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5章.充媛一（1/2）

第九十五章

京城夜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尚过年期间,四处都张灯结彩，灯笼高挂，一派祥和喜庆之景。

顾渊把容真护身后，以免来往行人不留神碰到了她,而四个跟着出宫来贴身侍卫两两一队,分别走皇帝前后,保护他安全。

郑安走皇帝左边,谨慎地伺候着，时刻观察着周围场景。

只是他多虑了，大街上来往人都忙忙碌碌地过着节,谁有这闲工夫去关注他们呢？

容真简直就像忽然流入大海一尾小鱼,这样浩瀚斑斓天地里失去了呼吸，只能呆呆地看这样沿途场景，久久回不过神来。

经过挂满脸谱木架，她看见一个七八岁孩子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只又一只脸谱戴脸上，绿绿颜色十分好看。摊贩笑眯眯地问他，“小少爷，可还满意？五文钱一只，价格便宜，童叟无欺。”

经过卖灯笼货摊，她看见一个满头银发老妇人用苍老颤抖声音问道，“灯笼怎么卖？”

那摊主是个年轻小伙，眯着眼一脸精明样，笑呵呵地说，“二十文钱一个，做工精细，风里来雨里去也没问题！”

老妇人迟疑了片刻，摇头道，“太贵了，能便宜些么？我家那老头儿城里书铺守门，每晚回来时，外面一片漆黑。我只是想买只灯笼挂门口，好叫他回来时远远地就能看得到家方向，心里也会踏实不少。”

容真顿了顿，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场景。

顾渊察觉到牵着人停了下来，便回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容真摸了摸衣袖衣襟，发现自己没有钱，只得向他讨要，“皇——公子，你身上可有钱？”

公子？

顾渊被这称呼逗得一笑，回头让郑安掏钱，又问容真，“要多少？”

“二十文。”

郑安把准备好铜板递给容真，容真毫不迟疑地走到灯笼铺子前，替那老妇人把钱付了，“她钱我来出。”

那摊主愣了一愣，“姑娘意思是……要替这老人家给钱？”

容真没说话，只是把二十文放进他手心，然后回头对那老妇人微微一笑，“希望你丈夫看见这盏灯笼时，能体会到你一片情意。”

那老妇人犹吃惊中，直到容真又把手交给顾渊，走入人群中时，她才回过神来，可是茫然无措地喊了两声姑娘，哪里还有人回答她呢？

顾渊看着容真眼神亮晶晶模样，含笑道，“想到什么了？”

“想到我等你时心情了。”她侧过头去对他浅浅一笑，“他日我也会每夜都惜华宫前留一盏灯，那么你大老远就能看见我所地方了，也会知道惜华宫里永远都会有一个人等你。”

顾渊低低地说了声，“朕一直都知道。”

“嗯？你说什么？”人群太过喧哗，他低沉声音被淹没嘈杂背景中，容真忍不住朝他靠拢了些，想要听清他说什么。

顾渊看着她骤然贴近面颊，容颜泛着浅浅粉色犹如三月桃，浓密睫毛眼睑处投下温柔阴影，心下蓦地一软。

“我是说，不需要挂灯笼了，我会早早地就来陪你……和孩子，不会叫你等到三半夜。”他忍不住笑出来，为自己语气，也为这样平凡话语。

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丈夫对妻子说话。

容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奇特感觉，抬头笑盈盈地望着他，不说话，只是笑。

一旁有小贩吆喝，“梅糕咯，鲜出炉梅糕，又香又糯，香四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啦！”

她忽地绕过他朝那小贩看去，那笼梅糕果真热气腾腾冒着白气，清香四溢。

“怎么，想吃？”顾渊朝郑安伸手，郑安会意，立马把钱袋掏出来放他手里。

这是顾渊头一次像个普通百姓一样，问价，掏钱，捧着热乎乎油纸包递给容真。

她笑靥如，她喜上眉梢，他也忍不住笑开了，哪怕他接下来一路上都帮她买这样买那样，不像帝王，反而像她老妈子。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做久了皇帝，做个平凡百姓竟然也令人身心舒畅，又或许，他只愿意她面前做个平凡百姓。

容真渐渐大胆起来，先是放开了他手，跑到灯前一盏一盏地细瞧；后是一边吃着梅糕，一边跑到吹人摊子前，笑眯眯地指着顾渊，“能帮我照着他样子吹个人么？”

白胡子老先生眯着眼睛打量顾渊，微微一笑，“公子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哪里能吹成人呢？”

顾渊唇角轻扬，“先生真有眼光。”

“你以为他真夸你么？”容真无奈地被拍到马屁人耳边轻道，“看我。”

她轻咳两声，大手大脚地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摆那白胡子老头面前，“喏，五两银子吹个人，吹得出来么？”

嗖一下，那老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边飞地接过银子，一边笑得皱纹满脸，“吹得出，当然吹得出！这位公子虽说器宇不凡，难以吹出各种神韵，但老夫是谁？京城第一人李，既然姑娘慷慨至此，老夫自然也会竭全力。”

敢情先前赞誉只不过是抬高价格手段，这下子大家都了悟了。

吹人是民间艺术，顾渊不曾见过，当下看得十分趣致。

只见那老头火上把块煨热了，然后迅速把一根管子□软软里，一面飞地吹着，一面灵巧地手指翻飞，捏出各种精细变化。

整个过程不到半柱香功夫，那老头笑眯眯地把管子抽了出来，用一根细木条将人串起来，递给了容真，“喏，姑娘看看可还像？”

容真接了过来，看得眉开眼笑，又把人凑到顾渊面前，“你看看怎么样？”

那人双手负背后，神情温柔，唇角含笑，虽说五官看不出是顾渊，但这神情动作却与此刻他如出一辙。

他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民间果然出高手，行行皆状元。”

沿着街道继续往下走，人潮一点一点地少了，而容真拿着那只人把玩着，忽地侧头问他，“你说，我会不会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敢欺负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