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2)
拐了两个弯走了一会儿就看见前面行人越来越多马王庙就在街对头。今天正逢庙会之期庙前特为扎着彩牌各样零食小贩、杂耍把庙前都挤满了。当然每逢这个时候也是那些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跟姑娘们的解禁之期一个个穿红着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进香还愿。因此朱翠与青荷的出现倒并不太惹人注意。
两个和尚在门口敲着木鱼接受化缘庙门两侧放着两个大箱子接受各方布施。每个箱子旁边都站着一个小和尚有人往箱子里丢钱小和尚一定深深一揖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
另有一个黑面头陀一身穿着打扮倒像是戏台上的“行者”武松那个样手里拿着拂尘。
这人豹头环眼就差脑门正中少了一个金钱印否则真和武松一个样只是他左手竖掌打着佛礼右手的拂尘照例对每一个进庙的人身上都拂上一下嘴里还高声地叫着:“哈哧!”
被他这么一拂的善男信女像是无限恩宠的立刻跪倒地上合十向着大殿一拜再转过身向施礼的头陀一合十嘴里连连念着“阿弥陀佛”这才站起进殿。
朱翠以前在鄱阳湖也逛过几次庙会倒还不见有这么一种规矩遂转向青荷道:“这是干什么?”
青荷笑道:“这叫‘洗佛风’说是被这个头陀拂尘沾上身子的人主一年的好运我们也去沾点喜气吧。”
朱翠摇摇头道:“要去你去我是不去!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青荷笑道:“好吧我这就去马上回来!”一面说着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那个头陀的眼睛似乎老远就注意到了她们两个这时见青荷过来单手打着问讯高喧了一声:“哈哧!”随即用手里的拂尘向着她身上拂了过去。
青荷也学着别人的样跪下来向着大殿拜了一拜再转向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
黑面头陀道:“阿弥陀佛与姑娘一起来的那位姑娘长的好相貌怕有一品之尊的封造吧!”
青荷站起来笑眯眯地道:“是么我倒是不知道呢!”
头陀笑道:“好说好说今天是十一的日子敝寺诸佛都显灵了二位姑娘好好进去求个签什么的;保定将来福禄富贵。”
青荷点点头道:“当然我们原是来求签的!”
黑面头陀嘿嘿笑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一面说扭头便向站在殿前的一个灰衣和尚道:“悟明你这就带两位贵客进去参见‘妙一’师太吧!”
灰衣和尚一愣道:“妙……一?”
黑面头陀面色一沉道:“就是护禅的金脸大师你不知道么?”
那个小和尚被他这么一叱才似忽然记起道:“啊……这我知道了!”
即转向青荷打躬道:“女施主请!”
青荷随即把他带到朱翠跟前道:“这位小师父要带我们进殿去参见一位……什么金脸大师……”
朱翠皱了一下眉头道:“金……脸大师?”
青荷道:“这……我也不太清楚!”
一旁的那个悟明和尚合十道:“金脸大师是专门来敝寺观法护禅的大概三四天就要走了二位施主这一次能见着了她可真是三生有幸!”
青荷笑向朱翠道:“听见没有我们运气真好马庙的神最灵了小姐我们快进去见见吧!”
朱翠笑道:“好吧我们就见见这位金脸大师!”
悟明和尚单手打着问讯道:“请!”转过身子带领着二人向大殿步入。
大殿里香烟镣绕各方善男信女拥挤一堂确是十分热闹。
朱翠早先随母亲在鄱阳湖也曾进过几次香凡是入庙少不了要向神佛行礼这时乃上前点着了香同着青荷在神前行了礼。一殿大神一一行礼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却见那个悟明和尚走过来道:“二位施主运气好金脸师父原已过累打下了帘子听说来了这样的贵客便特别予以按见二位施主请吧!”
当下二女便随着他进入殿侧的一条小小通道来到了另一座偏殿。
只见殿前垂着一色的木质素珠垂帘由一个身穿灰色尼衣的中年尼姑在前侍立着。
悟明和尚喧着佛号道:“二位贵客来了请这位师姐代为接待吧!”
那中年尼姑似乎也在等待着二人这时含笑在二女身上转了一下眼睛遂向那和尚道:“好了没有你的事了。”
悟明应了一声是正要退出这个尼姑又道:“慢着师父关照她今天不见客了!”
小和尚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退出。
中年尼姑随即转向二女一笑道:“师父今天一大早就已算出今天有贵客上门要我好好候着果然料事如神二位施主请进来吧!”说罢转过身子双手合十向着室内高声道:“二位女施主来拜会师父啦!”
“阿弥陀佛!”室内转出一声佛号道:“请二位施主进来吧!”
中年女尼应了一声这才撩开了珠帘作姿请二女进入朱翠也就不再犹豫同着青荷迈步进入。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素洁的敝室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之外就只有一个厚圆的蒲团。这时正有一个面罩金色面具身着同色袈裟的人双膝盘坐在蒲团之上。
“二位姑娘不必拘礼”这人微微颔道:“请坐请坐!”
朱翠合十施礼道了打搅即与青荷就一旁木凳坐下。
若非是她们事先知道对方这个金面大师是个女的只由外表上看还真弄不清是男是女。
原来在那个时候每当著名寺庙庙会或是对外开放遇有大典之期都有例行的借助别寺庙里的有道高僧高尼来到本寺短时驻锡对外宏扬佛法名谓“边禅”。这些所谓“边禅”的高僧高尼由于不是本庙的师父来此只不过是短时的护法、讲佛为了不致日后抢走了本庙的香火所以本庙常常为他(她)们另起一个临时法号本身更可易扮为各类佛相有“以身代佛”的崇高意义在内。这类人物自非身望隆重的佛门高弟而下为。眼前这位金面大师正是如此。
朱翠是明白这其中道理的倒也见怪不怪青荷却是第一次见过不禁觉得甚是新鲜一时频频向着这个金面女尼打量不已。
她虽是一再仔细打量却也难以窥出对方的真面目。除了那张金色面具以外这位师大头上还戴着一顶金冠双手亦涂着一层厚厚金色十根手指上俱都装着长长的金色指甲再衬以那身金袈裟如非事先知道她是由人所装扮果真置身子殿上诸佛任何人也难以辨别真假。透过这人金色面具之后隐约可见她精光闪烁的一双眸子此时正自向朱翠逼视着。
朱翠欠了一下身子道“既来参拜还请大师多多指点!感激不尽。”
金面女尼微微颔道:“世人所求无非功名富贵这些在你来说已是眼底浮云你是享受过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求呢?”
朱翠心里一动暗暗惊奇不置双方第一次见面她竟然把自己摸得这么清楚倒也是怪事了。当下微微点头轻叹一声道:“大师说得是世事无常所求越多越不可得反不如平心静气一切归诸天意的好!”
金面女尼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兰心蕙质诚是不可多得。对了一切因缘花果冥冥中自有安排世人每喜求问实乃庸人自扰。”
她说话时声音不快不缓象是自丹田声音柔中有刚却只是一个单音。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朱翠不免有些费解。
金面女尼话声一落即以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出“笃!笃!笃!”三声轻响。
方才所见鹄立门外的那个中年尼姑立刻探身进来道:“弟子在!”
“上茶!”
中年尼姑合十道了声:“遵命!”看了二女一眼即向金面女尼身后的禅房步人。
朱翠道:“大师不必客气我们这就告辞了!”
“不不不这位女施主可有什么话要说么?”说话时她眼睛转向青荷倒使得后者一时有些忸怩不安。
“啊!不必了!我只是同着我家小姐来上香的!”
“是么?”金面女尼微微点头道:“施主你亦非久居人下之人只怕眼前就有一步大运要应验了!”
青荷聆听下大为高兴:“真的?那我可真得跟大师您好好磕几个头了!”
说话时那个中年尼姑已经姗姗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茶盘盘子里托着两个白瓷盖碗。
“二位施主请用茶!”一面说她分别在二人面前各自放置了一碗。
“这是三心茶有清心静心定心之妙是我们大师由普陀亲自带来的二位施主不妨尝上一尝。”
朱翠一笑端起道:“这么说我倒要尝尝了!”
说时便揭开盖碗只见茶色纯碧果然有一股扑鼻的异香只是在碧青色茶水的碗底置着三枚不同色泽的果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朱翠轻轻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有些儿甜中带淡大异常茶心中一动便不欲再喝。
这当口儿却听得一旁的青荷忽然“呀”了一声朱翠情知有异霍地转过脸去即见青荷蓦地自位子上站起脸色苍白手上一抖所持茶碗“叭!”一声摔落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随着茶碗的摔落青荷连半句话也不及说出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顿时人事不省。
朱翠一惊之下只觉得心里一阵慌怕是也要落得与青荷一般下场。
只见那个献茶的中年女尼哈哈笑道:“施主你也该躺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了!”
朱翠乍惊之下才知道敢情是着了对方的道儿。
“无耻。”嘴里叱了一声霍地抖手将桌上茶碗直向座上那个金面女尼头上砸去。
金面尼姑一声冷笑只见她右手猝翻金色袈裟倏地翻空而起迎着飞面而来的茶碗只一兜已轻轻接住。
朱翠情知自己一时大意多半误吞了对方含有毒质的茶水所幸她多次经验之后体内自然留下有抗毒的本能还不致一时作。无如对方这个乔装的女尼似乎已摸清了她的底细这一味所谓的“三心茶”便是特为她专门配置的饶是朱翠具有强烈的抗毒本能也不能完全免除眼前之一步大难。
因这时朱翠一面强自提聚真气不令身中的气机扩散出来一面怒视向金面女尼道:“你这个尼姑好无来由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用这毒辣的手段对我?”
金面女尼冷冷哼了一声道:“朱公主你也未免太健忘了我们原是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一面说时抬手一杨便已把戴在脸上的金色面具揭了下来现出了素脸青瘦的本来面目。
朱翠一惊道:“你……青霞剑主……李妙真?……”
“施主你毕竟记起来了好记性!”李妙真脸上出奇的冷连一丝笑容也没有。
“其实今天早晨在大街上我们原是见过面的想不到在这里我们又见面了!”
朱翠这时只觉得一阵阵恶心有点神情恍惚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妙真你好狠怪不得迪姐说你内藏奸诈我竟是看错了你。”
青霞剑主李妙真双手合十轻轻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尼岂敢对公主加害你大可放心我这三心茶也只不过是让你昏迷一个时候药性一过毫无伤害贫尼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公主还是少安毋躁的好。”说到这里忽然转脸面向那个中年尼姑道:“你侍候公主睡下吧!”
中年尼姑合十欠身道:“遵命!”身子一转倏地闪身来到了朱翠近前。朱翠不等她开口说话嘴里叱道:“去你的!”一掌直向这个中年女尼脸上劈了过去。
这个中年女尼法号“慈一”乃是青霞剑主李妙真座下四大弟子之一。这一次随师而出原就是有意对付朱翠来的想不到得来却是如此之易。
想是得手过易是以慈一并没有想到朱翠如此难以对付这时见她一掌劈来嘴里一笑道:“唷好凶呀!”身子一个快转已来到了朱翠左侧猝然分出双手向朱翠一双肩头上按去。
朱翠这时只觉头脑阵阵昏有点神情恍惚知道药性已然作但是要让她现在就倒下她可是一万个不心甘情愿。
这时见对面中年尼姑一双手向自己抓到神态中大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便决心给她一个厉害。想念之中身子霍地往下一蹲。
慈一双手落空却不退身嘴里道:“躺下吧!”
她这里正待以一手按脐力迫使朱翠倒地服输却没有想到朱翠这一蹲之势正是旨在诱敌。中年尼姑慈一不察之下再想后退哪里还来得及?
暮然间慈一女尼眼前翻出了朱翠一双雪白的手掌恍惚中感觉到那双手上挟附着极大的劲道仿佛整个上身的穴路全在对方双掌控制之中。
慈一女尼一惊之下这才知道对方的厉害只吓得三魂出窍无如眼前彼此相距如此之近招式已然用老再想退身哪里还来得及?
一旁观看的李妙真满以为朱翠既已误服了自己精心调制的迷药无论如何抵挡不住乐得让自己徒弟露露脸显显光彩却是没有料到有此一着。乍惊之下未及出声招呼身子已猝然腾空而起。
室内动手比不得野外旷野。
李妙真身手显然绝高身子一经腾起活似一只金色彩蝶随着她张开的一双袖子合分之间禅房里骤然间起了一阵大风起落间已抓住了慈一女尼的后背霍地向后一抡摔了出去。即使这样慈一女尼亦不禁被朱翠双手间的内力挤逼得出了一阵子大咳当场喷出了一口鲜血。
经此一击之后朱翠亦由不住药性作身子晃了一晃缓缓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身子后仰人事不省。
李妙真冷冷一笑道:“好倔强的丫头!”转向慈一道:“你为她内力所伤不过伤势不重回庵之后我自为你治疗不必害怕!”
慈一女尼在位子上缓缓点了一下头道:“谢谢庵主若非你老及时搭救只怕弟子已经……”
慈一女尼说着又出了一声咳嗽一面喘息道:“她们两个就要醒过来了如何落还要请庵主早作安排才是。这庙里除了外面的乌面师兄以外别人都不知情要是被他们现只怕不大好。”
李妙真冷冷一笑道:“她们两个只怕醒不过来了!”
慈一女尼睁大了眼睛道:“莫非庵主在茶里下的是……毒!”
李妙真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一面说那双眼睛频频向朱翠身上转着。
忽然她脸上笼罩起一片杀机:“去把我的剑拿来。”
慈一怔了一下道:“是。”
须臾慈一持剑步出面色微变地道:“庵主莫非要杀了她们!”
李妙真接剑在手微微叹了一声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慈一一惊道:“可是曹大人不是亲自交待说是最好要活口吗?”
“我知道可是活的太危险只要有她的人头也就不负姓曹的所托了。”
说时青霞剑主李妙真已缓缓抽出了长剑。
“这……”慈一似乎不脱善心喃喃地道:“可是庵主这里是庙呀佛门善地总不好杀人吧!”
李妙真一言不冷冷地看了这个弟子一眼忽然才悟出自己平时伪善的一番做作竟然根深蒂固地早已种植人心是以这位平日素称心腹的弟子忽然间看穿了自己本来面目之后难免内心忐忑有些不能适应。
这也难怪在慈一女尼心目中只以为师父目的在帮助大内擒拿钦命要犯此举虽然有悻师父平日为人倒也勉强可以接受这时眼见李妙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尤其在殿庙之内竟图举剑杀人这与她平日一心念佛持戒教人的立场完全不同莫怪乎慈一惊惶不置了。
“不必多说一切我自有主张!”李妙真吩咐道:“我要你带来的油布呢?”
“在弟子房里。”
“快拿来。”
慈一答应一声匆匆转入随即步出手里拿着一张油布李妙真接过在地上铺好。
“两个……两个都要……杀么?”
慈一虽然随同李妙真练有一身武功但是李妙真阳善阴恶一切坏事全是独自秘密进行像这种杀人的勾当确是她以前从来也不曾接触过几个字说得结结巴巴看来已是魂不守舍。
“青霞剑主”李妙真看在眼里心里自有主张当下冷冷地道:“自然都要杀这个丫头更是留不得活口。”
所谓“这个丫头”当然是指青荷了。微微一顿李妙真冷冷接下去道:“她是不乐帮的人再说这里接近不乐帮之行馆一个风吹草动哼哼你我还能走么!”
慈一顿时吃了一惊她久闻不乐帮之种种荒诞奇特罪行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了对方的人有关不乐帮三位帮主她自然也有所闻平日避之惟恐不及今天要是杀了他们手下的人结下了这个梁子那还得了。
这个慈一尼姑虽然练有一身武功但平素只吃斋拜佛确是胆小得很这一霎间只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
“庵主这……”
“你不必害怕一切都有我在。”
“青霞剑主”李妙真一面说缓缓向着地上的青荷走过去。就在这时珠帘撩处先前陪同二女前来的那个和尚悟明忽然探身进来乍见此情景脸色大变嘴里“啊”了一声慌不迭回身就退。
“青霞剑主”李妙真哪里容他从容退身冷笑一笑右手掌处掌中剑已脱手飞出白光一闪正中悟明前胸“噗!”一声刺了个前后贯穿。
悟明身子一连向前踉跄了四五步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无比惊恐迷惑地看着李妙真终于倒卧于血泊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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