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谕者（1/1）

“小立，小立，醒醒。”陈立悠悠转醒，迷糊地扫视四周。陈公赞好气又好笑地骂到：“小混蛋，让你去体会巫神，你倒去会魇神去了。”巫族的传说中，两只巴掌大的小蛇掌管着梦境，红色的叫魇神，黑色的叫罗黑天。罗黑天预示着终结与新生，魇神则掌管各种梦境。“爷爷，我睡了多久？”刚刚那刻骨铭心的体验让他恍如隔世。“半柱香吧，快起来，祭典还没结束呢。”陈立见爷爷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心中疑惑起来：“莫不是我自己做梦么？”“对了，你刚刚手里紧紧攥着的小石碑在我这里呢，看你东找西找的是找这个吧。”陈公赞从怀里掏出一块灰白色的小碑，递到陈立面前。陈立不敢置信地抢了回去，仔细打量，正是卡林立在手心里的那块石碑的造型。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只剩十年的命了吗？

陈公赞觉出了异常，凝重地抓住陈立肩膀：“出什么事了？”陈立想告诉他关于卡林的事，却发现巨人的身影和那老僧一样模糊不清了。他张了张嘴，想说出什么词汇，但只发出无意义的音节。陈公赞拧着眉头，将手指放在陈立眉心，点点星星的黑光渗入其中，老者灰白的眉头越来越紧，最后索性扯开了陈立衣服，伸出枯黄的手直奔孙子的心口，直消片刻，陈公赞黄瘦的面容灰白一片。他向后踉跄几步，声音梗塞“为什么，为什么来的这么快，巫神啊，您就这么狠心么？”陈立知道爷爷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上前搀扶住陈公赞，把自己记得的事亦或是卡林准许他告知别人的部分对爷爷说了，比如五种传承和自己死劫消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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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赞怔怔地听着，直到孙子说到死劫消退，但是只剩10年阳寿的时候，这位老人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抓着孙子的手，泣不成声。陈立从惶恐不安中缓过劲来，见爷爷如此悲伤，也触了心中的伤口，但是他只是鼻子微微酸涩，一滴泪也不曾流下。经历了头骨中那段铭心刻骨经历的陈立哭不出来自是正常，于是只剩下这可怜的老人独自哭泣，孙子只剩十年寿命，自己等若是看着孙子老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老人此时是这个世上最悲伤的人，他的眼泪毫无用处，却止不住地流淌，又为这惨剧徒增凄凉。“陈老，”负责主持的邢长老本想来让陈公赞将祷词念下去，却见陈公赞如此悲伤，顿时不知所措起来。陈公赞摆了摆手，“我没事，邢老，烦您等一会儿，我和小立说个话。”祭祖大典的流程是不能变的，能做的只有拖延而已。“好，老弟你节制，有什么大事我们一起商量解决，没啥过不去的。”邢长老说完转身离去，继续主持祭典。

陈公赞搂住陈立的肩膀，十四岁的陈立已经赶上了身材缩水的老人，老人踮着脚勉强将陈立的头塞入怀中，止住了抽泣，抚着孙子的后背：“小立，爷爷其实算到你有劫数，施尽全力也没能改变你的命数，不要怨恨巫神，巫神已经帮你够多了。要怪就怪爷爷没用，没有续命的仙丹妙药，不过祸福相依，我相信我家小立一定可以挺过去的。”陈立的喉头抽搐，有东西堵在那里，是吼声，亦或是哭声。血丝爬满眼角，但就是没有一滴液体流下来，“好样的，真是好样的。”陈公赞哑声称赞着，咬着牙齿松开陈立的脖子，抓住他的手重新加入祭典。

狂热的村民没有注意到这对悲伤的祖孙，他们就在欢呼声中回到祭坛前。“陈老，请”邢长老把手里的拐杖双手递给陈公赞，其他长老呈三角之势俯下身子，对陈公赞致以敬意。

“三牲已备，祈请巫神，泽福四方，今有白华国使者求见，请神恩泽，愿上神启示。”几乎在陈公赞语气落定的同时，陈立的衣袍无风自鼓，他周围的土地寸寸塌陷，伴随激烈的震动，引起村民阵阵惊呼。“清风灌体，地龙翻身？”几位长老眼中闪过震惊的情绪。

大地和风是巫族传说中重要的构成元素，每当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大地和风都会出现异常。“清风灌体和地龙翻身是巫神显现神迹的前兆啊。”“对，巫神可有千年不显了啊。”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书生何欧明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