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分不清》之东潜(2/2)
他心跳愈来愈快缓缓蹲下地目不转睛看着怀宁不甘心的表情半晌才忍住浑身冷意移向那被怀宁全力护在怀里的娇小身子。
凤一郎轻轻拂开她散乱的丝盯着她苍白的脸庞。
她双眼紧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甚至有些安然自得。
他怔怔地注视着她。突然间他轻笑出声。
「凤公子?」小童有点害怕地叫着。
是啊他的冬故一向如此的决定要做的事从不后悔即使明知眼前是死路一条也绝不皱上眉头。他以为他会看见她死不瞑目的模样以为会看见她被乱箭穿心不留全尸的模样……
他该安心了至少她是平静地离世……
「冬故我来接你了。」他柔声道试着要从怀宁的怀里将她抱出来。
试了好几次现怀宁抱得死紧不肯松手。
「怀宁是我一郎。我来带你们回家了。」凤一郎重新试着要拨开怀宁死后僵硬的双臂──
忽地他微怔指腹用力压住他的脉门错愕随即流露脸上。
「凤公子你怎么了?」小童见他流露出激烈的情绪以为他终于要疯了。
凤一郎难以置信立即改碰怀宁的人中轻浅虚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确实存在!
「快快……找军医来!还有人活着!快!」他难得大叫。
小童呆了呆连伞也不顾得了反身就往城里跑。
凤一郎心跳如鼓万万没有想到怀宁还能活下来。怀宁曾说他是个短命鬼以为他师父料事如神谁都认定他再也回不来──
哪知他正值青年身强体壮从阎王殿里逃了出来不像冬故毕竟是个姑娘家……
凤一郎顿时一僵视线立刻移向怀宁怀里的冬故。
会不会……
思及此他毫不考虑迅扣住她的脉门。
一开始完全没有任何迹象他极力镇定极力镇定迫使自己止住轻颤去把她的脉仿佛过了好几年那极为轻浅的脉跳终于浮了出来。
凤一郎惊喜万分一时回不了神。脑中纷乱无比但他直觉想到一事──
「糟了若是让军医救命必会露出马脚。」他试着抱出冬故但怀宁即使没有意识也不放手。他咬牙附在怀宁耳边说道:「是我一郎。怀宁冬故还活着你松手再晚一步她怕没得救了。」
他重复了数次那紧紧抱住她的双臂才缓缓无力地垂下任他迅将冬故拖行出来。
凤一郎看了怀宁一眼军医很快就来但冬故不能再留下。
他衡量得失立刻抱起冬故消失在战场之上。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怀宁她搔搔头开始怀疑其实路不是只有一条。
「大人我还是觉得您不该来。」
她看了他们一眼哈哈笑道:
「这世上哪来的应不应该你们是人我不也是人吗?人的归处终究都是一样的管它官位大小到头谁不归于尘土?」
「您一点也不怕死吗?」亲信里被乱刀砍死的男子问道。
她想了一下道:
「怕我好怕我怕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就先死了不过……我想这世上绝不只有一个阮侍郎既然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完终究还是会有人去做的如果这样想我倒也不怕了。」她坦白地说道。
「这世上只有一个阮侍郎啊。」有人说道。
她看了他一眼轻讶一声认出他来。他是边境居民从军年轻小伙子却在战役里走了。这么大好的前程啊……
她记得他爹娘还在的。
「在王将军还没有来之前我爹说也许这场战事很快就会平息了因为有阮侍郎在可惜他的预言没有成真这一场战役打了好几年……」
她微微苦笑轻声说:
「是我不好。」她若再懂点手腕也许不会让这些人无故枉死。
「人都死了……都死了……还在计较什么?没有大人在也许连我爹娘也要卷进战火……」那小伙子重复了两遍神色渐淡。
阮冬故顿觉有异。一开始没有特别注意只想与自家军兵相聚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激动过后一些奇异的现象令她感到疑惑。
她在这里等了好久不见怀宁出现。若是怀宁真能活下来那她只会庆幸但照说不该有牛头马面吗?
为什么还等不到?
而且眼前这些人说话归说话神色却显得有些麻木相处时间愈久愈觉他们连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漫不经心……
「大人您真的不该在这种地方啊……」
她闻言皱起眉缓缓扫过这些军兵。
自始至终他们围在她的周遭不肯散去甚至挡住了她的去路。这……真的好奇怪若是一郎哥在此必能一眼看穿问题所在吧?
匡啷一声车内传出桌椅翻倒的巨响。
「老爷子──」
「谁也不准进来!」屋内的大夫喝斥。
屋外的凤一郎神色平静轻声阻止大夫的老妻:
「大娘必定是张大夫太过专注治我家大人的伤不小心弄翻了东西。」
「凤兄为何不请军医前来?」京军为的男人问道。
朝中新主登基势力重新洗牌东方辅为皇上眼前第一大红人据说阮东潜是辅极为看重的人若是出了事他实在无法交代。
「军医忙着看顾伤兵如果专程来照料我家大人我家大人醒后必定责罚这里的大夫长年帮忙医治伤兵他行的。」凤一郎不疾不徐地说道负手而立状似平静但衣襟内全是湿透了的汗水。
在外头足足等了一整天才见老大夫气虚地走出来。
「大夫阮侍郎如何?」那男子急声问。
那老大夫不答反而看向凤一郎。
凤一郎默默的迎视那奇异的眼神而后轻声问:
「老大夫我家大人可还活着?」
老大夫沉默一阵道:
「我家小儿上个月还回家来兴高采烈地说他与阮大人说过话了……」
「老大夫我是问你阮侍郎生死如何?」那京军男子不悦了。
老大夫不理他只看着凤一郎再道:
「前两天他死在战场上才二十岁。他想活着回家不过他也明白朝中派来的是什么样的人才。这世上若人人都是阮侍郎那该有多好他一直很想成为阮侍郎那样的人。凤爷你说阮侍郎活下去会不会比较好?」
凤一郎毫不考虑答道:
「不会。即便她活了只要像王丞这样的人存在她的结局就不会变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条路。除非她辞官──」顿了下意味深长地说:「或者她死了。」
老大夫闻言犹豫不决。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边境抗敌多年的阮东潜竟然会有另一种身分如果可以多希望阮东潜这样的人才能重返朝堂可是……
「还活着就先移回城里接下来就交给军医吧!」男子说道。
凤一郎微眯眼极力镇定地注视那名老大夫。
老大夫深吸口气明白凤一郎的暗示也很清楚阮侍郎送回军医后的下场遂十分遗憾答道:
「不必移了就在方才阮侍郎他失血过多……断气了。」
凤一郎闻言闭上热的蓝眸哑声说道:
「老大夫谢谢你……我代我家大人谢你为她尽的最后一分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