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叶落知秋(下)(2/2)
“母后娘娘!”阳玄颢单膝跪下“朕……不敢……”
无知方无畏成长之后明白责任之重无所畏惧便成了纸面上最空乏的形容。
紫苏没有叹息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神。
“……颢儿身为天子你能说出‘不敢’便担起明君的名了!”紫苏抚过宝座上的丝绫软垫“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没有人能说自己永远没有错失如果因为害怕犯错就不去做应做的事情那便是过犹不及了!”
阳玄颢依旧跪着默然地低着头他知道母亲虽然没有说却已经指出他是在怯懦了。
不是指责却比指责更令他无言以对。
除了紫苏这样的话没有人能说即使明白也不能说。
他是君主是最不能怯懦的人。
“……朕若是再错了……”阳玄颢抬起头缓缓地问母亲。
紫苏摇头很认真地说:“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输赢!治国同样如此正确的事情未必就能成功!”
阳玄颢一怔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
“孩儿明白了!”阳玄颢深深地下拜“谢母后指教。”
紫苏点头伸手虚扶了一下。
阳玄颢离开之后紫苏刚要起身就见赵全引了一人进来不由扬眉:“你怎么来了?还特意避开皇帝?”
进来的是齐朗而且是从侧殿过来自然是不想与皇帝照面了。
赵全悄然地行礼退下齐朗笑道:“想见你又何必惹他不高兴?”
紫苏轻笑:“想见我便不会这时候来了!”天色尚早。
齐朗失笑无奈地摇头:“说得什么话!”边说边从袖中取了一张纸。
“陛下没让承正表哥来见你他让我转交这个给你。”紫苏接了过去手却被他握住抬眼看去不解地问:“怎么?”
齐朗微笑着松手:“没什么你先看吧!”
紫苏打来折起地纸张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便收了起来道:“你就对大哥说我有数了。”
齐朗点头笑容不变眼中的笑意却退了。
紫苏起身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解释道:“这是后宫的事情。”她知道齐朗不高兴因此语气中颇有几分讨好意思却又因为不擅长而显得别扭齐朗随即便笑出声。
“很有趣吗?”紫苏不高兴了。
齐朗拍拍她的肩道:“又是云家?”能劳驾永宁王的后宫事情?并不是很难猜。
紫苏没有回答默默地靠着他。
齐朗没有说错正是与云家有关的事情。
云成海避开有关女儿的事情向永宁王进言为北疆边防计逐步拆分燕州军。方法也不错以分批调换的方式进行夏承正有些心动却没有立刻同意……
第二天齐朗将紫苏的话告诉夏承正夏承正也就说了事情的原委齐朗听着却没有说话
燕州军的事情夏承正已有主意不需要他说其它就如紫苏说是后宫的事情他不能说。
紫苏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按夏承正的想法做她没意见。
齐朗刚走阳玄颢的谕旨也到了华丽言辞之下意思便是两个字——出兵!
夏承正的动作很快周扬使臣面见阳玄颢前寒关已经被攻克但是夏承正只是攻克寒关并未全取附属的另外四座城池——他无意刺激古曼。
之前谢清主持签订的和约中没有明确寒关的归属周扬连抗议的立场都没有。——外政厅理直气壮地对各国宣告:“寒关本就是元宁的!”
在见过周扬报丧的使臣之后御驾便回京了。尹韫欢在接驾时才彻底放下悬着的心。
中秋、重阳天气日渐转凉阳玄颢的伤势也终于被太医确认为痊愈宫里的气氛立刻轻松了不少。
永宁王妃就是这个时候进宫的。
“嫂子快成稀客了!”紫苏半真半假地抱怨倩容侧头作思索状很困惑地回答:“臣妾前儿还入宫给您请安的!”
这是说笑。旁边的人也跟着微笑随后便知趣地找了理由离开。
“不是稀客就是常客了。”众人离开后紫苏微笑着对倩容说“那也稀奇。”
这是认真了倩容低头理了理衣袖慢条斯里地回答:“臣妾听到些话关于储君的。”
“哦?”紫苏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街上的孩童都在唱‘龙君现凤君隐天下归一九九同。’很有趣。”
紫苏点头:“我知道昨儿有人唱给我听了。”赵全负责这些怎么会错过这种古怪的童谣?
“那么娘娘喜欢吗?”倩容轻笑一脸的无辜。
紫苏轻扣扶手笑道:“为什么不喜欢?嫂子我现在差不多是无所事事了!临近年关了热闹些好!”
“娘娘说得是!”倩容低头笑意更浓了。
“今年的正旦大哥应该会回来永宁王府也会热闹些!”紫苏看着她说了一个好消息。
“陛下已经准允了?”倩容知道夏承正因为北疆各营调换的事情上奏请求面君却不知阳玄颢是否会同意。
“议政厅的公文应该已经出去了!”紫苏给了肯定的答复。
夏承正是十一月初七到成越的三天中与阳玄颢单独晤对五次随后给予全权的旨意便颁下了。这并不令人意外事实上夏承正上奏章的意思就是想回来一趟为的是女儿的事情。
对这个长女夏承正的感情很复杂却也不乐见女儿迟迟得不到册封倩容在信中含混其辞紫苏也一直不给回复他不能不着急毕竟这也关系到永宁王府的体面。
紫苏对兄长的催促只是微笑沉默不答但是宗人府还是在十二月前给了册封的牒谱——从二品、谨宜郡主。
永宁王妃领着郡主进宫给太后、皇后谢恩完礼时谢纹看了看小郡主对永宁王妃道:“舅母是自家人知道我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不知配得上郡主吗?”
倩容稍愣了一下这话是当着紫苏的面问的她抬眼并见紫苏一脸安详想了想还是道:“臣妾惶恐此事还需殿下应允。”她自然是允了。
回到王府倩容还没来得及对夏承正说这事儿就听下人禀报:“吏部尚书杜全浩大人求见。”
杜全浩是来保媒的正是为谢栉夏承正也没犹豫立刻就同意了这婚事。
倩容不解夏承正不在意地道:“随阳敢请杜家人来提亲自然是太后允了册封礼刚完便来提亲你方才又说有事想来就是这事了!”
倩容一个字也答上来只能点头半晌才道:“可是太后怎么会想起来与谢家结亲?”
夏承正一愣也说不出缘由两人正相对无语就听王府长史匆匆禀报:“殿下王妃宫中报丧!”
“什么?”夏承正与倩容同时惊呼。
“四皇子——暴毙!”长史很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
屋里的两人却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原因了!”夏承正对妻子说淡淡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