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小蛇?”江浩愤愤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蛇?这种蛇和竹叶青同类比竹叶青更毒而且动作灵敏被咬到的人顶多活两小时!我能打到它只能说是奇迹!想想看可能有什么结果!”他对诗苹看了一眼打了一个冷战默默的走开了。
克文向诗苹走过去。“你没有怎么样吧?”他急急的问。
“没有。”她说呆呆的望著江浩的背影。
火燃了起来天已经全黑了。火光把四周照得亮亮的有一种电影里描写的吉普赛人的味道蛇所引起的恐惧很快消除瞌睡悄悄的爬到每一个人身上。大家纷纷钻进帐篷只有江浩仍然和昨夜一样对著火出神。诗苹看到大家都进了帐篷之后对江浩轻声说:“谢谢你谢谢你今天帮我的忙。”
江浩迷惑的望著她文不对题的说:
“你真美美得奇异美得清新你的眼睛像个梦……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纤弱得像一株草优美得像一诗。”“晚安江先生!”诗苹说转身对帐篷走去。江浩没有移动却低低的说了一句:
“不要躲开我我并不比那条蛇更可怕。”
“你并不比那条蛇更可怕”诗苹站住说:“但比那条蛇更危险!”转过身子她隐进了帐篷里。
三
山上第三天。午后天空突然被一阵厚密的乌云布满天马上黑了下来山风狂啸怒卷著一刹那间飞沙走石天地变色。燕珍大叫著:“我的妈呀!好像山要崩了呢!”
江浩抬头看看天静静的说:
“要下大雨了!”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耀目的电光划空而过紧接著一声霹雳震耳欲聋。美嘉出一声尖叫燕珍用手掩住了耳朵。顷刻之间雨点“刷”的洒了下来雷声不断的响著每响一次似乎整个的山都在震动。夏人豪高声叫大家向一块突出的岩石下躲去但狂风怒卷之下每个人都步履维艰。克文搀住诗苹防止她跌倒可是一阵风卷来克文自己都不禁踉跄了一下诗苹对他摇摇头说:
“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小心背的东西那么重!”
夏人豪先到达岩石下解下了背上的行囊他立即跑过来接应后面的人。江浩把背包递给他然后返身抱起美嘉跨过一条深沟把她送到夏人豪那儿。回过身子他又依样把燕珍送了过去。诗苹摇著头说:
“我自己可以走!”话刚说完一阵风迎面扑来她往旁边侧了一下脚底下既陡且滑她立足不稳立刻倒了下去她伸手想抓住一枝矮小的树枝但没有抓牢她的身子就迅的向山下滚去。克文努力想赶过去抢救却没法胜过那强暴有力的风雨每迈一步都有失足的危险。江浩对诗苹窜过去身手矫捷得像一只猩猩连滑带滚他扑向诗苹刚好在诗苹对一块大石头撞去的当儿抓住了她的手诗苹也一把拉住了地上的草阻止了向下冲的趋势。好不容易她站了起来倚在树干上喘息手臂上全是石块割破的伤口衣服头和脸上是一片泥泞。她喘著气说:“谢谢你第二次救了我!”
江浩出神的望著她一句话都不说握住她的手也没有放松。诗苹拂了拂散乱的头雨水从他们的头上一直流下来两人都湿得像才从水里爬起来的鸭子。她勉强的笑了一下说:“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她猛然停住了口他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她里面燃烧著火焰。
克文终于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一路的喊著诗苹诗苹抽回了自己的手高声的说:
“我很好我没有受伤!”
克文喘著气站在诗苹面前头**的贴在额角上看起来有几分滑稽相。他抓住了诗苹急急的问:
“你确信没有受伤?”“没有!真的没有!”诗苹说。
“我真懊悔让你来爬山你已经两度遭遇危险了!”
“我并不懊悔参加爬山真的克文我很高兴我来了!这山……”她仰头向上望大雨中的山显得无比的神秘、壮伟和高不可测。人在山中渺小得像一粒沙尘。她叹息的说:“这山是这么高这么伟大!”
雨势来得快也收得快没多久雨停了太阳又穿出了云层灼热的照著山头。除了从山顶向下直泻的水可以看出下过雨外其他地方已找不出雨的痕迹了。山路变得更加难走泥泞而陡峻。美嘉滑了一下弄得满身泥浆因为江浩正在默默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她她开始对江浩大肆攻击:
“你是怎么回事看到我摔跤也不拉一把跟你出来爬山简直是倒透了楣!风吹日晒雨淋以后我再爬山就不是人!”江浩望著美嘉那眼色就像她是一个他从不认识的人。这使美嘉更形愤怒她跳著脚说:
“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又怎样?”江浩冷冷的问干脆转身离得美嘉远远的。美嘉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喊:
“我告诉你我们解除婚约解除婚约!”
“哎你们这一对是怎么回事?从上山就闹别扭!”克文说一面拉了美嘉说:“别和他吵过一会儿他就会来向你道歉了。”这天夜里诗苹在帐篷里辗转反侧按照行程明天清早八点钟就可以到达山顶了。到了旅程的终点就快到了!诗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正像一桌丰盛的筵席现在就等著上最后一道菜然后就该散席了那些坐在一个桌子上互相恭维的客人马上就将各走各的路又漠不相关了。她翻了一个身三天来的疲倦袭击著她她感到浑身酸痛下午摔跤跌破的地方也隐隐作痛连头里都是昏昏沉沉的。身边的燕珍出模糊的呓语但她可以听清夏人杰三个字。她转头看了燕珍一眼黑暗中无法辨识她的脸这个少女显然在捕捉著爱情但她能捉到吗?
诗苹开始感到燥热虽然气温很低冷风正从帐幕的缝里灌进来。她觉得口渴渴望有一口水喝。爬出了睡袋她穿上厚厚的毛衣悄悄的溜到帐篷外面。冷风扑向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在黑暗里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她几乎惊叫了起来立即她听到江浩的声音:
“是我请跟我来!”她茫然的跟著他走到一块大山石底下气温低得惊人她在著抖。“我在你帐篷外面站了两小时我猜想你或者会出来。”他说声音低低的。她不说话仍然在抖。猛然间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拥抱住了她她不由自主的倒进了他的怀里他乌黑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带著一抹狂野的光芒。他的嘴唇在她脸上滑动额角、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嘴唇上。
“不要”她模糊的、软弱的说:“请不要!”
他的回答是把她挽得更紧紧得她透不过气来他的嘴唇压著她的唇他的手环抱著她的腰和背。她闭上眼睛感到恐惧感到甜蜜感到说不出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但接著一切思想离开她她也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不顾一切的疯狂的回吻了他。那个失落的“我”回来了那一直埋藏在冰山的外表下热情如火的“我”又觉醒了!她觉得呼吸急促心脏在剧烈的撞击著胸膛。
“诗苹这是你的名字是吗?我听到他这样叫你!”
“不要提到他请不要!”她说。
他们继续吻著他解开自己那件晴雨两用的风衣把她包了进去她小小的身子紧贴著他的……两条软软的胳膊勾著他的脖子。“诗苹离开他你是我的!”他说:“我小小的诗苹像一株小草一株幸运草!”他又吻她然后审视著她的脸她的眼睛。“不!”她挣扎的说:“我不是你的你的幸运草在那边那边帐篷里!她会带给你金钱和名誉!我却空无所有!”“你带给我心灵的宁静与和平你使我找回即将消灭的真‘我’!我要你诗苹我从没有这样强烈的要一样东西世界上其他任何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你会要的当你下了山又走到‘人’的世界里去的时候你会要其他那些东西的。”
他凝视她她轻轻的说:
“我说过我只相信‘现在’我不相信‘未来’现在我在你怀里你可以吻我但不要去追求渺小不可知的未来。下了山你将是李美嘉的未婚夫我是赵克文的妻子我们所有的只是‘现在’!”他继续凝视她用手指轻轻的抚摸她的面颊然后盯住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要你!我告诉你我要你!”
她不再说话只把面颊紧紧的贴在他那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上。他搂住她感到她在剧烈的颤抖他把她裹得更紧问:
“你冷吗?”“不。”“你在抖!”她搂紧了他的腰内心有一个小声音在警告的叫她回去叫她摆脱这个男孩子但那声音是太小了太弱了她叹息了一声说:“我害怕!”“你怕什么?”“我不知道!”他托起了她的下巴于是他们又接吻了她闭上眼睛感到天地都在摇动她晕眩她也快乐。“这山是神奇的。”她模糊的想“这夜也是神奇的。”她想。把自己全身都倚在江浩身上心底那个警告的小声音迅的隐没了。
清晨大家都起得很早奋斗了三天终于要到达山顶了每个人都有种无法抑制的兴奋。他们把行囊收拾好仍然放在营地除了水壶以外他们随身不带任何东西。因为按计划他们八时就可以到达山顶、十时就可返回营地然后就该动身下山了。这一段上去是没有路的他们必须从一条泉水沟里走上去。水很浅只齐足踝但坡度极陡而且水里的岩石其滑无比水又冰冷彻骨每走一步比以前走十步还艰难。美嘉紧紧抓住江浩的手几乎每步路都要颠踬一下。燕珍在走这一段路的时间内所叫“我的妈”的次数大概比她一生所叫的还要多有一次几乎整个身子溜进了水里夏人杰拉了她一把她又几乎全身倒进了夏人杰的怀里。克文一面吃力的支持著自己的体重一面扶持著诗苹。诗苹已经栽倒了好几次整个裤管都是湿漉漉的汗珠沿著额角滚下来。每当克文来扶她的时候她总是情不自已的避开了眼光。“我并不适宜做个坏女人我不懂得欺骗和掩饰。”她想:“良心这也是一个人的负担人活在世界上负担大多了。”
终于他们走到了这条水沟的尽头几乎一步就跨上了山顶。夏氏兄弟跳跃著彼此拍打著肩膀然后欢呼著向那最高点的三角标记跑去。燕珍拉住美嘉的手也跟著跑了过去。克文慢慢的走著一面走一面喘气诗苹望著他一刹那间一丝似乎怜悯的感情在她心头悸动。“到底他已经四十岁了不管他如何努力他仍然斗不过自己的年龄。”她想同时她看出克文也有相同的思想他的眼光追随著那三兄弟脸上有几分惆怅的神情。山上的风奇大美嘉拿出一条手帕顺著风一抛手帕立即被风卷得无影无踪。夏人雄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面红旗子把它插在那三角架上高声的大喊:
“我们征服了大雪山!”
接著三兄弟就手臂搭著手臂的跳了起来一面跳一面喊:“啦啦啦啦啦啦大雪山在我们的脚底下!啦啦啦啦啦啦……”“看这三只猴子!”燕珍笑著说莫名其妙的笑得喘不过气来。“这是他们的定例那怕他们爬上了一个三尺高的土坡儿他们也会表演这一手!”克文笑著说。
诗苹迎风而立远处许多山顶都在他们的脚下有好几朵云彩从下面飘过。诗苹开始领悟到江浩以前说全世界都在脚下的滋味。她一瞬也不瞬凝视著前方眼睛里竟没来由的充满了泪水。她觉得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震撼想哭也想笑。
江浩高高的站在那儿脸上有种崇高的、严肃的神情他眺望四周自言自语的说:
“现在是我最纯洁的时候没有野心没有奢求但愿‘人’的**再也不要来烦扰我!”
“你在说些什么?”美嘉诧异的望著江浩但江浩太专心了并没有听到。诗苹看著远远的天太阳刚刚上升又红又圆又大四周的天边被染成一片绯红色蔚为奇观。诗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真想大叫一声!”“叫吧为什么不叫呢?”克文说深深的注视著诗苹。
诗苹用手在嘴边围了一个圆形高声的叫:
“啊——嗬——啊——嗬——啊!”
声音向四周散开去。“啊我觉得我的声音一直跑到了世界的尽头!”诗苹说眼睛又湿润了。在山顶上停留了约半小时大家都渐渐感到奇寒彻骨山风像刀子一样凛冽吹得肌肤痛刚刚上山时的汗早已被风吹干了。因为是夏季山头没有雪但气温约在零度左右。半小时后他们开始依原路下山。美嘉叹了口气不满的说:
“我真不懂我们这样千辛万苦的跑到山顶费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只为了停留半小时又要下山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来就是这样。”江浩说他脸上有一种新的领悟的神情。“我们已经爬到了最高峰只有往下走因为没有再高的地方可以爬了!”他的眼光追寻著诗苹的后者立即把眼光调开了她小小的手臂吊在克文的胳膊上。
下山并不比上山容易多少但度却快了许多。在营地他们略事休息就背上行囊向山下走去。预计只要住一夜就可以到大雪山林场。不知为什么下山时大家的情绪都比上山时低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江浩的脸上开始显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好像他在患牙痛。诗苹始终拉著克文的胳膊像个畏怯的小女孩依附著她父亲一般。克文望望她温柔的问:
“你累吗?”“不但我希望快点到山下。”她轻轻的说。
克文迷惑的望著她不解她脸上那个近乎求助的表情。
四
黄昏的时候他们在水边扎了营。
诗苹拿了毛巾独自到水边去洗手脸她渴望有一个单独思索的时间因此她一直走到水的上游。洗完了脸她站起身来江浩像个石像般站在她身后脸上一无表情只定定的注视著她的脸。“啊!”诗苹轻轻的叫了一声。
“为什么要躲避我?”他逼视著她:“为什么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她垂下了头注视著手里的湿毛巾。他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毫无反抗的做梦似的让他牵著走。他们隐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落日的光芒斜照在水上反映著水红色的霞光。半个天空都被晚霞染红了连那绿的草、绿的树似乎都带著红色。“诗苹!”他托起她的下巴注视她的眼睛。
她想转开头去挣扎著说:
“让我们回去他们会找寻我们他们会疑心的!”“让他们疑心去!”他说把她拉近了自己。
“不请你!”她无力的转开了头:“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们不能对不起良心!”“诗苹”他望著她:“我们不是为了他们而活著生命是我们自己的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
“但是我们却生活在他们中间!”她低低的、无奈的说。
她凝视了她一段很长的时间。
“诗苹和他离婚请你答应我。嫁给我!”
“你不是真心的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不是真心的你是什么意思?”他愤愤的问。
“我是说等下了山你会觉得自己糊涂了到了山下又在人群中生活的时候你会现没有金钱和名誉人的世界并不容易混那时候你会懊悔。”
“有了你我不要金钱和名誉。”他鲁莽的说声音中夹著愤怒和烦躁。“你要的你会要的”诗苹固执的说:“我们都是些最平凡的人我们不能脱离这个社会而生活。你贫穷过也奋斗过才会有今天的成就我也一样。假如我们结合我们又将和生活挣扎于是有一天我们会彼此不满彼此怨恨爱情在生活的担子下被磨得黯然无光你的那个有野心的‘我’又将抬头……”“不要再说了!”他大声打断了她猛然拥紧了她低下头去吻住她的嘴唇她想挣扎但却浑身无力。于是她的手环抱住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时间、空间、山和水都不存在了。“诗苹”他低声说眼睛对著她的眼睛鼻子对著她的鼻子。“诗苹认识你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恋爱我一直以为爱著美嘉现在我才知道我对美嘉只有野心没有爱意。这以前我并不晓得爱情会使人像害疟疾似的冷热会使整个心和身子都悬在半空里一般会每一根纤维都去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看到你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我觉得自己被妒忌燃烧得要爆炸。哦诗苹……”他狂热的吻她吻了又吻她喘息著努力试著把头转开。
“放开我请你!”她说但却更紧的靠著他。“他们一定在找我们了。放开我我不会和你结合但我会记住你永远记住你你和那枚幸运草……”她的眼光模糊内心掠过一抹刺痛。幸运草它将带给人幸福但幸福在哪儿?
“我要你随你怎么说我要你!”他的嘴唇继续在她的嘴唇上移动。忽然一声尖锐的叫声使他们迅的抬起了头来。美嘉苍白著脸站在树林边紧紧的盯著他们。落日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眼光里的神色就像看到一个可怕的野兽一般双手握紧了拳嘴巴诧异的张成了一个o形。
在一刹那间三个人之间弥漫著一种难堪的沉默然后美嘉的眼珠转动了突然她爆的对诗苹大叫了起来一连串的话像流水般使人吃惊的倾倒了出来:
“好!赵太太你这条毒蛇你这个阴险的狐狸!赵克文还不能满足你你还要来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你这个卑鄙的、下流的、无耻的女人你嫁给赵克文的金钱再来诱惑别的男人!天下有个大傻瓜赵克文娶你又有个大傻瓜江浩来接受你的诱惑!你怎么会不害羞?你怎么这样不要脸?赵克文对你那么好你的良心呢?你简直是条毒蛇!毒蛇!”她剧烈的喘著气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转过头对江浩喊:“江浩你不要再来骗我你说过有了我天下的女人全不在你的眼里记得吗?现在……现在……”她的嘴唇颤抖著泪珠涌了出来嘶哑的说:“我恨你江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转过身子她对著森林乱草中狂奔而去一面跑一面喊:“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好半天诗苹无法恢复神志只呆呆的站在那儿江浩也一样。过了好久她才突然抬起头来急急的对江浩说:“你还不去把她追回来!”一句话提醒了江浩他看了诗苹一眼就对著美嘉跑走的地方追了过去。诗苹望著江浩的身影消失乏力的在地上坐了下来把头埋在手心里。就这样她一直坐著脑子里像是一片空白没有意识也没有思想。她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她听到一片人声在呼喊其中夹著克文的声音在焦灼的叫著她的名字。她惊醒了过来现天已经全黑了她正孤零零的坐在黑暗的森林中。“赵太太!赵太太!”“江浩美嘉!”“诗苹!你们在哪里?”
诗苹听著这些呼声努力支持自己站了起来她觉得头晕目眩有些站立不稳。扶著树木她走出了树林克文很快的现了她他向她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们在干什么?大家都在找你们呢!”诗苹默然不语克文诧异的望著她。“怎么?诗苹你没有不舒服吧?你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江浩和李美嘉呢?他们不和你在一起?”
“李美嘉跑了江浩追她去了!”诗苹疲乏的说。
“怎么一回事?生了什么?”克文追问。
“李美嘉跑了”诗苹重复的说:“克文你还不懂吗?江浩去追她了!”说完她向帐篷走去三兄弟和燕珍都围了过来但诗苹一语不的钻进了帐篷。克文追过去扶住营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诗苹?”
“请你让我安静一下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请你!”
克文木立著咬紧了嘴唇手指几乎握碎了帐篷的帆布。
一小时后江浩跑回了营地他的脸色惨白黑眼珠显得特别的黑。“我找不到美嘉”他说:“夏人豪我们必须燃上火把分头到山里去找!”克文对江浩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说:
“我很想揍你一顿但我要帮你先把美嘉找回来!”
江浩直望著克文的脸坦率的说:
“你可以揍我我是情不自已。”然后又轻轻加了一句:“她怎样她好吗?”克文望著江浩他的眼睛愤怒的燃烧著。但他终于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只冷淡而简短的说:
“江浩你错了美嘉和你才是一对!我告诉你你不要再去招惹诗苹!”江浩望著克文然后返身去点火把说:
“我要先去找美嘉!”诗苹钻出了帐篷她仍然苍白但却显得坚决。她迅的走到克文身边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美嘉!”
“你最好去睡一下你看起来像是生病了!”克文温柔的说。“不!”诗苹说:“我要去!”
夏氏兄弟诧异的望了望诗苹、克文和江浩奇怪著生了什么事情。燕珍却以她女性最敏锐的感觉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脸上带著领悟的神情注视著诗苹。
大家很快的燃上了火把夜已经深了月亮和星星俯视著大地带著点嘲弄的味道。他们分散开向山的每一个角落里搜寻一面高声呼唤著摇晃著火把。在这样的深山里想找寻一个人正像大海捞针般的艰难。山上草深没胫他们钻了进去忘了对蛇的恐惧。到处此起彼应的响著呼叫声:
“美嘉!”“美嘉!”“美嘉!”最后他们在森林里碰了头每个人都显得垂头丧气。江浩抬头望著山这山是如此的高如此的大第一次他慑服于山的力量之下了。夏氏兄弟用火把无意识的在附近照著克文仍在高声的叫著美嘉。忽然他们听到一个轻微的、近乎呻吟的声音大家都向著声音的源搜过去江浩高声的喊:“美嘉你在哪儿?”那声音又响了一次这次已经很清楚的可以辨出是一声啜泣。大家跑了过去于是在火把照耀下他们现了美嘉。她瑟缩在一棵大树底下衣服都撕破了头零乱的披在额际大眼珠里有眼泪还有恐惧。她双手抱著肩膀正在著抖那样子显得无比的孤独无助也无比的美丽。
“美嘉”江浩冲了过去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重复的喊:“美嘉美嘉!”“在那树叶后面”美嘉颤抖的抓住江浩说:“有一对眼睛在看我!”每一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夏人豪本能的伸手到肩膀上去拿猎枪这才想起来猎枪并没有带在身边他喃喃的自语著说:“奇怪每次需要猎枪的时候它总是不在身边!”
夏人雄和夏人杰同时举起火把向树叶后面搜寻但什么东西都没有。燕珍眼尖高声的叫了起来:
“啊鹿!”大家看过去一只美丽的公鹿正向森林里逃走了。
“没事了!美嘉我们到营地去吧!”江浩说搀著美嘉站起来声音出奇的温柔。
他们回到营地大家都不说话。夜很深了营火噼啪的响著这是山里最后的一个夜。诗苹坐得离火很近注视著火焰她心里有一百种情绪在交织著有一刹那她竟想到死想到解脱。她的目光如梦神情显得茫然若失。半天之后她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抬起头来克文正深深的注视著她。“去睡吧!夜深了明天还要走一天山路呢!”他说。
她站起身来顺从的钻进了帐篷。帐篷里美嘉还没有睡正双手抱膝坐在那儿对营外的星光出神。诗苹望著她轻轻的说:“请原谅我!”美嘉有点吃惊脸立即红了也轻轻的说:“也请原谅我我说了许多没教养的话。”
诗苹钻进睡袋。但这是个无眠之夜美嘉却依然很快的睡著了燕珍整夜说著呓语叫著夏人杰的名字。
天亮了他们拔了营向山下走去。最后一天的山路比起以前的是好走得多下山的度非常的快。一路上美嘉始终拉著江浩的手对江浩问东问西经过这一次事件她对江浩似乎反而柔顺了。江浩则相反的十分沉默。诗苹一路上几乎没有讲过话克文小心的照顾著她但也默默不言。只有燕珍在三兄弟中谈论不休可是三兄弟却显然不大感兴趣。黄昏又来临了他们已经距离林场不远到了林场他们预料可以受到很丰盛的招待然后可以搭车子直驶山下今夜他们将可以在城里过了。诗苹默默走著一直若有所思的当克文伸手帮她下一个山坡的时候她忽然抬头望著克文摇摇头说:“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在生这一切之后我不可能再和你一起生活了我要离开你独自去过日子。”
克文握紧了她的手说:
“一切都会好转的相信我。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已快到山下了。”“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骂我?”她问。
“我爱你!”他简单的回答诗苹愕然的望著他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天黑了林场的灯光已隐约可见美嘉深深的叹口气说:
“看到了灯光真好我多希望躺在沙里喝一碗好汤。”
“我只想洗个热水澡!”燕珍说又加了一句:“我的妈这几天总算捱过去了!”江浩脸色憔悴始终在深思著美嘉望著他说:
“你在想什么?”“我在想又回到人的世界了!”
他惨然一笑笑得很无奈很凄惶。习惯的搜寻著诗苹的眼光后者正紧倚著克文眼睛依然望著远方。
“那有什么不好快到家了妈一定早就惦记著了!”美嘉说。诗苹机械的移动著步子“再会了!山!”她想心中掠过一抹刺痛。莫名其妙的眼泪充塞在眼眶里。“有时候”她默默的想:“我们对许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看那些灯光那儿是人的世界我讨厌它但我还是要回到那儿去没有人能逃开这个世界!”她伸手去拿手帕一样东西落了下来她俯身拾起它是那片枯黄的幸运草她审视著它嘲讽的微笑著。“我们怎么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幸运草?”她想。“或者遍地皆是只是我们忽略了它没有去把它摘下来!也可能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幸运草这只是片变态的叶子而已。”
“哦”夏人杰打了个哈欠对夏人豪说:“我想起了星期六晚上还有个舞会我要去请周小姐!”
“今天星期几?”美嘉问。
“大概是星期三。”夏人豪说。
“对了星期五你要到美国大使馆去办签证别忘了!”美嘉对江浩说。“没有忘。”江浩无力的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到。
灯光已近在眼前了在那儿迎接著他们的有饭菜、有热水、有文明还有一份无奈的人生。
山很快的被抛在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