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凄风苦雨(2/2)
庾明透过铁栏缝隙冲后门车上的棉花包望去。只见里面装的“一等棉花”里却是掺了大量的砖头瓦块。有两包棉花里竟掺进了两大块土坏。
唉这样的“一等棉花”因为杂物压重一包能卖出三包的价钱。这使他想起了钢铁公司的“废品王”案件。唉这些个收购员呀竟睁着一双大眼睛假装看不见……
“喂你们怎么这么干?”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了“你们把这些东西塞到棉花包里不是坑国家吗?”
“哟你是谁?吃的不多管的事儿可不少!”检质人员鄙夷地啐了他一口“你是市长还是县长?坑国家又不是坑你?你在这儿放什么闲屁?”
“你们……”他的脸憋得通红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是市长?还是县长?若是前几个月他可以打手机电话告诉长白市的市长让这些混蛋住手!可是现在……
“爸爸别跟他们吵”儿子怯生生的赶来了“天要下雨快去盖棉花吧!”
他抬起头看到天际边闪过一道蓝光。闪电划破了夜空带来民沉闷的雷声。在时隐时现的雷电里一簇簇乱云团团翻卷起来。
天色这样阴沉孩子又苦苦哀求他强忍心中怒火愤愤地离开了。
他和儿子张起防雨的帆布先将车上的棉花盖住。然后抽出绳索将帆布四周紧紧地固定在围起棉花的秫秸苞上。
呼──他和儿子刚刚打完最后一个绳结一阵大风吹来雨点子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他给儿子披上雨衣然后自己将三匹马牵到支起车撑的车箱板下挤着趴下躲避着阵雨的袭击。
雨儿下得不急风儿却刮得正劲路边的树梢在狂风中颠去倒来。电线被风刮得震颤着随着呼啸的强风出富有旋律的阵阵哀鸣。
“爸爸别在这儿卖了。”儿子在黑暗中提醒着他。
“为啥?”
“车太多。你又跟人家吵了架等待你排到了人家也不收你的。”
“他们不敢。”
“什么不敢?爸爸咱们去南庄吧!”儿子又哀求了“跟你吵架的那个人是刘三秃子的老二那小子最坏。”
“南庄?还要跑二十里路啊。”
“那也比这儿好。有个姨夫在那儿管收棉花。”
“姨夫?”
“嗯那家的张姨是娘的同学。娘给她们家做衣服从来不收钱。”
“哦……”
苦难中的孩子啊懂事早。关系学的原则早就深深扎根在脑海里了。
他觉得孩子说得有道理。去南庄就去南庄多跑二十里路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把棉花卖掉换成钱交到美蓉手里。如果父子俩在这儿空等一夜棉花却卖不出去他哪儿有脸回家见老婆的面呢!
他们在风雨中重新上路。儿子伏在前面的车辕上一边指着方向一边讲农村每年卖棉花生的事情他不听则罢一听心都要气炸了。今天晚上他看见的那一幕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雨越下越大。几近滂沱之势。水鑁漫在油漆马路上犹如湍急的激流了。
“爸爸使劲儿打马;这时候不能让它们停下来停下来就完了。”儿子提醒着他还时不时地伸过手来像是不放心要夺他的鞭杆子。
“没事爸爸使劲儿赶就是了!”他大声喊着可是手中的鞭杆儿甩起来总是觉得轻飘飘的。
咕咚!一声沉甸甸的震动大车真得误住了。
坏了!遇到陷坑了。儿子焦急地跳下车去。大声地吆喝起了牲口。
“驾!驾!驾!”他们的嗓子伴着雷声雨声几乎要喊哑了。
三匹马使劲地用力蹬着地。可是五车却是纹丝不动。
“妈的!”儿子粗野地骂了一句猛然从他手中抄过鞭杆子高高举在空中。
“啪!”一声鞭稍呼啸脆脆地一鞭响在了空中压过了电闪雷鸣。
兀地一下三匹马闷住劲儿一拱大车被艰难地拽出了泥潭。
马儿嘶叫着尥起了蹶子与咆哮的雷电同行了。
大雨瓢泼如注滚滚惊雷相互撞击着宇宙好似正在土崩瓦解。天地万物一片漆黑。人世间的温情早已灰飞烟灭。强劲的雨水把一切都化为乌有了。直到南庄的灯光远远地出现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雨才旋转着溃退下来。那淅淅沥沥的雨点伴着疲倦了的雷声像是一声声哀叹黑暗无边的旷野里此起彼伏。
“哦生命我的生命……我觉得生命在我的身上猛烈而绝望地挣扎就像落在陷阱中的一头向往自由的野兽。”
嘿嘿儿子不知怎么笑了。在夜色里他的微笑充满了一股男子汉的自信。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儿时他那操鞭杆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