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其实如此轰动的新闻我不去布总有人唯恐其它人不知道。尤其是我们班上的某几位女生眉飞色舞地传扬着、渲染着长长地出了一口多年来郁积在心中的恶气。
沈秋卖淫的事对刘至诚的打击特别大他当年痛心疾地对我说:“连沈秋居然也卖淫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从此以后他立下了做生意大财务的雄心壮志。
当年夏天沈秋远走他乡去了云南她姑妈家听说跟着她姑妈在学画画。
又过了几年之后听说沈秋和一个画家在云南丽江流浪后来听说她傍上一个大款去了美国再后来有人说她结婚了。
1992年春节我从汶川回成都过年见到王建南就问他沈秋去云南之前见过她没有当时王建南不愿意回答我。
现在当然不可能从沈秋手上把那些情诗要回来。
“你写给沈秋的情诗还能回想起来吗?”我问王建南。
“都在这里。”王建南拿出了一叠纸说“我前几天慢慢回忆抄下来了。”
看完王建南当年写给沈秋的情诗我现只要略做修改就可以转赠给周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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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王建南的情诗仔细做了一番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他和沈秋不仅相爱了而且爱得很深很疯狂。
我选出了一最适合用抄来赠给周家梅的原诗标题为《雾都之夜》我连标题都不用改了因为周家梅的老家正在重庆我只改了三个字把王建南所提到的“未名湖畔”改为我和周家梅所在的成都“府南河畔”。
三个字但效果却比三万字更顶用。毕竟我也算参与了创作在周家梅面前我用不着心虚了。附:《王建南写给沈秋的第一情诗》
我眼前浮现遥远的岁月嘉陵江水静静地流淌两岸的渔火是天上散落的繁星昏黄的路灯映照你秀丽的脸庞
黑夜是一杯最苦的咖啡被灯火吹胀的浓雾是黑夜的白色伴侣你一身红衣是雾夜中的精灵
在高高的石板路上你默默无语缓慢的足音我深深的绝望从歌乐山下到沙坪坝车站从山城的雾夜到未名湖畔遥远的叹息沉沉的雾霭我看见缓缓的江水静静流淌
我基本上看懂了内容说的是沈美人当年送王建南从歌乐山走到沙坪坝赶火车这很不容易需要走一个小时的石板路当时王建南要回北京俩人在路上难分难舍走得很慢情景十分悲惨。
但我不懂的是不过是短暂的分别为什么又是“最苦的咖啡”又是“绝望”
呢。另外缓缓的江水分明就是象征逝去的爱情、或者追忆过去的时光。
不过这样也好读起来缠绵悱恻特别适合让周家梅朗诵。
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爱情语言9o年代应该会几拿手的卡拉ok或者会几句电影台词8o年代你应该背几句诗或者弹吉它。新世纪你应该会讲几个黄色段子至于6、7o年代从爱情的意义上说基本上属于古代没有人去考证那个年代的用什么样的爱情话语、或许根本就不恋爱。
所以王建南的情诗放在今天虽然不合时宜但对于周家梅这样的大学女生效果显然不同。
当天下午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把抄在明信片上的情诗和一大束玫瑰花附在一起来到周家梅她们宿舍门口等着她下楼来。
周家梅下楼来一看见我并不吃惊毕竟这是一起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另外我和王建南也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像。
我让她先把玫瑰拿回去插上说我在下面等她她拿上花说声谢谢没有任何承诺。很平静地转身就走了估计这样的花她收到过很多。
看在两个男人的痴情份上我相信她很快就会下来。
但是我错了我在楼下足足等了4o分钟当时我以为也许她觉得这诗写得不好也许是她在哪里读过。
正当我已经绝望、打算放弃的时候周家梅终于下来了。
她换了一件衣服重新化了妆脸上似乎泛着红晕。
事后我才知道同宿舍一个好事的女生当众朗诵了一遍全体女生都感觉特别缠绵忧伤同时对我的痴情和痛苦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周家梅当然也不例外。
后来我也懂得其实怜悯正是爱情的一种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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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周家梅约会我面红耳热无话可说。
后来我知道正是我紧张无助的样子反而激了一个女人的怜悯和爱意。
在周家梅眼里我是一个校园诗人。她当然不知道我是冒牌的其实后来我也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冒充的就是诗人。比如要冒充画家起码要会几笔素描就算不会素描想要冒充后现代前卫画家画抽象画也得有一定的形式感和劳动状态比如订画框、绷画布等等。冒充写小说的就算一个字不写也必须摆出长时间的伏案工作状态。要冒充搞音乐的至少要有一两件乐器做为行头;如果要冒充商人那就更难了你要有买单的能力除了职业骗子很少人有这种天份。
只有冒充诗人最简单一只笔一张纸甚至纸和笔也可以不要直接说你是诗人就行了。因为这个原因8o年代诗人之多和9o年代的总经理、21世纪的mBa一样要在大街上找出一个人说他不是都十分很困难。
由于诗人与画家、小说家、音乐人等行当殊有不同基本上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干有大量的空闲时间泡妞、打架、流窜作案等等再加上这个行当有太多冒牌货所以到8o年代末期诗人给人民群众留下了极坏的印像最后诗人也和现在的mBa一样成了一个骂人的词:“你他妈诗人全家都是诗人”。
一进入9o年代当年的大部份诗人已转入“地下状态”。除非遇上同道像黑社会一样说上一两句江湖切口。否则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诗人王建南举例说:如果对方说“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你就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对方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就说“一行白鹭上青天”越无厘头说明你越正宗。据他所说只要掌握了这套江湖“切口”就可以四海为家、走遍天下白吃白喝每到一处当地诗人管吃管住还要管粉子。就像我现在对待广告公司的甲方一样管吃管喝还要管**嫖宿。当然这些切口并非无隙可击经常被人钻空子曾有一个校园诗人在成都带着一支野模队搞演出只要是诗人到他那里去他手下的粉子可以随便日几年来他接待了中国几乎所有的成名男诗人但事后知道全是冒牌的。
做为89级大学生周家梅已是跨入9o年代的小“文青”当年的“文化热”
和“诗歌热”虽然只过去了几年但对于她们来说已是遥远的传说。
那个年代的“文化热”却给当年的大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像让每个人叫苦不迭刚上大学时我们以为终于成为“天之骄子”了。
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就男生而言必须在以下几样爱好中选修两门:西方哲学、围棋、吉它、足球。依地域而定如果是华东地区高校一般是西哲和吉它在重庆则是西哲和围棋在北京则至少要爱好三门以上。
“西哲”在每个地区都是必修课如果一个人没有读过几本西方哲学书就算读清华也不算是大学生最折磨人的事西方哲学浩苦烟海:83年流行科学哲学84年时新弗洛伊德85年言必称存在主义86年风行尼采、87年又是海德格尔、88年符号学大行其道89年最可恨: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等各种流派都在流行——所以做为八十年代末期的大学生我们这一代最为倒楣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一大堆读得似懂非懂人生的道理现在也不明白当年的我们就像一把筛子接受了很多思想什么也没有留下看起来对什么都感兴趣实际上对什么也不感兴趣。
后来的大学生就轻松了终于从西方哲学的泥淖中解放出来大家都认为西方文化已经到了尽头只有等着咱们去拯救。在9o年代如果一个大学生还知道弗洛伊德就只能去当作家;如果连海德格尔都知道就只能去当诗人;如果连本雅明都知道那就更危险了就像王建南一样很可能什么都不是。
以上的东西我略知一二所以在周家梅面前冒充诗人绰绰有余。
那一天周家梅问我这情诗什么时候写的?
我说就在前几天。她说这诗写得真好为什么会这么忧伤呢?
我告诉她主要是因为她太美了美得让我心碎所以担心再也见不到她。
为了和情诗所写的内容相符我编了一套谎言我说在重庆读书时重庆姑娘给我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印像我渴望的爱情正是和一位诗中所描述的那样一位姑娘相亲相爱日久天长。但由于大学期间我专心于学习(其实是专心打麻将踢足球)没有机会了却心愿所以万分绝望。也许正是命运安排我在成都认识了你。
周家梅听了我这番话很感动很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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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很惭愧:周家梅是我的初恋。我已经岁了从来没有正经地恋爱过一次虽然有过不少的暗恋比如小学时暗恋音乐老师、初中时暗恋地理老师、高中时暗恋沈秋其中一以贯之的是暗恋各类文艺题材里的潘金莲(尤其是a片)。
但人生第一次完整的恋爱是从周家梅开始的。
恋爱之前我的爱情知识非常缺乏中学时代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当然身下某地方也是每天早上“天天向上”让我苦不堪言。但正如我们当年的学习部长所说:绝不能把“青春的热血无谓地倾洒在卫生纸上”。
泡上周家梅之前我是一个爱情悲观主义者大二时同班一男生就以自已惨痛的经历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国庆时他约了一个四川外语学院一女生元旦一起过新年女生说一定会来我们学校。这男生家境不太好每天的菜票只有五角钱于是3个月里他每天节约一角钱的菜票到了元旦那天全宿舍的男生都走了把地方留给他他用节省下来的9元钱买了一桌子菜都是他三个月里舍不得吃的然后从下午5点一直等到晚上1o点。室友们回来了一桌酒菜丝毫未动——这男生毕业后去了海南98年在广州有了自己的建筑设计事务所99年他回到四川让这女人做了他三个月“二奶”之后再让她夫离子散——这件事说明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老师。
这位外语学院的“女老师”告诉我们:女人是不容易被泡上的。当年我甚至寄希望于工作后由组织上安排现在的少男少女不懂“组织安排”是什么意思可以去问自己的父母。意思就是说男女各自的性资源由组织上来进行一次性调配调配方式相当于现在政府牵线搭桥下搞的资产重组其目的是为了生产祖国下一代。
王建南既然可以用这些情诗泡上沈秋我用它来泡周家梅也应该大有把握。
和周家梅从校园走到校门外的后山上。我说:“周家梅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家梅沉默不语。我试图抓她的手她很小心地躲开。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她问我。
——废话!当然想和你做*爱。
我显然不能这样说。其实我也想知道以后我该做什么?
女人一般都会这样问一个男人但那个年代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开始我们对将来要干什么一无所知。
现在就不必这样问了男人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干得怎么样他的事业就写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开的车他(她)用的手机款式他的服装品牌甚至他(她)的口音夹杂多少英文单词所谈的话题所涉及的资产标的——这一切都是男人或女人的VI识别系统。
周家梅的话涉及到理想、事业之类的问题我只好认真对待说了一堆我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干的远大抱负。
这些话题的意境太高都在腰部以上再这样谈下去周家梅的裤子肯定脱不下来。
我本来也没有这种奢望第一次和女孩约会想要一亲芳泽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几乎不可能。尤其在9o年代初很多出身传统知识份子家庭的少女都很保守她们把第一次看得无比神圣周家梅正是这样的女人。能拉开一下她的手很不容易了这已经就意味着她对我有了好感。
晚饭之后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魂断蓝桥》这是当年少男少女的恋爱必修课就像后来的《泰坦尼克》、现在《东京爱情故事》一样少女们一般都会看上两遍。
那是我第一次看爱情电影以前我一直觉得如果一部电影既不打枪、又不打拳或者连床上镜头都没有那还叫电影吗?
但是总有一部电影让你泪流满面这电影放到最后的时候周家梅已泪如雨下。
看完电影出来后我觉得女主角费雯丽确实很漂亮眉眼之间的韵致有点像沈秋但对于她去当妓女这个情节我认为不够真实不就是因为穷吗?以她那么美的姿色可以去做高级应召或者傍个大款挣了钱之后再立个什么“牌坊”拍拍电影灌灌唱片就算混入上流社会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周家梅不同意我的说法她认为费雯丽沦落风尘不仅是为生活所迫主要原因是她在报纸上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在阵亡名单里所以她万分绝望终于自暴自弃当时周家梅还说:“一个女人在感情绝望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对她说的这句话一直很怀疑。
用肥皂剧来解释生活当然可笑但一个女人和你讨论这些问题说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进了一大步。
在女生宿舍门我悄悄拉住了周家梅的手。周家梅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她没有立即反抗。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抽出手来小声对我说:“我想再读读你写的情诗。”
我顿时气馁但无法反对。我也觉得一诗就想让一个女人脱裤子是不现实的起码也应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