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夜(2/2)
孙得功吃力地直起腰板,朝王化贞挥挥手,说道:“大人,卑职只是受了轻伤,不碍事,一卑职回家让家人上点药就行了,军情紧急,卑职先把军情向大人禀告一二,卑职,卑职还扛的住。”话落音接连一阵剧烈的咳嗽。
略一沉呤,王化贞挥手让衙役退出了大堂,“孙游击,怎么只见一人回转,大军现在何处。”
刚喝了口水润喉咙的孙得功闻言潸然泪下,答道:“大人,六万大军全军覆没,尸骨无存,将士们的血染红了双台子河,河水为之堵塞,惨不忍睹。”
饶是知道情况不妙,有了心里准备的王化贞还是感到一阵玄晕,房顶和地面不停在眼前交替闪过,双手紧紧按住桌角才没有摔倒。
一切景象恢复平常后,王化贞一个疾步窜到孙得功跟前,居高临下咆哮道:“六万大军,纵不能胜也不至于败的如此惨,祁秉忠呢,刘渠呢,祖大寿的铁骑呢,你打保票的内应呢,说,一个字都不许落下,有半句搪塞之词本官让你人头落地。”闻此噩耗,王化贞彻底失态了,恨不得把孙得功生吞活剥。
王化贞的得怒火并没有让孙得功慌乱,他暗暗吸一口凉气,带着悲声道:“大军出了广宁疾援西平,可是西平守军烂泥扶不上墙,大军走到沙岭,就传来西平城破的消息,大军军心浮动,祁秉忠等蛇鼠两端,进退不得。卑职深知那时如同箭在弦不得不发,力主进军,祁秉忠、刘渠无奈之下只得前行。两军在平阳桥相遇,我军以战车环环相扣,长枪短刀火器齐上,杀的建奴节节退败。大军本应以战车为依托,徐徐推进,两侧铁骑包抄,静等内应奇兵相应。谁知祁秉忠刚愎自用,非要大军脱离车阵,和建奴在平原上决胜负,卑职和他说大人早有安排,可恼那厮说什么平日受王化贞的鸟气受够了,到战场上王化贞的话算个鸟毛,死活不听卑职劝道。”
王化贞气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后面怎么样,你接着说。”
“卑职无奈之下只好率本部一同出击。建奴见有机可乘,派出王牌重装铁骑正面冲击大军,轻骑在两侧漫射,无依仗的将士们死伤惨重。祁秉忠身为坐镇中军统帅,本应督军死战,可恼那厮见形势不对居然带头逃窜,将士们士气全无,被建奴一举击破。卑职收拢溃兵死战,突出重围,卑职身为广宁游击将军,本应战死报效国家,只是卑职一死,再也无人把情况告知大人,卑职只得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杀回广宁向大人禀报。”
说完孙得功有些接不上气,微顺一口气后跪倒,哽咽道:“大人,卑职已禀告完军情,请大人责罚以正军法。”
听完孙得功的叙述,王化贞完全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只要稍等片刻,建奴大军中的内应就发动,一举荡平建奴不再是遥远的梦,可惜自己瞎了眼睛,居然相信祁秉忠的小人,让他居中调度,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祁秉忠那厮现在何处,本官要把他千刀万剐。”
“已死在乱军之中。”趴在地上孙得功回道。
“真是便宜了这狗东西。”王化贞咬牙切齿道,“快,你身上有伤,快起来。”听到祁秉忠身首异处王化贞的怒火平复了不少。
“卑职死罪,没能完成大人的交待,卑职死罪。”孙得功越发的谦卑,不停地磕头。
钻面上传来“咚、咚”声王化贞于心不忍,第二次把孙得功搀扶起来,温言安抚道:“都是本官识人不明,与你无关,你的功劳本官自向朝廷一一奏报。”
“卑职愧对大人,大人,现在最紧要的是顿士卒,加固城防,防止建奴攻城。”
孙得功的话醒了王化贞,是呀,大军败了只要守住广宁自己还能翻身,要是连广宁也丢了那恐怕再无翻身之日了。只是大军溃没,城中再无大将,王化贞自己又是官,对守城是八窍通了七窍。
在大堂里来回踱步,王化贞的目光最后落到孙得功的脸上。
“你先回去敷些药,歇息片刻,明日一早军安排城防,本官要与努尔哈赤决一死战。”
“大人,卑职败军之将,怎可担当如此大任,还请大人另择良将。”和王化贞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的品行孙得功知道的一清二楚。
“无妨,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足见你的能力,危难之时方显大将本色,你要好好谋筹,务必要安排好守城各项事宜。”
“大人,卑职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大人,请大人放心,卑职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孙得功流着眼泪应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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