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坟（2/2）

老王看看墙上的钟，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对那叫金寿的说：“先生怎么还不来，你催一下！”

中年汉子听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老王问：“怎么说的？”金寿边把手机放兜里，边说道：“是李家村的吴老六，昨晚过世了，先生去看日子了，今天是来不了了。他说，叫了乡里的和尚过来的。”

他刚说完，就看到打外面来了个人。这人大家都认识，余良也认识，就是昨天在黎明乡遇到的那个和尚。余良马上明白过来，我去，昨天那是十几个骗子集体作案呢，怪不的王贵生对他口气那么冲呢，乡里人都认识！

那和尚进来，打了打招呼。就见有人说了：“和尚，你就一假和尚，你行不行啊你？”“对啊，你在家骗骗人还行，跑这来，看时辰，会出事的！”“。。。。。。。。”大家七嘴八舌的，意思就是看不起这和尚，认为他不行，怕会出什么事了。

老王看这样下去不行，一拍桌子，怒吼道：“还干不干了，不干，有的是人干！和尚是先生叫来的，就不会出事。都出去开工，全都给我滚！”

大家伙听老王这么一说，都说先生叫来的就没错。那和尚站在门口，脸上笑嘻嘻的，像没事人似的，然后就带头出去了。几人陆陆续续都出了保卫室。老王给余良拿了个文件夹，叫他跟那些人去。

余良和大家伙到了坟场，起坟的人由金寿带着，人人手里拿着铁锹或铁锤，和尚还是背了个布包，当然没忘了他的战衣。到了地方，金寿叫余良看看今天要起多少座坟。余良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张和简历一样的东西，是死者的档案。余良数了数，总共有二十八张。余良说了二十八张，大家就明显的高兴了不少。余良问怎么了，金寿就说了一句：“昨天，我们十几个人一上午，起了五百多座坟！”

起这种坟蛮简单的，两人上去，扔锤砸水泥，完后，又四人上去，铁锹飞舞，金寿和余良站边上看着。和尚找了一块平地，在那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骨灰盒起出来，余良写个标签贴上去，上面写上名字和坟的编号，金寿负责把骨灰盒送到和尚那去。

不一会，二十八个骨灰盒子全起出来了。大家聚到和尚那，看他做法事。

余良背着手，看着和尚，把二十八个骨灰盒子摆在一起，拿出十几个佛像，把佛像面朝骨灰盒子围着放了一圈，在佛像圈子的外面四个角又放上了四个怒目金刚。这时候，一些亲属已经过来了，围着和尚看着。和尚手里拿了一串佛珠，边围着佛像走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好似在念经，不认识的，一定以为这是一得道高僧呢。这一套下来，看的余良和金寿他们直撇嘴。

这边亲属已来了三四十人了，看金寿他们拿着铁锹，都过来散烟。和尚折腾了一会，也不见停下来，金寿他们就走了，毕竟太阳底下晒的也不舒服。

和尚还在那绕圈念经，余良找了块被推到的墓碑坐了下来，来接骨灰盒子的人也来的差不多了，有五十多人了。这么多人，也没说话的人，就和尚在那小声念经，气氛有点怪，让余良不太舒服。余良坐在那，百无聊赖，就看天空越来越阴下来，像是要下雨了。这时起风了，刮的坟前的小树哗哗响，吓的余良站了起来，对墓碑连连鞠躬，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勿怪，勿怪！”说完，就跑到人群中去了，他感觉，人多总是要好点的。

余良刚挤过来，天就开始下雨了。夏天的雨，说下就下。大家看下起雨了，也不管和尚还在念经，冲过去，就开始找自己亲人的名字，找到就往山下跑了。不一会，人就走光了，就剩余良在那目瞪口呆，和尚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余良回过神来，看场上还有三个骨灰盒子没人拿，不知道怎么办，就问和尚。和尚回头一看，小退了一步，对余良说道：“小青年，你快把他们抱下山，不要被雨淋透了！”正下着雨，天又黑了下来，余良没看清和尚的表情，不然，肯定不会去碰骨灰盒子。余良只是听和尚说的急，忙把三个骨灰盒子抱怀里，就往山下冲了。

余良到保卫室时，里面已是挤满了人，进不去了。有些人带了遮阳伞的，就站在外面，余良也挤到一人的伞下。这时候，就见老王从窗户伸出半个身子，扫视了一圈，指着余良，吼道：“就是他，找他签个字，就可以走了。”余良一听，不好，忙把骨灰盒子放在了保卫室的房橼的下面，生怕给打翻了。刚给放好，就见大家朝他挤来，把他吓的忙说：“不要急！不要急！一个一个来，不要把盒子给撒啦！”大伙听他这么说，才缓了缓。

余良忙着给每个过来的人找档案，在给他们签字。没注意到，他抱下来的三个骨灰盒子，有一个盖子掉了下来。也没注意到，和尚站远处，看着骨灰盒子滴了水进去，转身就跑了，连今天的辛苦费也没有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