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万顷江田一鹭飞（2/2）

迪国，圣都汶。

对于迪国人来说，迪国、汶是一段早已逝去的荣光与记忆。这是一个早已分崩离析的政权。却因为记忆，这片残破的山河得以在风雨飘摇中屹立千年不倒。

渊有个习惯，每天都会都到闻堰湖边静静地待上一段时间。这是他从父亲、祖父那里继承来的习惯。闻堰湖的对面是处于汶都中心采薇宫。那是千年前历代迪国圣帝起居之所，也正是出自哪里的一道道英伟决策驱策着迪国的铁骑雄兵攻城略地、席卷天下。

谁又能将昔日的显赫豪迈与今日的低垂破败联系在一起呢？

这种想法令渊有些沮丧，千年的时光足以将许多东西涤荡的了无痕迹，关于迪国的过往、迪国的光荣与梦想也已经开始在人们的记忆中一点点淡漠。他见证过自己的父亲、祖父、太祖在嗟叹中一点点老去，自己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他凝视着被湖上水气氤氲得有些光怪陆离的采薇宫，慢慢握紧了拳头，口中喃喃说道：“我会回来的！”

一个妙曼的身影自深草摇曳处走了过来，是一个形若烟霞，目似朗星女子。

女子走至渊的身侧，躬身施礼道：“小东参见少主，属下已经查明，那名龙湖岛的道人系抱一之境的底层玄修者，他到迪国似是寻人！”

“寻人，寻什么人？”渊的神色一变。

那叫做小东的女子偷眼瞧了一眼渊之后方小声说道：“寻找……天骄！”

不料渊闻听此言竟是勃然大怒，他一脚将小东踢翻在地，咆哮道：“谁是天骄？谁是天骄？我身为迪国天启圣帝三十六世玄孙自是天命加身，笑傲天下，谁又能在迪国境内妄称天骄？”

其声凄厉，其状可怖，骇得小东面色惨白、花容失色。

过了良久，渊平静了下来，俯下身子，一只手抚着小东锦缎一般滑顺的脸颊，柔声说道：“东儿，莫要被民间的山野传闻蛊惑，所谓天骄非我帝统莫属，相信我，迪国中兴之日，便是你荣光加身之时！”

小东望着他，想要把自己的面颊从那只炽热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中一面空洞迷离。

小东的表情令渊有些失望，他猛地松开了握在自己掌心的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挺立在冷风猎猎的闻堰湖边，猛然挥手遥指着在夜色之中深沉神秘的采薇宫，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采薇宫是碧落天于千年前为我中山帝氏界分的隆兴之地，千年来世俗也好，玄通也罢，试问谁敢越雷池半步？这便是我中山氏的无上荣耀，唯有我中山一脉、唯有我三十六世嫡脉渊方是碧落天不二的选民！”其势豪迈，令人动容。

他猛地转身，指着尚伏在地上的小东，命令道：“回去告诉你的父亲、你的兄长，须倾尽你句容家族之能事，为我找到’苍黄天卷’！否则，句容世家就不必再享有先帝泽被的荣耀了！另外，我今日肠胃滞胀难耐，让荣喜斋的麻超群来给我看看。“

小东在沉默中翻身跪拜，悄然离去。

渊目送着小东远去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抬起自己那只似乎残留了小东的馨香气息的手掌，在口唇间体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