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74章.反击三（1/2）

第七十四章

圣旨到了惜华宫时,容真正坐窗前看书,雪已经停了，看样子也不会再下。她单手托着下巴,靠窗棂上,间或翻一页，心情忽然很平和。

福玉敲敲门，外面声音清脆地对她说,“主子，郑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有圣旨到！”

容真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眼身旁闲云,“没想到这么就来了。”

闲云沉默不语，知道她也要去外面接旨,便拿起榻上斗篷为她披上，“主子，小心着凉。”

她一边接过那斗篷，一边吩咐闲云，“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后院把珠玉叫来吧。”

圣旨是给珠玉，她不过是走个过场，接旨又不是她。

闲云点了点头，这才往后院走。

珠玉正小屋里对着桌上包袱发怔，容真昨日叫人跟她说了，要她今天之前收拾好行李，她猜想到自己要被送出宫了，从此顶着诱君未遂名头过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抬不起头来。

唯一可笑是，她以为容真会因为昔日那点情分对她手下留情，了她一个愿，可是到头来她也只能笑自己自作多情，不管是皇上还是那个容婕妤，没有人把她放心上。

心头凄苦，却无处申诉，她脸苍白苍白，眼圈下是浓重淤青，显然一夜未睡，就这么静坐到天明。

闲云外面敲门，淡淡对她说，“是我。”

珠玉慢慢地起身，把门打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要催我走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确该走了。”闲云看着她，眼里神色不变，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怜悯，“只不过，迫不及待人恐怕一直都是你。”

“我迫不及待？哈，我迫不及待要出宫？”珠玉像看怪物似看着她，眼里充满愤恨。

“出宫？”闲云语气里带着嘲讽，因为她同时兼具可恨与可悲之处，也只有主子念着昔日那点情分，才给了她这条路，换做这宫里任何妃嫔，恐怕今日她都已经没有活路了。闲云平静地看了眼桌上包袱，“既然收拾好了，就出来接旨吧。”

珠玉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波动——什么时候一个宫女出宫需要接旨了？

她猛然生出一点希冀，进屋拿起行礼时，手都有些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走到大殿前，只知道抬起头时，容真已然站那台阶之上——她穿着件织锦皮毛斗篷，面容沉静安详，一如她们初见时分模样。

珠玉忽然记起了曾经见过一幕景象，那么多芝麻大点孩子站一起，因为头一次进宫，都被这样壮丽恢弘宫殿给震慑了。华仪、琼枝和兰间来到他们面前，严肃而刻板地宣读着宫女应守规矩，而大多数孩子都露出了畏惧模样。

那个时候她也很怕，离开家委屈、对未来茫然令她红了眼眶，却抬头之时看见了身旁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穿着打了补丁旧衣裳，年纪比她还要小一点，可是所有人都畏惧地发抖之时，唯有她保持着镇定，只是紧咬着嘴唇，沉静地望着姑姑。

后来很多个日日夜夜里，都是这个小姑娘陪着她，鼓励她，给了她熬过苦日子信心，因为那张面容上恒久不变沉静勇敢，她也变得不那么害怕。

而那个小姑娘，就是今时今日站台阶之上女子，高高上容婕妤。

容真没有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只是像株兰似从容挺立着，末了开口道，“郑公公，珠玉已经来了，可以宣旨了。”

郑安点了点头，把手里黄色卷轴拉了开来，朗声道，“宫女陈氏，人如其名，心似珠玉，娟秀淑静，今封为从七品美人，居于惜华宫偏殿，钦此。”

所有人都很安静，包括容真内，只是其他人都看着珠玉，而容真始终望着前方，没有侧过头来给她哪怕一眼。

珠玉浑身都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震惊，她听见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接过圣旨同时颤声道，“妾身领旨……”

那道金黄色卷轴被好生地送到了她手上，虽然轻若无物，但于她而言又重如千斤。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却只看见客气地与郑安道别后容真姿态从容地走进大殿，不知哪里来了一阵冲动，她忽地叫住了容真。

那个身影果然停了下来，容真笑得温和地转过头来看着她，“陈美人，若是我没记错话，你似乎应该称我一声容婕妤，而不是直呼其名。”

她眼里没有一丝怨恨，语气也稳稳地，半点没有做戏成分，可是珠玉却瞬间怔原地，明白了一切。

容真眼里，自己已然只是个陌生人，就如同那日偏殿时她留下那句话一样，“就当我帮你后一次，这次以后，你我再不是昔日姐妹。”

她们不仅不是姐妹了，连主仆情分也一同失去，果然就只是一宫主位婕妤与她这个从七品美人关系。

珠玉面色一白，垂眸说了句，“容婕妤教训是，是妾身逾越了。”

没有理会她反应如何，容真头也不回地走了，而那个身影消失合上殿门之后，她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偏殿走去。福玉她身后说，“美人，郑公公说了，您奴才已经选好，此刻正往惜华宫赶，您先去偏殿休息吧，一会儿人来了，奴才会来通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