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春祭祝文（1/2）

角落里低眉默默的青年缓缓站起身，看着无数目光聚焦到了自己身上，竟还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里，一众书生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明白为何这笑声里，带着无比的不屑……

“什么事？”被此地吵闹声引来的门中老儒正匆匆赶来，撩起竹帘，面前景象却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稍稍顿了顿，立刻恢复了那般严词厉色：“方才是何人喧哗吵闹？老夫不过午后小憩片刻，亦不得安宁！”

方才那三十余岁的书生见众人默然，不敢辩驳，不禁冷笑一声。他走上前去，向老者一揖，问道：“适才众师兄弟议论时事，因不解疑难，方有争论，先生既来此，学生敢问先生——”

“够了！”老先生见他眼里自有三分嘲意，却是早明白了此人的意思，“尔等疑难，不过‘通天’二字，我岂会不知？”

“既然先生——”

“我解不了你的疑问，你的剑可以，”老先生再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随着他滔滔不绝的言语，颔下白须一飘一扬，晃得这学生一阵眼花，“你父亲是我西桓宗归元境巅峰强者，剑下所斩，奸邪宵小、他国高手、通天之众皆有之，而你，文不成、武不就，有何颜面妄谈‘通天’之事？”

这书生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对答。

“人言在其位则谋其政，若通天之事要你等黄口小儿出面，”老先生是越说越生气，他看着此间一个个低头不语的年轻人，喝道，“那要我西桓朝廷作甚？要我西桓宗作甚？”

“每人抄写《西桓通志序》十遍，抄不完今日不下学！”丢下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老者方一挥袖，走了出去。

“天哪，十遍！”

“师兄，师兄，这可如何……”

屋内一片怨声载道，而方才那大笑不已的书生脸上，却仍带着三分笑意。

“岳立，随老夫来！”这声音在屋外响起，将书舍内一片埋怨全部压下，而那书生却似早已料到一般，恭恭敬敬地应道：“是！”随后在众人利箭似的目光中缓步走出了书舍。

书舍之外，老者强自挺着微微佝偻的要，目视西桓宗内的山山水水，抚须轻笑，颇有些要吟诗作对的架势。

“先生。”岳立在老者身后站定，轻声唤道。

“我所教授的学生里，属你最晓事，不错。”老者微微颔首，道，“《西桓通志序》的抄写免了！”

“多谢先生！”

老者即便背着身子，也似能看见少年眼中的喜色，他放低了声音，“你父亲那边……”

“富贵险中求，何况家父与主上合作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嗯？”老者的脸一下子绷了起来，他微微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你父亲连此等机密之事都告诉你了？”

少年被老者这一眼瞧得心中一颤，忙躬身道：“往日传信，家父皆不曾告知我所谋何事，但昨日……先生放心，此事我府中上下只家父和小子知晓，绝无第三人知道！”

“那便好！”老者点点头，“这次的消息……”

“城东的童记布庄、城南的狄家米铺用我叔父的船最是频繁，我父亲的意思，主上可以去这两家查一查。”

“唔，”老者蹙眉思索着，过了足足半柱香的工夫，忽又问道，“你叔父可愿为主上效力？”

“父亲曾试探过叔父的意思，但……此事难为。”

“唉……罢了，主上的意思，这段时日莫要再有动作，让你父亲的车马行一切照旧，不必着急打探消息。”

“这……要多久？”

老者朝他一瞪眼：“我又如何知晓？时候到了，主上自会再命我传讯的！”

少年诚惶诚恐地应道：“先生说得是，学生明白了！”

“去吧！”

……

“主上？”回到书舍的少年并未遵从那老者的吩咐，竟自顾和其他同窗一起抄写起了《西桓通志序》，“这主上到底是何方神圣？”

“岳师兄，你怎么也在抄啊，”身旁的小师妹忽然问道，“先生不是把你那十遍免了么？”

“嗯？”岳立双眸一亮，诧异地看了一眼往日这个总有些沉默寡言的小师妹，发现她的脸稍稍一红，岳立却马上恢复了那般淡然的神情，“哦，没什么，《西桓通志序》不过千言，却涵全书精髓，多抄抄总没坏事！”

“是嘛……”

他微微一笑，手中羊毫再无半点滞涩，心中却生出阵阵冷意——父亲所言果然不假，事关家门兴衰，马虎不得，既已惹人生疑，今后……怕是得寻摸其他法子传递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