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泪在飞(2/2)
“不至于吧我看阿莲对你哥挺好的。”
“嘁表面现象。她在外边有人啦捷克人。”司徒阳蹙着眉喝啤酒。
“这事儿可不能瞎说。”我警告他。
“我瞎讲?有小叔子瞎讲嫂子的吗?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司徒阳把啤酒杯放下说:“上个星期日我嫂子去大市场练摊儿。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去了见她那捷克朋友正和她一起在摊位里坐着呢。捷克人真他妈骚当着我的面就动手动脚。我听我嫂子用捷语跟那小子说别这样我弟弟回去会说的。她以为我听不懂呢哼这点捷语咱也会。”
“欧洲人观念开放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说。
“好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秋天的时候我从朋友家回来开车路过伏尔塔瓦河边儿我忽然看见她正和那捷克人勾肩搭背地散步。你知道怎么个散步法儿吗?就像捷克情侣那样那小子把手按在我嫂子屁股上一边走还一边乱动。还说明不了问题吗?”他问。
我叹口气说:“大概有点麻烦了。司徒平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没办法呀!我输光的机票钱就是我嫂子从他那儿借的你也知道捷克人从他们那儿借出钱来容易吗?”
我点头表示同意。
“有一回我哥为这事儿打了我嫂子我嫂子跑了在那人家住了七天才回来。”
“那人很有钱吗?”我问。
“有个屁钱一个工人。”司徒阳不屑地说。
“唉这种事儿没办法。”我说。
“都怨我哥一来了就花那么多钱送她去学捷语她不会捷语能勾搭上捷克人吗?当初我说让我去学捷语吧我哥说不行说我不懂社交我嫂子懂。这回鸡飞蛋打全完了。”
“没那么严重吧?”出门时我问他。
他拉开车门坐在我旁边说:“但愿吧。”
司徒阳飞走了。有一天晚上我路过司徒平家心里惦记着司徒平老爸的生死就顺便拐进去看看。
停下车就觉着怪旁边的人家都灯火通明只有他们这座house除了司徒平的卧室有烛光如豆外其余的窗子都黑着像一座坟墓。
我摁门铃不响。便使劲敲门并伴以呼喊。稍顷阿莲打开窗子问:“是谁呀?”
我喊:“阿莲!”
“哟是田力呀?”阿莲急忙关了窗子举着一根蜡烛下楼来开门。
“小心。”她提醒我注意脚下为我照路。
进了卧室冷得厉害见司徒平穿件羽绒服在黑地儿里坐着也看不见表情从声音里感觉到挺沉重的。
“怎么没电?”我问。
“交不起房租房东给把电断了。”阿莲为我倒茶然后坐在我身边说。
我这才注意到她也穿着厚厚的棉衣。捷克人的house大都是自己用电取暖的一断电房子立刻就成了冰窖。
“房客呢?”
“都走啦谁愿意在这儿摸黑受冻。”阿莲说。
“这怎么办?得想个辙儿呀。”我说。
“没办法了没准儿明天房东就叫警察把我们赶出去那真是连冰窖也没得住了。”阿莲愁苦地说。
“你又不怕你有地方住就行了。”司徒平冷冷地说。
“你怎么这样说话?”阿莲声音有些颤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这种话就得这时候说。”司徒平说。
“田力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不知好歹呢?”阿莲望着我。
“对我就是不知好歹!今天田力正好也在咱们就把你这事儿说说让田力给评评这个理。是我司徒平对不起你阿莲还是你阿莲对不起我司徒平。你跟那个捷克人勾搭多长时间了?”司徒平气急败坏地说。
阿莲尖叫一声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我赶紧起身对司徒平说:“别扯那么远有事儿说事儿扯那些干啥?实在没办法先到我那儿住几天好歹把冬天过了呀。”
司徒平说:“谢谢了我想想看。”
我又拍拍阿莲的腿说:“别哭了阿莲我走了。”
阿莲爬起来哽咽着说:“我送送你。”便拿着蜡烛送我下楼。
在门口我对阿莲说:“别太着急不行就到我那儿住。”
她点点头紧咬着嘴唇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来。
他们没来。
然后就再也听不到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司徒阳也没有回来。我又去过那座破house一次但已经换了主人是一群乌克兰人。问他们这里原来住的两个中国人搬到哪里去了?他们摇摇头说来的时候就是空房子。
直到今天。
聊了很久以后我问阿莲:“司徒平去哪儿了?”
她苦笑笑:“一年前听说在斯洛伐克组织什么福建同乡会尽玩儿虚的。我这样了他也没脸回布拉格了。”
“为什么不能干点别的?”我小心翼翼地说。
“干什么呢?”她伸开纤细的手指在灯光下欣赏着闪光的钻戒。“去练摊儿?一大早就赶去搬箱子支架子夏天晒个死冬天冻个死再找个练摊儿的男人傍着练摊儿回来还得给他煮饭还得陪他睡觉我不干。”
“可以回国嘛现在国内也挺好的。”
“我不回丢不起人。”她大口喝着红酒脸颊已经是一片红晕。“别人回国都是衣锦还乡我呢?过去在小姐妹中数我要强现在数我惨。我哪儿还有脸回去?”
我愕然了。
分手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意。我要送她回去她说不用又不远5o米不到。我和她握手说:“多保重吧。”
她笑着说:“见到你真好欢迎你带朋友来玩儿我可以给你们打折儿。”我正不知该说什么好呢她突然伏在我怀中嘤嘤哭泣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是个坏女人对吗?你看不起我对吗?司徒平和我结婚的时候誓要给我全新的生活他说话是算数的还有什么生活比这更新吗?田力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从卡罗维利回布拉格半道儿上车坏了还记得吗?”她仰起泪眼望着我。
我说记得。
“你让我去找人换油门线我不去。后来你自己去了还挺不高兴。回到布拉格已经是半夜了──你还记得吗?”
我点头。
“我那是想跟你在汽车里过夜呀!”
说罢她流着泪走了。有些摇晃但依然风姿绰约。
我呆呆地站在酒吧门口。
后来朋友告诉我她和几个中国小姐结伴儿去巴黎做“生意”了。
从此再没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