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汎汎杨舟,载沉载浮(2/2)
次日各城之宰都到了主城大将军府对面新建的议事大堂之上吴舟先将新拟的律令宣读一遍把铸着律令的铜鼎立于士师府前高台上另一侧的高台上放在齐平公派人送来的大鼎鼎上铸着将莱夷赐封给伍封的铭文。
吴舟将夫余贝、伯南(晏安)、田炳、田新、东屠苦的罪责宣示田新逃入贼众待捕东屠苦在押余者均已死东屠苦弑父自立、戕害族人当处斩刑当下将东屠苦押入市肆处斩。所擒的盗贼、海盗共五千零七人当处肉刑劓后悉数往镇莱关为隶臣。
吴舟道:“莱夷之法下系依齐律黥、刖、劓、宫等肉刑之中以黥面为最轻以劓刑处罚已是较轻了。”
众城宰都知道吴舟所言不虚一起点头。
伍封道:“按照律法量刑是士师之责施刑是为了让人改过自新为了让这些盗众日后有自新之路是否将劓刑改为黥字耳后日后可以遮盖以免其终身蒙羞无以生计日后又为盗众?”肉刑之中以黥为最轻黥字于耳后又是黥刑之中最轻的了。
吴舟点头道:“大将军格外施恩小人遵命改之。”
伍封唤来鲍宁和慕元道:“你们率精兵三百、轻车二十乘将罪人押到镇莱关镇守此关命罪人垦地为田日后还要治理莱夷各地之水全靠这些罪人。勤勉者可减其为城旦、鬼薪、白粲等轻刑立功者另报士师府上除其刑罚。”
二人点头答应。
冉雍将庠塾之制宣布之后各城宰议论纷纷均道:“如此庠塾天下少见。”心下各自打着主意要尽快将子侄送到塾中日后也好遂进为士。
冉雍道:“另外东屠族东屠奔令子亡故族人推举了东屠愁为令子特地来禀明大将军。”
伍封点头道:“那么东屠愁自今日始便是贝城之宰。”
东屠愁出列拜谢。
这时夫余族人中几个年长者出来叩拜道:“大将军鄙族原来的族长夫余贝勾结盗贼犯上作乱今以罪诛。眼下族中无长族长一家多入贼众一女已嫁家中唯有幼女也不好嗣立为族长。”
伍封道:“各位老先生有何意见呢?”
长者道:“本来夫余贝还有一个兄弟夫余宝但这人自小玩劣四处闯荡数年前便不知道去了何处这族长之位自不能等他回来接替。”伍封心道:“夫余宝数年之前便被法师杀了当然回不来。”
那长者续道:“小人们在族中商议之后均觉非夫余贝后人不足以为族长但族长又不可由女子所任。夫余贝之幼女早已许嫁索家鱼后来夫余贝悔婚不合于礼。族人商议之后想由索家鱼赘入夫余族中然后以婿代子嗣为族长非此族人不服必会生乱。索家鱼此后便要称夫余鱼不可再叫索家鱼。”夫余人虽也有男尊女卑之俗却不如齐人是以夫余人无奈之下便想出这么个以婿代子的法子。
伍封向索家年看去问道:“索家舵主的意思如何?”
索家牛面露喜色不住点头。
伍封笑道:“这是好事便依你们族人的意思吧。”命人将索家鱼唤来道:“小鱼夫余族人以为夫余贝悔婚不合于礼仍从原来的婚事你可有异议?”
索家鱼大喜道:“小人正想向大将军相求复小人的婚事哩!”
伍封笑道:“不过夫余贝无子你须赘入夫余族中改称夫余鱼然后嗣为族长。”
索家鱼向其父看去见索家牛不住点头便道:“小人愿意。”
众人见索家鱼既得娇妻又能为族长居然仍能看其父索家牛的态度显是孝义之人无不暗赞。
伍封笑道:“那好吧我便命你夫余鱼为狐城之宰。”
夫余(索家)鱼叩谢后伍封道:“夫余贝暗藏昔日莱国的金鼎罪责不小不过他既已死便不加追究将莱鼎抬上来。”
众吏将那颗八十多斤的金鼎抬上来伍封道:“此鼎今日当众融毁日后诸人不可再提莱国之事否则传到国君和相国耳中必会治以重罪本大将军也未必能救。”
堂前早已立好融炉十余匠人守候一侧此刻将金鼎投入炉中一会儿便变成金汁流入预先刻好的十余个模中融成十余颗方形之物。匠人浸水擦磨洗净之后将十余颗方形的金块奉到了伍封的案上。
伍封道:“这十七颗新铸的金印是各城和镇莱关宰守的信物以此号令城民。”他将十七颗印按上面的篆字给了各城之宰鲍宁是镇莱关守将也有一颗。
此举是叶柔的主意旨在将众人心中原莱国之念尽数打破变化于如今莱夷的政事之中。
众吏又将那些原来莱国的玉册符版当众砸碎彻底将莱国故物消除。
各族均已迁入新址伍傲将各城的民户丁数一一统计此刻与各城宰相核说道:“各城之民新有人丁出生要报到城宰之处日后由遂师核准入册。”然后按目前各城之地订下了当年各城的税数与各城宰对照。
诸事完毕后伍封道:“各城之士卒按州城三百、邑城一百之数由城宰到龙城大营清点这一次便带回各城去。”
足足忙了大半日议事才算结束。
伍封带着众人到了市肆之中由玄菟灵主持开市之礼至此这莱夷的大市便每日朝启暮闭了。
宴饮之时各城宰知道伍封夫人有喜一一上前道贺又兼贺从徐乘的海盗处夺了十五艘战船声势大振。此刻在莱夷人的心中伍封的地位已经是高高在上牢不可破了。
下午鲍宁和慕元二人各带妻子领着三百士宰押着五千多罪人往镇南关而去伍封早让人抄了一部《孙子兵法》交给鲍宁命他早晚研习鲍兴等人将鲍宁送到城外才回来。
次日玄菟灵带着一百从人从主城出带着十余车礼物前往鲁国伍封带人送到了城外。
伍封修了一书向琅琊司马致谢书中言道将鹿郢留下小鹿也修了辞官的书简交给那二十名护船的士卒由他们一并带到琅琊那名奸细也由他们押回去请琅琊司马处置。伍封赏了各士卒每人十金派人将他们送出了城。
小鹿是伍封的唯一弟子又是叶柔之侄便留在后院为执令传呼之职。
一连数日伍封带着亲卫军在五龙水城习泳技和水战之法甚是忙碌。
这日鲍兴过来道:“公子我们从夫余贝处得来的牛皮已做成了二百多件牛皮水靠。”
伍封想起此事皱眉道:“这件事我未安排妥当是否再觅些牛皮出来专为女儿营所制。”
鲍兴笑道:“小人早猜到公子离不开女儿营中众女是以特地让匠人做了五十余套女子用的水靠。嘿女人的身形与男人不同自不好与我们用一样的水靠了否则必定箍坏了身子大为不妙。”
伍封笑骂道:“你这脑子里为何总是想些脏东西?不过这次却想得周到哩!”
鲍兴得意道:“这都是小红提醒她说那日见公子与小夫人她们在水城习泳小夫人她们身上所着的雪鹿皮水靠都是改过的。小人便向公主借来令匠人照做。小人还向巫水借了条铜管让匠人铸了数百条只是细了许多不能作兵器用拿来潜入水中却是妙极。小人心想我们身上大小兵器不少不好尽数藏在袖中便制了上千个革囊好让士卒随身携带这些革囊不必用牛革都用豕皮制成不过公子和小夫人他们的革囊是用鹿皮所制。”
伍封见他居然想得如此仔细大赞了他几句让他将水靠给小鹿等各将遁者本有水靠不过仍一套新的女儿营自是专剩下的暂留府库中备用。
这日伍封又带着妙公主、楚月儿、叶柔、田燕儿和春夏秋冬四女在水帐中游水嘻戏众人水性都已颇熟在水中追逐玩耍了好一阵伍封坐在甲板之上笑吟吟看着众女互相浇水戏闹。
妙公主上了甲板坐在伍封身边笑道:“夫君柔姊姊这些日十分高兴与以前相比大为不同。”
伍封见她眉弯嘴小笑嘻嘻地十分诱人将她抱于膝上笑道:“夫君又要娶夫人公主心中会否不高兴呢?”
妙公主叹道:“起初不高兴也是有的不过夫君如今身份尊贵身旁有一大群夫人也是常事何况柔姊姊与我们多番出生入死你若不娶她她多半会寡居终身想想也是不忍只好由得你了。”
伍封笑道:“当日我从宫中将你迎娶回府三女居然有四份嫁妆可见是早有预兆天意如此。”
妙公主嘿了一声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天意?我看你从来便心花花的见了美女便会花言巧妙地哄骗人到时候柔姊姊的嫁妆一来你又会说有了五份嫁妆是否又有了藉口娶老婆?”
伍封轻抚着她的小脸笑道:“公主口上虽硬其实心软得很。无论如何公主心中总还是向着我。”
妙公主斜眼看着他媚笑道:“你知道就好。”
伍封叹道:“这些日子事忙与你也顽得少了只盼尽早剿灭了徐乘我们也好像往日一般到处走走。”
妙公主道:“这些日我也没闲着我将迟迟教我的巫门秘术日夜练习进境反而快过迟迟。”
伍封笑道:“迟迟眼下身子不便自是比不上你。”
妙公主道:“与你在一起走动总是免不了要打打杀杀不过这些天小鹿儿天天教我刀法柔姊姊夸我大有长进比得上小风儿哩!想来是巫门秘术的好处。”
伍封惊道:“不会吧?小风儿在春夏秋冬四个丫头中力气最大刀法也最好你短短数日怎会进步得这么快?”
妙公主白了他一眼道:“那日你见了我的剑法说不甚不成器不是大大地责怪我么?幸好柔姊姊见我左右手都一般敏捷想出了一个主意让我一手使剑一手使刀叫作刀剑合击威力大了三四倍如今与小鹿儿相斗二三十招还是可以的。”
伍封讶然道:“刀剑合使?这种本事倒是未曾听说过不过以柔儿的聪明就算她用一人使出四方刀阵也不足为怪。”
妙公主道:“柔姊姊是越军的剑术老师最会教人凭自身的天赋练习本身的技艺范大夫说她是天下奇女果然不错。”
伍封听得心痒痒的道:“公主你将这刀剑合使之术使来让我瞧瞧。”
妙公主笑道:“我刚才游水游得乏了等一阵才使给你看。”
伍封见她眼中露出顽皮之色知道她并非疲乏而是缩在自己怀中不想起来轻轻拧了一下她微翘了小鼻子笑道:“公主好乖乖快使来我瞧瞧使得累了晚间我替你捶捶。”
妙公主嘻嘻笑道:“我才不要你捶哩!你那拳头如大锤似的不小心还砸坏了人。今晚你便破例将你的月儿借来使使替我捶捶可好?”说完懒懒地站起了身拿出了她那口“精卫”宝剑。
伍封讶然道:“你的刀呢?”
妙公主拿出了一把短匕笑道:“我的刀便是这‘鱼肠刀’了。”
伍封想起那日初得“鱼肠刀”时鲍兴的胡闹不禁面带微笑。
妙公主光着小脚站在甲板之上右手拿着“精卫”宝剑左手握着“鱼肠”短刀使出了一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刀剑合击之术。只见她以剑攻时便以刀防守以刀攻时又以剑防守身法轻盈飘渺兼有楚月儿和叶柔两种身法之长攻则以董门的刺派剑法为主守则以董门御派剑法为主中间杂着楚月儿和叶柔的独特剑法甚至还有伍封的“大梦刀法”。剑法刀法揉在一起剑可为刀刀亦可为剑大有鬼神莫测之妙。
伍封看得目瞪口呆待妙公主走回来才叹了口气道:“这种刀剑合击之术真是冠绝天下了我只道公主的技击难臻上乘原来是我看走了眼公主眼下也是难得的高手哩!”
妙公主得意洋洋道:“哼谁让你说我的天赋不适于练剑呢?柔姊姊偏能想个法子让我大有用武之地。”
伍封将她抱起来平放在腿上低头打量着她见她娇媚可人童心大起握住妙公主的纤足轻轻捏着笑道:“是我怪错了你我此刻替你揉揉脚等一阵陪你到海底去瞧瞧好不好?”
妙公主叹道:“我又不能像你和月儿一样有脐息的本事怎好到海底去?”
伍封笑道:“我自有妙法一阵你等着瞧好了。”
妙公主一双纤足被他捏捏揉揉摩摩搓搓感觉极是舒服不禁满面绯红有些娇喘息息起来她**了一声呢声道:“夫君你就会作弄人哩!”
他们二人在甲板上打情骂俏地舞剑早就惊动了水中众女都好奇地游了过来。
伍封笑道:“要不我们此刻便到海底去耍耍。”他怕海底有怪鱼将“天照”宝剑挂在了腰间抱着妙公主下水道:“月儿我带公主到海底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来瞧瞧?”
楚月儿喜好剑术本在水中习剑此刻游了过来愕然道:“公主怎能到海底呢?”
伍封笑道:“你瞧好了!”忽地用口堵在妙公主的小嘴之上用脐息之法慢慢度气过去带着妙公主沉入水下。
楚月儿见伍封想出这法子古怪之极偏又有效笑嘻嘻跟上了也潜入水中一收执剑在身旁游着以为护卫。
三人游到了水帐边上从木栅间穿了过去直向海底沉下。
伍封与楚月儿以脐息之助多曾去过水帐下到海底妙公主平日只是在水帐之中戏水怎知海底之妙?此刻她睁大了眼只见阳光透入海底一片极纯净的蓝色。
伍封知道妙公主好奇心重索性带着二女向五龙水城深处游去一直潜到靠近五龙水城那道铜栅门附近的海底。此处海水并不甚深阳光却不能尽数透入但仍能看得清楚海底的情景。
妙公主只见海底有不少珊瑚树周围五颜六色的各种小鱼游来游去或方或扁或薄或厚都是在岸上见不到的鱼种。海中之中各种海草夭然飘动如衣带舞于细风之中一般当真是如同仙境一般美不胜收看得她几乎忘了眨眼。
楚月儿身形妙曼之极晶莹雪白的小脚如同鱼尾一般上下轻摆每每一转动时纤腰轻扭她一手执剑另一手却捡些极美的海贝塞入身上雪鹿皮的水靠。这水靠是她自己改制竟想到在腰上缝了个小袋用来装物。
伍封看在眼里只觉楚月儿恍如一生下来就是水中的灵物一般姿态美妙楚楚动人大为养目寻思:“这丫头居然在水靠上还织了个小袋嫁了我许久仍然如小女孩儿一般童心未泯。”
三人在水中任意游动此时心情快乐之极忘了人间忧事如入仙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月儿忽地游到伍封二人身边轻轻拍了拍伍封的肩头手向上指了指。
伍封愕然向上望去他这一抬头妙公主也只好抬起头来只见有几条人影缓缓从头顶游过视其身所处大约离他们三四丈高处。
伍封吃了一惊心道:“我这水军午前练习战船午后再练习泳技。此处靠近城门并非习泳之处这些人自不是我的水军必定是从城外潜来的海盗。”
五龙水城只有一座铜栅城门因其处海水深达十余丈自不可能将铜栅直沉入海否则就太过沉重无法用绞盘拉起来是以铜栅入水两丈便止这些敌人多半是从铜栅底潜过来。
伍封因抱着妙公主便不方便动手见来者并不多便示意由楚月儿去打了事。楚月儿点了点头悄悄潜身上去。
那些人怎会想到海底居然会有人正在玩耍?只顾上面不被人现是以无人往下面看。
楚月儿久历战阵先游到最后见后面再无人时数其人数为八人游到最后那人的身下轻轻两剑向那人大腿刺了上去海水中立时滚滚冒出了红色。
楚月儿依法一连将八人刺伤才与伍封和妙公主从海上冒出头来。伍封这才与妙公主分开他左手搂着妙公主右手的“天照”宝剑举了起来。
海上正有战船练习水阵离此不远见伍封举剑招呼立时有一艘大翼和一艘中翼划了过来。
水底那八人尽被楚月儿刺伤了双腿剧痛难忍更勿论说游水了尽数从水中冒出了头却被伍封和楚月儿用剑指住忍痛也不敢动。
妙公主见他们口中各含着竹竿想来是空心的以便于在水中呼吸了笑道:“这些人原来也会巫水他们的法子哩!喂你们是否徐乘派来的奸细?”
这八人忽然双腿受伤原以为是水中怪鱼所噬不料水中居然有一男二女等着尤其是这二女貌若天仙均是世上罕见的绝色美人一起惊呼道:“水怪?”
伍封笑道:“本龙伯正带着二位夫人游玩你们竟敢打搅我们的游兴是否那自称‘海上龙王’的徐乘派来?”
妙公主见他又在胡说八道笑道:“正是我们还没有找他们那个假‘龙王’算帐哩!居然还先派了人来捣乱。”
这八人错愕之下却相信这三人真是海中的神灵。他们在海盗之中算是水性最高的好手能潜身离水面近两丈深处已经是人间少见这三人居然能潜得比他们更深尤其是这男子手上的那口又宽又厚的长剑显是奇重之物天下哪里会有人拿着如此重剑居然能浮身水面的?若说这三人是人他们反倒不会信了。
这时两艘战船已近伍封吩咐战船上的士卒:“将这几个奸细拿下让军中医士为他们上药包扎一阵我再问他们的话。”
众士卒也错愕不解不知这位神出鬼没的大将军如何会与两位夫人突然从此处冒出头来。不过他们自从见伍封夺回了十五艘战船后心中早已将伍封敬若神灵也是见怪不怪了将八名海盗揪上了战船捆成一团。
伍封笑道:“公主月儿我们还是按原路回水帐吧?你们二人身材惹火得紧让这些士卒瞧见说不好脑子会有脏念头出来为夫岂不是大有损失?”
二女格格娇笑三人依先前的方法又潜入了水帐回到甲板之上。
这时叶柔忙道:“公子你们怎在水中玩了这么久?四小姐适才心惊胆战怕你们在水底遇上怪鱼哩!”
伍封笑道:“怪鱼算得了什么?我和月儿都带了剑就算海底的龙伯前来多半也不敢惹我们了。”
田燕儿嗔怪道:“你们怎也不该搞这么久多少冒一下头也好嘛!没的让人家担心一场。”她们不能潜水太深是以不知道伍封三人适才已游出了水帐竟到了这五龙水城的城门附近的海底。
伍封忙赔不是道:“这事怪不得公主和月儿是我玩得高兴忘了时间。”
叶柔道:“适才水军拿住了八个奸细这些奸细本领不小居然能潜入水城。幸好他们受了伤浮出水面否则真是麻烦得紧。”
田燕儿道:“看来是大将军有天人庇佑这些奸细到了水城之中居然无端端受伤才被捉住此刻口中大叫说是运气不好冲撞了龙伯。”
妙公主和楚月儿忍不住格格地娇笑叶柔睁着俏眼惊道:“适才不会是你们三人将奸细刺伤了吧?”
伍封大摇其头正色道:“我忙着哩怎会是我?”见叶柔更是惊异心中多半是大惑不解失声笑道:“不过月儿适才高兴起来失手刺伤了几人。”
田燕儿叹道:“原来你们去得这么远游到了城门处。为何他们非说是冲撞了龙伯呢?”
楚月儿嫣然笑道:“哪有什么龙伯?都是夫君开心起来胡说八道骗那些海盗。”
众女都知道伍封这桩毛病一高兴起来便会满嘴胡说哄人开心都微笑起来。
叶柔笑道:“这人当真是什么都能瞎说。无论是海盗抑或是水军终日与风浪打交道最信的那是龙伯风神之类。你们失惊没神地从水底冒出来谁不当你们是水底的怪物呢?”
伍封笑道:“天下哪有像公主和月儿这么美丽的怪物?若真有的话我倒想每天在水中泡上大半日找一找了。”
妙公主嗔道:“这人当真是花花肠子哩!”
叶柔忽然心中一动道:“一阵要向那八名贼子问话公子索性便扮着龙伯来吓唬他们多半什么实话都问得出来。日后传到了海盗耳中盗贼知我们有龙伯相助自然会军心大挫。”
伍封心知此女计谋百出最擅长这种心理战术当日以千人夺得镇城全靠的“攻心”二字点头道:“此计大妙!不过先要吃了午饭再说游了半日水我觉得有些肚饿若不吃饭只怕扮起龙伯来也只是个病瘟瘟的模样丢了龙伯的脸。”
妙公主笑嘻嘻道:“这话也说得是听说龙伯最爱生吃水蛙蚯蚓我和月儿为你找些来好不好?”
伍封瞪眼道:“这丫头是否寻思着要谋杀亲夫呢?这种念头亏也想得出来。”
叶柔忍笑到了水帐门口将守在门口的小鹿叫进来吩咐他带水军安排扮龙伯的事。
伍封忙道:“这件事不可忘了小兴儿这家伙最会装神弄鬼今日正好让他一展所长。”
那八名海盗也算是倒霉之极了辛辛苦苦从海上潜入了五龙水城眼见可寻机混入城中谁知伍封一时高兴带了妙公主和楚月儿在海底嘻玩恰好撞见被拿了下来。
他们正懊恼之际水军将他们带到了一座水帐之中。
只见那水帐中火光明昏不定甲板之上站着一个粗粗状状的家伙这家伙脸色青不青蓝不蓝的两只牛眼瞪得奇大一张阔嘴上两根长长的粗须立着足有半尺长短。众盗纳闷道:“天下怎有这么丑的人?”
那丑陋的家伙自然是鲍兴所扮鲍兴见八盗带入挥了挥手忽见水面上八名美姬站在水上飘来衣襟飘扬凌风。
八盗心中大惊:“这些人怎能站在水面上?”其实这八名美姬是叶柔、田燕儿、春夏秋冬四燕女、小红、东屠娇等人由小鹿和众水遁者在水底托着脚游来。众人口中的铜管藏在众女身后八盗是以看不见便以为她们踏水而来。
众女上了甲板将众盗拖到水边。
鲍兴嘿了一声怪声怪气道:“这几个家伙冲撞了龙伯须由龙伯处置。”摇头晃脑地唿哨一声忽见妙公主从水底冒出头来道:“龙伯正在用膳鱼兄将这些人扔在水中去见龙伯。”忽地没入水中不见与众遁者游到甲板底下只等这八盗一落入便上甲板。
众盗恍然心道:“这粗壮丑陋的家伙莫非是只怪鱼?”对望了一眼眼中无不露出惊骇的神情。他们手足被捆住若是扔到水中多半是一沉到底。
那只“怪鱼”嘴上两根长须动了动将八盗所用的空心竹枝拿来由八女塞入海盗口中然后将众盗踢入了水。这些海盗身上捆着绳索拖得长长的一条各自被八女握在手中。
众盗惊骇之下沉下了丈余忽见前面水下有一个高大的男子头戴金冠正坐在一张坐床之上手里拿着铜爵另有一美女在他身边飘忽使剑。众盗心想这二人必是龙伯和其夫人了天下哪里能有人安坐水中喝酒又能在水中使出精妙剑法的?
便见那龙伯嘴唇翕动向他们说话但此刻在水下他们怎能听到?见那龙伯嘴唇动了老半天见他们无一回答站起身来一脚将坐床踢起向水上飘去然后从腰间拔出了大剑缓缓走了过来似是见他们敢傲慢不答要将他们杀了。这时那美人儿游了过来拦住便见他们二人嘴唇翕动说了好一阵话龙伯点了点头将剑插入鞘中。
那美女游过来剑插入鞘用剑鞘将八盗往水面上挑去这时甲板上众女将绳索上拉将八人提到水面上来。这八人心惊胆战自忖逃过了一大劫难谁知一扭头处便见那龙伯不知何时坐在坐床之上那坐床刚好在水面飘着显得诡异之极。
“龙伯”伍封缓缓移了过来盯着他们八人忽地口吐人语慢慢问一人道:“你的名字可叫樊越?”那日东屠倭人两族比武之时这樊越曾代东屠族出战败于慕元之手伍封在高台上瞧过便还记得而樊越虽然曾向台上看过却看不清台上人的面目是以不识得伍封。
那人惊道:“小人的确名叫樊越龙伯何以知道?”众盗都大惊失色原来这龙伯无所不知连他们的名字也知道。
那条“怪鱼”鲍兴怪声喝道:“龙伯无所不知岂是你们这些凡人所能测?”众盗心惊胆战脸上失色。
伍封道:“你们可是那自称‘海上龙王’的徐乘部下?”
樊越等人早已心惊胆裂各自忙不迭答道:“小人们是。”
伍封又问:“你们从何处游水而来?”
樊越答道:“离主城最近的岛名长岛距此不到三十里此刻已是徐大王噢是徐乘的大军驻扎之处战船尽数泊在岛后小人们先乘战船出来到十五里外才从水下游来。”
伍封暗叫不妙本来徐乘若仍在南北长山岛之上便可以偷入附近岛上步步为营将徐乘逐出去。如今徐乘竟将大军驻扎在离主城最近的长岛目力所及当在十里之外五龙水城的情形虽然不能从岛上看见但前无阻隔若是战船驶近十里外便被现起不到偷袭之效。若是硬生生正面进攻单是徐乘的余皇一出自己的十五艘战船便如螳臂挡车无以对付。
伍封道:“你们还有多少战船?”
樊越自是知无不言道:“除了徐乘的余皇大舟之外还有大翼二十三艘、中翼二十五艘、小翼三十艘另有抢来的运兵大舟一艘其余的渔船一百多艘。”
伍封等人暗暗吃惊料不到徐乘手下竟有如此实力无怪乎这人敢以“海上龙王”自居纵横海上。
伍封道:“颜不疑和任公子可在军中?”
樊越道:“颜不疑去了中山任公子上月收了我们金贝押往代国未归。”
伍封又问:“你们来做什么?”
樊越道:“前几天徐乘派了十五艘战船出去却无一船一人回来心中怀疑。小人们奉命来看战船是否被夺顺便潜入水城之中将船底凿穿然后以葛胶暂时糊上只要船到海中经风浪一打便会下沉到底兵不血刃便可获胜。”
正说着话伍封坐下的那坐床忽地滴溜溜在水面上转了三圈伍封暗笑知道楚月儿在水下托着这坐床忍不住顽皮胡闹心忖:“这丫头如今气力渐长臂上的劲力比小风儿要大得多了。”
他连人带床这么一转在樊越等人的眼中更觉得诡异之极。
伍封怕楚月儿太过疲累轻轻在坐床上拍了拍连人带床缓缓沉了下去。
“怪鱼”嘴上的长须蠕动了几下怪声道:“先将这几个家伙押走一阵等那几位鲨鱼老哥回来正好拿来开饭。”
樊越等吓得魂不附体暗叫亲娘心想这种抢掠杀人的海盗委实是当不得等那几位“鲨鱼老哥”回来多半会被其巨嘴撕为碎片变鱼粪而出那自是人间最为凄惨之事了!当下有两人放声大哭其声甚悲。
十余个水军进来将众盗拖出了帐外。
帐中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伍封与楚月儿从水中钻出来也忍不住大笑。
田燕儿笑道:“这个小兴儿怎想出‘鲨鱼老哥’来能将这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吓得放声大哭本事不小。”
鲍兴笑道:“可惜小人思虑不周早知这么有趣索性自己扮成鲨鱼在他们每人身上咬上几口这班家伙不吓得屎尿迸流才怪!”
妙公主走上来盯着鲍兴嘴上的两根古怪“长须”好奇道:“你这鱼须是如何弄出来怎还能动呢?”
鲍兴笑道:“这是小人从大鱼唇上拔来的软硬皆宜小人粘在须上再用两根细丝系住握在手中要它动时只须扯动几下便成。”他一边说一边扯着线果然那两条长须蠕动不止。
妙公主大感有趣接过了线扯动见两条鱼须或卷或伸十分如意格格笑道:“小兴儿其实聪明得紧居然想出这种花样来。咦!”一下不小心扯得力大了竟将两条鱼须扯落弄得鲍兴粘在一起的真须也拔落了数根下来。
鲍兴“哇呀”一声怪叫妙公主歉然道:“是否很痛呢?”
鲍兴摇头道:“倒不甚痛只是小人这些胡须是小红最为心爱之物若被公主拔了去小红定会将我逐出了房等小人须长好时才能拢身。”
小红在一旁淬了他一口。
伍封斜眼看着妙公主笑道:“公主日后我若长出一大把长须来你喜不喜欢?”
妙公主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要哩不如就长两根龙须出来你这龙伯才似模似样。”
楚月儿笑嘻嘻将那两条鱼须拿过来用小手将鱼须凑在伍封唇上得意地道:“公主是不是这个样子呢?”
众人见她的神气十分天真可爱无不莞尔失笑。
却说樊越那几个贼子被捆在营房之中心中悲凄不休便听看守营房的那三人正在说话。这三人是乐浪乘、满饰基和天鄙虎被伍封特地派来。
乐浪乘问道:“小基龙伯的真面你可见过?”
满饰基道:“自是见过不过他身边那九位鲨怪太过骇人不敢多看。”
天鄙虎笑道:“今日九位鲨鱼老哥有了八人为食我们也放心了。”
乐浪乘叹了一口气道:“只盼龙伯早回东海幸好龙伯怜悯我们未让他们吃人。否则我们这些士卒恐怕只当得他们数日之粮了。”
天鄙虎道:“乘兄这就不知道了。龙伯和二位夫人虽不吃人其实那些鱼仙、鲨怪每日都吃人哩!上次捉了叶小虫儿的数千人这些日好像已去了半数我看也用不了几日便会吃完了。”
满饰基惊道:“若是将贼子吃完会不会拿我们当口粮?”
天鄙虎又道:“怎会呢?龙伯最恨的是徐乘自会到岛上去将那些贼子慢慢收拾了怎轮得到我们?吃完了海盗龙伯也就回去了就算继续化身为大将军那些鲍仙鲨怪也不会留下我们大可以放心。”
满饰基道:“小虎龙伯为何会恨海盗?听说这些海盗也时时祭祀龙伯风神莫非是祭品不好?”
天鄙虎道:“你不知这龙伯的来历自是不解其理。其实这位龙伯原来是仙人是龙伯国之君以前龙伯人都是巨人。海上本有岱舆、员峤、方丈、瀛州、蓬莱五座仙山顶上各有九万里住着仙人用十五只大鳌驼在海中。谁知有一日被龙伯国的巨人将驼山的六只大鳌钓走了使岱舆和员峤两座仙山沉入海中。本来五座仙山相连沉了两座便坏了仙气剩下的三座仙山便渐渐缩小仙人四散各觅新居。天帝一怒之下将龙伯国仙人变得小了罚他们在海中打捞仙山又兼管剩余的三座仙山龙伯人这就成了龙族龙伯便是其君居于东海之中。”
这些传说盛行于吴越宋郑樊越等人都是吴人自小便曾听过心道:“原来龙族是由龙伯国人而来。”
乐浪乘道:“这下我就明白了。听说海上这十八岛原是仙山上的石头变成虽然失去了仙气毕竟是仙家之物徐乘居然聚于岛上为盗自是大大的得罪了龙伯。”
天鄙虎道:“龙伯最气的却是徐乘自称‘海上龙王’那不是要抢龙伯之位?区区一个凡人居然自称龙王这就叫作不知死活。”
满饰基道:“那龙伯是海中之神如何又成了大将军呢?”
天鄙虎道:“神仙有神仙的道理他们常常受海盗的祭品自是不大好意思出面龙伯便只好托身为人化为人间大将军的身份借人之手来夺回仙山。大将军一到莱夷便轻轻松松将6上三盗剿灭若非龙伯化身常人怎有如此厉害?”
伍封的威名早以震动了海盗樊越等人此刻恍然大悟皆以为然心道:“怪不得连颜不疑和市南先生也败于其手原来他在水里是龙伯在6上却是大将军!人怎斗得过神仙?”
满饰基道:“怪不得前几天大将军驱着十五艘战船而来原来如此。战船上的贼人多半被鲨怪吃了吧?”
天鄙虎道:“那是自然。不过今日轮到这八个家伙了。”
满饰基笑道:“鱼仙和鲨怪吃人我未见过一阵我躲在帐外看看这八个家伙如何被他们生吞活剥肠破肚穿。”
他口中说得骇人樊越等人听得大生惧意众盗面面相觑面如土色。正在此时便听房外鼓声震天乐浪乘三人齐声道:“鲨怪回来了。”
樊越等人早已胆裂浑身冷汗沁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满饰基带了十几人进来道:“你们先拖了两人出去给鲨怪作饭前小食。”向众盗看了过去手指比划着他的指尖所指樊越等人吓得避身不已。
满饰基指着两人道:“这两个家伙瘦些便作小食罢。”
众人忽闻到一阵恶臭原来那两人当真地屎尿齐出了。
满饰基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忽然乐浪乘走进来道:“慢着适才鱼仙下话来龙伯夫人有喜不可用血腥冲撞了鲨怪今日不吃他们。夫人说今日有喜事索性将这几个家伙放了也好给那条假龙传个话。”
樊越等人立时欣喜若狂暗赞祖上积德如释重负。
天鄙虎又走进来对樊越等人道:“龙伯说了今日放了你们回去告诉那条假龙叫他先自削了‘龙王’之号然后搬出仙山。一月之后龙伯会去找他算帐所有的贼众若弃之而降龙伯便饶了他们否则一概赐予鲨怪为食。你们几人务要将话传给所有人知道不然你们就算跑到千里之外也避不了龙伯。”
樊越等人捡回了一命一起点头不迭。
乐浪乘等人觅了一条小渔船将樊越八人扔到船上掷给他们几条木浆道:“乖乖地给我们滚了吧!”
八人手忙脚乱急急划船等五龙水城的铜栅门打开便划船出去谁知才出了城门忽见一个小童模样的人骑着一条大怪鱼箭也似地从城中追了出来八人心知不妙刚刚回复了些许红润的脸上又惊得雪白。
骑鱼的人当然是小鹿便听小鹿道:“再有来者杀无赦!”拨过鱼头一条白浪如线从水面上驶入了五龙水城城上的铜栅门关了下来。
樊越等人何曾听说过有人能骑鱼而行?这自然是龙伯手下了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将渔船向长岛划去。这些人从娘胎出来数十年只怕以此时是最为卖力了。
他们这么心惊胆战地卖力划船自是不知道在船底下有伍封和楚月儿带着乐浪乘和巫水等水遁者附于船底众人将呼吸用的铜管尾上的铜钩钩在船身的钉上各穿水靠手中执着刀剑武器身上背着连弩利箭乐浪乘还照伍封的吩咐背上背了一个牛皮包裹放了十余套乐浪人的衣服以备万一。
伍封此番带着众人潜往敌寨也是想偷看敌军虚实知己知彼日后也好在决战时有些胜算。他特地带着乐浪乘同去一是见他水性极好二是是因盗贼所押之众不少是乐浪人有乐浪乘一同去说不定另有用处。
众人在水底潜行直往贼兵水寨过了一阵小鹿骑着豚从水底追上来附在船底后才将那海豚放走。
樊越等人奋力之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船划到了长岛附近未至岛边便被守岛的士卒喝住他们虽认识樊越等人却不敢轻易放船入岛后的水寨有人飞跑去向徐乘报讯樊越等人只好在水中等着任由这只小渔船在水中打着圈儿。
这八人逃过大难惊魂稍定之下便开始觉得腿伤奇痛起来虽然上药包扎但他们适才急划船又将伤口挣裂开了鲜血涔涔流下。
伍封暗暗有些不耐想不到海盗如此谨慎见了自己人回来却不及时放行由此可见徐乘治军之严非寻常盗贼可比。
过了好一阵报讯的守岛士卒回来命将船驶近又有人跳上了船看看有无敌人混在八人之中确实无误后更有人向水下观望将竹竿拨弄船下四周的水底幸好伍封早料此着带着众人潜开了丈余未被竹竿拨到。
渔船这才能向水寨划去不过这时船上众人腿伤甚痛缓缓使力将船划得十分缓慢。伍封等人悄悄又附在船底随船转到了岛后的水寨之中。
船在寨中还未泊停之时伍封便带着众人离开了这渔船向附近的一艘战船潜游过去先停在战船之下用耳贴着船身听了一阵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只好摇头带人另换一艘一连试了多次终觅到一艘渔船听不到上面的人声而其旁边的几艘都是渔船上面也毫无声息这才转到无人之船侧众人从水中悄悄探出了头。
只见这是几个岛之间的一个天然水港大大小小的船只停了近两百艘紧靠在这一座岛上透过船与船之间的隙缝可看到北面有一座岛西面也有一座小岛水港周围并无栅栏围住。
乐浪乘小声道:“大将军此岛是十八岛中最大的长岛又是离主城最近的岛北面过去的岛叫北长水岛西面的小岛叫庙岛。”
伍封见这水寨甚得其法水寨立于三岛之间水域约有五六里上百渔船从岸边贴身而排互以铜链相锁一直插入海中便是一条水上通道。战船便布于渔船两侧各船相距二十步距渔船五六步各以木板为桥。每艘船的船头船尾都有两根火把浸足了膏脂自是晚间点燃作照明之用。又见岛上立着旱寨蜿蜒而下与水寨连在一起四处插着旌旗随风飘动。只要战事一生敌军立时可从旱寨而下沿渔船所铺成的路径各自上战船迎敌。
伍封心中暗赞道:“这徐乘是吴国司马出身果然熟识兵法水旱两寨扎得十分紧凑只要上一战船时必被他船觉。”
众人四下里偷看楚月儿指着靠岸处道:“夫君余皇!”
众人看过去只见靠岸处赫然停着一艘大舟水面之上高达六丈离水面的那两丈之内都有不少圆形的小孔从里面伸出数百张木浆来其中有的木浆还偶有晃动多半是底舱中有人碰动。这艘余皇头尾长约四十五丈宽约七丈比可运五百人的大型运兵船还要大了三四倍四周蒙满了生牛皮船尾用了铜板所覆露出水面的一部分舵枝也是青灿灿的想来也是青铜所铸。船艏用铜板嵌就锋如刀刃船头上有一个三尺见方的铜铸龙头显得威势骇人。那余皇大舟上插着十余面大旆有的画着一条黄龙有的写着一个斗大的“徐”字。
众人见余皇离他们不过十余丈远其模样骇人脸上都露出惊异之色。他们此番数人前来便是想看看那余皇大舟日后想个法子来对付它。否则这余皇一出只看它锋如刀刃的铜板船艏便可知当者无不舟覆人亡难以抵御但一见这余皇便知其船艏船尾能用铜板底下舱板多半也嵌了铜恐怕难以穿凿。
伍封看了一阵见余皇甚高其余的大船除了运兵船在水面上高约三丈五其余最高的大翼也只是高约三丈。余皇比运兵船还要高出三丈就算上面载满了人也会比运兵船高出近两丈。若是从其它舟上爬过去颇有些为难。
伍封心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若能将余皇抢回去岂非大妙?”转拿又想就算能杀了上面的敌人抢了船若无浆手划船也无法将船驶走。
正觉无计可施忽听脚步声从所附之舟上传来众人立时埋头下水。乐浪乘虽然水性颇高却比不上众人在水里的本事缩身稍慢忽听一人小声道:“乘少爷?”
乐浪乘吃了一惊向那人看去那人脸露喜色道:“原来真是乘少爷!是否来救我们出去?”
乐浪乘看他的衣饰应是乐浪族人仔细看了看道:“你是阿三?”
那人点头道:“小人被掳来已半年多了。”
伍封等人见乐浪乘在水底打着手势都小心露出了水面阿三忽见十余人从水面突然冒出了头来吃了一惊不过他甚是机灵蹲在渔船上敲敲打打假扮修补。
乐浪乘对伍封道:“大将军这个阿三是我们族人。”
伍封问道:“那艘余皇大舟之上此刻有无浆手?”
阿三道:“徐乘说要夜袭五龙城眼下有三百浆手在底舱之中睡觉准备夜袭。浆手他都是我们乐浪人和索家人不过底舱之中有二十名贼卒看守。”
伍封点头道:“阿三你有没有办法带人到底舱中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向伍封看去。
阿三摇头道:“小人没有办法不过小人可找匠头来他也是乐浪人专管一组人修船可以带人上去只不过你们要换上乐浪人或索家人的衣饰才行。”
乐浪乘道:“大将军料事如神命我带了乐浪族的衣服来。”
阿三面露喜色道:“这就好办多了。”用手指了指前面道:“此去第三艘船的船舱较高你们潜到第四艘船上去前面船舱可挡住贼人的眼光那几艘船上都没有人你们在舱中穿衣等小人回来。”说完匆匆去了。
伍封带着众人潜到了第四艘船下伍封先露头周围看了一番果然如阿三所说第三艘船的船舱甚高挡住了岸上贼人的眼光。不过从船头看去还是可以看到那一艘高高的余皇大舟。
众人小心从船尾上船走了舱中将乐浪族人的衣服罩在身上刀剑兵器竖插在腰带中用外衣盖住。各人所带的连弩较大衣服盖不住伍封见旁边有一个大竹篓便将连弩和自己的大铜弩尽数放入从渔船上找了几块舟上常来备用的木块盖在上面。
楚月儿笑道:“夫君不是想抢那艘余皇吧?”
伍封沉吟道:“本来我只想看看徐乘的水寨不过此刻我改变了主意想将余皇抢回五龙。余皇一去徐乘就败了一半。”
小鹿点头道:“好!”
乐浪乘怕那阿三有诈一直在窗口向外偷看。等了好一阵便见阿三带了一人匆匆而来进舱后那人向众人扫了一眼看见了乐浪乘喜道:“乘少爷还记得小人大头么?”
乐浪乘惊道:“大头你失踪了三年原来你还活着!”
大头叹道:“小人在屈身在贼人之中已有三年了。”
乐浪乘将大头带到伍封身边道:“大头这是大将军近日要来剿灭徐乘。”
大头忙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一举剿灭了莱夷三盗早在贼众之中传开了。如今我们被掳的两族之人都盼大将军引大军杀来将我们救回与家人团聚。”
伍封将他搀起来道:“事情急迫既然徐乘想夜袭我五龙水城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余皇抢来。只要你能带我们到底舱中去区区二十个守舱的贼人算得了什么。”
大头惊道:“原来大将军就带了这么十几个人来?甲板上还有三十守船的贼子哩!”
伍封笑道:“这些人都是以一当十抵得上一百人用。今日只是夺船不是剿贼不过要靠乐浪和索家两族的浆手相助才能将船驶回去。”
大头点头道:“今日若是夜袭五龙城我们两族的浆手不知要死多少人小人只好冒死一试了。不过小人这个匠头所辖一组连小人在内只有十二人大将军共有十三人小人带不上去。”
伍封道:“小乘、水兄你们与众遁者正好共十人随大头和阿三先上余皇到了底舱后等到月儿上了夫皇甲板上骚动时你们一起动手先将底舱的二十士卒杀了然后说服众浆手今日奋力将余皇划回去。大头和阿三今日相助我们自不能再留在贼众之中也一并回去。我和月儿、小鹿儿等你们上去后另有办法上船。我们一上余皇你们就动手杀贼再将船驶向五龙城甲板上的士卒便由我们三人对付。”
巫水等人点头答应心想:“小夫人有何办法混上余皇?”但他们随伍封多番历战知道他用兵鬼神莫测向来信服定有办法让楚月儿上船。乐浪乘背着那装满连弩的竹篓与九名水遁者随大头和阿三上岸向余皇所泊的专用高台走去。
伍封见他们渐近余皇向楚月儿道:“月儿你还记得我们在卫国偷入桓魋的前锋司马大营的事吧?”
楚月儿笑道:“夫君是让我引贼人出来?”
伍封笑道:“此番是让你引他们将你扯上船去。一阵间我们潜到夫皇之侧你便冒出水面扮作遇溺这些贼子见了你这样的美人儿自然会英雄救美用绳索竹篙将你扯上去。甲板上的贼人必定被你美色所**飞天外有些忘乎所以我和小鹿儿便沿着锚索爬上去到时候三人动手将那三十个色鬼杀了这叫作‘美人之计’哈哈!”
小鹿点头道:“好!”
楚月儿格格笑道:“夫君说的话反而象色鬼多些哩!”此女向来不知害怕伍封怎么说她便照做毫不理会其中的凶险。
伍封笑道:“你上了船后要小心别让人占了便宜。”
楚月儿白了他一眼嘻嘻笑道:“贼人若无夫君一样的本事想占月儿的便宜怕不大容易。”
小鹿见他二人这当口还能说笑心中佩服之极尤其是这位整日笑嘻嘻的小师娘其胆色之豪就算在天下男子中也是少有。
这时远远见大头带着乐浪乘等人已上了余皇。三人潜下水去游到了夫皇之侧伍封估计巫水等人早已到了舱底向楚月儿使了个手势自己带着小鹿向锚索游去。
楚月儿这时从水中冒出半个身子来双手拍打着海水扮出遇溺的模样。
甲板上的贼人听见声音有异探身下看见一个女子不知如何掉在水中仔细看时见此女竟然是人间绝色无不头脑昏沉大为痴迷纷纷扔下了绳索放下竹篙口中怪叫:“小娘子勿惊我来救你!”抑或是:“抓紧绳子我扯美人儿上来。”如此云云。
本来也有人觉得有异得转念又想:“一个小女子能干得出什么来?”立时也出手相救唯恐手脚慢了被他人拔了头筹。
三十人一起探身于舷边救美自是一片骚乱纷乱之际群贼连底舱传来的嘈杂之声也未在意。等到这娇滴滴的美人儿被他们七手八脚用绳索拉上甲板时伍封和小鹿也沿锚索爬上了甲板。
这时便听底舱传来数声惨叫群贼吃了一惊忽听脑后风响一柄冰冷的长刀已挥过了数人的颈子那几个着了小鹿先手的家伙出奇不意地人头落下两眼翻白处仍可见其未及泯灭的色迷迷眼神。
此时楚月儿拔出了衣下的“映月”宝剑如风般闪过她出剑奇快连杀数人自是担心被贼子七手八脚之下讨了便宜。夫君吩咐不要让人占了便宜这话不可不听。
伍封却站在锚索边旁边虽有辘轳绞盘但他仓猝之下也懒得去慢慢绞上大锚双手交替拉着铜索片刻间将一个七八百斤的大铜锚硬生生提了上来。
这时本有几个贼子手握兵器向伍封扑来却见伍封如此神力无不大骇哪里还敢上前。
锚头一起这艘余皇大舟便剧晃一下向水深处滑去。伍封手起一剑将船头系在岸上的粗绳斩断。忽然船身又急晃了一下这艘大舟缓缓向东驶去舟下的数百大浆拍得水响声音十分整齐。舟入海中度便越来越快。
伍封知道底舱已经尽被掌握转过身去他还未及动手甲板上的三十“色鬼”已尽数被楚月儿和小鹿杀了。
这时岸上水中一片大乱群贼纷纷上战船追赶但要么浆手不齐要么甲兵未备猝不及防之下一时间怎来得及?还有数十人沿岸追赶不过那只是下意思的反应而已他们就算追上也不能跃上已在海中的余皇大舟了。
底舱中也不知谁掌着那铜舵这艘余皇大舟竟向阻挡的几艘战船撞去船身只不过轻微摇晃但那些战船却或折或覆战船上的人纷纷落入。这时巫水等人上了甲板手执连弩不住向贼人射去。
伍封站在船头见这群海盗甚是狼狈哈哈大笑这时楚月儿和小鹿已将余皇上的大旆尽数扯落扔在水中。
忽听海盗中有数人惊呼:“龙伯!那是龙伯!”多半是樊越等人惊吓之下反而为伍封造势了。
起初是数人惊呼渐渐呼唤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乐浪和索家两族之人最后只听水寨中呼声一片都大喊着:“龙伯!龙伯!”
有几艘战船正从后面追来此刻却慢慢停了下来显是被这整个水寨的气氛所骇怕了。
本来这余皇大舟度就快比得了中翼之如今驶出了水寨底舱的乐浪、索家两族浆手更是奋力齐划如今徐乘就算以小翼飞赶也追之不及了。
余皇出了长岛之东的礁石转而向南直往五龙水城驶去。转弯之时伍封忽一眼瞥见那市南宜僚站在礁石之上吃了一惊道:“小心!”
便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射上船头小鹿站在伍封右侧正当箭锋之处。伍封一把将小鹿扯开重剑扬起将那长箭劈砸飞开。
这时巫水等人手中的连弩纷纷对准了市南宜僚向他射去。
市南宜僚委实是少见的高手一箭未中立时跳落礁后数十支箭矢都射了个空。
伍封哼了一声楚月儿十分乖巧早将伍封那支大铜弩从底舱拿来此时递给了伍封道:“夫君你也射他。”
伍封搭上了箭对着礁石上面略高处喝了一声:“宜僚!”
市南宜僚愕然探头出来甫一探头立知不妙便听劲风急响一箭向他颈嗓射来心知若缩身时必会被箭贯入额头大骇之下向后便倒只听“扑嗤”一声一支利箭斜着从左脸上插入被颧骨所阻滑入左眼。若非他即时后仰这一支箭凌厉之极必定贯穿了头面。只听市南宜僚大叫一声声震水上连余皇船头甲板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