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礼将成(中)(2/2)
假如生争执紫苏的态度会如何?——这种问题赵全不必想也知道。
三司的封口令显然很有效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元宁皇朝对官员监督的重视了江楠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虽然三司正堂同时晋见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是江楠并没有想到自己身上三司的监督是针对官员失职贪墨之举是对朝廷政令的得失江楠自认清廉尽责自然没放在心上。
齐朗的到来让他吃惊不已但是仍然没有失礼。
“把军械司的记录全部给我!”齐朗直接下令江楠愣了一下回过神就马上照办。
军械司的记录齐朗并不陌生他去过北疆大营自然明白军资物品对胜负的作用因此格外上心江楠本就是军旅出身自然也十分在意记录上完全没有问题。
“江尚书我记得永宁王的属官中有专司验收军资的幕僚平南大将军那里有没有?”齐朗皱着眉问他。
江楠不解地望了他一眼口中流利地回答:“有的齐相。平南大将军府少卿负责查验军资尤其是军械。”
“康绪?”齐朗马上想到。
“威远侯有一套家传的查验之法据下官近来的调查康绪就是因此被湘王任命为少卿的。”江楠显然花了点功夫在康绪身上。
齐朗想了想示意江楠靠近对他耳语:“你派可靠的人加急到南疆让康绪重新查验一遍军资!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明白吗?”
江楠点头眼中有了凝重之色但是齐朗仍未交代完。
“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本相只唯你是问!”
江楠再次点头并没有意外。
“赵公公我们进宫吧!”齐朗推开面前的记录直接对赵全说。
齐朗到中和殿时谢清与三司的人都已经离开紫苏一个人坐在殿内面前是一本摊开的奏章叶原秋站在一旁脸上有担忧之色。
“臣参见太后娘娘!”齐朗跪下行礼。
“景瀚!”紫苏惊了一下示意他起身。
“娘娘还在忧心吗?”看她怔忡的神色齐朗有些不解“臣以为随阳应该对您解释过一些了那些应该足以让您宽心才对。”
“我刚刚想到一件事!”紫苏皱着眉对他说“军资历来都是抽验的也允许有一定的差异若是有人在抽验之后将优劣分开……”她总是永宁王府的郡主对军中的常识还是有数的。
话没说完齐朗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太后娘娘是说……”齐朗差点把“湘王”二字脱口而出紫苏却默默地点头。
“他应该不会……”齐朗有些怀疑说到底湘王也是阳家人经略南疆多年不应该会让南疆军出现这种无意义的伤亡吧?
“你忘了济州的事了?”紫苏心中有六成把握肯定这件事与湘王有关。
齐朗无语。
的确湘王连官仓储粮都敢动置无数平民于不顾只为了威胁紫苏他如何不敢动南疆大军?更何况南疆大军中他的亲信何其之多做这种事并不困难至少比济州的事简单。
齐朗的脑中浮现出这些念头眼中却有了笑意。
紫苏微微扬眉挥手让叶原秋退下。
“你说湘王的事你处理处理过了吗?”紫苏了然地问他。
“宗人府明天应该会有奏章。”齐朗没有明说。
紫苏微微点头示意齐朗走近。
“皇帝元服之后我会回慈和宫也不会再在大朝会上听政如何?”紫苏征求齐朗的意见。
齐朗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毕竟不久前她还不愿意退让半分现在却退了好大一步——阳玄颢将正式面对朝臣再不是坐在龙椅不语的幼帝。
“退就退得更大方一点!”紫苏淡淡一笑“顺便也看看我的儿子能做到何种地步!”
既然要退那何妨再做得更漂亮一点阳玄颢想做一代明君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齐朗了然一笑不由轻轻摇头:“既然是你的儿子何必逼他到那种地步?”
紫苏一旦撤手手段尚稚嫩的阳玄颢如何驾驭群臣如何内外攻伐若是出错他只怕再也不会君临天下的气度了。
元宁皇朝只有一位世祖皇帝!能在折损五十万大军之后依旧坚韧不移清醒面对苦思对策这样的皇帝只有元宁的世祖皇帝一人。
当时兆闽的议和特使在看到一夜之间加玺完毕的和约时对元宁的特使苦笑:“有君如此至略之幸二十年此约必废。”长达七十三页的和约苛刻至极可是世祖皇帝连朝议都未举行便一一加盖国玺御印。
即使折损五十大军元宁尚有北疆百万大军枕戈待旦那份和约没有人认为世祖会同意所有国家都在等着分一杯羹可是世祖同意了即使跪入太庙请罪三月即使世族难他坚持着“再战必伤元宁根基”五十万大军伤了元宁的元气却没有动摇元宁的国本再战对手就不会只有兆闽!世祖皇帝清醒地也认识到这一点再苛刻的条件他也应下只为日后有机会雪此耻辱。
正因为如此世祖皇帝是唯一一位真正摆脱母后摄政之权的皇帝自亲政之日起章德皇后再未能影响世祖的判断。
阳玄颢能有这等心性吗?
当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面对自己引起的不堪后果他可能独自品尝?他可能一力担下?他可能清醒地选择解决之道?若不能当他向母后求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无法真正地君临天下!
紫苏冷笑眼中却有未曾掩饰的苦涩:“他为权力才向我低头他又何曾想到我还是他的母亲?景瀚他为什么是我的儿子!”
齐朗很想苦笑但是他只是无奈地摇头伸手按在紫苏的肩上。
“也许陛下也曾自问为何是您的儿子。”
他们都曾有年少轻狂之时因为狂傲而对父母不满对出身不满但是最终他们仍回家族之中担起自己的责任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念头才会在心中一闪而过。
只可惜这永远是无解的问题毫无用处。
紫苏眨了眨眼睛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似乎觉得这个抱怨很没道理笑了笑便转开话题:
“湘王可留了什么话?”
“留话?”齐朗作思索状“有些反省自身的话没什么意思。”
“反省自身?”紫苏失笑“他有必要自省吗?看看元宁皇朝没有登上皇位的嫡皇子有几个活过三十岁?先帝让他经略南疆已经是有魄力了!”
元宁重视嫡庶之分长幼尚在其次同为嫡子继承权便丝毫无异自然是东宫与皇帝最忌惮的人因此元宁的嫡皇子是最难有善终的湘王再次证明这一点。
“殿下的军才出众治世却未必比得过先帝。”优柔寡断是君主大忌军略之外湘王实在缺少决断的魄力!
没有在意齐朗的感叹紫苏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用了什么?”
她的印象中齐朗不曾做过类似的事。
“春雨。”齐朗微笑轻轻执起她的手“你说过的‘润物细无声’普通却最不好查。”
普通是说这个方子中全是常见的药不好查是因为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也不会让银器变色。
紫苏有些惊讶却被他轻吻自己手腕的动作打断了思路。
齐朗微笑很满意这个效果低头在她的耳边呢语:“还有比你更好的老师吗?我可是最好的学生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我的手也并非你想的那般的干净。”
也许他没有夏家人那般的用药天赋可是最简单的杀人毁迹他还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