院门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去。这时，道一口中念念有词，一掌拍在付印天的背部，付印天一下仆倒在地上，四肢僵硬，没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道一说，还记得刚才那香味吗？还有自己闻香时的感觉吗？可得好好回味回味。那是六十岁以上老狐的气味，其控制力已近乎仙气了，如果被它操控，人的思维就变成狐的思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