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汪虹来了(1/2)
1993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和余阳还有马光正在客厅里闲聊电话铃响了。一听余阳接电话的声音便知对方是位女性。果然是陈妍打来的。说有一位叫汪虹的小姐是她的朋友突然就没地儿住了。详细情况她也不知道问能不能暂时来我们这儿住几天。会分担房租的——她特意强调说。
余阳捂住话筒问我怎么办?一双眼睛又是亮亮的。
我想了想说:“来就来吧不就几天嘛!”
余阳赶紧对陈妍说:“来吧来吧今天就来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余阳兴高彩烈地向我们宣布:“陈妍让咱们马上去她家汪小姐一会儿就到。”
2o分钟后我们已经坐在了陈妍家客厅的沙上。
陈妍简单向我们介绍了汪小姐的一些情况:天津人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嫁洋人。可她又不愿意嫁给捷克人两眼直勾勾地瞅着西方所以至今还没有着落。一个月前专门去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德国、法国做了一次嫁人之旅昨天怏怏地回来了没把自己嫁掉不说连原来住的房子也没了。
我说:“这不明摆着侮辱咱们几个国产爷们儿嘛!再搬到咱们那儿住咱们自尊心受得了吗余阳?”
余阳笑嘻嘻地说受得了受得了咱们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说:“就算咱们不要脸了可还有个国格在里边呢!余阳我看此事不妥得另议。”
余阳急了说:“别介呀咱们还是按**他老人家的指示办——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住一块儿才能更好地对她进行批评教育呀末代皇帝都能改造好就改造不了她?我还不信了!”
马光乐了说:“老田你就把改造汪虹的任务交给余阳保证是既抓了革命又促了生产。”
马光是国内一家外贸公司派驻布拉格的贸易代表不久就因为把公司赔得底儿掉而被撤回国内。
余阳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说什么呢?你这个人怎么尽往歪处想?”
马光说:“嘿!我往歪处想?教书育人不是你的神圣职责吗?”
余阳无话可说了——他出来前是大学老师教英语的。
陈妍说:“得了别斗嘴了咱们打会儿麻将吧?”
大家都说好就打。谁承想余阳心不在焉乱点炮儿不说还两次把自摸的牌打了出去。
陈妍伸手摸摸他脑门儿关切地问:“不烧呀你没事儿吧?”
余阳说:“没事儿没事儿三万!”
陈妍欢呼一声把牌推倒:“我和了!清一色一条龙!三家掏钱!”
马光气得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呀?眼瞅着要黄牌了你不跟熟张儿打的哪门子三万呀?”
伸手把他的牌推倒一看竟还有一张孤零零的白板!马光呼呼喘粗气一连声儿道:“脑子进水了绝对脑子进水了!”
陈妍乐得见眉不见眼。
刚码好牌余阳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她怎么还不来呀?”
大家先是一愣跟着就哈哈大笑起来。马光把牌一推说:“玩儿不成了玩儿不成了。陈妍你快点儿把汪小姐给找来吧!”
陈妍笑着说:“这么急呀?不至于吧?”便跑去打电话。
余阳脸上挂不住了急忙说:“别听小马瞎说快来打麻将打麻将。”
对于余阳的失态好笑之余我倒有几分理解。我们已经有五个月没有和异性在一起了——陈妍不算陈妍已经是名花有主。在国内时身边总有各式各样的女性相依除了麻烦以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是在异国仅仅单身生活了几个月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的心里就象长了草一样毛毛躁躁慌慌张张相互之间的话也愈来愈少。
没有异性的日子大概就是这样。
这天汪虹竟没来。
我们输够了钱又混了一顿晚饭。陈妍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到处没有汪虹的踪影便对我们说:“不用管她了她肯定又找到地方了——她在布拉格特熟。”
我们恹恹地开车回家。
但是汪虹并没有找到地方——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我们把这茬儿都忘了她却突然把电话打了进来问这里住的是不是田力和余阳?证实以后便自报家门说她是陈妍的朋友汪虹现在就想来我们这儿住问是不是还可以?
我问为什么陈妍不打电话来?
她说陈妍生气了给她联系好了住地儿她又没影儿了因此让她自己打电话。
我一笑问她现在在哪儿。她说在瓦茨拉夫广场大马屁股下面。我说你呆着别动我们开车去接你。也用不着问模样儿打扮在洋人堆儿里找中国人容易得很。
布拉格市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广场以瓦茨拉夫公爵的名字命名并矗立着他的塑像。捷克所有的群众运动——从抗议苏军入侵到致使捷共下台的和平示威——都在这里举行。据捷克史书记载这位瓦茨拉夫公爵是一位民族英雄也是波希米亚王。他骑马持戈身披铠甲注视着布拉格的万丈红尘。
所有中国人约人见面几乎都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著名而是因为这里方便──骑士身边就是地铁口而布拉格的三条地铁线路均在此处交汇。
一说马屁股中国人全明白。
余阳开车我和马光坐在后面三人兴致勃勃地奔布拉格netter(中心)而去。
到了大马骑士旁边根本没有车位。余阳不敢熄火打开双蹦儿刚要下车去找却见一个穿件黑风衣的年轻中国女子拎个大包笑盈盈地走上前来:
“是田力和余阳吗?”
余阳把张脸笑得稀烂连声说就是就是这里不准停车快上车快上车。
汪虹急忙上车就坐在余阳旁边绝尘而去。
进了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汪虹小姐:大约1米6o左右的身高略嫌丰满说不上漂亮可也不难看。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一点儿天津口音。当时我们仍在打包斯基的house住属于我们的是楼下一层除了卫生间和厨房外仅有一间卧室和一间客厅。卧室有两张床余阳独住。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便睡在客厅里客厅有一张沙床。如今汪小姐来了我平时再粗陋今天也要绅士一点便对汪虹说:“你睡我这儿我睡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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