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3章.反目三（1/2）

第六十四章

激-情褪去后,两人没有急着就寝，容真靠顾渊怀里,埋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顾渊揉着她发，忽然问她,“寒食散那件事情,朕只是降了赵容华位份，你心里可有怨朕不替你主持公道？”

她低着头乖巧地答道,“嫔妾知道皇上有那个心就够了。”

“哦？”他饶有兴趣地含笑问道,“朕这样轻描淡写地将此事一笔带过，你怎知朕有那个心？”

“皇上是九五之尊，是天下人皇上，而并非嫔妾一人皇上。”她轻巧地答道，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眉眼含笑，“同样，赵容华是皇上容华，却也不仅仅只是个容华。”

她点到即止——赵容华不仅是容华，是兵部尚书之女，皇上看重赵武，自然也不会对赵容华太过苛刻。

后宫里女子除了没有背景，其余之人代表皆是身后朝臣世家，有时候并不是顾渊想怎样就怎样，他是皇帝，自然要顾全大局。

她眼眸里藏着聪慧与狡黠，好似天下间美丽萤芒都集中了一起，顾渊唇角微扬，凝视着那双眼睛，“朕有没有说过，你是个很聪明女子？”

受了夸奖，容真眼睛亮晶晶，状似严肃地想了想，摇头道，“皇上反应太迟钝了，如今才发现嫔妾聪明，嫔妾真是无比伤心。”

说着说着，做出一个西子捧心姿态来，明明略显夸张滑稽举动跑到她身上却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她总是十分生动，不论喜怒哀乐都与别人不同，人前端庄从容，人后却天真活泼，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顾渊忽地意识到，她真只是小姑娘，十七八岁年纪，一样年华。

这个皇宫总有种本事，可以把人天真纯善统统抹去，取而代之是用不完心机，算不完阴谋。可是他小姑娘却难得地保持着这样纯善一面，只对他一人撒娇，只对他一人天真。

娇媚与纯真并存美好，是他从不曾其他女人身上发现过光芒。

他笑了，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春风般和煦，低头吻了吻她眉心，“朕希望你永远这么美丽。”

容真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地说，“无百日红，人无百日，皇上把嫔妾当成妖怪了么，可以永远不老。”

顾渊没说话，只是莞尔看着她，她不明白，他所指美丽并非容颜不老，而是这颗难得纯净玲珑心。

一时无言，容真又找着了话，抬头问他，“皇上，嫔妾想问您一件事儿。”

“嗯？”他用鼻音回应她。

“如贵嫔撤了牌子那件事……”她眨眨眼，“是否是因为嫔妾？”

他漫不经心地瞧了眼她因为屡屡抬头望他而露出锦被半边雪白肩膀，眸光一沉，嘴上却答道，“何出此言？”

“这是皇上皇宫，到处都有您眼睛，如贵嫔前一天停车作弄嫔妾，第二日就撤了牌子——”她忽然笑吟吟地凑上去对着他下巴啄了一口，“嫔妾知道皇上心疼人，变着法子为嫔妾出气，心里真是无比痛苦！”

他哑然失笑——这是什么节奏？他还以为她会说点替对方求情话，这样才显得善良，岂料她一副小人得志姿态，笑得开怀无比。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才是她，不虚伪，不掩饰，小人得理直气壮。

顾渊含笑道，“怎，就不怕朕说你心眼坏？”

她继续理直气壮地说，“嫔妾又没做错事儿，皇上罚她是皇上意思，嫔妾又没吹枕边风，哪点心眼坏了？再说了，这是皇宫，又不是真大家都是自己人，需要相亲相爱什么。她敬我一尺，我还她一丈，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说着说着，她忽然安静下来，静静地望着他，目光闪动，有种别样深意，顾渊也就看着她，等待着她下文，好半天，她把脸贴近他颈窝，小声问道，“皇上，您这些年来很辛苦吧？”

顾渊一怔，竟不知回答些什么。

她继续说，“嫔妾七岁进宫，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就见惯了宫人间勾心斗角，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们可以斗得昏天暗地，好像这就是沉闷日子里唯一乐趣似。如今成了妃嫔，又继续见到身边主子们尔虞我诈，就连自己也陷入了这样恶圈里，你不害人，却反倒有人要来害你，躲也躲不过……而皇上自小生宫里，又处那样风头浪尖上，身边人心一定比嫔妾看到险恶，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定很辛苦。”

顾渊心中一动，好似有人忽地将开水淋冰风依旧坚冰之上，于是什么东西开始融化，一点一点露出了真实部分。

容真说，“所以只要想到皇上心里苦，再看看自己，其实都不算什么了。”她动了动，好似依恋小动物似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舒服服位置靠着，“可您是个好皇上，天下人会一辈子记住您，还有他们后代，后代后代，都会记住您，所以那些辛苦都是值得。”

她只是轻声地说着，好像喃喃自语，可那些话语确确实实传入了他耳里，以一种坚不可摧姿态攻入他心底。

顾渊只觉得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暖意，好似春回大地，好似繁盛开，好似冬雪初融，好似和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