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显巨变(中)(1/2)
太阳初起稀薄的雾蒙游浮在远方。北风也不再像鬼卒挥鞭般尖锐但依然唰啦啦地挥动着与积雪相间的深苇。沿路的雪丛没有依傍被大片豁伏依稀可以看到几只不断跳动的野鸟在雪鸡和野物夜间荡出的缝隙间下嘴刨寻匮乏的食物。突然它们警觉地腾空落在远处而同时六骑连红缨都翘不起来的人马翻着雪面从北面的高高轮廓下来。
不胜路遥的马匹呼哧呼哧地打着粗腔其中驮了两卷死人的一匹到达极限腿脚一软倒地任人怎么拖拽都无动于衷。刚下来一个猫如狗走的红缨军士嚎踢不想他的坐骑也瘟退几步腻在倒下的马匹旁大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挣扎。
关内马匹的耐力和抗寒都远远不够这天气的折腾其余几匹眼看也在摇晃。最前面缠着手臂的骑士着急地回头大喊:“不要管他们了!走!”披着冰霜的军士不得不接受命令又猫在马上牙关哒哒着响地狠蹂自己的坐骑。
他们这又赶路可奔了一阵却又盘旋回来想不起该往哪里走。一个军士干脆冲着天空扯嗓子吼:“贼天娘的!”
“快看!”又一个抖的喜音引心焦如火的同伴注意。众人张望觉东南不远处移来几个黑点片刻也不犹豫不约而同地往那儿赶。
十几个耷拉着帽耳的男人环着一辆勒勒车正沿远路逶迤而来。他们还带着一点喜气也在争执什么猝然见到几个狼狈的靖康士兵不禁哈哈大笑。搁到某些环境下这些靖康的精锐部队不吃了他们才怪。可眼下他们见对方身上都带有武器。并没有把愤懑泄到他们身上而是冷静地要求帮助:“我们要去城里劳烦各位带个路!好处少不了!”
最年长的大汉在众人翘望中走到前面看向一个军士腰上捆扎的尺半短刀。和他们接触的长官立刻明白对方看中了那把刀用完好的手臂吊转马鞭“刷”地从手下腰中抽出它来送到对方面前咬咬牙说:“送你!”
大汉狭长的眼睛渐渐舒展他接过刀子在另一只皮抓子里抹。
见青刃如秋泓一线立刻点了点头。回头交给一个带了羊胃帽的敦实小伙子吩咐:“春生拿它送你岳父!要是那女人还不好好跟你过日子咱再用这车把她抢回去。”
说罢他又挥手上路。走不过一里远军官便不耐烦。他和答应带路的汉子交涉一番由那汉子领着。换匹马先走。
看着靖康军士和带头汉子消失在眼前两人并骑时有人考虑说:“老大要是误了事咱不是缺了匹马?!是不是进镇以后找个地方等着他。”
“多大的事!?让春生和她一块坐车就在车里把事给办了。也不知道你春生是咋整的一年多没沾过边怎么不找块羊毛撞死?”又一个汉子大大咧咧地埋怨。叫春生的小伙子脸燥的通红却知道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简单还口嚷道:“你试试?!”
“那不成*人家媳妇了吗?”不知谁都笑走了音。
众人就这般带着笑闹赶路。红彤彤的太阳渐渐移向东南城上已经不远。众人微微挂汗。远远可见一大一小两匹马在野地里扯草嚼大的红鬃小的像头驴子似乎是没有主人的纷纷趟着草棵子撵。眼看两马转头要走。他们圈上去围绕两只马匹喧叫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呼了一声往那里一看有一个少年往这跑边跑边骂。
这去接亲的也大都是年轻人。心赖。嘴巴里说着“走了走了”。却慢慢吞吞边走边回头还嘴。
跑来的正是牛六斤他昨夜受挫不浅又见来人胆敢捋毛赶到马边跳上就追大声骂到:“妈的!撵了老子的马还想走?”
出门三里外乡人这下真唬了这些家伙一跳。赶车也不等人看笑话一般吆喝一声抖缰就走。其余人花刺刺转出来在马下用上鞭子仍不忘不甘示弱地回头挑气。但他们还是加快度正走着落后一人被从雪丛中腾空而起的身影扑落。
前面的人趟出好远才停下纷纷抽出兵刃问闻声赶来摁倒自家人的飞鸟喊:“你们想咋样?我们是看那马没主人!”
“我就是想请各位大哥帮一个忙!”飞鸟给摁倒的那人打了几手雪鞠笑赔礼而后请求说“我们这有病人借马车进镇!”
众人无不心想:今天出门迎亲怎么尽遇到事。他们看看快晌午的天没好气地答应督促赶快。不久虚弱的杨雪笙受伤的赵过八岁的庞庞飞鸟自己满满挤了一喜车。众人又重新上路。
到了城边飞鸟怕有人查问掀着帘子往外看见几个当地武士揣着羊皮袍子过来连忙放下。不一会懒洋洋的脚步趟到跟前飞鸟他们就听人说:“昨天夜里起了几波马贼夏侯武律的侄子趁乱跑了。你们这马车里有人吧?”耳全竖了起来。
牛六斤和拦阻不下其它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坦荡任一个武士随手掀了帘子露出半边亮半边黑的面孔。他在马车边愣随即猛地放下帘子接着又捋开。门边的赵过都把短刀攥得紧紧地只等他一有异样就一刀捅过去。
“你说你们这天还进城干什么?!一群小子也不知道个冷!”武士说。接着他给外面的人挥手:“走吧!西城翻了个遍也没见个人影!他有多大的胆子敢再来送死?!”
马车又从慢到快地移动。赵过事后肯定:“他认出我们了!”
飞鸟点了点头掀开帘子问赶车的大哥:“你们是去哪接亲?东城还是西城?”
“西城!”赶车地说“在哪把你们放下?!这是我春生阿弟接媳妇地让亲戚看了不好!”
飞鸟并不体谅他们的难处反赖上了:“阿哥!我们也去西镇营口的药铺!再不好看也抵不过人命不?!”
此刻已是集罢大部分衣着厚实的皮货交易者跟在鞭着驴子喝着马匹。希望能到夜晚前赶回邻近更小地村落去。虽然人并不多马车逆着他们往前还是会碰到马车不时停下驭马。突然一阵猛烈的狗叫声和几个狼狈而逃的中原甲士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们还未开口问怎么回事一个裹着大腰带的羊皮汉子驱马给跟成趟的狗队让路低声给众人讲:“这城里的狗疯了!往常都是成趟子地跟在收杂皮的后面咬那是知道杂皮里有狗皮。可今是见中原人就呼啦赶出一大片个个眼睛血红跟死了狗娘一样追个不休。这些畜生都憎成这样。我看这些中原人孬到家了!”
飞鸟和赵过几个隐隐约约听到记得昨日群狗和靖康人的血战。不禁莞尔。想想靖康穿着相似一旦得罪了这里的狗不怕狗不认识。而这里有那么多的狗他们还真难有立锥之地还会因打狗招惹主人。裹着马车的年轻人们也渐渐听到风言风语。几乎都想到给靖康军士带路的紫马便敲着马匹移动不自觉地张望希望能看到领头男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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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狄南堂的缘故西面的镇上出了许多家大业大的门户。不少人因为有了自己的地位草场和农田便聚上点亲戚搬出镇子给商铺让步。胡郎中包治畜生和人的铺面扩到丈余一大早就陷入忙碌。时近中午依然有远地方地牧人在开出十余道木门里等待。
一个十五六岁的弟子正在里院骟狗。只见他在主人的帮助下。用木扳夹扭着狗嘴踩在地上按了狗爪上麻利地从狗腹部取了一团血糊的东西抛在雪上而后在狗叫中擦了雪而后上药止血。抹了一把汗水站起来不忍地看着扭曲一团的狗说了些为这么个讶狗可惜的话。
正是他和狗主人说话间一个武士远远过来问:“你师傅在不在?今还没去四爷那!今乱成一团了让他早点过去。”
“刚才是要去。行头都准备好了。可来了个烧迷了的病人。他看着加点药叮嘱一声就好!”弟子给他解释。“误不了多久!”
武士催促一下就先走了弟子连忙进去喊“师傅”却觉那几个孩子不在病堂里等师傅也不在不禁有点奇怪。想到胡郎中那要用温水暖身没人不行就边喊边往里走打算在帮忙的时候多学两手。他沿通廊往里走见年轻漂亮的小师娘正在夹墙边温酒连忙过去捧还笑着说:“我知道冻僵的人要用这个暖身子!”
他师娘摇摇头心事重重地夺了酒器扭腰就走。这徒弟正在愣却又见她回头说:“你师傅说今天不看病了!去到外面说一声。对了。还记得来看我的娘家人吗?你去帮我带个话让他来一趟!我有事托他办!”
徒弟应了一声刚走到外面就见胡郎中带着病人的家属出来。那人沾血的衣服换成老枣色皮袄正面却不是少年样不但长了一把胡子不说面色中还带着桑黄。徒弟终究怕自己的师傅他靠着墙边递话:“四爷那边的人来催了!”
胡郎中点了点头带着那人继续往外面走到了外面把自己准备好的药箱交给身后那人。那人叫了声“阿叔”却立刻被更正。胡郎中连忙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说:“记住阿鸟只能叫我师傅!”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领他往外走。
他们出去上了马车终于可以再一次安安心心地说话。飞鸟便迫不及待地问:“阿叔万一不行的话会不会连累你?”
“只要你没杀二爷。总能说清楚的。恩仇必报的习俗你也明白要是不这么着你以后还怎么立足!你都冒着这么大的险来这就更不能不借这个机会说个明白。前天我给四爷揉腿四爷就说二爷没有把握怎么胆敢去夺人女子?若是那小子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回镇上受死!”胡郎中说。“只要你说明白你叔叔我冒这个险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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