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惊鸿照影(下)(2/2)
“大哥在北疆如何?”紫苏也不与兄长寒喧坐下后就关切地询问。
夏承正也坐下听到紫苏的问题不由扬起笑容:“习惯了!”
这是实话也仅仅是实话——按惯例夏承正在元宁所有的军事要地都待过北疆是最后才轮到的但是作为夏氏的根基之地他待的时间也是最长的。——在妹妹面前夏承正永远都是个有些木讷的兄长自然就更不会做讥诮之类的事情他只是实话实说地回答她的问题而已。
紫苏却有些愧疚苦笑着道:“大哥有些日子没见到康崇了吧?”
提到儿子夏承正的神色有些黯淡显然很想念稚子不过这个时间很短身为独子从小就被作为世子人选培养的夏承正向来是公私分明这次晋见他是有备而来的私事哪里比得上公务?
“太后娘娘臣希望早日见到家人不知朝廷是否准备正式为北疆建制?”夏承正试探着问紫苏既认真又期待。
“……大哥认为北疆可以建制了?”讶异地看了兄长一会儿紫苏才开口。
“收复北疆已经逾两年治理教化也有两年了这里本来就是至略旧土周扬又一直视这里为附庸之地可以说当地居民中思归至略的倾向很明显臣以为这两年的恩威手段已经足够了现在应当正式建制以便加深他们的认同同时也便于笼络人心。”
“有道理大哥准备条陈了吗?”
“臣有准备请娘娘过目。”
紫苏接过夏承正奉上的条陈细细看过一遍才放到一旁很认真地对兄长说:“大哥我很想知道一件事!”
“太后请说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夏承正也坐正了身子恭敬地回应。
“大哥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政务了?”
“……”
“那么换个问题吧!——这份条陈是谁的大作?”
“是……是……”
对于紫苏的问题夏承正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
“不是王府的幕僚对吗?”紫苏叹了口气为他铺路。
夏承正点头。
“那人出身不好?”
夏承正点头又摇头。
“不是至略人?”紫苏瞪大了眼睛。
夏承正再次点头却又连忙分辩:“亦同有至略的血统。”
“天下用间莫过于夏氏”永宁王府的消息向来是最全面的但是想将那些千头万绪的消息整理成一份可供参考的情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到的了紫苏擅长于此因此她联想到了几个消息也想到了夏承正说的是谁。
“纳兰永?”
“……没错!”
纳兰永字亦同周扬前宰相纳兰封的长子却是出身卑微的庶子纳兰家是周扬的后族族长的争夺不比帝位温和在最新一轮争夺中纳兰永先出局被逐出家门流落北疆。
元宁在《景城和约》签订后便传告北疆各地所有居民如果不愿入籍的可在三月内通过峪城关离开三月后元宁将封锁所有边境严禁居民离境。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任何人离开北疆了可是纳兰永却没有离开因为其身份特殊元宁各方都注意到了他但是他向元宁军方所说的理由也很充足——他无家可归只想在这个住了一年的地方平静度日!
元宁是收复北疆自然不会驱逐原居民纳兰永想留下谁又有理由拒色呢?反正紫苏是在六方馆的报告上批示:“其若无异动则不可冒犯视如寻常之人即可。”
紫苏很清楚六方馆近来并无纳兰永的报告而纳兰永与永宁王结交肯定算得上“异动”这就有些蹊跷了。
紫苏没有掩饰眼中的疑惑夏承正连忙解释:“是赫连平将纳兰永的策论交给我的所以没有立刻报到你面前。”
紫苏这次眉头轻挑:“赫连平?永宁王是不是嫌在北疆待得太舒服?”话说得极冷也极重。
赫连平是降将纳兰永身份暧昧夏承正与这两人有公务之外的交往只会引来御史的弹劾这一点夏承正不会不清楚紫苏因此更为不满。
夏承正现自己有越描越黑的嫌疑不由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脸涨得通红可是紫苏并没有如之前一般为他解围反而沉默着等他开口十分平静。
“太后!”夏承正好不容易开口“臣以为他们皆是我元宁的子民!”冠冕堂皇的回答却也算周全。
紫苏放松了神色淡淡一笑:“他们自然是我元宁的子民!纳兰永幼年就有贤才得此人是元宁的福份!”
夏承正一惊正要开口就听紫苏吩咐:“既然他愿意出力大哥就把他收作幕僚吧!名正言顺省得引来麻烦。”
“这……”夏承正不敢应承“纳兰亦同并不想入仕。”
紫苏扬眉见兄长一脸为难之色不由又笑了:“他也无法入仕!纵然要安抚地方也轮不到周扬后族的子弟担当守土之责!大哥他若当真一心出世而居何必写这样的策论?纳兰一族的子弟从来都以出将入相为平生志向纳兰亦同会例外?”
其实夏承正并没有见过纳兰永因此对纳兰永的认识远不及紫苏毕竟元宁六方馆调查一个人从来是事无巨细无一遗漏以利于上位者作判断。
“遵旨。”闻言便欣喜万分的夏承正自然不会再犹豫。
“这份条陈很有见地等内阁商议后再定论吧!”看了看手边的条陈紫苏给兄长一个准确的答复跟着便转开话题:
“大哥也来得巧了今晚我要办家宴大哥一起来吧!”
“家宴?”夏承正一时不绕过来“臣不敢辞。”
其实紫苏也是刚想起来之前并没有办家宴的旨意不过她这么说了殿内侍奉的人自然也不敢反驳赵全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一个内侍那名内侍立刻会意悄悄退出传达谕旨。
这道谕旨自然是先传给皇帝梁应这次没敢耽搁立刻就进殿禀报虽然看见阳玄颢一脸不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禀告这件事。
“家宴?”听完之后阳玄颢同样不解“朕知道了。”说着就摆手让他下去梁应应命退下也瞥到谢纹低头不语地站在阳玄颢的左边。
“家宴?家宴?”阳玄颢皱眉思索目光转到谢纹那边顺口就道:“宜婕妤怎么想?”
谢纹愣了一下谁让之前阳玄颢还在不冷不热地问她:“卿以为皇后当如何才称贤?”而之前他又是很亲切地安慰她:“卿应当对自己更有信心才是。”
皇上今天很不对劲!——谢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跟着她才现皇帝对自己的称呼变了阳玄颢对自己的后宫从来都是称封号的从不曾称“卿”从惯例来说“卿”是亲切的正式称呼一般都是皇帝称呼宠臣时才会用官员只会亲近的幕僚属官如此称呼后宫中这个称呼却有些疏远当然比起称封号要亲切但是皇帝对宠妃多是直接唤名的所以这个称呼在后宫很尴尬不上不下。
方才梁应进来时她就思考其中的原因现在皇帝问谢纹就只能收摄心神思考皇帝的问题略一思索她就有答案了:“太后娘娘除了想为永宁王殿下洗尘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想先告诉臣妾等。”太后的家宴皇帝的后宫除非被禁足都必须参加另有旨意当然例外。
很明显——太后想为兄长接风就不必申明是家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