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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中的舞蹈 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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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国内某位资深音乐制作人在酒吧听到田红的歌声认为很有特点特别是她唱的那歌曲。于是他在田红走下台后把她叫至桌前并给她要了一杯果汁。

田红认得这位大名鼎鼎的音乐人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制作人见田红略显紧张便装出一副弱智的模样说:“小姐你刚才唱歌很好听能否给我签个名我好崇拜你。”田红被逗乐。

他见田红脸上绽开笑容又说道:“你笑起来为比板着脸好看多了。”

于是两个人聊了起来制作人问田红道:“你刚才唱的那歌叫什么名字?”

“春天的约会。”

“我怎么没听过?”

“是自己写的歌。”

“你写的?”

“不是是刚才弹吉他的那个男孩写的。”田红指着远处的杨阳说“就是他。”

制作人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好朋友一起在酒吧唱歌。”

“你的嗓音不错很有特点。”

“是吗。”田红不好意思地说。

“你在酒吧唱了多长时间了?”

“四年。”

“不想签公司吗?”

“想过但后来又放弃了。”

“现在还想吗?”

田红犹豫了半天没有回答。

“我可以帮你把刚才那歌做成单曲推荐给唱片公司。”制作人点上一根烟说“如果他们觉得可以的话就会签你。”

田红听后眼睛闪烁出光芒。

制作人说:“你跟写歌的那个人商量一下把这歌的使用权搞定我可以帮你制作。”他掏出一张名片推到田红面前说“有事儿打电话找我我先走了。”

晚上田红躺在床上向杨阳讲述了这件事情杨阳说:“你什么意思?”

田红说:“我想让你把这歌给我我拿去录音。”

杨阳说:“你在酒吧唱可以但不能出版。”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要是唱片公司买这歌呢?”

“我不卖!”

“为什么不卖?”

“不想我困了要睡觉了。”杨阳转过身独自睡去。

第二天上午杨阳回了学校田红给那个制作人打电话讲了杨阳的态度。

制作人说:“你想不想签公司?”

田红说:“想。”

制作人说:“那你就要想办法搞到歌公司不会为一个没有名气的歌手花钱买歌的好了我还有事儿拜拜!”便挂掉电话。

田红坐在屋里考虑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出可以说服杨阳的办法。

晚上从酒吧唱歌回来后田红对杨阳百般温情主动脱去杨阳的衣服。

搞完后田红依偎在杨阳身边又说起那件事情杨阳不耐烦地躲开田红下床去上厕所再回到床上的时候他见田红正躺在被窝里抽泣泪水已湿透枕巾。

杨阳取来毛巾说:“别哭了至于嘛!”

田红哽咽的声音更加强烈。

杨阳说:“不是不给你唱这歌我是不想把自己写的东西让唱片公司拿去糟蹋。”

田红抹着眼角的泪水说:“我高中没上完就来北京唱歌唱了这么多年才遇到这样一个机会我不想错过如果不去唱歌我在这个社会上什么也干不了我什么也不会。”然后又失声痛哭直到哭累了渐渐入睡。

杨阳躺在田红身边看着这个睡去的女孩觉得她像一棵没有防护的树苗。

田红醒来时杨阳已经离开这里留下一张纸条放在她的枕边上面写道:

同意将《春天的约会》这歌曲的一切使用权交予田红。

杨阳

田红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给制作人打了电话制作人说:“我一个人在家你过来吧我们一同聊聊音乐。”

田红打扮漂亮出了门。

这天晚上田红没有去酒吧唱歌也没有回到她和杨阳租来的房子。杨阳坐在床上等了她一个晚上但田红始终没有出现从田红离开这间屋子的那一时刻起她便在杨阳的身边消失了。

杨阳意识到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生得这么快。

我接到郑勇打来的一个电话他说韩露下个星期就要结婚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听了这个消息我拿着话筒惊呆了许久然后问道:“新郎是谁?”

郑勇说他也不知道是吕梅告诉他这件事情的。

吕梅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三时是郑勇的女朋友但上了大学两人便分了手分别找到各自的又一归宿经过这几年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两人再度走到一起准备续写生活新篇。

我拨通吕梅的电话向她询问关于韩露的事情。吕梅告诉我韩露从上海毕业回来后去了一家德国公司部门经理对她很有好感每天下班开车送她回家还经常带她出去玩韩露对他也是情投意合两人便日久生了情决定下星期结婚婚宴定在五洲大酒店。

我问:“这个男的是德国人还是中国人?”

“中国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那就好!”

“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随便一说。”

“哦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去呀!”

“我知道。”

我穿着周舟给我买的那套“报喜鸟”牌西服参加了韩露的婚礼。这天来了许多宾客我和高中同学围坐一桌聊着高中时代的生活我将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在韩露身上看着她穿着婚纱端着酒杯在酒席间穿棱。

韩露和新郎来到我们这一桌大家共同喝了一杯酒祝贺他俩新婚愉快。

新郎对韩露说:“我先去别的桌转转你陪同学们好好聊聊。”然后便客气地同我们告辞。

韩露走到我面前说:“你今天真精神呀!”

“你今天也很漂亮。”

“怎么没把你的女朋友带来。”

“她上班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早着呢我现在还是一无所有。”

“没关系慢慢会有的。”

“但愿吧!”

“我们喝杯酒吧!”韩露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举到我面前我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在韩露仰头喝掉那杯酒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刹那间我的眼前涌现出无数幅关于昔日生活的画面……

韩露和新郎的巨幅结婚照片摆在酒店大厅的显眼位置我稍一抬头便可看到身着洁白婚纱的韩露正手捧鲜花幸福地依偎在新郎身旁。

这时我想起自己从未给过周舟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我依然在对明天毫无把握地生活着。

这天晚上我去了杨阳唱歌的酒吧他一个人坐在台上怀抱吉他唱着歌没有了田红在一旁陪唱他看上去形单影只台下是一桌桌热闹非凡的酒客。

距我不远处坐着一个女孩我感觉她看上去很面熟便不免多看了几眼她也频频向我投来饱含微笑的目光。

我走到那个女孩面前指着她对面的椅子问道:“这儿有人吗?”

女孩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抽出椅子坐下来看到她面前的烟灰缸里躺着几个烟蒂便掏出烟递给她一根。

“你是邱飞吧!”女孩看着我说。

“对呀!”我递烟的手僵持在半空中这个女孩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戴雪。”女孩接过烟说。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面前这个女孩如此面熟原来她就是我高一时期喜欢过的那个女孩比我小三年那时她刚上初一我对她穷追不舍了一年由于没能得到预期成果便最终将她放弃。我高三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如今四年过去了她的模样虽没有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却足以使我认不出来特别是她的穿衣打扮已让我想不起她穿运动服背双肩背书包时的模样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对戴雪的现状充满好奇。

“在北广上学。”

“什么系?”

“播音主持。”

“不错以后你每天就要在电视上露脸了我回头就指着电视对我的哥们儿说快看这个女孩怎么样我和她是校友!”

戴雪笑着说:“我记得那时候你还追过我呢!每天放学都在学校后门等我。”

“别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当初你可没少给我写信。”

“那时候不懂事儿。”

“现在呢?”

“更不懂了。”

“你后来找到女朋友了吗?”

“找到了你呢?”

“你是说男朋友?”

“嗯。”

“没有。”

“不会吧你这样的还找不到那全国上下得有多少女同志嫁不出去呀!”

“你现在怎么这么贫要是当初你这么能说我早就跟你了。”

“当初我没少说恭维你的话可你就是死活不同意。”

“我就知道你当初说的全是虚假之词一派胡言所以才没答应你。”

“我要是不说点儿好听的话整天说你有多么难看你更不会跟我了说不定还得跟我玩命!现在一定有不少男生争着抢着对你倾诉衷肠吧!”

“矿大、林大的那些男生整天到我们学校找女生一堆男生追一个女生特别是我们播音系的女生饱受他们的骚扰。”

“你没从中选择一些?”

“我知道他们想得到什么我不在乎这些我也能从中获得我所需要的所以我没有固定的男朋友每个礼拜都会有新人替旧人。”戴雪的话让我吃惊不小想不到时间竟然将一个人改变得如此之大想当初她对我是何等矜持我可真是生不逢时。

后来我和戴雪又聊了一些往事她接到一个电话是电影制片厂叫她去为某卡通片配音我说:“都这么晚了他们还叫你去。”

“这帮人都愿意晚上干活效率高。”

“配一次音给你多少钱?”

“义务的就这我还让导演占了不少便宜呢!”戴雪临走前给我留下她的电话说“有空儿找我玩。”

也就是在这一天杨阳离开了酒吧不再呆在那里唱歌。这天晚上在杨阳唱歌的时候台下一个醉熏熏的酒客指着他大声喊道:“那孙子你丫唱的是什么狗屁东西换个歌儿!”

杨阳瞟了他一眼没有停下来。

酒客又喊道:“**你丫还挺牛逼!老板过来!”

老板必恭必敬地走来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儿吗?”

“让丫唱个《心太软》!”酒客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拍在桌上说。

老板走上台附在杨阳耳边低语了几句杨阳拿起麦克风说道:“我不给傻逼唱歌!”然后便背着吉他离开酒吧。

两个月后我接到韩露的电话她说老公去德国参加培训已经走了半个月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很无聊。我说如果你实在呆不下去的话我过去陪陪你她说你来吧。于是我便按韩露给的地址去了她的新家。

在韩露装修一新的房间里我们拥抱着上了床。此后我便经常同韩露来往。

一个周五的下午我呆在周舟的宿舍收到韩露来的一条短信:今晚你过来吧我等你。

我给周舟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周末要回家然后匆匆出门。

深夜我和韩露被她的手机铃声吵醒她看见手机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抱怨地说:“谁呀这是讨厌!”

我拿过手机一看顿时惊呆了手机显示的号码正是周舟宿舍的电话。

就在我拿着手机束手无措的时候韩露拿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完了我心想韩露挂断电话等于向周舟表明此时我就在她的身边。

一分钟后韩露的手机收到周舟来的一条短信:对不起打扰你和邱飞了!

原来我急于出门便将手机忘记在周舟的宿舍她看到了韩露给我的那条短信。

怎么办?我头脑中充满焦虑月光透过窗口洒下来照亮床铺我已无心睡眠。

第二天我离开韩露家临走时她问我:“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随口应付了一句。

我回到周舟的宿舍门紧锁着我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收拾得很整齐周舟不知去了哪里我打开电视躺在床上现手机就放在枕边便用它给周舟拨了一个电话响了好长时间周舟却没有接。我又给周舟了一条短信叫她快些回来我想她。然后便在恍恍惚惚中睡着了。

待醒来时屋内已经一片漆黑我打开灯感觉腹中一阵空虚冰箱内已没有任何食物我只好去市买方便面。

我从市回来后见周舟正坐在床边看电视我问道“吃饭了吗?”

周舟没有理我。

“你要是没吃我就多泡一袋。”

“不用!”周舟盯着电视屏幕说。

面泡好了我端到周舟面前说:“你先尝尝。”

周舟一扭头说:“不吃!”

我只好自己端着面坐在椅子上吃。

我吃完面刷完碗周舟已关闭电视钻进被窝我也洗漱过后上了床。

这是周舟第一次背对着我睡觉而且是我们第一次睡在两个被窝往常床上两条被子中的一条是我们在天冷的时候用来压脚的可今天它却使得我和周舟分开。

我看着周舟的后脑勺把脚伸进她的被窝碰到她光滑的小腿周舟蜷起腿将被窝裹严使得我的脚暴露在空气中。

我又伸出胳膊从后面搂住周舟周舟一甩肩膀说:“拿开!”

我没有撤回胳膊。

周舟又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呀!”

我无奈地收回胳膊。

两人一夜无语地睡去。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感觉有一个温暖又光滑的身体睡在自己身边一条胳膊绕过我的胳膊搭在我的前胸我闻到了熟悉的周舟的气息。

我搂紧周舟她醒来同我死死地抱在一起。

杨阳离开酒吧后没有了经济收入便退掉在长虹桥租来的房子。田红走得太仓促没有带去她放置在那座房子里的东西杨阳把田红的衣物和化妆品统统收入纸箱打开窗户扔下去正好砸在门外吆喝着收废品破烂的老头面前他打开一眼尽是珍贵物品以为天上掉下馅饼欢喜不已。

杨阳将唱歌的阵地由酒吧转移到地下通道东单、四惠、积水潭、东直门、魏公村等处的地下通道是他经常光顾的场所。他每次席地而坐将琴套摊在面前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从不在意过往行人的目光。

小贩的叫卖声、急匆匆的脚步声、交谈声掺杂在一起杨阳一张口他的声音便会在这些噪声中脱颖而出吸引路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掏出钱丢进杨阳的琴套。

钱的数目也是因人而宜面值不等多到十块少到一分相差一千倍。有些人会留给杨阳五块钱再从琴套中找回四块零钱也有个别人会趁杨阳不注意多拿几块还有一些人特意把一毛钱放在琴套外面让杨阳去捡但杨阳不捡任它被风吹到天涯海角。

我问杨阳如果是一百元的钞票你捡不捡杨阳说一百元的钞票比一毛钱重许多不会被风吹走的。

杨阳在地下通道唱歌引来不少商家有三个卖矿泉水的外地妇女总是围在他的身边她们认为杨阳那么声嘶力竭地唱一定会口渴的口渴就要喝水而她们正是卖水的。

她们像修车匠等待骑车人的车带被扎一样蹲在杨阳对面盼望着他尽快口渴以待她们争先恐后地冲上去把自己的水推销给杨阳她们甚至用舌头在自己的嘴唇上舔来舔去以此引诱杨阳喝水启他口渴的感觉但她们在尝试了各种催人喝水的办法后杨阳没有渴她们却先灌了一肚子矿泉水。

杨阳的声音越来越小音质也渐渐沙哑她们期待的时刻终于来临。

但让妇人们大失所望的是杨阳从怀中掏出一个太空杯里面盛满黄澄澄的茶水看得她们直眼馋。

太空杯的容积是有限的那些茶水眼看着就要被杨阳喝光妇人们坚信山穷水尽的杨阳定会给她们带来收益可杨阳却收拾起东西走了。

妇人们认为杨阳这么早离开地下通道会影响他的收入为了多挣钱他明天一定会唱到天黑的到时候肯定少买不了她们的矿泉水。

第二天她们满心欢喜地背着许多瓶矿泉水来到地下通道一脸奸笑地蹲在杨阳对面听他唱了一又一歌看他喝了一口又一口水太空杯即将干涸天色尚早杨阳没有离开的意思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临。

杨阳又唱完一歌拿起太空杯现里面已经没水又放下妇人们开始在一旁磨刀霍霍。

杨阳环顾四周妇人们心中顿升希望。杨阳见左右没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可乐瓶里面依然盛满沏得很酽的茶水。

“天啊!”某妇人一声惨叫响彻整条地下通道格外惊心动魄。

杨阳在地下通道只唱两种歌一种是他自己写的歌另一种是许巍的歌。

一天周舟下班后给我讲了许多公司的事情利润怎么样哪个同事怎么样还提到了她的老板一个即将四十岁的未婚男子有房、有车、有女人就是不结婚。

周舟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我说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我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找到一份工作——在某网站做助理编辑这家网站要求我立即投入工作我的无所事事正好得以解脱。

第二天我满怀漏*点来此上班认为既然要求我马上工作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待我去处理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工作内容就是沏茶、倒水如果不是因为这家网站所在的写字楼有保洁员和值班人员的话我很可能还要担负起扫地和打更的工作对此我愤愤不平。后来一想谁也不能一下子就做到很高的职位从低到高的过程是不可避免的于是我端着水杯坦然走向饮水机。

这家网站在国内声名显赫经常会有明星来此做客“名人访谈”栏目。一日此栏目请来一位著名电影导演我非常喜欢他拍的电影因此特意给他仔仔细细地冲洗了一个杯子还放了一大把茉莉花茶可他在做节目的一个小时里只喝了两口水然后便将那多半杯茶水留在桌上而去不知道他在出门的时候是否注意到我失望的眼神可惜了我放的那一大把茶叶他却连个“谢谢”也没有说哪怕是同我握握手或拍拍我的肩膀。

每当有名人来此做节目时编辑们便会同名人们侃侃而谈互换名片或是再相约去什么地方吃顿饭而我却要坐在角落里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的茶杯和烟灰缸我不明白为什么“编辑”只比“助理编辑”少两个字而工作性质却如此差异巨大。

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网站老板的奢侈生活让我感到极度不平衡。那天我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向楼下张望看到我们的肥胖老板正揽住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子的腰肢俩人并列站在一起俨然就是一个数字“1o”。他们钻进一辆停在路边的“宝马Z3”轿车汽车划出一条弧线驶向远方。

片刻后“宝马”轿车驶回老板走出车门来到旁边一辆“奥迪a8”轿车前打开后门取出一个提包走向一辆“奔驰”坐进驾驶舱驾车离去。

也就是说我的老板至少拥有三辆属于自己的汽车再想想自己每次上班时坐的那三辆车惭愧不已。

我每天上班都要先坐四十分钟的34路公共汽车为了能有一个座位我还要徒步七分钟走向单位的反方向那里是34路车的始站。下了34路我要换乘15路一直坐到终点站然后穿越两条马路再等十分钟的342路坐五站地下车后就离公司不远了这段路程开汽车过去仅需五分钟(6o公里/小时)。

老板不仅在上班路上花费的时间比我少之又少而且还要比我舒适许多他可以打开音响想听什么就放什么而我的耳边却只有动机的轰鸣声、妇人们的争吵声和售票员催促我出示车月票的声音有时车厢内还会响起某位女同志高喊的声音:“谁的手?臭流氓!”

老板可以随心所欲地仰靠在真皮沙中悠闲地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身旁坐着美女或后车座趴着宠物狗可我却要在拥挤的人群中金鸡独立含胸收腹一只手紧攥车内栏杆另一只手时刻保护着我的兜内为数不多的几十元人民币并用警惕的眼光留意我身边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借刹车扑到我身上同我拥抱在一起的人我经常因为精力过分集中于此而忘记下车坐过了站。

老板的车内到处洋溢着香水的芬芳可我却沉浸在各种不可描述的气味之中说来奇怪我每次坐车总会闻到一股屁味而且这种情况偏偏是在堵车时生空气不流动气味仅局限在我的周围我屏住呼吸脸已憋成猪肝色可汽车却迟迟不启动我透过车窗向前张望堵得死死的无论我怎样心急如焚也无济于事就像妻子生孩子丈夫使不上劲干着急。车内的屁味越来越浓我已忍无可忍生不如死。

老板和女伴坐在急驰的“宝马”车内只需轻轻按动开关便可打开天窗任风吹在身上享受飙风的快感可我却不舍得带周舟挤公共汽车公车里倒是也有天窗可这个天窗却因日晒雨淋同车身紧紧地锈在一起只有十个民工共同努力才能将它打开但没有十五个民工就别再想把它合上即使合上依然会留有一条缝隙尽管这条缝隙宽度不过三、四厘米但赶上下雨的时候足以使乘客们在车厢内还要撑起伞或披上雨衣这时候车内会多增添一个售票员但她的任务不是卖票而是用一个茶缸子把车内的积水舀出窗外泼在马路上。

为了乘车方便我办理了一张月票这件事情做得意义非常我的这张月票使用率极高除了公交司机和售票员或坐在车上睡着的人恐怕北京市没有哪个人会同我一样乘坐时间如此之长的公车如果真有人同我一样的话北京公交增添多少辆公共汽车都不够坐。

上班后没有机会踢球了身体得不到锻炼腰部与日俱粗我抚摩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作出骑自行车上班的决定。骑车的确锻炼身体几日下来我已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惟独上半身没有反应我心想坏了长此以往我的下半身将越练越粗而上半身却会肌肉萎缩越来越细从远处看去俨然一座金字塔这可不好要及时阻止这种势头的展于是我锁上自行车再次挤入等车的队伍。

工作苦点儿对我倒没什么关键是我总要看老板的脸色行事如若他面带不悦我便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喝一口水惟恐多上一趟厕所都会招至他的厌烦感觉自己活得像个孙子。

所以一个星期后我拿着辞职书踢开老板办公室的门当时他正敞开衫衬向胳肢窝处喷洒香水见我进来后惊慌失措地披上西服说:“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把辞职报告摔在他的办公桌子上说:“你丫以后别再这么跟我说话了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说完扬长而去感觉胸中排出一股闷气。

寄人篱下的感觉让我非常痛苦在没有正式到一个公司上班前你要接受老板的面试这个时候你们之间并不存在从属关系你没有对他低三下四的必要可以随时因为谈话的不融洽拍案而起骂他个狗血喷头后扬长离去再去另寻一个公司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比老板还牛逼而当你被某个公司聘用的时候你就穿上了公司为你订做的小鞋脚越大就越感觉疼痛而这个时候老板却一边躲在他的办公室看着你的痛苦状窃窃私笑一边榨取着你的价值你还不得不听从他的号施令如果你对这种窒息的生活感到厌倦可以递交辞职报告这个时候你可以同老板平起平坐不再称呼他为“老板”而是任意把他叫做“王八蛋”或是“傻逼”但却不得不为此付出生活得不到保障的代价。

关于什么样的人是傻逼这个问题很难分辨清楚而什么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牛逼却很容易判断评判标准很简单就是看你有没有钱究竟有多少钱才算有钱呢。当然是越多越好钱越多的人越牛逼所以像我们这样没有钱但又心高气傲的人就是傻逼但如果我们甘于受压迫、受剥削是否更傻逼呢管它呢爱咋咋地吧!

辞职后我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却难以忍受腹中饥饿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四月的夜晚北京二环路的立交桥头车辆穿梭霓虹闪烁路灯下我顾影自怜。

次日清晨我带着再去找一份工作的想法走在北京的街头一个妇人正拉着一条小狗散步这只狗翘起腿在花池边撒尿当我经过时它冲我狂吠不止我瞪了它一眼它却更加猖狂要不是它的叫声是“汪汪”而不是“嗷嗷”我险些认为它是一只小老虎但一想老虎哪有抬起腿撒尿的所以它再牛逼也就是一只狗可狗仗了人势却比人还牛逼。

现阶段我唯一想向全世界高呼的一句话就是——谁***拿钱使劲地砸我呀!

周舟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你应该现实一些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我说这些事情我都懂可我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安心接受一份与理想状况相距甚远的工作。

周舟问:“你理想中的工作是什么样子?”

我说:“轻松舒适、挣钱多。”

“你认为北京有这样的工作吗?”周舟问。

“没有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你不能再这样晃荡下去了我很希望你找到工作每当有公司通知你去面试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周舟依偎在我的怀里说。

“可是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法但我更希望看到你去上班。”

“别着急慢慢等着吧!”

我和周舟搂在一起开始做*爱。

做完后我们仰望着天花板周舟问我:“咱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呀?”

我将手按在她圆滑的**上说:“不知道就像你五岁的时候并不知道**要变大。”

此时距离毕业不到三个月我不仅要忙于找工作还要应付学校安排下来的毕业设计我的毕设题目是《数控机床的进刀设计》对于数控机床究竟是一套怎样的设备我并不清楚要我设计出它的进刀机构更是难上加难但毕设还是要做的我不希望看到功亏一篑的事情生。

到目前为止我还有一门功课没有通过毕业前还有一次补考机会通过即可万事大吉。

考研成绩和分数线公布下来张凡以三分之差榜上无名他近半年付出的心血都将因为这三分而付诸东流。张凡整日愁眉苦脸地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痛苦呻吟像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妇女。

一天张凡突然茅塞顿开他说与其一筹莫展不如享受生活于是过起花天酒地的生活每日寻欢作乐游手好闲。

张凡并没有逃脱烦恼的纠缠同他来往的许多女孩因为无法同他畅快交谈而纷纷离去张凡不能将一个简单的意思以言简意赅的方式表达出来女孩们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把话说完。

一次一个女孩问张凡:“你有多高?”

“一米八……八。”张凡说

女孩站到张凡身旁用手比划了一下个头说:“你有那么高吗我看你也就一米八。”

“对呀我就……就是一米八……八呀!”

“肯定没有!”

“就是一米八…八。”

“不可能!”女孩有些生气。

“真的真是一米八…八。”

“你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承认自己一米八又怎么了!”

“我……我没不承认我真是一米八…八。”

“你真没劲!甭管你是一米八八还是八米一一我讨厌你!”女孩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张凡站在原地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别……别走我不是一米八八我是一米八……八!”

张凡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充满希望想尽一切办法重获新生。他按电线杆子上面粘贴的医疗广告去了一家位于某胡同深处的门诊所此诊所在广告上扬言说:祖传秘方治疗口吃治愈率达百分之九十五。张凡信以为真交付了5oo元的初诊费遵循那个连“”字都不会写的大夫传授的方法练习。

此大夫告诉张凡说话要慢别着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做到吐字清晰、干脆不带尾音张凡果真如此练习。有一次我向他借钱说:“张凡借我2oo块钱好吗?”

张凡不慌不忙地说:“好……”

我以为他要说:“好——的。”

可没有想到他说的却是:“好——个——屁!”

这种说话方式使得我们更为不适这比他从前结巴着说话还要浪费时间。

一日熄灯后张凡正摆弄一个笔记本电脑当时是十一点刚过我问他电池可以坚持多久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了我意思是说:电池可以坚持半个小时到十一点半就要没电了。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屏幕便显示出电池没电的信号我一看表正好十一点半。

我认为治愈口吃的最好方法就是让患者们闭口不言这样永远不会结巴。

我每日晃荡于学校、马路和周舟的宿舍偶尔找几个同学去小饭馆喝一宿酒生活过得闲散又自在周舟说她不想看到我这个样子我说这样我很舒服她说但她不舒服我问她想让我怎样她说你即使不想找工作也应该做毕业设计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说我知道你就别替**心了。

这样的争执经常生在我和周舟之间往往以周舟闭口不再讲话结束然后我们就各自睡去。

此时期我的心情非常之糟糕只想一天天地混日子直到毕业。

五月上旬的一天我和杨阳坐在饭馆的酒桌前谈论我们的生活杨阳说他开始厌倦漂泊的生活希望自己找一个贤惠的女朋友他会同她结婚养一条狗每当夏日夜晚的时候他会和妻子坐在阳台乘凉;冬日里他们坐在窗前晒太阳小狗伏在他们的脚下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我说这不应该是你将来的生活。杨阳说你错了我现在已经感觉疲惫不堪。

我们的身旁是一桌过生日的学生从他们脸上稚气未脱的神态便可判断出是大一的学生十几个人围坐一桌中间夹杂着两三个女生她们在男生的欢声笑语中保持着微笑不语每当某个男生讲了一个黄色笑话后她们就会彼此会意地对视一笑端起茶杯或可乐喝一小口。那些男生也姿态各异有人端着酒杯轮番找人碰杯有人疯狂地夹菜塞入嘴中有人叼个烟头故作深沉还有人总是在打手机装作业务繁忙的样子。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一个女生从桌底下端出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摆在桌子中央蛋糕的大小如同下水井盖上面涂的那层巧克力的颜色更像井盖上的锈迹斑斑不同的是井盖上面写着“污水处理”而蛋糕上面写的却是“生日快乐”。一个男生用刀将蛋糕从中间切出一条缝分成两瓣使得蛋糕看上去很像河马的屁股这时另一个男生如梦初醒般喊到:“哎呀!忘插蜡烛了!”于是大家又将一把蜡烛插在蛋糕之上此时的蛋糕又像是被扎满五颜六色针灸的河马屁股。

这群学生分吃了蛋糕散去。

这种场面也曾经在我的身边生而今天我更喜欢独酌独饮。

已至深夜饭馆里除了我和杨阳再就是几个服务员和厨师他们坐在椅子上懵懂地看着我们。一个小女服务员打开收音机先是一个谈话节目过于深奥的话题没有吸引她的兴趣她调到一个相声节目听了没两分钟相声说完插播了一则治痣疮的广告另一个年龄稍长的服务员气愤对她说:“赶紧换一个还有人吃饭呢!”小服务员旋转手腕又调到一个健康类节目女主持人装腔作势地说:“阳痿是长期困扰夫妻和睦家庭幸福的疾病许多患者打来电话向我们询问有效的治疗方法今天我们特意请来解放军总医院的张坚强主任医师请他来为我们讲解此类疾病的治疗方法……”小服务员红着脸极不情愿地又调了一个台停在一个音乐节目上。

忽然收音机传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杨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这歌正是杨阳写的那《春天的约会》从演唱者的声音上听出歌者正是田红。

此时的田红演唱这歌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暧昧、娇柔、作秀的演唱那个制作人重新为这歌作了编曲把杨阳在这歌中要表达的感觉篡改得面目全非歌曲结束后dJ妩媚地说:“刚刚播放的那歌曲由乐坛新人田红自己词曲创作并演唱歌名是《春天的约会》排名第一欢迎您明天继续收听‘原创歌曲排行榜节目’我们明天见!”

杨阳抄起一个空酒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说:“这歌不久后就要被做成卡拉ok任款爷和小姐们在歌厅滥唱了!”

此后许久不见杨阳的踪影他和他的吉他同时不翼而飞马杰猜测杨阳也许是背着吉他去了西藏准备过离群索居的生活;赵迪猜测杨阳决定告别音乐去卖他的吉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买主;张凡认为杨阳在唱歌的时候被人抢走吉他他去追赶现在还在追逐的路上;种种猜测漫天飞舞。

就在我们谈论杨阳去向的时候宿舍的电话响了我拿起话筒:“喂!”

“请问是邱飞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我您是哪位?”

“我这儿是清河拘留所!”

我的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巨响我努力回忆自己近来究竟做了哪些坏事儿可寻思了半天只想起前天在校园里捡了一个钱包没有立即交公见里面没有钱便又丢掉这件事情怎么这么快就传到拘留所即使罪名成立他们也不应该为此拘留我。我颤抖着说:“我怎么了?”

拘留所的同志说:“你不要害怕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

我想没我事儿你干嘛指名道姓地要找我。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杨阳的人?”

我立即想到是不是杨阳参加了近期活动猖獗的“爱滋针”帮被便衣监视或已经落入法网。“他怎么了?”我问。

“他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在我们拘留所今天释放兜里没钱坐车回去叫你过来接他你赶紧过来吧。”

我挂上电话急忙换下拖鞋跑出宿舍。

当我到达清河拘留所的时候杨阳正蹲在大铁门外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圆圈吉他倒在一旁。

我走上前去说:“走吧!”

杨阳指着地上画出的圆说:“这就是生活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

回到学校后杨阳用去好长时间洗了一个澡他说澡堂的下水管道可能会因为他搓下的泥儿堆积在一起而造成堵塞。

我们一起吃晚饭他向我讲述了被拘留的详细经过:

那天我们喝完酒的第二天下午杨阳又背着吉他去积水潭地铁站的地下通道唱歌此时已有一个身着师大校服的学生在此唱歌杨阳没理他坐在他的对面。因为杨阳唱得比他好过往的行人都把钱扔进杨阳的琴套师大的学生看到杨阳面前的钱越堆越高而自己面前的钱却总是那么一点儿不免心生醋意他走到杨阳面前说:“哥们儿咱们是不是得讲个先来后到!”

杨阳说:“这是公共场所谁想唱都可以。”

“可是你抢了我的买卖!”

“我是公平竞争人家愿意把钱给我而且我到这儿唱歌的目的不是为了挣钱。”

“那你就把钱给我。”师大学生指着地上的钱说。

“这钱是他们给我的我为什么要给你想要钱你就自己去挣!”

“孙子你丫到底想怎么着!”师大学生怒喝道。

“滚蛋!少在我这儿废话!”杨阳白了他一眼接着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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