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周道如砥,其直如矢(2/2)
到了中间大帐伍封一眼便见到帐中间的那张大案上插着那面调兵金牌和些令旗令牌等军中号令之物。
伍封向楚月儿看了一眼楚月儿微微一笑她身法奇快只一闪间便抢过了众人到了大案之前伸手便将那面调军金牌拿到手中。
单骄吃了一惊忙道:“月公主这金牌是调军之信物不可拿来玩儿。”
伍封从楚月儿手中接过金牌微笑道:“单公在下今日奉了天子之命特来收回这调军金牌烦请单公将军中将佐召来大帐议事。”
单骄吓得变了脸色他的那些随从还想上前夺回金牌却被春夏秋冬四女拳脚如飞尽数打倒在地。时人练剑是常事但很少有人练习空手格击的本事单骄的这些从人手中无剑时自然是毫无能为。春夏秋冬四女在吴国时便向伍封学过“空手搏虎”的格击之术从来未曾用过此刻略显身手趁这些人剑未拔出之际便轻易将他们击倒。
姬仁和他那十余随从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四女笑靥如花手上功夫却如此了得暗暗咂舌心忖若无十分本事谁敢将这四位甚恶的美人儿留在身边。
伍封向单骄看了一眼单骄浑身沁出了冷汗只好大声将帐前小卒唤来命他们将军中将佐召来。
不一会儿十余名将佐入帐却见中间大案坐着的是伍封楚月儿和姬仁各立左右单骄远远站在一边。
伍封举着调兵金牌道:“天子有令自今日开始撤孟津之营单公国事烦忙从此不理军务诸将日后尽由王子仁亲自调动。”将金牌交给姬仁然后让姬仁坐在中间。
那些将佐七嘴八舌说起话来或惊奇、或不满、或应合、或疑惑其声甚喧。伍封皱起眉头斥道:“军中以令为先军令既下为将佐的怎能胡加评论?”
众将佐大部分噤声不语不过仍有二人在说话伍封怒哼了一声向姬仁使了个眼色。
姬仁会意喝道:“龙伯有令在先将这两个不遵喧闹大帐的家伙拖下去重打五十棍。”他本来不懂军务这都是伍封一路上所教正好借两个不懂事的家伙来树立军威。
姬仁一声令下他的从人如狼似虎般将那二人拖了出去就在帐前责打。帐中众将吓得面如土色他们并不认识伍封却早听过龙伯大名见龙伯在此不免汗出如浆。
等从人将那两个被打得半晕的家伙拖进帐来姬仁道:“这二人从此降为小卒如无军功再不予升迁。”
姬仁在周人心目中向来慈和这些将佐对他也不怎么害怕他今日将这两个将佐责打处罚余人心中凛然齐声应命。姬仁也是第一次体会众人都他的恭敬之意心中暗喜。
伍封见这一营士卒已经听从号令小声与姬仁商量了一阵让他派人将单骄看起来暂不许出营道:“王子留在营中两个时辰后带士卒和徒卒进驻成周大营。”
鲍兴、商壶和铁勇一直守在营门不许人出去此刻交给姬仁的从人守住营门后由姬仁的一个从人引路随伍封和众女又赶往王城。
王城的驻军大营在城外一里处占地近十里栅立如墙里面大旗飘扬比孟津的军营气势更大。
伍封到了营门口士卒进营通报一会儿便见姬厚乘着革车带着数十人出来迎接。
姬厚见了伍封笑道:“龙伯大驾光临未知有何见教?”
伍封笑道:“在下到王畿许久了还未来过王城本想来瞧瞧王城恰见这座大营猜想王子或在营中遂来讨扰略作休息。”
姬厚笑道:“此事容易龙伯请进在下的大帐饮酒用饭不过军中严整龙伯的这些勇士只怕不便入帐。”
伍封点头道:“那是自然他们便留在帐外好了。”
众人一起入营见营中士卒正在操练饶过中间的练兵之场伍封和众女随姬厚入帐鲍兴与铁勇便留在帐外守护。
帐中布置与孟津营中差不多只不过中间那大案之上并不见调军的金牌想是被姬厚另放它处。不见这金牌便不好依前例夺牌伍封等人只好先坐下来。
姬厚坐在中间轻轻击掌帐后忽然涌出数十人来按剑站在伍封等人背后更有二人拔出了剑紧贴在伍封身后。
伍封心中暗惊笑道:“王子这是何意?”
姬厚道:“龙伯无须在意这是军中之俗以防有小人图谋不诡。”
众女见姬厚说话无礼心中生怒都变了脸色一起向伍封瞧去。
伍封微笑道:“王子以为在下是图谋不诡的小人么?”
姬厚道:“这个不敢只不过龙伯到成周两个多月向来不理周事今日忽然赶到在下大营之中想是另有用意绝非路过那么简单。”
伍封微笑点头道:“王子说得不错在下的确是另有用意。”话音未落他猛地仰身双拳挥出击倒了那紧贴的二人跃起身时已经将“天照”重剑拔出来。本来他的身手就快更兼这么突然出手身后那些士卒一阵慌乱还未及拔剑时只见伍封手中剑快如电离众女较近的几个士卒立时被刺倒在地众士卒早听过龙伯的威名见他如此快捷吓得纷纷后退。
众女得此暇时各拔出刀剑一起向那些士卒杀去。楚月儿身法更快伍封动手之时早已经拔剑闪身抢到姬厚身边姬厚才起身手握剑柄未及拔出便被楚月儿一剑挑来那柄还在鞘中的佩剑连鞘带剑飞出丈外。姬厚大骇之下还来不及退后楚月儿的“映月”宝剑已经放在了他的颈上。
姬厚吓得大叫:“住手!弃剑!”众士卒纷纷弃剑停手被春夏秋冬四女用刀指住。
伍封缓缓走到了姬厚身边问道:“调军的金牌在哪里?”姬厚虽然吓得面如白纸却咬牙不答。
伍封冷笑一声长剑指着姬厚的两眼之间缓缓道:“别看你是王子在下可没有将这个王子看得有多大。何况在下奉天子之令来收调军金牌你若不交出来只好将你杀了。你违王旨在先杀了你又能如何?”
姬厚听他说得凶狠惧意大生他连番见过伍封的神勇恐惧之意早就藏在心里此刻被伍封一吓又觉得剑上的寒气沁人眼光不禁向胸前瞧去。
伍封伸手在他胸前一摸果有硬物掏出来看时正是那面调军的金牌此时只听帐外也响起了兵器格击之声。
伍封呵呵笑道:“王子既然交出了金牌那便无妨了月儿你们先保护王子和这些人他们的剑暂用不着放在一边去。”又对姬厚道:“在下对王子好生相敬王子尽请稍坐别逼得在下将你捆起来那就太过丢脸了。”
姬厚等人见这几个女子如此厉害哪里还敢生反抗之心乖乖地坐成一堆秋风将他们的佩剑尽数缴下堆在帐角。
伍封走出帐外见许多先前正操练的士卒围着鲍兴、商壶和众铁勇动手但这些士卒与鲍兴等人相比就像蚂蚁见象一般商壶此刻也没有拔剑只是伸出两只大手展其神摔之法每有人被他碰到便如粘上了一般被摔倒伍封只看了片刻商壶已经摔倒了五六个士卒。如果没有伍封事先的吩咐鲍兴、商壶和众铁勇早就将这些士卒杀得血流成河了。
伍封高举着金牌喝道:“令牌在此都给我住手!”
鲍兴、商壶和众铁勇退到了边那些士卒惊疑不定大多数已经住手偏有十余人还不知道好歹仗剑向鲍兴等人逼过去。
伍封大怒叱了一声撞身上去长剑疾闪眨眼间这十余人尽被他刺倒在地众士卒见他剑术如此厉害无不色变。
鲍兴在一旁笑道:“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在龙伯面前也敢舞剑!”
商壶也道:“姑丈和姑姑是神人连天子也这么说你们算得了什么?”
众士卒听说这人便是龙伯吓得不住后退。
伍封举着金牌道:“在下奉了天子之命特来收金牌士卒。如有不从者军法处置!”他瞥见帐边有一块压着帐角的大石几乎有半人之高喝了一声一剑向大石劈下去只听“轰”地一声大石应声而开一裂而二伍封将剑插入鞘中时那两块裂开的大石仍被适才这一剑的余力催动缓缓裂成了数十片散了一地。
众士卒见他一剑之威竟至如斯吓得跪伏在地满营士卒尽数跪倒不敢仰视。
伍封将营中将佐唤上来就在帐外令命他们带士卒火收拾即刻迁往成周大营。适才被他们刺倒的士卒都只是腿上一点点轻伤包扎后可以由兵车载行。
虽然这一万多士卒比伍封莱夷的士卒差得甚远动起来不免混乱但他们远远眼见伍封如一尊天神般立在中央大帐之前心中惊惧之下倒也十分迅。
王师军中分为士卒和徒卒士卒为可战之人徒卒却是军中的庖人、医士、圉人、匠人等。不一会儿众军便尽数肃立于练兵场上伍封一声令下人车辎重随他的铜车向成周进鲍兴、商壶与铁勇簇拥着姬厚和他的贴身侍卫跟在后面一路上浩浩荡荡不久便到了成周的驻军大营。
姬仁此刻也带了那另外一万多士卒徒卒押着单骄等人赶来又用周敬王给他的金牌将营中原有的一万士卒徒卒唤出来。伍封让三万士卒和数千徒卒肃立于场中等候派了鲍兴往王宫向天子报信。
大约顿饭时周敬王带着百余侍卫赶到了场中在众人跪拜行礼中携着姬仁和伍封走上练兵场上高高的阅兵台。姬仁将三面金牌交给了周敬王周敬王本不欲接想了想又接到手中。
周敬王见这近四万士卒徒卒完好的聚于大营心中甚喜让士卒起身将众士卒褒奖了几句道:“王师之责非旦要守戍王畿还要讨伐不臣分营为三则难以统属使用。自今日开始三军士卒合为一营听王子姬仁调遣士卒调动不再用金牌只看这‘昆吾’宝剑。众军见此天子之剑即如寡人亲面!”他解下腰间的“昆吾”宝剑亲手挂着姬仁的腰间。
姬仁满脸兴奋站在前面拔出“昆吾”宝剑举着近四万人齐声道:“谨遵王命!”声震于天一起拜伏下去。姬厚和单骄见大势已趋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能随众军拜伏。
周敬王又道:“龙伯伍封名震天下自今日始便是王师三军之统领众军听令即遵王旨违令则如同叛王。”
众士卒又拜呼:“唯天子、王子仁、龙伯之令是听!”
忙了好一阵方罢周敬王与伍封、姬仁坐于营帐叫诸将佐叫上来吩咐安顿周敬王将这些将佐都予以赏赐姬仁不熟军务好在伍封是军中老手恩威并重将军中之事大致安排好了这才带着单骄、姬厚赶回宫中。
那刘卷被周敬王留在宫中饮宴不许他出来这老头儿还以为天子对他格外器重正饮酒观舞此刻见众人入来姬厚、单骄面色不虞还不知道是何缘故。
周敬王道:“自今日始宫中武库由王子姬仁掌管刘公不必再为此事操心。”
伍封走上前来对刘卷道:“烦刘公将金钥交出来。”刘卷心如电转这人毕竟是数十年的卿士立时明白其中缘由见伍封手按剑柄在前二话也不敢说忙将金钥交出来。其实这金钥只是个象征如同以前调兵所用的金牌一样。
伍封将金钥递给姬仁姬仁立时传令下去将武库的守吏和士卒尽换成自己的侍从和宫中的侍卫。
这兵备一收周敬王心中大定将众臣留在殿上命侍卫将各国使者请入宫中。
智瑶等诸国使者赶来殿上时见伍封、两位王子、刘单二卿都在不知道生了何事。
周敬王道:“今日寡人召群臣和使者来是有事情要宣布。第一日后王师三军合为一军唯寡人和仁儿方可以调动龙伯为王师之统领;第二宫中武库由仁儿代寡人管理他人不可轻动武库之兵甲战车否则以谋反论处;第三寡人年事已高今日便立仁儿为太子。寡人归天之日仁儿便是天子。”
他借今日收士卒兵备之势立时宣布姬仁为太子连伍封也没有想到愕然之下心忖:“天子在位四十余年手段老辣之极今日将三军之权一收马上就立太子正是以快打慢。若拖了数日只怕王子厚会被势所逼生出异心来今日宣布之后木已成舟王子厚和刘单二卿就算有所不满但手中再无士卒兵甲单靠府中的家将食客怎敢与太子仁的王师三军相抗?如此反而会平安无事。”
姬厚、刘卷、单骄今日处处被动哪里敢反对?齐声道:“太子仁贤明慈和、政事通达可为天下之主!”
众使者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就算天子想立姬仁但姬厚势力甚大手中有士卒不说还得晋国智瑶暗中扶持这太子之位早晚必定落在姬厚头上此刻天子却立了姬仁大出其意料之外。
众使中也有人消息通达得知了今日成周士卒大为调动正不知道生了何事此刻听周敬王宣布三事立刻知道政事大生变故。
智瑶还想仗着身份向天子提出异议忽见伍封手按剑柄目光冷冷地向他看过来吃了一惊心忖:“今日之事必与此子有关否则天子立嗣怎会拖到现在?”此刻他已经踏出了一步正尴尬着寻思是否退回去。
周敬王和姬仁眼尖瞧见智瑶跨出了一步却被伍封双眼一瞪又不敢出列二人对视一眼不禁微笑心忖有伍封在这殿上恍然一座镇殿之神事情都要好办得多了。殿上的人除天子之外不能佩剑唯伍封是剑履上殿不说智瑶等人剑术远不及伍封就算他们比伍封剑术高些此刻也不敢空手与伍封交手何况天下间有谁敢公然在王殿以武力抗旨呢?
周敬王道:“智伯有话说么?”
智瑶只好出班施礼道:“天子圣明太子仁甚得晋人之心臣等自当忠心效力于天子与太子仁。”
燕国的姬克也出班道:“太子仁德高望重臣等深幸日后有此贤明的天子。”
赢利也出来道:“我秦国上下唯天子和太子仁之令是从。”
其余各国使者纷纷出班相贺他们以前看走了眼以为姬厚会当太子来成周多日与姬厚甚是结纳对姬仁不怎么理睬此刻自然要尽力弥补才是弄得殿上十分热闹。
周敬王道:“龙伯要留成周两年为寡人练养士卒自不能长住齐舍寡人当觅一善地为龙伯起一座府第才好。”
伍封道:“微臣在齐舍住得惯了也不必费宫中金贝另起新府。天子的好意微臣心领了。”
姬仁道:“父王既然龙伯住惯了不愿意迁儿臣倒有一个主意。齐舍之旁便是曹舍不妨将齐舍与曹舍合并为一权作龙伯的府第。再将陈舍改为齐舍这就两全其美了。”
周敬王点头叹道:“眼下陈曹已亡陈曹二舍暂用不上仁儿之言甚当就这么办吧。”
晚间又是梦王姬宴客之时伍封心忖日间得罪了姬厚和单骄日后要在成周住两年之久关系弄得僵了便多了许多烦恼在大营办了些事之后天已经黑下来伍封也不回府叫上鲍兴前往梦王姬府上。
上次梦王姬寿宴他来得早这一次甚晚府上早已经是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梦王姬见他赶来道:“只道龙伯今日又不会来哩!梦梦不曾等候甚是不恭。”
伍封笑道:“王姬宴客怎可因在下一人而耽误诸位?在下忙了一天有些肚饿遂跑来讨些酒饭一用。”
梦王姬笑道:“难道贵府没有酒饭么?”
伍封道:“在下除了用饭还想向王子厚和单公告罪正好一举二得。”
众人与伍封各打招呼知道这人在列国中都大有脸面人缘又广自然是着意巴结。
伍封的爵位甚尊梦王姬不好将他安置在台下若安在台上时不免二人并坐有些不成样子太子仁与王子厚又都在台下再将他们迁到台上又太着痕迹。
梦王姬正踌躇时伍封猜出她的心思笑道:“在下便坐在太子仁身边好了他是未来的天子尚坐台下在下为何又坐不得?”自行到了姬仁身边姬仁和姬厚本来并坐见他走来各将席往两侧移开庄城带人加了一席在中间奉上食案伍封坐下来鲍兴自然坐在他身后的从人席上。
伍封低头饮酒用饭也顾不上与他人说话梦王姬见他自顾自狼吞虎咽也不讲什么俗礼甚觉滑稽忍不住微笑。其他人见梦王姬的神色也一起看着伍封。
伍封眼下食量并不大片刻便饱了从侍女手上接过丝巾拭嘴抬头时见众人都盯着他。
伍封愕然道:“各位这么瞧着在下是否当我是个吃白食的?”
众人忍不住好笑姬仁笑道:“只看师父用饭便知道师父是个真诚无饰的人不会虚伪。”
伍封笑道:“从用饭也能瞧出人的性格么?”
梦王姬点头道:“大凡看人常人喜欢由大事瞧起其实从小处最能看出一个人来。有人不拘小节说是小节不顾大节不误以此为藉口常常生祸。若真是如龙伯这样小节不顾、大节不误那就好了但常有人连大节和小节也分不出来。譬如郑灵公之时其弟公子宋素喜美食每有异味可食食指便预先而动。”
众人听她突然说起故事来无不凝神细听。须知此时简籍不传众人对国之往事、它国之事都不太容易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甚详细梦王姬便如一座大典之府腹笥甚广此刻说起郑国的往事连那游参也不甚了解。
智瑶奇道:“居然还有公子宋这样的食指可谓异人也。”
梦王姬道:“一日公子宋与公子归生入宫见郑灵公公子宋食指大动公子归生十分好奇公子宋就说食指一动必有异味可尝。果然那日郑灵公得一大鼋正准备烹了分给诸大夫尝公子宋与公子归生相视而笑。”
赢利赞道:“公子宋这根食指灵验得紧甚是难得。”
梦王姬细道:“郑灵公见二人笑容有异好奇相询公子宋便说了食指动的缘故。郑灵公戏道:‘你这食指是否灵验全在寡人身上。’后来鼋熟郑灵公果然遍赐群臣偏不给公子宋。这倒罢了郑灵公还笑公子宋的食指动得不灵。”
姬克皱眉道:“国君如此戏弄臣下只怕不大好。”
梦王姬点头道:“世子说得不错公子宋自然是挂不下脸来当时便趋步到郑灵公的鼎前染指鼎中擅取鼋肉一块吞下道:‘臣已食一块食指如何不灵?’”
众使纷纷道:“这公子宋也无礼了些。”
梦王姬道:“郑灵公大怒便想杀公子宋众臣出言开解方罢。从此郑灵公与公子宋之间不和公子宋时时耽心郑灵公会杀他后来乘郑灵公秋祭斋宿带人杀了郑灵公想立郑穆公之后子良为君子良力辞遂立灵公长子坚为君是为郑襄公。其时公子归生执政懦弱不敢问故孔子作《春秋》说‘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郑襄公见穆公后嗣族盛势大想尽去穆氏被子良劝止郑襄公依子良之谏重用公族将穆公之嗣尽任为大夫。郑是小国本来只有二卿但到了悼公时因为穆族人多卿位不敷所用郑国始为六卿之制以当国、听政、少正、司马、司空、司徒为六卿从此郑政尽由穆族掌握。”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么一件小事最终却演变成了弑君的大事。郑使游参便是穆氏公族现为郑国少正即六卿之一自然知道这些本国之事叹道:“穆氏之外其他公族常想争夺施政之权不过总是失败。”
梦王姬道:“慢人者人亦慢之。郑灵公和公子宋为了异味互相戏弄看起来是小节实则坏了君臣尊卑的大节。所以这是因小失大而今日龙伯或有得罪于厚哥哥和单公之处却是因小节而顾全大节与此不同。”
众人早已经打听明白的今日生的事听了梦王姬说的故事此刻恍然大悟才知道梦王姬叫这故事的用意不住点头。
伍封向姬厚和单骄分别拱手告罪道:“今日在下得罪了二位的确有些不好但是王旨在身不得不为请二位万勿见怪。”
事已至此姬厚和单骄怎敢另生枝节只好还礼说话大意是:“龙伯奉旨而行我们怎会见怪?”
梦王姬道:“刚才说的这件事本来是件趣事却酿成了家国之变。不过由此而来却使人说话时多出两个典故来一是‘食指大动’即见猎心喜之意二是‘染指’即是横里插手占便宜之意。”
智瑶等人不住点头伍封道:“常听人说话时用到‘食指大动’或‘染指’之辞原来是因此而来。”
梦王姬道:“当年晋国向虞国借道灭了虢国回兵之时灭了虞国因此有了‘假途灭虢’和‘唇亡齿寒’之辞;晋楚城濮之战晋人退九十里而战又有了‘退避三舍’之辞。如此甚多这就是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意思。”
伍封点头道:“太子仁和王子厚自然是‘唇亡齿寒’。譬如在下每想起秦世子利送给王姬的雪貂不免‘食指大动’有意‘染指’但又怕王姬见怪以为在下是‘假途灭虢’另有它意只好噤声不语‘退避三舍’了。”
众人见他将这些词一堆儿用上哄然而笑梦王姬格格笑道:“原来龙伯今日真的是另有用意大抵是为了这雪貂而来吧?上次世子利送梦梦一只雪貂龙伯便大有垂涎之意可惜雪貂被世子利的神箭射死了肉味恐不甚好。是以梦梦这些天派人到邙山虽没有擒到雪貂却擒射了许多雪雁回来适才已经派人送了八只到龙伯府上去了仍是活物。”
伍封大喜没口子致谢旋又皱眉道:“王姬岂非是趁心让在下后悔?今日在王姬府上食的饱了回府之后虽有雁肉也无甚胃口。早知道如此便该苦忍肚饿回去才开怀大嚼才是。”
姬仁在一旁呵呵笑道:“师父也不用担心这雪雁既是生擒大可以养之数日等师父哪天‘食指大动’时再用来下酒。”
伍封却面有忧色道:“太子可不知道上次在晋国时老商买了些小鹰要制些野味被月儿瞧见后养在府中多日临走还送入了赵府给赵无恤夫人玩那鹰肉可是一丝儿也没能吃上。”
姬厚叹道:“龙伯和月公主宅心仁厚怪不得今日只是略伤些人却未曾杀死一人。”
智瑶道:“龙伯的剑术绝世无双智某见过之后佩服不已只是想不到月公主的剑术也厉害无比竟能与董梧相类令人思之甚惭。龙伯的剑术真是家传的么?”也难怪他会这么问他见伍封年纪甚小王子庆忌死时还未出生而伍子胥又死了多年那时伍封尚幼就算亲授剑术伍封也学不了多少。
伍封道:“在下从小便由家父逼着苦练体能家母又教了先舅父的‘空手搏虎’之技后来练了老子一门的奇术底子打得好。在下的剑术是由董门剑术启加上伍氏独门剑诀才略有所成。其后的剑术增进却是由每一次与高手比剑时悟得每比一次剑术多少有些领悟。剑术初时长进得快从吴国之行便慢了些到晋国后略有进境才能与董梧一战。幸好到了成周后见了老子剑术方能大为增进。”
智瑶叹道:“原来龙伯的剑术是从实战之中而来怪不得简单而实用凌厉无匹而自成一家。”
他关心的是剑术梦王姬留心的却是老子愕然道:“原来龙伯也见过老子梦梦曾见过一次受了些教诲。”
姬厚奇道:“在下数次去找老子总未见着龙伯怎能得见?”
伍封道:“老子便如神龙见不见尾在下与月儿虽然是老子的弟子可惜未能随他老人家练剑。不过老子学究天人蒙他老人家片言指点也能有成眼下连月儿也能胜过当日的董梧了。”
众人惊骇不已知道伍封自从打败董梧之后剑术绝世的盛名天下皆知也不必要自我夸耀眼下他这么说连楚月儿的剑术都已经敌得上董梧他自己的剑术想来更是高明。
梦王姬神往道:“老子当真了不起虽然世上有许多人与老子一门大有干联譬如老莱子、长沮、桀溺、柳下惠、荷蓧上人、庚桑楚都被视为老子一门但梦梦听老子说过他只收过关喜和接舆两个弟子龙伯和月公主想是老子新收的弟子吧?”
伍封道:“那日老子西去之时收了在下和月儿为弟子。”
梦王姬点头道:“看来老子之学也进入神境了。以前老子一门学的是无为之道隐而不争以求天人之合注重的是‘不争’。如今老子收了龙伯和月儿为弟子可见老子之学更贴合于世已侧重于有为之道为而不争注重的是‘为’。为无为这才是老子的真正学问!”
她虽然只有几句话伍封却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此女见识如此高明若非对老子学说极为了解万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伍封心中原来只是以为她阅籍甚多见识甚广此刻才知道她绝非只是一座活着的大典之府那么简单。
姬仁呵呵笑道:“师父是老子的弟子这么说起来我也算得上老子一门了?”
伍封摇头道:“我对老子的学问还在渐悟之中无以教起。虽然我教了你一些剑术不过这与老子的学问不大相干我并未见过老子的剑术想来不在剑中圣人支离益之下我这点微末的剑术绝不敢托言老子以增光采。”
虽然有关老子的言论世上颇有传诵但多数与闻孔子的言论时一般时时有人能听到一点却不成体类。堂上众人除伍封和梦王姬外大多对老子的学问不甚了解此刻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推觥移爵不住地向伍封、梦王姬以及姬仁敬酒。
伍封回府之时郑使游参与他并车而行说了好些话分手时道:“龙伯有暇时请到鄙邑一游在下当尽地主之谊。”伍封点头道:“在下到郑国后自会拜访阁下。”
回到府中楚月儿兴冲冲地道:“今日梦王姬使人送了数只雪雁来这雁儿甚为有趣。”旋又叹气道:“可我一个没小心忘了吩咐小刀将它留着等我从小雪儿处拿了了小笼来时却已经被老商提了出去交给小刀宰杀了。”
商壶在一旁道:“都是老商不好姑姑勿怪。”
楚月儿笑道:“这也怪不得你谁让我先前未吩咐过你呢?再说这雪雁是王姬送来给夫君食的我若养着夫君天天眼见偏又到不了口只怕会在心里怨我。”
伍封笑道:“我也不会馋成这样子吧?”让庖丁刀将雁肉拿上来叫上众女各尝一尝众女未食多少剩下的便都划入了庖丁刀、圉公阳、鲍兴和商壶肚内。
春雨笑道:“今日太子仁派了些匠人来将齐舍和曹舍之间的墙拆了两头重新砌墙合成一府平白大了一半眼下那边空空荡荡的龙伯是否去瞧瞧?”
伍封道:“这也不必瞧了府中人手怎么个住法你们安排着办吧。”
一夜无话次日伍封带着鲍兴去了王师大营先将将佐们叫来细问军中的情形又让他们率士卒分批操演看了半日只见这些士卒不仅体弱技击又差想是极缺训练之故队列也不够整肃看得不住地摇头叹气。
他与鲍兴在帐中午饭之时太子姬仁到了营中来伍封叹气道:“太子这些士卒是在下生平所见最弱的了王师怎会嬴弱至此?”
姬仁道:“弟子不大懂得兵法说不出什么原由来。”
伍封沉吟道:“以我今日之所见这些士卒一个个面带衿持之色想是自忖王师与列国之士卒不同故自高自傲不求上进;而将佐们又缺乏征战经验不知道战事之凶险再加上他们不善练兵无统辖士卒之能以致军旅不振士气低落。”
姬仁面带忧色道:“既是如此师父以为当如何是好?”
伍封道:“在下觉得这王师积弊甚多非要大行改革不可我再看数日便禀告天子定王师之策。”
姬仁点头道:“师父尽管放手去做父王好不容易将师父由齐国借来又命师父为王师统领正是希望师父能将王师善加训练以成精兵。”
伍封点了点头叹道:“可惜在下府中几个善兵的家臣不在否则要好得多了早知道如此就该让展兄多留些日子以为帮手。”
姬仁道:“成周各府都有些人才未必不能帮助师父。”
伍封沉吟良久点头道:“太子此言甚是。”
一连数日伍封都观看士卒操演又到宫中武库看过兵甲战车到第六日时已有定计叫了姬仁一起入宫见周敬王。
周敬王这些日子精神好了许多正与梦王姬在后宫说话让寺人将二人带到后宫中来。
伍封施礼之后道:“天子微臣这些天在军中阅武只觉积弊甚多难堪其用非得大动手脚改革不可。”
周敬王点头道:“仁儿前几天说过此事王师数十年都无甚战事是以缺乏作战经验数十年未打过仗的王师其弱可知。龙伯有何妙策?”
伍封道:“要练王师微臣有三策。其一改善军制。眼下王师三军虽然只有三万人但加上军中庖人、医士、圉人、匠人等徒卒合有近四万人人数多而不精。臣拟去老弱、招强壮合为二万七千五百人仍用三军之制。车步卒二军各一万二千五百人水师二千五百人仍称一军合天子三军之制。车步军精卒各万人另二千五百人都是徒卒水师精卒二千人徒卒五百。”
周敬王道:“每军的精卒和徒卒这么安排甚好寡人理会得为何要设一队水师呢?”
伍封道:“王畿单是河洛二水便足以控中原列国往来之军旅况且用兵之道无非虚实奇正水师人数虽少却正合用奇之道。微臣助吴抗越之时全靠少量水师饶道海上攻破越都是以水师颇为重要。天子设此水师逆河而上可至晋国绛都由河入渭而上则入秦境沿河而下可入郑、宋、卫、鲁、齐、燕人数虽少只要用得好了便可以出奇至胜。”
周敬王点头道:“我们也有一些战船正愁无用便依龙伯所奏设一水师。”
梦王姬也道:“王畿甚小养兵近四万也多了些眼下减去万余人只要是精卒足堪其用。”
伍封道:“这是一策其二:招考成周各府之名士重选军中将佐不论出身唯材是选天子如有疏族亲属最好让他们参加甄选。”
周敬王哈哈大笑道:“寡人早有此意只是这军中将佐大多是厚儿的亲随抑或是刘单二公的子侄不得其便如今他们都怕了龙伯龙伯这么一来他们便不敢多话了。”
伍封道:“其三:奖赏军功以励训养。只不过天子千万不要赐以田宅否则士卒老了便难收回。士卒只赏金帛免些徭役;将佐赏金帛之余可赐些民户。无军功者绝不可赐爵如此一来士卒便会奋勇。”
周敬王笑道:“那日听梦梦转述过龙伯赏耕励战之语寡人觉得极其实用梦梦赞不绝口说是龙伯绝非只是勇将之才寡人深有同感。日后军中有升迁奖赏龙伯只须报上名来便是。”
伍封道:“治国之道无非是富国强兵微臣有两年时间足以将王师练成精锐之师。”
周敬王点头道:“‘富国强兵’这四字十分恰当不过龙伯日后要忙些了仁儿日后要忙于政事不可能天天到营中去昨天还要寡人暂撤北邙山之猎场用来牧养战马哩。”
伍封喜道:“天子能够撤下数十里之猎场足见天子是圣明之主百姓知道必定高兴。”
梦王姬道:“龙伯事忙是否将府中勇士也带到营中帮助练兵?”
周敬王道:“正是龙伯可将府中家臣任几个军职这样才好在军中号令。”
伍封见他们想得周到将鲍兴、商壶和那些铁勇等人报上名周敬王便赐鲍兴为大校尹商壶为中校尹三十铁勇俱为中校其他倭人勇士为小校梦王姬又提起圉公阳和庖丁刀二人伍封道:“这二人原是楚子宫中的寺人只怕不好授以军职。”
周敬王道:“既是寺人便称左右监军使。寡人便令宫中铜坊制以铜牌日后好在军中行走。”
伍封代替府中诸人相谢虽然这些大校尹、中校尹、中校、小校、监军使等官职都是些临时性的小职司但却是天子亲赐比于士人足以让他们极感荣耀了。
梦王姬又道:“龙伯在军中忙碌是否会冷落了姬妾?她们若闷时大可以到梦梦府上去玩儿。”
周敬王点头道:“梦梦想得周到一阵寡人派人送几面宫中的令牌去交给她们她们闲事也可以入宫来有人陪王后聊聊也是好的。她们有这令牌在手也可以到军中陪一陪龙伯了。”
伍封不住逊谢心中甚是感动。天子待他可谓极厚了不仅赐以高爵还能处处替他着想看来是一心要笼络于他想让他尽心尽力为王室效命。
伍封出宫回府不久周敬王的使者便来了封了伍封府上勇士各职赐以身份铜牌又赐楚月儿和春夏秋冬四女宫中令牌旨意中对府中上下不住的褒奖。
鲍兴及各位勇士大喜觉得跟随伍封往这成周一趟竟能得天子赐予官职虽然不算大官但足以光耀一族了均想:“若非龙伯得到天子厚爱我们这些人怎可能被天子赐封?”对伍封更是感激涕零。
楚月儿等人倒不甚在意不过有这令牌在手这成周上下可说是通行无阻立时开始寻思去何处玩一玩最好。
次日伍封将鲍兴与铁勇带到营中在营前竖了招军木牌前来报名者甚众。一连数日伍封都在营中考校士卒和新报名的人有鲍兴和铁勇帮手自然快捷了许多终于将近四万士卒中不合选者退出了营有家室的便回去无家室的由姬仁安置或归田或入市肆不一而足。
剩下这二万七千五百人之中体能、武技差的便列为徒卒眼见这二万二千精卒都是身强力壮伍封这么拔优谪汰士卒人人心中惊惧惟恐被伍封看不上眼赶出军中任何操练自然都是谨慎卖力。
这些天各府中的家臣名士也纷纷来军中图为将佐一些天子的疏族亲属也赶了来总共有一百余人。伍封为避嫌疑没有出面尽数让铁勇登记然后将这些人与军中原来的将佐一起从一到百余编为数号。
这日考校之时梦王姬和姬仁都被伍封请来旁证。鲍兴在帐前呼叫数字这些人一个一个入帐来。梦王姬与姬仁见他们进来时都戴着一个薄铜面具甚为愕然。
伍封解释道:“在下这是为了唯才是用虽然在下不认识什么人但他们可不知道。眼下要选将佐自须慎重何况原来的将佐也一同参选选不上的恐怕不会心服。他们都是世族子侄有的还是天子疏族亲属在下这么做他们些选不上时也只能怪自己艺不如人而不损天子爱贤之名。”
梦王姬和姬仁不住点头都赞伍封这法子极妙。
伍封向这些一个个问些兵法、军令、武器和军旅常识然后按其数号予以评价忙了三日从中选出了优胜者五十人。
第二步是考校其体能让入选的人仍用前些日数号各戴着面具着厚甲、负劲弓、带五十箭矢、携三日之粮、执长戈长干每人背上加负五十斤碎石沿练兵场奔跑不求其快只以同样的度而驰体力不支者可随时自行退下。
梦王姬与姬仁随伍封坐在阅兵台上看了好半天姬仁忍不住问道:“师父这又是在考什么?”
伍封道:“这是考校体能。大凡为将者率军作战多要身先士卒技击本事再高如果体力不支也当不上大用。以前两国之战以车对车各依阵法数冲则分出胜败眼下这作战与以往不同兵车步卒弓手甚至骑兵用法巧妙战法正奇相兼每有缠战为将者有时数日不能寐有时与敌将交手数百招以上若是半个时辰便气喘而以领兵?在下自小由家父逼着练走能身负三百斤急驰三百里中途不歇;小兴儿每日负百斤陪我也是一口气能疾奔三百里;还有在下府中的铁勇能负百斤奔一百五十里以上在水中更能一口气游二三十里;其他的倭人勇士也能携七日之粮、披甲执兵日驰二百到三百里。非有如此体能不可为将眼下考较的便是体能。”
梦王姬点头道:“当年吴王阖闾选精兵为前阵教养七年使能披甲执兵驰三百里用来闯阵荡敌十分厉害。这是选士卒想不到龙伯还以此选将。”
伍封道:“以前列国之中无专属的武职卿大夫平日里执政战时披甲为将那时是因为战事较短。如今列国间征战极烈便应该改制以合时势。王师之将佐非用骁勇之士不可。”
三人在台上说话过了半个多时辰下面奔跑的人渐渐有人气力不加一个个退出场来。再过一个多时辰时场上便只有十一二人了。
伍封与众人用膳回来见场上只有一人在跑着伍封赞道:“这人相当不错了能负数十斤奔行两个多时辰而不停。前些天在下选拔士卒也用此法不过士卒比这些人体力要差些跑得最久的也只坚持了一个时辰。”问鲍兴道:“这人是多少号?”
鲍兴道:“四十一号。”伍封挥手让那人停下来让鲍兴将能坚持到后面的二十人留下记下数号带他们去用饭命他们休息半日明日才考剑术戈矛。
次日这二十人各戴面具站在场上伍封与梦王姬和姬仁又上了阅兵台。先派铁勇与他们比试剑术再由鲍兴执大斧考校其戈术矛法选出十五人来其中一人能执剑与一个铁勇交手五十余招又执长矛接了鲍兴二斧算得上众人中最出色的了。
鲍兴将那人带上来道:“龙伯、太子、王姬这四十一号十分了不起。”
伍封见这人身材粗壮点头道:“行了让他们都取下面具报上真名来这十五人日后便是军中的将佐。”
待眼前这人脱下面具时伍封与梦王姬、姬仁都吃了一惊原来这人竟是姬介。
伍封愕然道:“原来是王孙这真是意想不到了前些天考校兵法时在下可没有听出你的口音来。”
姬介笑道:“小侄趁心想试一试自己的本事不仅报了假名还故意沙哑了嗓子说话瞒过了你们。”他掀开外衣原来他在衣中塞了许多布帛才扮成这么粗壮的样子。
姬仁呵呵笑道:“介儿居然连我都瞒过了!怪不得你从邑地回来这几日晚间总是缠着我教你剑术原来是为了考校将佐。师父我未得你的许可将你教我的剑术授给了他请勿见怪。”
伍封见姬介身为天子之孙、太子之子居然甘心埋名参与激烈的考校委实难得其实以他的身份多半是姬仁之后的天子根本不必要在王师当一个将佐。这么想着对姬介更是喜欢没口子赞道:“王孙如此以身作则委实难得。太子有如此佳子实在是王室之幸事。”
姬介不好意思地笑道:“龙伯谬赞了小侄若非这几日随家父苦练剑术恐怕敌不过贵府勇士十刀。”
伍封点头叹道:“在下这些铁勇都是精选出来每一人都比得上军中悍将。先前在下未曾留心你的剑术。太子、王姬、龙伯都甚好学在列国世家子侄中颇为少见龙伯若是喜欢日后练兵之暇在下再教你些剑术。”
梦王姬笑道:“先前梦梦瞧着便有些疑心想不到还真是介儿。”
鲍兴将十五人的名字都报上来除姬介外伍封拟将前三人列为三军之将其余十一人为佐车步卒之佐各领二千五百人水卒之佐为水军将的副手共领二千五百水军。这十多人之中有一人是王后的亲属还有姬仁的家臣二人、梦王姬的家臣一人其余都是成周其他世族大夫家的子侄和家臣原来的军中将佐中仅有三人合选。
虽然有许多人未能选上但伍封这么公开选拔之法军中士卒人人看在眼里见姬介也是几经辛苦方靠真本事选上无不心服。
伍封与姬仁、梦王姬商议之后带着姬介和另十四人前往宫中觐见天子。
伍封将选拔之法与结果向周敬王禀告之后道:“眼下已经选出了十五人微臣拟在水师设将佐各一人其余两军各设将一人、佐五人。王孙最优又是天子之孙可为王师三军的副统领。”
周敬王呵呵笑道:“龙伯这选士之法寡人真是大开眼界。介儿能出类拔萃令寡人十分高兴。只是介儿涉世不深能否当得上三军副统领之职?”
伍封道:“这个请天子放心微臣有两年时间可以与王孙研习军务当有所成。微臣最担心的便是两年之后回齐王师却无人为三军统领届时三军之将各不统属容易生乱。眼下有王孙在军中微臣便放心了。”
周敬王点头道:“便依龙伯所奏介儿虽然年轻但龙伯任人唯才士卒不得不服。”
姬介与这些将佐得赐封之后伍封将他们带回军中各自安排于三军不提。
城南的水寨仍在修葺之中伍封命水卒先随车步卒操练从武库中调整兵备车步二军各用武冲大车三十六乘、武翼战车七十二乘、提翼小车一百四十四乘、大黄和大冲战车各三十六乘矛戟轻车一百六十乘其中各车用法不同。
众车之辙相同但大小不一。武冲大车是用八尺的车轮体型巨大上设旗鼓;其余都是五尺车轮武翼大车是用来陷阵之重车提翼小车属陷阵之轻车大黄车上主要是弓手大冲车上主要用技艺精强的甲士矛戟轻车是车上装有矛戟的轻捷之车用来配合大冲车作纵横应敌之用。
士卒配备也有不同力大者用十二斤大方头铜殳和八斤重的大铜斧柄长均在五尺以上另外的剑、刀、矛、戟、戈等攻具木螳螂、木蒺藜、地罗、虎落、锁连等守具飞桥、飞江等渡水之具徒卒配铜斧、铜锄、铜耙、铜叉、大镰、槽刃、铜栋、大锤若干既可为兵又可当日用之物。
伍封视士卒之高矮力气、技艺能为将士卒各有分配半日练习体能以增战力半日练习八卦阵型以增整肃如有违令者便大加责罚勤力者褒赏。
这日伍封见士卒披甲执兵在练兵场上奔走练力一个个挥汗成雨虽然十分卖力却总是满面怠色。
鲍兴道:“龙伯这么练步略有些枯燥士卒易生怠意。”
姬介也道:“正是龙伯有没有法子让他们将练步也当成趣事?”
伍封笑道:“在下与小兴儿自小就这么练法有什么其它的法子?就算是孙武、管仲在世……”忽想起一事来道:“当日管仲由鲁到齐恐鲁人追赶作歌而授役人役人唱歌而行乐而忘倦一日能行两日之程这法子只怕使得。”
他让士卒停下来将士卒尽集场中道:“如此练兵不免枯燥在下有一词你们边歌边练必能解倦。”
士卒们愕然之余又大觉有趣不知道这位龙伯要教他们何辞。
伍封当下唱道:“肃肃兔苴啄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肃肃兔苴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肃肃兔苴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这便是当日迟迟和平启在莱夷曾唱过的曲词由于用的是胡人的曲调显得十分豪迈。
曲辞都很简单伍封教了若干遍后见士卒都学会了就让带兵的佐领日后操演之时领带着士卒边唱边练。
姬介在一旁道:“龙伯唱词也甚有些造诣想是得过高人指点。”周人喜欢歌舞姬介对此道自然甚为精通。
伍封道:“在下学过此词所教之人的确是歌舞妙绝。”
姬介笑道:“龙伯可见识过梦姑姑的歌舞?真可谓天下一绝。可知这《兔苴》也是姑姑所作后来被孔子收入《诗》中编于《桃夭》。”
伍封惊道:“王姬可了不起得很。”
片刻间场上歌声大起气势雄浑声震于天众士卒士气大生练得格外有精神。伍封等人见效用极彰也有些愕然姬介忍不住叹道:“贤人遗法果然了不起。难得龙伯想出这么一支曲调来虽然近于胡音却豪迈雄奇最适于军中。”
伍封暗赞他音律颇熟笑道:“这正是胡音。不过在下不会几曲辞若叫他们唱‘呦呦鹿鸣’抑或是‘兼葭苍苍’之类似乎有些娘娘腔。王孙对音律甚有见识哩!”
姬介笑道:“小侄这些音律本事都是梦姑姑所教。咦龙伯是家父之师小……我再称‘小侄’只怕有些不妥是否要改称师祖?”
伍封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哈哈大笑道:“这也不用改了有些事情可讲究不得我也没那么老。”
就这么忙了多日眼见士卒渐渐变得整肃如一伍封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