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是人的人(2/2)
孔兰君道:“因为她很了解我她知道我一向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尤其是喜欢男人的服侍所以我每次去都有个奴才跟着的。”
柳长街道:“我不是你的奴才。”
孔兰君道:“你是的。”
她盯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表情又变得更奇怪。
柳长街也在盯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样互相凝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柳长街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我是的。”
孔兰君道:“你是我的奴才?”
柳长街道:“是的。”
孔兰君道:“从今天起你就得像狗一样跟着我我一叫你就得来。”
柳长街道:“是。”
孔兰君道:“不管你替我做什么你都得千万注意绝不可以让你那双脏手碰着我你右手碰到我我就砍断你的右手你一根手指碰到了我我就削断你一根手指。”
柳长街道:“是。”
他脸上居然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
孔兰君还在盯着他又过了很久居然也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的确不是人。”三
栖霞山。
山美山的名字也美。
过了气象庄严的凤林寺再过曲院凤荷的跨虹桥栖霞山色就已在人眼底。
暮风中隐隐有歌声传来:“避暑人归自冷泉。无边云锦晚凉天。爱渠阵阵香风人。行过高桥方买船。”
歌声幽美风荷更美却比不上这满天夕阳下的山色。
后山的山腰白云浮动峰回路转山势较险本来是游人较少的地方此刻却新建起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
楼不高却较精致油漆刚干透两个木工正将一块金字牌钉在大门上对面两峰夹峙如剑正是山势最险的剑关。
孔兰君罗衣窄袖站在山峰后的一株古柏下遥指着这座酒楼道:“你看这酒楼怎么样?”
柳长街道“房子盖得不错地方却盖错了。”
孔兰君道:“哦?”
柳长街道:“酒楼盖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生意上门我只担心它不足三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孔兰君道:“这倒用不着你担心我保证不到明天天亮这座酒楼就已不见了。”
柳长街道:“它会飞?”
孔兰君道:“不会。”
柳长街道:“既然不会飞怎能会忽然不见?”
孔兰君道:“既然有人会盖房子就有人会拆。”
柳长街道:“难道这座酒搂不到明天天亮就会被人拆完?”
孔兰君道:“嗯。”
柳长街也不禁觉得奇怪道:“刚盖好的房子为什么要拆?”
孔兰君道:“因为这房子盖起来就是为了给人拆的。”
柳长街更奇怪。
有人为了置产而盖房子有人为了住家盖房子有人为了做生意盖房子也有人为了要金屋藏娇而盖房子这都不稀奇。
可是就为了准备给人拆而盖房子这种事他实在连听都没有听过。
孔兰君道:“你想不通?”
柳长街承认道:“实在想不通。”
孔兰君冷笑道:“原来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她显然并不想立刻把闷葫芦打破所以柳长街不想再问。
他知道孔兰君带他到这里来绝不是只为了要他生闷气的。
她一定有目的。
所以用不着他问她也迟早总会说出来的。
柳长街对自己的判断也一向都很有信心。
夕阳西落夜色已渐渐笼罩了群山。
酒楼里已燃起了辉煌的灯火崎岖的山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行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男的看来都是酒楼里跑堂、厨房里大师傅的打扮女的却都是打扮得妖艳长得也不太难看的大姑娘。
孔兰君忽然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柳长街道:“来拆房子的?”
孔兰君道:“就凭这些人拆三天三夜也拆不光这房子。”
柳长街也承认拆房子虽然比盖房子容易却也得有点本事。
孔兰君忽又问道:“你看不看得出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
柳长街当然看得出:“她们干的那一行虽然不太高尚历史却很悠久。”
那的确是种很古老的职业用的也正是女人最原始的本钱。
孔兰君冷冷道:“我知道你喜欢看这种女人所以你现在最好多看几眼。”
柳长街道:“莫非到了明天早上这些人也都不见了?”
孔兰君淡淡道:“屋子盖好就是为了要拆的人活着就是为准备要死的。”
柳长街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我看房子被拆?看这些人死?”
孔兰君道:“我带你来是为了要你看拆房子的人。”
柳长街道:“是些什么人?”
“是七个要死在你手里的人。”
柳长街终于明白:“他们今天晚上都会来?”
孔兰君道:“嗯。”
柳长街道:“这房子本是秋水夫人盖的盖好了叫他们来拆?”
孔兰君道:“嗯。”
柳长街虽然已明白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孔兰君道:“因为秋横波也很了解男人尤其了解这些男人把这种男人关在洞里关得太久了他们就算不疯也会憋不住的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她就会放他们出来让他们痛痛快快的玩一次。”
柳长街忍不住在叹息。
他们来了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用看也可以想像得到。
他实在替这些女人觉得可怜他自己宁可面对七条已饿疯了的野兽、也不愿和那七个人打交道。
孔兰君用眼角膘着他冷冷道:“你也用不着同情他们因为你只要一不小心死得很可能比她们还惨。”
柳长街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问道:“他们要是到这里来了那地方是谁在看守?”
孔兰君道:“秋横波自己。”
柳长街道:“秋横波一个人比他们七个人加起来还可怕?”
孔兰君道:“我也不知道她的武功究竟怎么样只不过我绝不想去试试看。”
柳长街道:“所以我只有在这里看看绝不能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因为我现在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用。”
孔兰君点点头道:“所以我现在只要你仔细看着他们出手就行。”
柳长街道:“然后呢?”
孔兰君道:“然后我们都回去等着。”
柳长街道:“等什么?”
孔兰君道:“等明天下午到秋水山庄去。”
柳长街道:“到了秋水山庄后我再想法子去找那秘窟?”
孔兰君道:“而且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
柳长街道:“这些人拆完房子要回去时我不能在后面盯他们的梢?”
孔兰君道:“不能。”
柳长街不说话了。
说了也没有用的话他从来不说。
对山灯火辉煌这里却很暗黑暗的苍穹中刚刚有几点星光升起。
淡淡的星光淡淡地照在孔兰君的脸上。
她实在是个很美的女人。
夜色也很美。
柳长街找了块石块坐下来看着她仿佛有些痴了。
孔兰君忽然道:“是我叫你坐下去的?”
柳长街道:“你没有。”
孔兰君道:“我没有叫你坐下你就得站着。”
柳长街就又站了起来。
孔兰君道:“我叫你带来的提盒呢?”
柳长街道:“在。”
四四方方的提盒是用福州漆木做成的非常精致考究。
孔兰君道:“替我打开盖子。”
掀起盖子提盒里用白绫垫着底摆着四样下酒菜一盘竹节小馒头一壶酒。
酒是杭州最出名的“善酿”四样名菜是薰鱼、糟鸡、无锡的酱鸭和肉骨头。“孔兰君道:“替我倒酒。”
柳长街双手捧着酒壶倒了杯酒忽然觉自己也很饿了。
可惜酒杯只有一只筷子也只有一双他只有在旁边看着。
孔兰君喝了两杯酒每样菜尝了一口就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忽然道:“倒掉。”
柳长街道:“倒掉?把什么东西倒掉?”
孔兰君道:“这些东西全都倒掉。”
柳长街道:“为什么要倒掉?”
孔兰君道:“因为我已吃过了。”
柳长街道:“可是我还饿着。”
孔兰君道:“像你这样的人饿个三五天也饿不死的。”
柳长街道:“既然有东西吃为什么要挨饿?”
孔兰君冷冷道:“因为我吃过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柳长街看着她看了半天道:“你的人也不能碰?”
孔兰君道:“不能。”
柳长街道:“从来也没有人碰过你?”
孔兰君沉下脸道:“那是我的事你根本管不着。”
柳长街道:“但我的事你却要管?”
孔兰君道:“不错。”
柳长街道:“你叫我站着我就得站着叫我看我就得看?”
孔兰君道:“不错。”
柳长街看着她又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孔兰君冷冷道:“我不许你笑的时候:你也不准笑。”
柳长街道:“因为我是你的奴才?”
孔兰君道:“你现在总算明白。”
柳长街道:“只可惜你却有件事不明白。”
孔兰君道:“什么事?”
柳长街道:“我也是个人我这人做事一向都喜欢用自己的法子譬如说……”
孔兰君道:“譬如说什么?”
柳长街道:“我若想喝酒的时候我就喝。”
他居然真的把那壶酒拿起来对着嘴喝下去。
孔兰君脸已气白了不停地冷笑道:“看来你只怕已想死。”
柳长街笑了笑道:“我一点也不想死只不过想碰碰你。”
孔兰君怒道:“你敢?”
柳长街道:“我不敢?”
他的手突然伸出去摸孔兰君。
孔兰君的反应当然不慢“孔雀仙子”本就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几位女子高手其中之一。
她骄傲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柳长街的手刚伸出她的手也已斜斜挑起十指尖尖就宛如十口利剑闪电般刺向柳长街的脉门。
她的出手当然很快而且招式灵活其中显然还藏着无穷变化。
只可惜她所有的变化连一着都没有使出来。
柳长街的手腕就好像是突然间一下子折断了一双手竟从最不可想像的方向一弯一扭忽然间已扣住了孔兰君的脉门。
孔兰君从来也想不到一个人的手有这么样变化的出招大惊之下还来不及去想应该怎么样改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被握起在空中一翻一转竞已被柳长街按在石头上。
柳长街悠然地道:“你猜不猜得出我现在想干什么?”
孔兰君猜不出。
她简直连做梦都想不到。
柳长街道:“现在我只想脱下你的裤子来打你的屁股。”
孔兰君吓得连嗓子都哑了:“你……你敢?”
她还以为柳长街绝不敢的她做梦也想不到真的有男人敢这样对付她。
可惜她忘了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人根本不是人。”
只听“啪、啪、啪”三声响柳长街竟真的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三下。
他打得并不重可是孔兰君却已被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柳长街笑道:“其实我现在还可以再做一两样别的事只可惜我已没兴趣了。”
他仰天大笑了两声居然就这么扬长而去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孔兰君虽然用力咬着牙眼泪还是忍不住一连串流下突然跳起来大声道:“柳长街你这畜牲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柳长街头也不回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