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2/2)
那次剃头还算满意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她花15分钟精雕细琢的几根头特别出众不愿合群常常异军突起以示身份的特殊。这使我怀念起我们老家一个叫耀明的老理师任何脑袋一到他手里必然变成一个平头所以决无头翘起的忧虑。而且他的服务十分到位尤其是洗头能挠得你整个人全身舒爽飘然欲仙。最为扫兴的事是正当你半人半仙的时候突然他那只手不动了然后把毛巾递过来。现在的店里洗起头来像杀人先把头按在水池里随后要么细水长流半天刚浸湿左半球;要么“哗”一下子如黄果树瀑布还没来得及吭一声水就灌满鼻孔。挨到挠痒之时只感到一只利爪在头中央一小块来回拖动而那片在角落里的痒处被急得更痒痒得恨不得跪下来求理师要有大局观要眼观六路手挠八方。终于利爪涉及到痒的边缘猛地全身一酥颤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想老子总算时来运转头也不由得向旁侧转想让她挠得舒服一些不想她扶正我的头又在中央操作。挠几把后草草结尾。罢了罢了不提它了。
又过一阵子流行侧分头从中间过去一点起分。与此同时女人流行短也是从那地方分开。一时里男女难辨生人见面得问:“你贵性?”答曰:“我男性。”这就是那型带来的缺点。后来数学学到黄金分割才明白那是自然和谐之美。为了拥有一个黄金分割的脑袋我又得去理。
然而“黄金分割”也做不了永恒的主题。我的一个朋友是球迷而且追求前卫永远跟随潮流。两年前暑假看完世界杯在主题之外有一个大现便是这世上球技好的人大多是光头。据他研究这是因为光头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光易于队友瞄准传球除此之外还能使敌人目眩仿佛欧洲乒乓球员用亮晶晶的球拍来刺激中国球员眼睛一样的战术。完成研究后他一扫中国科学家从明到应用周期过长的毛病当下去剃光头。本来他那颗头长得像大众桑塔纳有棱有角纵有头覆盖看上去也仿佛是著名电脑商“方正”公司的招牌产品省略毛后肯定不堪想象。我们劝阻无效他找了一家“新浪”理店事先他和老板谈好了价钱比一般理贵一倍原因是劳动量大。看到理师的电动推子在朋友凹凸不平的头上来回奔波大片头随后掉下我不禁想起了秋收。“秋收”完后朋友的光头在街上引起了围观。他倒风光我们几个哥们就忙了一方面跟他保持距离免得人家以为他多边形的头是我们揍成功的另一方面要跟路上熟人解释:“前面那个唉!绝症刚化疗回来没几天光景了……”
主动光头的人往往引得被动光头的人又羡又气。我那位光头朋友所在的区中里有一位光头生物老师时任教研组组长明白从头在胚胎内如何成型到如何变白及头的结构组成等等一系列科学理论知识但无可奈何就是挽留不下自己的头。他管一群调皮学生心力交瘁不幸三十而秃且一秃再秃不到一年跟罗纳尔多似的于是只好以帽子和假维生。自我那朋友后学校里一下冒出八颗光头因此生物老师抛掉假挤在里面被迫成为潮流的先驱。
我没剃光头的勇气一直黄金分割着。到松江读寄宿高中后同桌意外地现我有一根白。我不信他便笨手笨脚地拔我的十几根黑全作了陪葬品。我捏着白想完了我不仅成熟了而且太熟了能当爷爷了。不过早衰的恐惧立即被万能的文学打消了——司空曙诗《贼平后送人北归》一语点破:“他乡生白旧园见青山”——原来如此!倘若在本土就没那回事而在外漂泊想家想出白来了!最典型的就是云游四海居无定所的李白估计想家想得一塌糊涂想到了《秋浦歌》里“白三千丈”的地步前辈可畏。我先是长了几根白随后又掉了好些按贺知章诗这叫“乡音无改鬓毛衰”。再按同桌的看法这是我的头太长养料供给不上的原因所以为防秃头最好去理。
我在晚自修结束去剃头。学校门口有一廊门紧闭但挂了一块牌子:营业中。我兴冲冲地敲门。老板娘开了门问要什么服务我动机单纯说要理服务。她一脸惊诧问:“干洗要吗?”我一看衣服蛮干净的就说:“不要就剪头。”于是我被轰了出来。
头于是就这么留着也不赶流行了。不是不赶是没本事赶。昨天还流行平头今天就流行长鬓角几个甚长的鬓角还能过下巴换一天又成男人头披肩了。不知路遇的几个鬓角王是否会让鬓角换个方向披在肩上。最新流行乱于是我竟成了流行的先驱。看来潮流是只能等不能追的这和在火车站等候火车是一个道理乖乖留在站上总会有车来至于刚开走的车我们泛泛之辈是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