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卫羽之城(2/2)
更不知会同宁亲王向城内制造混乱,并趁机进攻西城军械库,盗取存留得军械图纸,焚烧军械辎重和罗倭粮饷的事情会否顺利。
此时已经唱到第三节,乃是石姑娘哼唱,柳姑娘吟唱,而闻姑娘转调高歌,三人之音若三只羽箭般渗入心扉,动人处,我亦含泪,
“……生当人杰,死亦鬼雄,醉卧沙场兮莫笑,
古来长诀,音容难忘,魂归来兮,诉我衷肠。
无定桥边,余音袅袅,千秋家国兮如梦,
赤血熊熊,万里悲秋,魂归来兮,血泪诗行……”
几节轮番唱罢,又以罗倭语重新演绎一遍,后帐中渐渐安静,直到西乡隆谷起身表示赞赏,其余人等才纷纷做击掌赞赏状。
想来若要下手,此刻应是紧要关头。
西乡隆谷赐酒赐银与众人,几位姑娘皆以礼领之。
却因西乡是遣其副将赐之与众,相隔尚远,所以一时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正当失望之时,却见西乡的目光一直在熊洛儿身上飘动,那神色似颇有意。
我暗暗被罗倭的审美迷茫,要知无论新越,或是北溟,有石灵韵、柳梦梅、闻姿这几位倾国女子在侧,何人会注意身量幼小,尚未长成,偏近于女孩儿多过于女人的熊洛儿呢?
大约这就是传说中的萝莉控吧。
但眼看现在这已然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也看向熊洛儿。
只见她忽闪着单纯剔透的大眼睛,忽然咧开娇唇绽放笑容的看向西乡,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与小酒窝一同露出,越发显得天真无邪,毫无矫揉造作之意。
西乡不由哈哈大笑,对身边人说了几句什么。
他边上双目如潭的副将,便直接了当的告诉石灵韵,想要要了熊洛儿去。
石灵韵自是不肯,与之用倭语彼此攻讦了几个回合。
眼见就要惹怒那位副将前来挑衅,忽然熊洛儿开了口,从她的神色中,我明白了她说的那句话应当是她愿意留下侍奉西乡将军。
石灵韵尽管百般不愿,也唯有和其她姑娘同我一起拜谢出账,走出中军帐,石灵韵便拉着我道:
“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向她父亲交待呢?”然后压低声音又道,“快想想办法,洛儿手上没有武器毒药。
我们几个的指甲之中皆以极细小的蜡丸包裹了剧毒,只要到时刺破蜡丸分毫,再在敌人身上刮出一丁半点血,见血封喉,与敌同亡,可洛儿手上是没有这个的。”
我大吃一惊,正在此时,巨大的轰响呼啸般闪过,顷刻间见南门方向火光冲天,我赶紧对石灵韵说:
“快先解决了这些武士脱身,”而后趁旁边武士不备从背后斜颈劈下,顺手将右边武士锁喉断颈。
姑娘们也纷纷擒拿毙敌,眼见前后受敌,我赶忙从死去的罗倭武士身上扯下倭刀与火绳枪,马步斜刺,翻身向其背后跃去。
姑娘们也各自夺了武器,眼见被众倭武士合围,我问石灵韵“此刻难以脱身,且先投降,待到帐中,伺机刺杀西乡,可使的?”
石灵韵和我对望一眼,砍下旁边一个佐领的脑袋,将其身上硝铵燃烧物一并扯下,道“你怎知投降不会被立刻杀死,还有机会刺杀?”
我说“我军忽然来攻,他们不明情势,少不得拷问一番,问出些什么才好杀我们的,到时便有机会刺杀。”
说话间,又是巨大轰鸣,似在西面,看样子水师已经开始行动。
我一边砍杀,一边听她道“受刑受辱,不仅之后一样必死无疑,而且还难免危害大局,不如力战。”
石灵韵击开两只箭矢道“不好,弓弩手来了。距离帅账太近,他们不敢用火器,毕竟火器准头不行,又易突然爆破,技术尚不成熟。
他们怕伤帅帐中人,可却完全可用箭矢毙我等性命,本是必死之事,既无生路,总要多拉几个倭贼同去才是,”
我说,“姑娘说的是,但我们的大事还是要以刺杀为上。就依姑娘的,我们力战求得机会刺杀,石姑娘可有良策应战此番情形?”
石灵韵道“没有,不过拼死而已。”
我说,“那就劳诸位姑娘,听我指挥,我有方法,可力战以冲入帅帐行刺,若不能成功,就当我等此行乃是宿命”
语毕,我大声道,
“左手倭刀,右手狼筅,狼筅刺杀,倭刀砍削。
我六人分立于兑、震、巽、乾、坤、艮六方位,若有敌人近五十步内用火绳枪,近二十步内用狼筅,近十步内用倭刀,先将弓弩手用硝铵燃烧弹引爆炸死以立阵”,
话音落,战阵已成,石灵韵与柳梦梅多年搭配,默契十足。
几乎在同时,石韵灵左手向弓弩手方向射出硝铵燃烧物,柳梦梅则径直将火绳枪打爆燃烧弹而出,两相交汇爆炸声起,近处的弓弩手两排如断线风筝向后倒去,一时火光四作。
此时,石灵韵、柳梦梅、闻姿、何优优、吕依依与我六人终于围阵而成,快刀乱筅,寒芒似星,分进合击,如若一体,酣战攻刺,火绳枪炸裂之声频繁,四下无不是血腥气息。
正要攻入帐中,却听得帐中柳笛声起,而后惊呼乱象。
我边战,边看见几位姑娘听得柳笛声与敌军惊呼似有喜色,心知怕是熊洛儿那柳笛中有何吹刺之暗器已然得手,但为免是计,必得第一时间确信方可,于是和石灵韵交换眼神,六人彼此掩映冲入帅帐,帐中诸将立刻打弓射箭,飞扑而来。
帐中血气汹郁,西乡倒在几上,颈上银晃晃的短箭隐隐犯绿。
却并不见熊洛儿踪影,只听得那西乡气息微弱,却仍吩咐什么。
石灵韵一边用倭刀四下击档箭矢,不一会儿肩头中箭处已是血沁倭裙,一边仍和大家说道,“西乡让田原,早川去前方南门处御敌,浩介去召集水师截杀所有西门处敌人、副将家松留下处理我们。
他若死了,让大家听坂本正奇号令。这死倭贼,死了还有这许多准备”
见那众将扑来将出,后方罗倭弓弩手又要再次发动,石灵韵与几位姑娘忽然交换眼神,移换战阵,如天女下花般绚烂刺出。
我方想起刚才石姑娘所言她们的指甲中所藏鱼死网破之剧毒,正要说不,便见如雪花般纷纷坠落的娇躯,而后心口一掷,眼前落幕,人事不知。
待再醒来时,只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置于帐中。
后心的箭矢似以拔出处理过,只兀自渗着血染得衣袍尽湿,旁边只两个倭武士横倒着,胸口插着倭刀。
而眼前的熊洛儿一边将绑着我的绳子解下,一边将我绑在牵来的马腹之下,边整边对我道:
“他们只给你简单处理了伤,准备留着你千刀万剐给西乡报仇,也给上面交差刺客的事”,见她自己又麻利脱卸掉旁边一个倭武士的盔甲刀箭往身上套。
我虚弱的笑说“怎么拿我交差呢?你才是真的刺客。你怎么得手的,是笛箭么?”
她嗯了一声,谈话间已经穿好盔甲,解了腰牌,又兀自用泥土与血渍往面上身上涂抹。
“我得手时你们正汹汹冲入帅帐,到处乱作一团,叫军医的副将与追杀刺客的兵将相撞,来传信的城门斥候与去传令的武士冲到一处,我侥幸趁乱将帅帐后方刺穿滚出来,藏在这宝贝马儿身下,就你现在这个姿势”。
说着,又拉一拉看一看确认了马腹下隐藏的我确是隐蔽了,方翻身上马道“浩介俊二要奉命去西门应战,北溟在西门必有大军,我们跟着走就对了”,
说罢,驱马出账,跑去跟随在一路队伍后方缓缓而行,周围骑兵皆是同样服色盔甲,千多人之众,想必彼此并不尽皆认识。
兼之熊洛儿倭语娴熟,又在罗倭军急于出战之时,倭武士纪律甚严,年纪身材也都与我北溟人类似,一路匆匆跟去,竟也无人多话与熊洛儿说,便直向西门而去。
及至出了城门,越来越近,已然看到北溟与罗倭各自的战船,见已有北溟军队登陆,骑兵数千聚于西门边上。
推着山炮,投石机和连弩火弩车战的火光冲天,烟火中,我看到了经此生死关头最是魂牵梦萦,以为再也不得一见的身影——
身上玄色明光软甲,手上闪亮银色落影追魂枪,横刀立马飒爽英姿,可不是秦清还有谁?
我一阵心中气血翻涌,那马却突然似疯了一般开始向秦清方向狂奔,我仔细看去,原来熊洛儿已刺了一柄短刃在马股上,马吃痛狂奔起来。
洛儿却边纵马狂奔,边向秦清高呼:“秦将军,熊洛在此,烦请掩护接应”一语未毕,后面浩介军队的武士已然发现不对,引弓带火,箭矢便如雨般齐齐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