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杆校尉(2/2)
“崔垂休到此一游!”
宋玉“哈哈”大笑,这时演员出来谢幕,风骚的莱儿轻解罗衫,频抛媚眼,道不出美艳娇姿,说不尽万种风流。
长裙脱落,露出二尺胸毛,引得观众骚疯狂的叫喊,宋玉顿是哑然,找一名稍微靠谱点的小兵,问了中郎将的居所,急匆匆赶过来。
所幸不算太难找,到了营帐外面,向守在门口的亲兵说明来意,亲兵丢下一句:“候着!”进帐去了。
足足等了三刻钟的样子,里面才有人出来,叫宋玉进账回话。
来到帐中,抬眼观瞧,只见一人高坐胡床,身前一名娇俏的丫头正端着金盆,伺候主子刷牙;另一名少女胳膊上搭一条白毛巾,手里端着白杯子。用一支类似于牙刷的东西,蘸了一些细盐,细致耐心地刷牙,而后漱口三遍。伺候洗漱的两名少女退下,又有一名少女端着香茶献上,茶杯和先前漱口所用杯子又有不同,一只精巧的青瓷杯子,色彩青中带绿,质地温润如玉,显见是上好的越窑贡品。七姐也有四只越窑杯子,一打眼就没有人家的好。
待主人一口香茶下肚,宋玉上前施礼,道:“长安宋玉参见契芯中郎将。”
“罢了!”契芯璋也不请宋玉落座,“俺不管你小子托了何人门路,送了多少银钱,谋了这个差事。从今天开始,小子就是俺手下的第七名校尉,小子的职责呢就是守好安化门。走了紧要人物,小心你的脑袋!”
一口一个小子,根本没把咱当回事,宋玉心中有气,转念一想,不被重视也许还是一件好事,本不想在这里升官财,得过且过吧!
宋玉依旧保持了不卑不亢的态度,回道:“诺!小子明白!请中郎将示下,小子手下的军兵现在何处?”
契芯璋“哈哈”大笑,继而轻蔑地说:“给小子三百兵,你能带好?俺不放心,怕你被那些混账东西弄死。小子听好了,老子这里的军兵都是上阵杀敌的好儿郎,军情要务甚多,不能去守大门。军兵你自己招募,能招多少看你的造化,军械小子去和乌校尉商量着办,那个扒皮应了,把整座大营给你,老子也懒得管。无事就赶快退下,老子还急着去赴宴!”
宋玉彻底明白了,他得到的只是一张白纸,要人没人要枪没枪,什么都要自己张罗,肯定不能误了差事。他的身边肯定会有无数张眼睛盯着,一旦出了差错,那就要遭罪喽!
鳖犊子玩意,皇协军的长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还有一事请中郎将示下,兵士们的薪俸怎么算?”
“去去去,找乌扒皮商量,少在这里烦老子。”
宋玉第一次晋见长官,竟然是被轰出来的,虽说光杆校尉不受人待见,可是该有的礼数也不能缺啊?
相当郁闷往外走,只听一个娇嗲的声音说道:“大郎又要去北里厮混,奴家不依嘛!”
“浪蹄子,你把阿姐寻来,俺不去也成!”
“奴家一个还嫌不够,没心肝的,枉费了奴家的一片心呢!”
走出大帐,宋玉长出一口气,不曾因契芯璋的态度而沮丧,反倒心中舒畅多了。一叶障目可见森林,叛军从上到下都在抓钱抓女人抓官位,日日饮酒夜夜笙歌,可见长久不了。安庆恩撑死了也就算一头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掌管军械的乌知洽,倒是没什么架子,见面喝茶,宋玉观察了一下帐内的布置,心中有了主意。金丝楠木的家具,镶金的香炉,鎏金铜镜,书案上赫然摆着金虎镇纸,镶金边的圆形四足辟雍砚,金线描摹的笔筒里面插着金笔,喝水用白鹤缠枝纹金碗,杀人用金刀。刀身啥样看不见,刀鞘确实金灿灿的晃人。
一个校尉,如此豪奢,而且是不加掩饰的豪奢,不是上面有人就是缺心眼。后一种可能性很低,宋玉看着眼前这人,笃定其背后靠山一定硬挺得很。
闲聊几句,宋玉提出请乌校尉赏脸,出去吃个便饭。
乌知洽假意推辞一番,最后抵不过宋玉盛情相邀,很不情愿地起身,两人异常亲热地联袂而出。宋玉领着乌知洽回到永平坊,乌校尉一见不是去东北方向的繁华地,而是来西南的荒凉所,脸色甚是不好。
命令王海去请几个兄弟来见乌校尉,两人进了永平坊最出名的馆子“林家正店”,宋玉吩咐拣拿手好酒好菜上来。不大的功夫,老四老五小七都都到了,酒菜上来,兄弟们一起劝乌校尉痛饮。下酒菜还说的过去,乾和酒拿得上台面,乌校尉脸色稍好,矜持地饮了三杯。宋玉伪托尿遁出来,飞一般跑回家,取了五根金条,随便用一块白布包了,杀回林家正店。
也不用说什么客气话,直接递过去,乌知洽接过来颠颠分量,笑的比程千牛还**,比徐念祖还妖气,立即和宋玉成了好朋友。好朋友的事情当然好办,五十套军服、五十把横刀、三十柄陌刀、五十张长弓、一百壶箭矢,二十张辟张弩,最后捎带上六套明光铠,嘻嘻,加上抢来的那一套,正好七兄弟一人一身。
酒喝好了,宋玉直接赶着大车来拉东西,乌知洽果然是见过世面,说话算话的人物,答应的东西一件不少,而且都是新货好货。感动的宋玉就差拉着乌校尉拜把子结成兄弟了,这是他在叛军里面认识的第二个好人,难怪这么激动呢!
“请问会长,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程千牛一边摆弄着一张弩弓,一边问道。
“言者无罪,尽管说来!”宋玉心情大好,端起会长的架子。一个组织,领导人就是组织的脸面,宋玉时刻不能放松的。
“你怎么把尊贵的乌校尉拉到林家去了,就不怕他翻脸?”
徐念祖也说道:“你刚走,那家伙脸色阴沉的难看着呢!”
尉迟胜道:“就像死了阿爷!”
宋玉悠然道:“我在他帐内用金杯喝了一杯茶,说不上来名目,三十文买一斤的那种茶末子。所以,我断定,这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欧也妮葛朗台。”
“欧,欧也妮,葛朗台是甚?”千牛不懂,不耻下问。
宋玉小脸泛红,暗自连道慎言,说道:“西方大秦国,将守财奴称之为欧也妮葛朗台。”
徐念祖迟疑着说:“就是搂着钱不花的那种,天生就喜欢钱?”
“正是!”
三人同声问道:“这么简单?”
宋玉鼻观眼眼观天,拿捏着无所不知圣人的样子,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穷其一生,孜孜以学可也!”
徐念祖目瞪口呆,尉迟胜一脸茫然,程千牛最是虔诚,抱住宋玉的大腿,差点落泪道:“六哥,会长,宋校尉,你太有学问了。王八盖子狗东西,你太会说了,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再教教我好不好?啊……”
接着狠狠地咬了一口。
宋玉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另三人很没义气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