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望花楼头(2/2)
朱泪儿道:“天一亮就是整整三天了。”
胡太夫人望了望窗外天色长长叹了口气道:“天保佑你你总算没有来迟。”
俞佩玉忍不住问道:“此刻还有救?”
胡太夫人柔声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老天也舍不得让她死的你只管放心吧。”
俞佩玉这才松了口气几天来的种种艰辛和痛苦到这时总算有了代价但几天来的疲乏劳累到了这时也似要一齐作。
他只觉全身脱力几乎就要倒了下去却仍勉强说道:“太夫人虽然如此通达但有件事在下还是不得不说的。”
胡太夫人道:“什么事?”
俞佩玉道:“胡佬佬之死并非别人所伤而是她自觉已绝望那块木板上还留有她的遗言也曾提及解药之事。”
胡太夫人长叹一声黯然道:“若非如此你以为我就忍心不救这位小姑娘了么?”
俞佩玉也长叹道:“无论如何太夫人相救之情在不等必不敢忘。”
胡太夫人道:“你们看来都累了坐着歇歇吧我这就去将解药拿来。”
她嘴里说着话人已蹒跚而出扶着她进来的两个小丫头方才已抬着胡佬佬的身走了出去。
徐若羽就抢先两步去扶着她。
俞佩玉还想说什么却已不支而倒跌在椅子上。
海东青道:“你放心不出片刻她就会将解药拿来的。”
朱泪儿撇了撇嘴道:“她若是偏偏不拿来呢?”
海东青冷笑道:“她明知下将解药拿来我绝不会放过她……她只怕还没这胆子!……”
朱泪儿也冷笑道:“她又不知道你是谁为何要怕你?”
海东青傲然道:“她出去一看那木板上的字就知道我是谁了。”
就在这时突听『涮』的一声接着『当』的一响。所有的门窗都已被一道铁闸隔断。
俞佩玉也被吓醒了跳起来道:“不好我们还是上了当。”
海东青面上也变了颜色跺脚道:“想不到这老太婆竟比她女儿更阴险更毒辣。”
朱泪儿冷冷道:“而且她的胆子还不小居然连天狼星都不怕。”
海东青一张黑沉沉的脸已气得青忽然怒吼一声冲到门前『呼』的一拳击了出他一拳立毙奔马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只听『轰』的一声大震桌上瓶盏俱都跌到地上跌得粉碎墙上挂的字画也被震了下去。
来。
可是门上的那道铁闸却还是纹风不动再仔细一看原来窗棂门框也都是铁铸的只因涂着油漆是以不易看出。
海东青呆在当地面上连一丝血色都瞧不见了。
朱泪儿却又扑进俞佩玉怀里嗄声道:“这全是我不好我……我……”
话未说完已放声大哭起来她每次都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每次话都未说出便已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只听『嗤』的一声墙上忽然涌出了一股烟雾俞佩玉退后几步失声道:“毒烟!闭住呼吸。”
其实用不着他说海东青和朱泪儿也已闭住了呼吸只不过一个人闭住呼吸又能维持多久呢?
毒烟自四面八方源源不绝的涌了出来就算他们能闭气调息能比常人支持久些但也绝不会过半个时辰。
海东青咬了咬牙又是一拳向墙上击出这一拳力道更大所有靠着墙的桌椅都被震倒。
但墙壁仍是纹风不动连一道裂痕都没有。
整个屋子都似已化作洪炉闷热得令人透不过气来朱泪儿伤痕未愈额上又沁出一点点汗珠。
俞佩玉刚伸出手去为她擦汗忽然现衣袖上全是白灰他站在屋子中间这白灰是那里来的?
再看屋顶上已裂开了一条裂缝俞佩玉又惊又喜身子突然跃起用尽全力向屋顶撞了上去。
只听『轰』的一声响粉垩如雨点般落了不来裂缝也更大了这屋子四面虽都是铁壁屋顶却不是。
海东青不等俞佩玉身子落下也已撞了上去。
这一次震动的声音更大粉屑纷飞烟雾迷漫中海东青的人已瞧不见了屋顶上却已多出了个大洞。
※※※
朱泪儿、俞佩玉跟着窜了出去只见上面也是间很精致的屋子锦帐低垂似乎正是胡佬佬的『闺房』。
屋里没有人海东青已窜了出去这小楼上一共有六间屋子六间屋子里却连一个人也没有。
凡是可以躲人的地方他们全都搜过了非但楼上没有人楼下竟也瞧不见半条人影。
朱泪儿皱眉道:“姓徐的和那老太婆难道早知我们会冲出来已先逃走了么?”
海东青冷笑道:“他们逃不了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地方是他们辛辛苦苦造成的基业他们怎舍得抛不来不要。”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掠出小楼。
朱泪儿望着他背影也冷笑道:“这小子说起话来就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似的其实他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俞佩玉柔声道:“但你也莫要忘了他的好处此番若不是他我们只怕早被困死在那屋子里了。”
朱泪儿嘟着嘴道:“明明是你救了他为什么要说他救了你呢?若不是你现屋顶上的漏洞他这条小命岂非早已完蛋了。”
俞佩玉笑了笑轻轻替她拂去了头上的白粉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再上去找找。”
朱泪儿道:“找什么?”
俞佩玉没有回答只因他生怕自己若是说出『解药』两个字会引起朱泪儿的慌愁悲伤。
但他虽然体贴入微心细如虽然绝下提起任何和朱泪儿中毒有关的事朱泪儿又怎会不知道他要去找什么。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道:“你用不着去找了他们的人既已逃走又怎会将解药留下?何况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解药。”
俞佩玉默然半晌道:“我想他们既然已将我们逼人绝境自己就绝不可能会逃走他们一定是在现我们已冲出来之后才逃走的。”
朱泪儿道:“我也是这么想。”
俞佩玉道:“所以他们一定逃不远说不定还躲在楼上一个秘密的地方我还是再上去找找看的好。”
朱泪儿却拉住了他的手道:“我不许你去。”
俞佩玉怔了怔柔声道:“为什么?”
朱泪儿没有说话只是遥望着远方呆呆的出神。
俞佩玉也随着她目光望了过去只望了一眼掌心已不觉沁出了冷汗脚不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遥远的东方天畔已现出曙色。
天已经亮了。
朱泪儿也就是在三天前这时候中的毒到现在已整整三天毒性已随时随刻都可以突然作。
她已随时随刻都可能倒下去。
朱泪儿幽幽道:“你现在可知道我为什么下放你走了么?我剩下的时候已不多怎么舍得再离开你一步?”
俞佩玉道:“找……我不走……”
他喉头已哽咽目光已模糊只望忽然有奇迹出现海东青能将徐若羽和那老太婆找回来。
朱泪儿道:“我……我从来也没有喝过酒现在真想痛痛快快的喝一顿你肯不肯陪我。”
俞佩玉茫然道:“酒……那里有酒?”
朱泪儿嫣然道:“这种地方还会没有酒么?”
她拉着俞佩玉的手走出这小园外面的园子里的花木在曙色中看来是那么鲜艳那么灿烂。
可是朱泪儿的生命却已将凋谢了。
只听四面的小楼中不时传出一阵阵惊呼声、骚动声、喝骂声『劈劈啪啪』打耳光的声音。
接着每一层楼里都有个衣衫不整、头蓬乱的男人野狗般被赶了出来提着裤子落荒而逃。
朱泪儿失笑道:“那小黑炭是在干什么呀?”
俞佩玉虽也觉得好笑却又怎么笑得出来。
朱泪儿又道:“他莫非是在找那老太婆么?那老太婆若会躲在这种地方就和他一样是个笨蛋了他在这里吵翻了天人家说下定已到了八十里外。”
只见人影闪动海东青已到了面前黝黑的脸上又是白粉又是汗珠汗水混合着灰粉他黝黑的脸已变成花的。
朱泪儿『噗哧』笑道:“你在唱三花脸么?”
这次海东青只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有谁会对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斤斤计较反唇相讥?
俞佩玉瞧见他的神情已知道绝望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找不着?”
海东青道:“他们逃不了的我再去找你们莫要离开这里。”
到了这时他说话仍然充满了自信而且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话未说完身子已掠起。
朱泪儿大声道:“等一等。”
海东青身形骤然落在树梢道『什么事?』
朱泪儿道:“那位香香姑娘住在那一栋楼上我想去瞧瞧她。”
海东青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拒绝挥手向那边海棠丛中的一座小楼点了点人已再次跃起一闪就不见了。
朱泪儿拉着俞佩玉往前跑笑道:“走我们到那里喝酒去香香姑娘的酒一定也是香香的。”
※※※
小楼下曲廊环绕廊檐下吊着只鸟笼笼里有一只红喙绿羽的鹦哥瞧见人来了就『吱吱喳喳』的叫着道:“香香香香还不出来接客小心老娘打你屁股。”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珠内笑道:“死碎嘴乱嚼舌头也不怕客人听了笑话。”
随着娇笑声香香姑娘已走了出来。
只见她俏生生的一张瓜子脸未语先笑头上松松的挽了个髻莲步姗姗自有种风流妩媚之态。
她昨夜送客时俞佩玉和朱泪儿都见过的那时她满头珠翠满身锦绣看来只不过是个庸俗脂粉而已。
可是现在她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非但再也看不到丝毫风尘女子的恶习而且态度大方神情自然全没有丝毫惊惶忸怩之熊这园子里方才生的骚动她竟似一点也不知道。
香香姑娘已盈盈作礼含笑揖客那分亲切和任何人招待自己的知交好友都不会有她这么样自然周到。
朱泪儿忽然道:“方才这里生了什么事你难道没听见?”
香香眼波流动道:“好像听到了一些。”
朱泪儿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香香笑道:“也好像知道一些。”
朱泪儿道:“你不吃惊?不害怕?”
香香轻轻叹了口气悠悠道:“做我们这行事的心里纵然吃惊害怕但只要有客人来了就得先招呼客人等到一个人时再吃惊害怕也不迟。”
朱泪儿道:“但你总该知道我们并不是你的客人呀也没有手镯给你。”
香香嫣然道:“只要是肯赏光到这里来的就是我的贵客……”
朱泪儿道:“像我这样的客人你也欢迎么?”
香香笑道:“像姑娘这样的美人我请还请不到哩怎么会不欢迎。”
朱泪儿瞪着眼瞧了她半晌忽也笑道:“我本来倒想找找你麻烦的可是听了你两句话就算有满腹子火气也全都消了难怪男人们喜欢到这里来像你这样的人我见了都欢喜就算叫我送你一百对手镯找也是心甘情愿的。”
香香抿着嘴笑道:“姑娘若肯常来我就算将天下的男人都关在门外也没关系。”
朱泪儿笑道:“既是如此你就先去替我弄点儿酒来喝喝吧。”
香香道:“姑娘来得真巧我这里恰巧有一粮陈年的女儿红只可惜早上没有什么好菜找就亲手去替姑娘撕两只风鸡来下酒吧。”
这种名妓的手腕果然不同凡响三言两语就将朱泪儿说得服服贴贴她还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哩若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骤然到了这种地方若不一头栽进去那才真是怪事。
酒菜摆上来的时候朱泪儿却又想叫香香快些走开她不知该怎样说香香却用不着她说出口来只瞧了瞧她眼色就笑道:“姑娘难得来我本该在这里陪姑娘喝两杯的可是……可是我若不在旁边姑娘一定会喝得更愉快些是么?”
她不等朱泪儿回答已娇笑着走了出去而且还轻轻掩上房门。朱泪儿忍不住抿嘴一笑道:“我们两个来我以为她一定只顾着照顾你会不理我的谁知她竟好像没看到你这个人连一句话都下跟你说。”
俞佩玉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朱泪儿又笑道:“她也许早已看出我不好惹知道若是不理我我就会找她麻烦的但若不理你我既开心你也不会生气。”
她却不知道像香香这种久历风尘的人就算有两百个人同时走进来她也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大爷应该对谁着意巴结。
那人若以为她这是对自己一见锺情他就得准备卖房子卖地了。
※※※
女儿红果然是好酒又香又醇只可惜此时此刻无论多么好的酒喝在俞佩玉嘴里也只不过是口苦水。
朱泪儿喝了几杯已是红生双颊吃吃笑道:“想不到酒竟是这么妙的东西我第一口喝下去的时候只觉得还没有酸悔汤好喝但喝了几口后才知道它是天下第一的妙品若还有人情愿喝酸悔汤那人一定是个大呆子。”
俞佩玉道:“你……你多喝两杯吧。”
他本想劝朱泪儿少喝两杯但转念一想想到朱泪儿此刻的处境若还不让她多喝两杯酒却教她做什么呢?
朱泪儿嫣然道:“好但你也得陪着我喝。”
俞佩玉勉强笑道:“你无论喝多少我都陪你。”
朱泪儿目光凝注着他良久良久垂道:“你不愿陪我?”
俞佩玉道:“我怎会不愿陪你。”
朱泪儿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开心?”
俞佩玉道:“我……”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刻此时他又怎能开心得起来他简直连酒都喝下下去了。
朱泪儿黯然道:“我知道你这是在为我难受其实你也没什么好难受的我只不过是个不足轻重的人你本不必将我放在心上。”
俞佩玉嗄声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
朱泪儿道:“那么你叫我该怎样说呢?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很好。”
俞佩玉道:“我自然是真的对你好。”
朱泪儿垂着头弄着衣角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俞佩玉怔了怔道:“因为……因为……”
朱泪儿接道:“我早就知道你说不出来的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
话未说完眼泪已流下面颊。
俞佩玉忍不住走过去轻抚着她柔道:“谁说我不喜欢你?”
朱泪儿霍然抬起头目中的泪儿比星光更亮。
她凝注着俞佩玉一字字道:“你真的喜欢我?”
俞佩玉道:“自然是真的。”
朱泪儿道:“那么你……你愿不愿意娶我做妻子?”
俞佩玉又怔住了真的怔住了。
朱泪儿柔声道:“我虽然已经快死了但只要我还活在世上一刻我就会全心全意的对你我死了之后你就算立刻再娶别的女人我也不曾怪你。”
俞佩玉只觉心里说不出酸楚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般在扎着俞佩玉的心。
朱泪儿望着他目中又流下泪垂道:“你若下答应我也不会怪你反正我……”
俞佩玉忽然道:“我答应你。”
朱泪儿又惊又喜全身都颤抖起来道:“你……你是真心的?还是勉强?”
俞佩玉柔声道:“我怎么会勉强呢?无论那个男人能得到你这样的妻子是天大的福气。”
朱泪儿痴痴地瞧着他忽然紧紧抱住了他大叫道:“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我要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多么开心我要叫每个人都来分享我的快乐。”
她又奔出去张开双手呼道:“香香香香……你把你的朋友全都找来好么?我要请她们喝酒我要请她们来喝我的喜酒……”
※※※。
香香果然将这望花楼里的姑娘们全都找了来世上只怕再也很少有像她们这么好的客人了。
她们吃得不多好听的话却说得下少一个个都是善颂善祷绝不会做让主人不高兴的事而且每个人全都带来一份礼物有的是一盒花粉有的是一朵珠花也有的是一方上面绣着鸳鸯的丝巾。
这些礼物虽然并不珍贵但在朱泪儿眼中却都是新奇而可爱的这些东西虽然每个少女都至少有一两样。
但在朱泪儿这不幸的一生中却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小小的厅堂中已悬起了彩缎燃起了红烛。
朱泪儿开心得就像是只百灵鸟似的在客人们中间周旋着不时又依偎到俞佩玉身旁悄悄的耳语。
每个人都对她慕得很甚至还有些嫉妒只有俞佩玉他心里却充满了伤感充满了悲痛。
他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朱泪儿他只怕朱泪儿在下一句话还未说完时就猝然倒下去。
只见朱泪儿忽然将香香拉到一边悄悄说了句话。
香香就笑着道:“好我带你去。”
朱泪儿向俞佩玉瞟了一眼嫣然道:“你等我去去就回来。”
俞佩玉忍不住问道:“你要到那里去?”
朱泪儿红着脸道:“女孩子的事你不憧的。”
香香娇笑道:“但他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学了是么?”
朱泪儿吃吃笑着将她推了出去。
俞佩玉目送她走出房门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味。
只听一个苹果脸的少女悄笑道:“这才叫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竟连一时一刻也忍不得分开这位朱姑娘也不知几生才修来如此多情的郎君。”
俞佩玉虽然也想对她们笑笑但心里却充满了酸楚。
而且他实在太累了几杯酒喝下去后更是四肢乏力脑子里也是晕晕沉沉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他却还是勉强张大了眼睛瞪着那道门他只怕朱泪儿此番走出去后就再也不会走回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俞佩玉心里已越来越焦急幸好这时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他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走进来的竟只有香香一个人。
俞佩玉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她呢?”
香香掩着嘴笑道:“公子但请放心新娘子绝不会跑了的。”
俞佩玉虽也觉得有些讪讪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为何不回来?”
香香笑道:“她在楼上……在楼上有事但又怕你等得着急所以还要我带了封信来。”
少女们又一齐吃吃的笑了。
那苹果脸又笑道:“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他们才片刻不见就要写信了若是一日不见那还得了么。”
朱泪儿在旁边的时候她们眼睛里似乎没有俞佩玉这个人似的但朱泪儿一走她们就已围到俞佩玉身旁来。
俞佩玉既不能将她们赶走也不愿在她们面前看这封信他心里实在着急终于忍不住将信拆开。
只见信上写着:“玉郎玉郎我有件事早就想对你说了但说了好几次都不敢说出口来因为我怕你骂我。我实在并没有中毒胡佬佬指甲上的那点毒怎么能害得死我我假装中毒只是为了要试试你的心。我要看你是不是会为我着急是不是真的关心我我实在没有想到会累你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几乎连命都丢了。我有好几次想对你说:“我并没有中毒。”但看到你吃的苦越多我就越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会觉得我很讨厌很可恶但我也不在乎了因为我终于已经嫁给了你。
这才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心愿这心愿既已达到别的事找已不放在心上我想要将今天的快乐永远保留就只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死。
我也只有用死来报答你才能心安……“
※※※信上的字迹越来越零乱俞佩玉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他早已热泪盈眶难以自制。看到『死』字他的人已冲了出去冲上了楼大呼道:“泪儿你等一等千万要等一等……”
但朱泪儿已听不到他的呼声了。
俞佩玉撞开门时朱泪儿已倒在地上苍白的小手里紧紧握着刀胸前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
※※※
俞佩玉若还是个很冲动的孩子此刻便会扑倒在朱泪儿身上放声大哭一场那么至少他的悲痛就可以多少宣出一些。
但此刻他只能站在那里让悲痛螫噬着他的心虽然他早已学会忍受痛苦但此刻还是觉得整个人都已将崩溃。
突听香香冷冷道:“她死了你只是在这里瞧着么?你可知道你虽没有亲手杀死她但她却无异死在你手上。”
俞佩玉茫然道:“我知道。”
香香道:“你既然知道还能活得下去么……她既然能以死来报答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以死来报答她?”
俞佩玉石像般木立着久久不能成声。
香香冷笑道:“我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要死了只因她知道你只是为了她已将死才娶她的她若不死你只怕也不会承认她是你的妻子是么?”
俞佩玉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香香厉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已默认了?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我真恨不得痛打你一顿。”
她嘴里说着话手已向俞佩玉掴了过来。
俞佩玉只是呆呆的瞧着也下闪避。
因为每个人都会有种错觉——总认为**上的痛苦能将心理上的痛苦减轻俞佩玉正也是如此。
谁知香香这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打到他身上时竟忽然变得坚逾金铁而且正打在他穴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