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笛客栈(2/2)
“说搭上四条性命倒也未必我看那四个伙计的水上功夫极为了得只怕连城东的王老
鱼也有所不及。
老汉我就奇怪按理如他们那样水里来、水里去的人上水前早该看出今日必有大风大
浪为何为了一个叫化子这般卖命?哎这场大雨也来得邪乎往常秋日有雨多半是由
黑山那边来的这次却反了是由九牛山那边来的……“牧野栖听到这儿已断定众人口中
的叫化子一定是白辰他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与阿雪作别后牧野栖几经曲折迂回竟由另一个方向走至阿雪所在的巷子对面。
他与都陵不谋而合由一个侧门悄悄进入“春晚楼”在临窗一张桌子上坐下望着那
条巷子口。
天尚未完全黑下来之时他就看到了意料中必会出巷的段眉与阿雪!
两人的神色却有些紧张阿雪在巷子口看似不经意地迅扫视四周情形随后便引着段
眉向城东而行。
牧野栖当即起身尾随段眉母女两人而去。
以他的身手要追踪段眉二人绝不困难。
奇怪的是段眉与阿雪竟一路向南而行非但走过了大半个邑城更出了城门向郊外
而去毫无驻足或折回之意。
莫非她们将要去的竟是极远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牧野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似乎他早巳料到段眉与阿雪这一次远行的目的地
绝对不近。
出了郊外人烟稀少地势开阔视线便少了遮挡追踪的难度相对增加了不少当牧
野栖正暗自担忧时段眉与阿雪前行的度突然加快当夜幕降临时她们已不顾是否会惊
世骇俗以轻身功夫匆匆赶路。对牧野栖而言她们去越快反而更易追踪如此远远尾
随而行直到数千里开外段眉母女二人方在一个镇子中投宿打尖。
当牧野栖远远地望见她们走入客栈时目光不期然扫向客栈外高悬着的四只大红灯笼
只见四只灯笼上贴着四个大字:风笛客栈。
牧野栖大吃一惊怔立当场。
良久方回过神来暗忖道:“难道这只是巧合?但客栈之名多用诸如‘福’、‘安’、
‘禄’、‘’之类的字眼它怎么偏偏用上‘风、笛’二字?”
望着“风笛客栈”四字牧野栖感觉既亲切又新奇同时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段眉与阿雪走入风笛客栈一个伙计迎上前来招呼道:“夫人、小姐投宿吧?小店清雅
洁净睡上一宿保证舒畅开怀。”
阿雪眉头一皱未及开口已有一人先道:“田五为何总改不了油嘴滑舌?”说话的
是一个女子阿雪循声望去只见自木梯上下来一位女子年约三四旬甚是貌美阿雪的
目光与之相遇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姐切莫与他一般见识若要投店后院中还有几
个房间。”
阿雪见她笑容亲切让人见了如沐春风心中因田五而起的不快便消散不少当下说道:
“房间要大些方向朝北。”
那女孩子道:“有但价钱相对高些。”
阿雪道:“无妨。”
那女子便道:“田五把两位客人送去客房可莫再插科打浑惹客人生气。”
田五道:“大姐放心。”言罢向阿雪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那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却也没再说什么看样子她应是客栈中的当家人对手下的伙计却甚为宽容。
阿雪心道:“又有几家客栈的伙计如田五这般放肆?”
田五虽然滑嘴滑舌办事却甚为利索将她们引入房中后只眨眼工夫便为她们端来
了热水送来晚饭最后一脸恭敬地道:“夫人、小姐还有何吩咐?”
段眉脸色一沉道:“没有我的吩咐你无需来此。”
田五便退了出去。
阿雪推开北向的窗户将客栈周遭的环境对段眉描述了一遍。这是她们母女二人多年来
达成的默契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阿雪就会为段眉叙说周遭环境。如此一来一旦若有
不测之事生双目失明的段眉才能从容应付。
末了阿雪赞叹一声:“后院中的那丛竹子长势真好只怕有几百棵吧。”
段眉却声音冷峻地道:“阿雪你有没有感觉到任玄有何异常之处?”
阿雪将窗子掩上沉吟片刻道:“当然有他如此年轻却有那么高的武功必有惊
人来历。据我所知武林中还没有哪一个门派能调教出如此高明的年轻弟子更重要的是
他的出现总是很巧常常是在刚刚生不寻常的事之时他正好现身。”
段眉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你已看出这么多的异端为何还不设法避开他?”
阿雪不假思索地道:“要回避一个人先必须接近他让对方以为自己对他毫无戒备
之心。任少侠是个聪明人假如一些举措太过明显一定会让他有所察觉。如此一来若他
接近我们并无恶意此举固然不妥;若是他怀有险恶用心亦有打草惊蛇之嫌。”
段眉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不过娘始终相信世人做任何事都不会毫无目的任玄也
不能例外他该不会是为了霸天刀诀而来吧?”
阿雪不假思索地道:“女儿觉得他纵然有什么目的也不会是为了霸天刀诀。”
段眉缓缓地道:“你这么说有什么理由?”
“他曾痛杀风宫数十人所以他绝不会是风宫中人而霸天刀诀之事不仅我们不愿向
外人透露牧野静风也一样不愿为外人知晓。”阿雪冷静地分析道。
段眉点头道:“你所说的不无道理。”顿了一顿又道:“他说巷中有一人被杀后来
尸体突然失踪对他这种说法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阿雪轻轻地笑了笑道:“有十成的可信度。”
段眉一怔道:“为什么如此信任他?”
阿雪道:“因为那具尸体就是女儿藏起来的也许任少侠一直在暗自奇怪尸体怎么会插
翅而飞并做出诸般设想但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尸体是我隐藏起来的。”
段眉满意地道:“总算不枉娘在你身上下的一番苦功。你要记住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的
好人每个人接近你对你施恩背后必定有其目的!”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放轻了些道:
“你为何要将尸体隐藏起来?”
阿雪道:“我以为他见尸体突然失踪后会立即四出追查这样就可以为我们争取更多
的应变时间他虽对我们有恩但娘不是一直教诲女儿防人之心不可无么?他为何一见到有
人在巷子里被杀就立即想到我们?这本身就有些不寻常了。”
段眉点头道:“事后他的表现太平静了似乎完全忘了巷子中生的变故这也不能不
让人起疑。”
说到这儿她话题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几至细不可闻:“此地距老家还有多远?”
阿雪以同样低的声音道:“百里左右。”
段眉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缓声道:“早些歇息吧明日清晨便启程。”
阿雪担忧地道:“老家早已被风宫彻底搜寻了一次那东西还会在吗?”边说着她已
吹熄了灯。
黑暗中段眉道:“正因为他们已全面搜寻过了那东西才一定仍在原处。睡吧牧野静
风想要得到霸天刀诀绝不会那么容易!”
阿雪不再多说什么房内静默无声不多一会儿她们听到隔壁的房中有人走动的声音
然后“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那人走出房外向楼下行去脚步缓慢而懒散段眉听了一
阵子原来警惕之心又渐渐放下。
走出隔壁房子的是一名客栈伙计此人年约三旬乍一看貌不惊人过目即忘他一手
提着一只空木盆一手提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蹬蹬蹬”走下楼去穿过楼梯口的一扇门
进了伙房。此时伙房内的大厨都已收工了只有一个头花白的老妈子蹲在地上洗着一大
堆碗筷。
那伙计将木盆放在老妈子脚边又将抹布扔在木盆中老妈子本是一直低着头像是没
有察觉有人进来直到那抹布落下时碰了一下她的身子她才有点迟缓地抬起头来。
那伙计指了指木盆又指了指堆得高高的碗用手比划着。
老妈子的脸色有些腊黄额头皱纹很深一双手显得甚为粗糙甚至有些浮肿变形大
概是长年累月泡在水中之故。见伙计的一番比划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底出“嗬嗒”的
低呜声原来她竟是一个聋哑之人。
伙计又伸出右手拇指、中指、食指三个指头来回拨动了几下像是在拨动着算盘。
那老妈子竟也领会了他的意思指了指厨房的后门。
伙计向老妈子笑了笑随即绕过伙房内的一些杂物推开后门原来伙房与一个不大的
单间相连着那单间小屋竟没有开窗此刻屋内点着灯里面有一女子及另一个中年男子坐
在一张小方桌前。
伙计反手掩上门低声道:“大姐那双目失明的妇人并非九煞门门主的胞姐。”
那女子与中年男子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显示出一种如释重负之色。
伙计接着道:“但此妇人的身分也绝不寻常也许她的来头比九煞门门主的胞姐鄂赏
花更大!”
那女子淡然道:“只要她不是鄂赏花我们不去招惹她无论她的来头有多大都无关
紧要。”
中年男子却道:“柏竖莫非你已查清了她的身分?”
被称作柏竖的伙计道:“此人与风宫之间似乎有些过节。”
“风宫?”那女子与中年男子同时失声低呼在江湖中“风宫”二字无论何时都具有
强大的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