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子内篇(中2)(2/2)
又真珠径一寸以上可服服之可以长久酪浆渍之皆化如水银亦可以浮石水蜂窠化包彤蛇黄合之可引长三四尺丸服之绝穀服之则不死而长生也。淳漆不沾者服之令人通神长生饵之法或以大无肠公子或云大蟹十枚投其中或以云母水或以玉水合服之九虫悉下恶血从鼻去一年六甲行厨至也。
桂可以葱涕合蒸作水可以竹沥合饵之亦可以先知君脑或云龟和服之七年能步行水上长生不死也。巨胜一名胡麻饵服之不老耐风湿补衰老也。桃胶以桑灰汁渍服之百病愈久服之身轻有光明在晦夜之地如月出也多服之则可以断穀。
柠木实之赤者饵之一年老者还少令人彻视见鬼。昔道士梁须年七十乃服之转更少至年百四十岁能夜书行及奔马後入青龙山去。槐子以新瓮合泥封之二十馀日其表皮皆烂乃洗之如大豆日服之此物主补脑久服之令人不白而长生。玄中蔓方楚飞廉、泽泻、地黄、黄连之属凡三百馀种皆能延年可单服也。灵飞散、未夬丸、制命丸、羊血丸皆令人驻年卻老也。
南阳郦县山中有甘谷水谷水所以甘者谷上左右皆生甘菊菊花堕其中历世弥久故水味为变。其临此谷中居民皆不穿井悉食甘谷水食者无不老寿高者百四五十岁下者不失**十无夭年人得此菊力也。故司空王畅太尉刘宽太傅袁隗皆为南阳太守每到官常使郦县月送甘谷水四十斛以为饮食。此诸公多患风痺及眩冒皆得愈但不能大得其益如甘谷上居民生小便饮食此水者耳。又菊花与薏花相似直以甘苦别之耳菊甘而薏苦谚言所谓苦如薏者也。今所在有真菊但为少耳率多生於水侧缑氏山与郦县最多仙方所谓日精更生周盈皆一菊而根茎花实异名其说甚美而近来服之者略无效正由不得真菊也。夫甘谷水得菊之气味亦何足言。而其上居民皆以延年况将复好药安得无益乎?
余亡祖鸿胪少卿曾为临沅令云此县有廖氏家世世寿考或出百岁或**十後徙去子孙转多夭折。他人居其故宅复如旧後累世寿考。由此乃觉是宅之所为而不知其何故疑其井水殊赤乃试掘井左右得古人埋丹砂数十斛去井数尺此丹砂汁因泉渐入井是以饮其水而得寿况乃饵炼丹砂而服之乎?
余又闻上党有赵瞿者病癞历年众治之不愈垂死。或云不及活流弃之後子孙转相注易其家乃赍粮将之送置山穴中。瞿在穴中自怨不幸昼夜悲叹涕泣经月。有仙人行经过穴见而哀之具问讯之。瞿知其异人乃叩头自陈乞哀於是仙人以一囊药赐之教其服法。瞿服之百许日疮都愈颜色丰悦肌肤玉泽。仙人又过视之瞿谢受更生活之恩乞丐其方。仙人告之曰此是松脂耳此山中更多此物汝炼之服可以长生不死。瞿乃归家家人初谓之鬼也甚惊愕。瞿遂长服松脂身体转轻气力百倍登危越险终日不极年百七十岁齿不堕不白。夜卧忽见屋间有光大如镜者以问左右皆云不见久而渐大一室尽明如昼日。又夜见面上有采女二人长二三寸面体皆具但为小耳游戏其口鼻之间如是且一年此女渐长大出在其侧。又常闻琴瑟之音欣然独笑在人间三百许年色如小童乃入抱犊山去必地仙也。于时闻瞿服松脂如此於是竞服。其多役力者乃车运驴负积之盈室服之远者不过一月未觉大有益辄止有志者难得如是也。
又汉成帝时猎者於终南山中见一人无衣服身生黑毛猎人见之欲逐取之而其人逾坑越谷有如飞腾不可逮及。於是乃密伺候其所在合围得之定是妇人。问之言我本是秦之宫人也闻关东贼至秦王出降宫室烧燔惊走入山饥无所食垂饿死有一老翁教我食松叶松实当时苦涩後稍便之遂使不饥不渴冬不寒夏不热。计此女定是秦王子婴宫人至成帝之世二百许岁乃将归以穀食之初闻穀臭呕吐累日乃安。如是二年许身毛乃脱落转老而死。向使不为人所得便成仙人矣。
南阳文氏说其先祖汉末大乱逃去山中饥困欲死。有一人教之食术遂不能饥数十年乃来还乡里颜色更少气力胜故。自说在山中时身轻欲跳登高履险历日不极行冰雪中了不知寒。常见一高岩上有数人对坐博戏者有读书者俛而视文氏因闻其相问言此子中呼上否。其一人答言未可也。术一名山粦一名山精。故神药经曰:必欲长生常服山精。
昔仙人八公各服一物以得6仙各数百年乃合神丹金液而昇太清耳。人若合八物炼而服之不得其力是其药力有转相胜畏故也。韩终服菖蒲十三年身生毛日视书万言皆诵之冬袒不寒。又菖蒲生须得石上一寸九节已上紫花者尤善也。赵他子服桂二十年足下生毛日行五百里力举千斤。移门子服五味子十六年色如玉女入水不沾入火不灼也。楚文子服地黄八年夜视有光手上车弩也。林子明服术十一年耳长五寸身轻如飞能逾渊谷二丈许。杜子微服天门冬御八十妾有子百三十人日行三百里。任子季服茯苓十八年仙人玉女往从之能隐能彰不复食穀灸瘢皆灭面体玉光。陵阳子仲服远志二十年有子三十七人开书所视不忘坐在立亡。仙经曰:虽服草木之叶已得数百岁忽怠於神丹终不能仙。以此论之草木延年而已非长生之药可知也。未得作丹且可服之以自支持耳。
或问:“服食药物有前後之宜乎?”抱朴子答曰:“按中黄子服食节度云服治病之药以食前服之;养性之药以食後服之。吾以咨郑君何以如此。郑君言此易知耳欲以药攻病既宜及未食内虚令药力势易行若以食後服之则药但攻穀而力尽矣;若欲养性而以食前服药则力未行而被穀驱之下去不得止无益也。”
或问曰:“人服药以养性云有所宜有诸乎?”抱朴子答曰:“按玉策记及开明经皆以五音六属知人年命之所在。子午属庚卯酉属己寅申属戊丑未属辛辰戌属丙巳亥属丁。一言得之者宫与土也。三言得之者徵与火也。五言得之者羽与水也。七言得之者商与金也。九言得之者角与木也。若本命属土不宜服青色药;属金不宜服赤色药;属木不宜服白色药;属水不宜服黄色药;属火不宜服黑色药。以五行之义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剋木故也。若金丹大药不复论宜与不宜也。
一言宫。庚子庚午辛未辛丑丙辰丙戌丁亥丁巳戊寅戊申己卯己酉。
三言徵。甲辰甲戌乙亥乙巳丙寅丙申丁酉丁卯戊午戊子己未己丑。
五言羽。甲寅甲申乙卯乙酉丙子丙午丁未丁丑壬辰壬戌癸巳癸亥。
七言商。甲子甲午乙丑乙未庚辰庚戌辛巳辛亥壬申壬寅癸卯癸酉。
九言角。戊辰戊戌己巳己亥庚寅庚申辛卯辛酉壬午壬子癸丑癸未。
禹步法:前举左右过左左就右。次举右左过右右就左。次举右右过左左就右。
如此三步当满二丈一尺後有九迹。
小神方用真丹三斤白蜜一斤合和日曝煎之令可丸。旦服如麻子十丸未一年白更黑齿堕更生身体润泽长服之老翁还成少年常服长生不死也。
小饵黄金方火销金纳清酒中二百出二百入即沸矣。握之出指间令如泥若不沸及握之不出指间即复销之内酒中无数也。成服如弹丸一枚亦可汁一丸分为小丸服三十日无寒温神人玉女下之。又银亦可饵与金同法。服此二物可居名山石室中一年即轻举矣。人间服之名地仙勿妄传也。
两仪子饵销黄金法猪负革肪三斤醇苦酒一斗取黄金五两置器中煎之出炉以金置肪中百入百出苦酒亦尔飡一斤金寿弊天地食半斤金寿二千岁;五两千二百岁无多少便可饵之。当以王相之日作之神良勿传人传人药不成不神也。欲食去尸药当服丹砂。
饵丹砂法丹砂一斤捣簁下醇苦酒三升淳漆二升凡三物合令相得微火上煎之令可丸服如麻子三丸日再。四十日腹中百病愈三尸去;服之百日肌骨坚强;服之千日司命削死籍与天地相保日月相望改形易容变化无常日中无影乃别有光矣。
卷十二-辨问
或问曰:“若仙必可得圣人已修之矣而周孔不为之者是无此道可知也。”抱朴子答曰:“夫圣人不必仙仙人不必圣。圣人受命不值长生之道但自欲除残去贼夷险平暴制礼作乐著法垂教移不正之风易流遁之俗匡将危之主扶亡徵之国刊诗书撰河洛著经诰和雅颂训童蒙应聘诸国突无凝烟席不暇暖。其事则鞅掌罔极穷年无已亦焉能闭聪掩明内视反听呼吸导引长斋久洁入室炼形登山采药数息思神断穀清哉?至於仙者唯须笃志至信勤而不怠能恬能静便可得之不待多才也。有入俗之高真乃为道者之重累也。得合一大药知守一养神之要则长生久视岂若圣人所修为者云云之无限乎?且夫俗所谓圣人者皆治世之圣人非得道之圣人得道之圣人则黄老是也。治世之圣人则周孔是也。黄帝先治世而後登仙此是偶有能兼之才者也。古之帝王刻於泰山可省读者七十二家其馀磨灭者不可胜数而独记黄帝仙者其审然可知也。
世人以人所尤长众所不及者便谓之圣。故善围棋之无比者则谓之棋圣故严子卿马绥明於今有棋圣之名焉。善史书之绝时者则谓之书圣故皇象胡昭於今有书圣之名焉。善图画之过人者则谓之画圣故卫协张墨於今有画圣之名焉。善刻削之尤巧者则谓之木圣故张衡马钧於今有木圣之名焉。故孟子谓伯夷清之圣者也;柳下惠和之圣者也;伊尹任之圣者也。吾试演而论之则圣非一事。夫班输倕狄机械之圣也;附扁和缓治疾之圣也;子韦甘均占候之圣也;史苏辛廖卜筮之圣也;夏育杜回筋力之圣也;荆轲聂政勇敢之圣也飞廉夸父轻之圣也;子野延州知音之圣也;孙吴韩白用兵之圣也。圣者人事之极号也不独於文学而已矣。庄周云:盗有圣人之道五焉。妄意而知人之藏者明也;先入而不疑者勇也;後出而不惧者义也;知可否之宜者知也;分财均同者仁也。不得此道而成天下大盗者未之有也。”
或曰:“圣人之道不得枝分叶散必总而兼之然後为圣。”
余答之曰:“孔子门徒达者七十二而各得圣人之一体是圣事有剖判也。又云:颜渊具体而微是圣事有厚薄也。又易曰: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此则圣道可分之明证也。何为善於道德以致神仙者独不可谓之为得道之圣?苟不有得道之圣则周孔不得为治世之圣乎?既非一矣何以当责使相兼乎?按仙经以为诸得仙者皆其受命偶值神仙之气自然所禀。故胞胎之中已含信道之性及其有识则心好其事必遭明师而得其法不然则不信不求求亦不得也。玉钤经主命原曰:人之吉凶制在结胎受气之日皆上得列宿之精。其值圣宿则圣值贤宿则贤值文宿则文值武宿则武值贵宿则贵值富宿则富值贱宿则贱值贫宿则贫值寿宿则寿值仙宿则仙。又有神仙圣人之宿有治世圣人之宿有兼二圣之宿有贵而不富之宿有富而不贵之宿有兼富贵之宿有先富後贫之宿有先贵後贱之宿有兼贫贱之宿有富贵不终之宿有忠孝之宿有凶恶之宿。如此不可具载其较略如此。为人生本有定命张车子之说是也。苟不受神仙之命则必无好仙之心未有心不好之而求其事者也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自古至今有高才明达而不信有仙者有平平许人学而得仙者甲虽多所鉴识而或蔽於仙乙则多所不通而偏达其理此岂非天命之所使然乎?
夫道家宝秘仙术弟子之中尤尚简择至精弥久然後告之以要诀况於世人幸自不信不求何为当强以语之邪?既不能化令信之又将招嗤谤。故得道之士所以与世人异路而行异处而止言不欲与之交身不欲与之杂。隔千里犹恐不足以远烦劳之攻;绝轨迹犹恐不足以免毁辱之醜。贵不足以诱之富不足以移之何肯当自衒於俗士言我有仙法乎?此盖周孔所以无缘而知仙道也。且夫周孔盖是高才大学之深远者耳小小之伎犹多不闲。使之跳丸弄剑逾锋投狭履登幢擿盘缘案跟挂万仞之峻峭游泳吕梁之不测手扛千钧足蹑惊飙暴虎槛豹揽飞捷矢凡人为之而周孔不能况过於此者乎?他人之所念虑蚤虱之所向隔墙之朱紫林下之草芥匣匮之书籍地中之宝藏丰林邃薮之鸟兽重渊洪潭之鱼鳖令周孔委曲其采色分别其物名经列其多少审实其有无未必能尽知况於远此者乎?圣人不食则饥不饮则渴灼之则热冻之则寒挞之则痛刃之则伤岁久则老矣损伤则病矣气绝则死矣。此是其所与凡人无异者甚多而其所以不同者至少矣。所以过绝人者唯在於才长思远口给笔高德全行洁强训博闻之事耳亦安能无事不兼邪?既已著作典谟安上治民复欲使之两知仙道长生不死以此责圣人何其多乎?吾闻至言逆俗耳真语必违众儒士卒览吾此书者必谓吾非毁圣人。吾岂然哉?但欲尽物理耳理尽事穷则似於谤讪周孔矣。世人谓圣人从天而坠神灵之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甚於服畏其名不敢复料之以事谓为圣人所不为则人无复能之者也;圣人所不知则人无复知之者也不可笑哉?今具以近事校之想可以悟也。完山之鸟卖生送死之声孔子不知之便可复谓颜回只可偏解之乎?闻太山妇人之哭问之乃知虎食其家三人又不知此妇人何以不徙去之意须答乃悟。见罗雀者纯得黄口不辨其意问之乃觉。及欲葬母不知父墓所在须人语之既定墓崩又不知之弟子诰之乃泫然流涕。又疑颜渊之盗食乃假言欲祭先人卜掇尘之虚伪。厩焚又不知伤人马否。颜渊後便谓之已死。又周流七十馀国而不能逆知人之必不用之也而栖栖遑遑席不暇温。又不知匡人当围之而由其途。问老子以古礼礼有所不解也。问郯子以鸟官官有所不识也。行不知津而使人问之又不知所问之人必讥之而不告其路若尔可知不问也。下车逐歌凤者而不知彼之不住也。见南子而不知其无益也。诸若此类不可具举但不知仙法何足怪哉?又俗儒云:圣人所不能则馀人皆不能。则宕人水居梁母火化伯子耐至热仲都堪酷寒左慈兵解而不死甘始休粮以经岁范轶见斫而不入鳖令流尸而更生少千执百鬼长房缩地脉仲甫假形於晨凫张楷吹嘘起云雾未闻周孔能为斯事也。”
俗人或曰:“周孔皆能为此但不为耳。”
吾答之曰:“必不求之於明文而指之以空言者吾便可谓周孔能振翮翻飞翱翔八极兴云致雨移山拔井但不为耳。一不以记籍见事为据者复何限哉?必若所云者吾亦可以言周孔皆已昇仙但以此法不可以训世恐人皆知不死之可得皆必悉委供养废进宦而登危浮深以修斯道是为家无复子孙国无复臣吏忠孝并丧大伦必乱故周孔密自为之而秘不告人外讬终亡之形内有上仙之实。如此则子亦将何以难吾乎?亦又未必不然也。灵宝经有正机平衡飞龟授袟凡三篇皆仙术也。吴王伐石以治宫室而於合石之中得紫文金简之书不能读之使使者持以问仲尼而欺仲尼曰:‘吴王闲居有赤雀衔书以置殿上不知其义故远谘呈。’仲尼以视之曰:‘此乃灵宝之方长生之法禹之所服隐在水邦年齐天地朝於紫庭者也。禹将仙化封之名山石函之中乃今赤雀衔之殆天授也。’以此论之是夏禹不死也而仲尼又知之;安知仲尼不皆密修其道乎?正复使圣人不为此事未可谓无其效也。人所好恶各各不同谕之以面岂不信哉?诚合其意虽小必为也;不合其神虽大不学也。好苦憎甘既皆有矣嗜利弃义亦无数焉。‘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聚人曰财。’又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而昔已有禅之以帝王之位而不用委之以四海之富而不愿蔑三九之官背玉帛之聘遂山林之高洁甘鱼钓之陋业者盖不可胜数耳。又曰:‘男女饮食人之大欲存焉。’是以好色不可谏甘旨可忘忧。昔有绝穀弃美不畜妻妾然独往浩然得意顾影含欢漱流忘味者又难胜记也。人情莫不爱红颜艳姿轻体柔身而黄帝逑笃丑之嫫母陈侯怜可憎之敦洽。人鼻无不乐香故流黄郁金、芝兰苏合、玄胆素胶、江离揭车、春蕙秋兰价同琼瑶而海上之女逐酷臭之夫随之不止。周文嗜不美之菹不以易太牢之滋味。魏明好椎凿之声不以易丝竹之和音。人各有意安可求此以同彼乎?周孔自偶不信仙道日月有所不照圣人有所不知岂可以圣人所不为便云天下无仙!是责三光不照覆盆之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