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话 二（2/2）

叶子指了指左边一座山的一个正汩汩往外冒水的山洞：“这个洞里经年流出的水，都是乳白色的。在冬季甚至会染白整个湖，所以古人给这儿取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在传说中，一个很伟大的帝王出征前，还特意带着他的军队在这儿沐浴。想起来了吗？”

我心中一动：“这儿莫非是传说中的白渊？据说帝昆吾专门取这个湖的水铸造兵器。制作的刀和斧锋利无比。可是这里地处南方，而传说中帝昆吾来自西方，上古时最厉害的昆吾刀是用西方的顽石寒铁所铸。”

“从地理上说，这里所处的方位，确切的说是西南方。海拔600到800米，四季温和，适于多种动植物生长和鸟类繁殖。更适于人类居住。”叶子瞥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顽石？”

我认真的想了想：“应该是非常坚硬的石头。”

叶子摇了摇头：“非常坚硬的要么是稀有金属，要么就是宝玉，已经不能称之为石头了，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

叶子笑了：“其实顽石就是斑铜。这种稀有金属只分布在横断山脉和乌蒙山脉之间的峡谷地带，换句话说就是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合金。用这种稀有金属铸造刀剑，当然锋芒毕露。但在冷兵器时代，岀于大规模战争的需要，铸刀剑的稀有金属，一般采用红铜，渗锡铝铅锌等合成合金。斑铜则用来铸造代表权威的大鼎和权杖等礼器，偶尔也专门制作祭器用作帝王的陪葬品。一般的诸侯和王公大臣根本没资格享用斑铜制作的器皿。”她歪了歪头，“其实以你的聪明，既然能猜出这儿是白渊，那应该为我们要去的地方感到兴奋。”

我略一思索，拍了一下几案：“这儿是白渊的话，那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上古的修仙圣地沃焦了。”

“果然聪明。”叶子冲我赞赏地笑了笑，“沃焦这个名儿，其实指的是一座有紫红色的土壤和粉红色的石头的山。由于土地非常肥沃，山上自然生长着很多奇花异草，又有无数流泉飞瀑，所以环境相当优美。自古求仙慕道的人，穷一生之力，想寻找的神仙归宿就是沃焦，却不是什么云里雾里的海外仙山名岛。”她沉默片刻，抬眼看着我，“鬼话和神话是最真实生动的历史注释。要是你不领悟这一点，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

我体会着她的话，为以往节限于书本上的知识所造成的狭隘感到脸红。“那么灵台八宗是专门研究修习仙术的神秘组织吗？”我试探着问，“我知道自古以来，很多隐士都崇尚修仙。”

叶子看着我，很开心地笑了：“有时候你傻起来，也真可爱。”她渐渐收敛笑容，“很多人以为隐居山林，与世无争，过着苦行僧式的日子，就能得道成仙，羽化飞升。这是多么愚蠢的追求啊。要是偏安一隅就能长生不老，那生活在大山里的千千万万人，何必还困苦不堪？岂不都成神仙了。南斐，你所看过的很多书上宣扬的东西，都是胡说八道。你要是不加分析地只知道看书，那还不如不看。我是说真的。”她从果盘中挑了一片水果递给我，“灵台八宗是一个专门盗虞夏商周帝王陵墓的宗派组织。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个组织？到了山上，我会让人详详细细讲给你听。这瓜果非常不错，你也尝尝。”

我吃了水果，来不及回味，有些按捺不住地说：“叶子，你是说你和我们现在见到的这些人，还有花酒和红云，都是…盗墓贼？”

叶子一脸从容：“如果你不浅薄的话，试想一下，有能耐发掘要动用几万几十万人筑就的帝王陵的人，会是一般的为图几个小钱挖别人祖坟的小毛贼吗？”

我看着她，实在想象不出她提及的灵台八宗是个什么样的神秘组织。在我的印象里，世俗中流传的惊悚盗墓故事，十之**和鬼怪有关。我不敢相信，曾一度在我怀里风情万种的她，会有胆子进入阴森可怖的坟墓，与腐烂于地下的尸体打交道。

叶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盈盈一笑：“别胡思乱想。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如果真有，那也是人鬼殊途，人神殊途。因此，一味乞求鬼神佐佑或动不动就叫嚣鬼神会来报复的人，都是活腻了。”她抿了一下嘴，一本正经地说，“要了解历史的真相，唯一的途径就是发掘和拼凑深埋于地下的人类文明。这是真理。而文字书写的历史，为了统治阶级的需要，编纂的，杜撰的，文过饰非的，多半是谎言。”

她的话令我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