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瘦尽灯花入画屏（2/2）

“顾老爷，就是他……”刘八双目放光，甚是兴奋。正欲说出实情，便瞧见顾厚龙身子弯曲，蹲下去捡起了一个玉佩来。这玉佩刘八认得，剔透光滑，虽然颜色瞧着是旧了一些，但仍旧是块儿好玉。这玉佩，便是刘八瞎眼母亲的。

众人都瞧着刘八，刘八面色突然煞白，额头也渗出了汗水来。顺着面颊滴落下去，顾厚雄粗黑浓郁的剑眉一蹙：“你怎么不说了，我说过，顾家定会宽厚你和你母亲的。还会给你的瞎子母亲治病，你在害怕什么？”

顾厚龙故意将手里的玉佩提着，在橙黄色的灯笼下，晃悠着。刘八晓得，顾厚龙定是抓了他的母亲，来要挟他。他双手撑着地板，颤抖着。低下头去，咬了咬牙，抬起手来，向后头一指：“是她，就是顾家大小姐叫我做的。”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被捆绑着的顾婉君，“你说是那个女人，要你做的一切？”冯木香弯弯的柳叶眉，蹙得紧。她想起顾婉君接下这幅刺绣的时候，那么干脆。还几次三番的讨好她，一路诱导着她，走入这个圈套之中来。

“是她，就是这个女人！你为何…要这么对我，难道就是为了报复我么？”冯木香踱步上前，一袭红色的蜀锦真丝上衣，在通明的烛火下，倒是暗淡了一些。顾婉君抿了抿嘴，狂笑道：“二太太，你终究对我还是没有一丝情分。”

“报复你，难道二姐和咱们顾家这个假小姐，还有什么过节么？”李辛夷听出了话儿里有话儿，质问道。大少爷喝了一杯参茶，总算是能勉强站起来了：“爹，我没想到你出去一遭，竟然变得是非不分了，她就是顾家大小姐。”

顾厚雄扭头，瞧着大少爷，面颊有些泛青，双眸满是戏虐。“看来你也是被这个女人迷惑得不清，顾家那笔金条我也不想晓得它到底有还是没有了，我只想赶快烧死这个女人。烧死了他，你们的病，就都好了。”

“爹，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你连家里的张郎中，也不相信了么？张郎中，也被这个女人蛊惑了么？爹你们的血液，已经是第三次融在一起了，我以前也怀疑过。所以偷偷的，从张郎中那里取了你的血液，早就试过一次了。”

“什么？倒是这个女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说她的娘亲是莫贞，我和莫贞从未谋面，怎么会有一个女儿？”顾厚雄也一头雾水，才离开回家数月，回来之后一切都这般陌生，仿佛自己从未属于过这个家：“莫贞在何处？”

“莫贞在哪里，恐怕要问问二爷了。我说过，只要他能放过我娘＿＿莫贞，我顾婉君便告诉你们，顾家那笔金条的下落。还有我的名，由二太太来结束。”顾婉君声音平稳，双目盯着前头的芭蕉叶儿，眸子发愣，徐徐说道。

“莫贞是不是在你手里，如果是的，请你交出来，我也有好多疑问想亲自问问她。”顾厚龙重重的吸气，胸口起伏。

“顾老爷，别浪费时间了。这个女人就是在和咱们拖延时间，其实在这个女人还没有来到顾家之前，顾家一切都好好儿的。但是自从她来了，这个宅子里的人，都疯了。都是被她逼疯的，她自己到底是谁，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吧。”顾厚龙点燃一支雪茄，忽闪忽闪的火星，忽明忽暗。

“先烧死这个女人，然后去顾家祖宗的跟前儿，你若还说你没有动顾家的家产，那么我便信。”顾厚龙一个手势，面色甚是威严。

旁侧的婆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点了点头举起手里的火把踱步过去，正欲点火。大少爷——顾墨翊冲过去，按住了火把：“爹你若想烧死她，就先烧死我吧，反正我也没有几年的时间了。在这样的宅子里，还不如被一团大货烧死的好。”

顾厚雄身子僵住了，缓了一会儿，叹气眸子通红：“你当真以为，我顾厚雄不敢么？”

“我晓得爹敢，在这个宅子里，每个人都已经是一副铁石心肠了。”顾墨翊站在顾婉君跟前儿，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