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夫跋涉,我心则忧(2/2)
妙公主问道:“封哥哥鲍大司马的援军何时能到?”
伍封道:“恐怕最早也是今晚吧?不过就算援军赶来必会经过桓魋所驻之营桓魋怎会不设法拖延?”
伍封把田力叫进来问道:“我们所在这地方是否有它路可行?”
田力皱眉道:“城濮是当年晋楚大战之处地势广平但由此以往只有过了五鹿才能有岔路。若是爬上两侧山去不说是车仗就是人也难行何况山中颇多猛兽其凶险处并不下于陷入重围。”
赵无恤问道:“那五鹿地势如何?敌军若是设伏当在何处?”
田力道:“五鹿四周有五座山峰其形如鹿分出五条通道一条通向我们眼下的城濮原野还一条通到河水之沿其余几条直通入茫茫的山野。实则只有过了五鹿直奔河水这一条路。此地甚奇若是无此五山便是一片旷野。五山所围之处方圆不到半里敌军若是设伏必在五山之脚。当年晋文公流落在外时人尽绝食介子推割股肉为羹献给晋文公便在这五鹿。”
赵鞅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这城濮五鹿之间竟是我赵氏葬身之所。幸好家中还有飞羽有她辅伯鲁之子赵氏也不会灭。”吩咐赵氏一众道:“与敌交战时尽力掩护封大夫、妙公主、月儿姑娘等一行人他们千里来援不可受我赵氏拖累。”
众人一起答应连伯鲁等人也觉应是如此。
伍封沉吟良久忽笑道:“老将军、无恤兄如今既是进退两难不如暂留此地扎营待我请桓魋来赴宴到时除了我和公主、月儿三人你们都在帐中坐着千万不要出来由剑姬出来侍候饮酒便行了。”
众人看了他一眼面面相觑不知他有何用意。
赵鞅皱眉良久笑道:“也好。”问赵无恤道:“我们的干粮肉脯可用多久?”
赵无恤道:“曹君所赠两车干粮肉脯仅用了半车剩余的可供我们十日之用。”他吩咐家将道:“叫庖人来准备再拿两坛酒虽是些干粮肉脯好好整治一下未必不能请人饮酒。”
伍封见二人猜到自己的意思笑道:“该去睡的便去一睡我料桓魋来时恐怕已近午时了。”叫来赵悦和蒙猎道:“你们二人替我跑一趟到那前锋司马王乘营中就说我请大营的桓司马中午来赴宴。王乘若说桓司马不在便说问一问浑良夫先生必可知道桓司马的大营在哪里那王乘就不敢推脱了。”
两人答应驱车而去。
伍封命楚月儿与妙公主一起去休息赵鞅也命赵氏族人各回其营帐营中只留下了伍封、赵鞅和赵无恤三人。
赵无恤若有所思道:“封大夫适才所说的那个浑良夫好象是卫国孔俚大夫手下的人吧?”
伍封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听他的口气显是为蒯瞶办事的人。”
赵鞅道:“无恤说得不错那浑良夫的确是孔俚手下的人。浑良夫是卫国三剑之一与石乞、孟厌二人齐名。”
赵无恤道:“听说这人相貌英伟与孔俚的母亲有私孔俚虽然知道也不敢去管其母之事。”
伍封奇道:“我听说卫国主政者是大夫孔俚浑良夫既是孔俚的人又怎会为蒯瞶效力?”
赵鞅笑道:“也难怪封大夫不知道孔俚的母亲是卫灵公之女、蒯瞶的姊姊与蒯瞶最是相得。”
伍封笑道:“原来卫国的事情贵父子了如指掌。”
赵无恤也笑道:“不瞒封大夫天下列国中均有我赵氏派出去的人是以列国之事我们大多都知晓。”
赵鞅道:“既然浑良夫投靠了蒯瞶想来孔俚之母也一心想助其弟回卫国来只不知道孔俚又会如何。若是孔俚也投靠了蒯瞶卫君这君位也就坐不久了。”
赵无恤道:“孔俚定无背叛卫君之心否则浑良夫也犯不着在这里与桓魋鬼鬼祟祟地大行阴谋了。”
赵鞅叹道:“当年周武王伐纣建立周室天下赐爵五等分封天下。结果在周夷王时卫顷侯最早坏了周王之制灭邶、庸二国开了列国相并之先例。如今卫国父子争位国力大弱连宋国也想插手也算是天地厌之。”
伍封点了点头问道:“卫国三剑又是怎么回事?”
赵无恤笑道:“如今天下纷争列国之人重武是以每国都有几个公认的剑术高明的国手譬如你们齐国便有封大夫、田相国和子剑三大剑手;吴国原有的五大高手如今只有颜不疑和伯嚭二人;楚国有叶公沈诸梁、白公胜二位剑大夫;卫国三剑便是卫国的三大剑手了这个浑良夫名列第一。”
伍封大感兴趣问道:“不知你们晋国有哪几位公认的高手?”
赵鞅笑道:“我晋国有四位剑手被称为晋国四大剑手分别是智瑶、梁婴父、豫让和小女飞羽其中飞羽排在第四。”
伍封道:“我听越国的范蠡大夫曾说天下有三大奇女子一个是越国的越女一个是王城的梦王姬还有一个便是令爱赵飞羽了原来她是晋国四大剑手剑之一!不知令爱的剑术是否老将军所授?”
赵鞅笑着摇头道:“老夫这点剑术算得了什么?小女幼时曾遇异人传授兵法剑术教了她七年府中无人能知。待老夫知道拜访那异人时那人却悄然而去不知所踪。后来问起小女小女也不愿意说出来只好罢了。”
伍封惊道:“这人教了令爱七年却能瞒过贵府上下之人可见其高明之处。”
赵无恤道:“封大夫说得是我这一点剑术是家姊所传是以能在赵、智、韩、魏四家子侄之中稍胜一筹可见那异人的厉害之处。”
赵鞅叹道:“老夫未见过那异人的剑术不知其如何高明法。不过这一次到齐国一行见到了封大夫的剑术才知道剑术究竟可以高明到何种程度。”
赵无恤道:“桓魋与浑良夫的剑术都极为厉害这一次如果他二人来了说不定会找我们比剑一探虚实。本来宋国有七个剑术高手结果都被那桓魋以比剑之名一一杀掉这人剑术之厉害可想而知。那浑良夫虽然号称是卫国三剑第一恐怕未必比得上他。”
伍封知道赵无恤是提醒他不要轻敌他虽是齐国第一剑手但浑良夫和桓魋却是卫宋二国中排名第一的高手孰高孰低难以预计。赵无恤剑术不弱见过他与朱平漫比武当然知道伍封的剑术深浅。
伍封点头道:“多谢无恤兄提醒。不过我最近新悟了一套剑术还未与高手切磋过。他们若要找我比剑正合我心意。”
赵鞅与赵无恤对望了一眼听他对自己新悟的剑术极是自负想是比胜朱平漫时所用的剑术要厉害。莫非这人在短短时间内剑术又大有进境?
三人均知道情势险恶是以聊些无关紧要的事以缓内心之紧张。
这时家将送来了肉脯与麦粥正用饭时赵悦和蒙猎回来说是已通传了王乘请桓魋午间赴宴弄得那王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所措。伍封微笑点头让他二人去用饭休息。
三人用过饭后赵鞅笑道:“老夫年纪大了些要去睡一睡了。”
伍封知道赵鞅故意这么说是见自己一夜未睡想让自己养好精神午时应付一场龙争虎斗便笑道:“正好我也略略休息一下。”回到了妙公主与楚月儿的帐中见妙公主正睡着楚月儿正坐在一旁等他向楚月儿打了个手势免惊了妙公主自己轻轻脱下了那件已损的衣甲与楚月儿睡下。
近午时伍封与楚月儿叫醒了妙公主三人略洗了一下脸伍封对二女道:“今日就由我们三人去招呼客人吧!”
赵氏家将早已按吩咐在离营帐三十步外处立了个大大的帐幕将帐幕的四周幄布掀在帐顶上如一个极大的华盖一样使帐中人可看到周围各处又不至被阳光晒到。若非如此桓魋等人必会怀疑周围有埋伏不敢入帐。帐中已铺好了厚厚的革筵筵上再加铺淡红色的布席。
伍封与二女坐在帐中六名剑姬侍立在一侧静待桓魋等人前来。
正午时果见烟尘滚滚十乘革车在前数百名兵士在后一众人浩荡而来。远远看去便见为的两乘兵车上站着桓魋和浑良夫。
人马到了一百步外时停了下来浑良夫一乘兵车驶来跳下了车手按剑柄走上来站在帐外一边向伍封施礼一边周围打量。
浑良夫道:“小人浑良夫见过封大夫。”
伍封笑道:“浑先生名震卫国风采过人在下已是闻名已久烦浑先生请桓司马来入席。”
浑良夫上马车驶回去远远见他与桓魋说了一阵桓魋挥了挥手带着十乘革车和一百余兵士上来兵车与百余兵士站在大帐四周执戈围住桓魋与浑良夫才下了车缓缓上前。其余的步卒远远站在百步之外对大帐中虎视耽耽。
伍封带着妙公主和楚月儿迎上前伍封道:“桓司马在下奉命出使宋国闻司马之大名才特地从宋国赶来一睹桓司马的风采。”
桓魋本来远远地看见二女的绝世美色垂涎欲滴一直怔怔地盯着二女此刻听了伍封一开口便提起宋国脸色微微一变道:“封大夫何以知道本司马在此?”
伍封笑道:“桓司马久历战阵千军万马自不会放在心上。在下却是少见多怪八千四百余兵卒的大军在下怎会视若无睹呢?”
桓魋与浑良夫二人脸色大变对望了一眼伍封竟对他们大军的人数也了如指掌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
伍封笑道:“行程之间无甚美食只好借宋君之厚赐略备薄宴相请请桓司马和浑先生入席。”
桓浑二人满腹狐疑各自坐下。伍封坐在中间的主人位了一席妙公主与楚月儿坐在桓浑二人对面。
剑姬捧上食案上前为五人舀酒布菜桓浑二人却怕酒食中有甚疑处不敢食用。
伍封笑道:“肉脯陈酒比不得桓司马军中美食鄙处虽有良厨但不知以此为肴其味如何。”叫过妙公主和楚月儿道:“去为桓司马和浑先生试一试酒肴若是不堪入口只好请良厨另制。”
妙公主与楚月儿笑吟吟上前分别在桓浑二人案上试一些菜肴喝了几口酒才盈盈走回。伍封让她们这么做自是示意酒肴之中无毒。
桓浑二人盯着妙公主和楚月儿眼露贪婪之色。
伍封笑道:“她二人是在下的妻妾随在下出使闻城濮是当年晋楚大战之处又听说前面五鹿是介子推割肉之处才央在下带她们一游。”
桓魋二人自听司马说齐国的封大夫相请赴宴时便心中骇然不知从何处暴露了行踪心中惊疑不定若不来一见不知对方打什么主意心中颇有些不安只要前来此刻听伍封一句接一句话中藏话似乎处处占先更是茫然。
桓魋喝了一爵酒心中略定道:“封大夫盛情相邀本司马只好前来一聚但不知封大夫如何知道本司马在此地?”
伍封笑道:“城濮是用兵之地五鹿更是最好设伏之所在下听说大盗柳下跖近日到了附近桓司马用兵如神自然会移兵此地又有何疑处?”
桓浑二人见他连柳下跖也说了出来对望了一眼。
伍封尝了几口肉脯皱眉道:“想是天热之故宋君所赐肉脯似乎略有苦味似乎肉变抑或是故意为之呢?”桓魋脸色大变。
伍封看桓魋的脸色猜想赵氏父子所料多半未错这桓魋弄不好真是宋君用苦肉计逐到卫国来的。
伍封又道:“五味之中苦利于下若是行军日久不免虚火旺盛、口舌生疮用一点苦肉可以解热唔宋君赐以苦肉果然高明。”
桓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道:“莫非宋君将我们的苦肉计告诉了这小子?宋君怎会如此做呢?”
伍封笑道:“在下与公子高出使宋国为的便是桓司马宋君对桓司马念念不忘不过桓司马一人与整个卫国相比却又是无法相提并论了。”
桓魋心中大震心道:“莫非宋君将我出卖以换取齐国支持暗助他攻卫?”想起宋君的为人也未必无此可能。他与宋国消息通畅伍封与公子高出使的大事他早有所闻。
伍封道:“卫地虽然略小了一些却夹在齐晋中间正是用兵之所。齐以此隔晋晋以此制齐。桓司马用兵如神在此地为将正好大展拳脚名震天下。”
桓魋心头一震忖道:“莫非宋君将我出卖攻卫之后与齐为盟制衡晋国?”这宋齐二国来说是大有可能至于他区区一人比起两国的大计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桓魋问道:“封大夫与公子高出使宋国未知可曾达成了使命?”
伍封摇头道:“这还没有。只因在下游兴颇浓是以留公子高在宋议拟细款在下却携妻妾到此游戏只待在下回宋便有所决。”
桓魋沉吟不语。
浑良夫却不知就里听了个一头雾水插口道:“小人无官无职与封大夫素不相识封大夫何以识得小人还相邀宴饮呢?”
伍封笑道:“浑先生是卫国三剑之声名远播。在下来时曾到大哥鲍息军中一行才知浑先生与桓司马在一起。”
浑良夫吓了一跳自己此行极为隐密怎会连鲍息也知道了?
伍封又道:“浑先生此来孔夫人定是知道的不知孔大夫是否知道呢?”他这句话说得更明了些浑良夫虽是卫国三剑之但毕竟只是孔俚的一个门客如何能与蒯瞶拉得上关系呢?那自然是孔俚之母孔夫人所指使了。听赵氏父子所推测孔俚此刻应未参与拥立蒯瞶的计谋是以浑良夫此行必会瞒着孔俚。
浑良夫大骇伍封这么说显是暗示他与孔夫人瞒着孔俚相助蒯瞶此事若让卫君知道那还得了?如今连鲍息也知道了这事早晚会告诉卫君自己三族恐怕也免不了全部被诛了。脸上立刻变得铁青手按剑柄。
伍封笑道:“浑先生在下去见息大哥你道是为了什么?实不相瞒息大哥久在卫地我鲍家上下不免牵挂只望卫国之事早定也好尽早撤军回国。”
桓魋与浑良夫心中一动若是齐国撤军回国那自是不再理会卫君了少了齐国这大帮手蒯瞶复位便大有希望了。
伍封见二人心思略动心知趁他们心思混乱之际若不尽快鼓动如簧之舌待他们左思右想之下说不定会挥大军而上以灭其口了。
伍封道:“其实卫国之事仔细想来与我齐国无甚关系长此以往我大军在外日久思乡心切还易生变故是以只要卫事早定在下也不愿意理会其中的俗事。”
他是暗示说如果蒯瞶真的夺回了君位晋人定会退兵齐国也不愿意理会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诡谲行径他伍封也不会去管。
桓魋与浑良夫对望了一眼。
伍封又道:“听说五鹿颇多猛兽如今又多了上千猎人在下既带着姬妾自是不愿意被那班粗人惊吓了她们是以决定回宋国去但桓司马的大军在后还望借出一条道来勿让军中兵卒骇怕了姬妾侍婢。”
桓魋与浑良夫都沉吟起来桓魋忽然道:“昨晚本司马营中有三人被杀不知是何人所为封大夫是否知道?”
这次轮到伍封暗吃了一惊若是让桓魋知道自己夜探其营自己所说的一些事自然是偷听到的了这么一来自己摇唇鼓舌、故弄玄虚便会被桓魋识破定会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人杀个干净以灭口了。
伍封脸露惊奇之色反问道:“是么?谁敢在桓司马大军之中杀人?”
桓魋一早见了那三人尸体也大是惊奇与浑良夫商议良久也无甚结论。以他布营之严就算是剑中圣人支离益也混不进去。若说有人爬下山壁怎也会被巢车上的人见到不能暗算得手。桓魋心中以为是营中士兵之间的仇隙暗算伤人是以一早便在军中盘查。此刻就算告诉他们杀人者是从山壁上跃下他们也不会相信。两人听伍封这么一说谁也不敢确定此事是否与他有关。
伍封见二人神色不定知道他们犹豫未决心想若不再将他们吓一吓他们多半难下决心。笑道:“山野之地无以助兴在下这几个侍女颇习过几天剑术不如让她们稍作剑舞以助雅兴。”
浑良夫眼睛色迷迷向众剑姬瞧去心欲叫好桓魋忽道:“此间并无丝竹剑舞虽佳却是无乐相伴稍有不足不如本司马叫几个兵卒出来与众女同舞岂非更好?”他怕伍封让众女舞剑时施以暗算故作此议。
伍封心道:“这家伙也太过谨慎了些。”笑道:“如此甚好不如让他们比试一下武技更胜于舞。只是人多手杂若有人伤了如何是好?”
桓魋哼了一声道:“若有人伤了便退下场去剩下的人继续比试。”
伍封点了点头道:“也好。”
桓魋命围在帐外的兵士让出了一个大场六剑姬笑嘻嘻持剑立在场中媚眼如丝向众兵士看了过去众兵士久在军中少见女人见众女秋波暗送无不神予魂授手足无措。
桓魋怒哼了一声将众兵士吓了一跳。
桓魋问伍封道:“封大夫的侍婢多半是封大夫一手调教出来不知以她们的身手能对本司马的几名精兵?”
伍封笑道:“桓司马也叫出六人吧以六对六正是大顺之数。”
桓魋与浑良夫对望了一眼眼露惊讶之色。他们这次带来的兵卒无一不是营里的好手军中之精锐一个个精壮孔武伍封没理由看不出来竟敢让六女对他麾下六名精兵莫非这六女都是高手?
桓魋不敢大意点出了六个大汉来这六个兵士手执长戈站在六女对面。从表面上看来六女大处劣势既不如兵士力大手中二尺的铜剑怎也比不上兵士手中的丈多长戈威力骇人。
伍封饮了一爵酒笑道:“开始吧!”
一时间剑光如织、戈影如山十二人战在了一起。
一开始六女与六兵一对一的交手六女的剑法虽巧但那些兵士都是久历战阵的精兵仗着身大力雄长戈挥处众女被迫得不住后退。
桓魋看了一阵扭过头来笑道:“众女剑法精妙终是力弱看来难敌本司马的精兵哈哈!”饮了一爵酒。
浑良夫见众女持剑不动时已是娇媚动人如今使起剑来更是婀娜多姿不禁色心大动。众女的剑法在他眼中当然算不得什么但其妙曼之态确有一种美不胜收之感。正寻思如何开口找伍封索要心中忽地闪过了孔夫人的影子一颗心立时坠落了下来。孔夫人孀居已久又极善妒怎会容得他另藏娇娆?他身份低下全靠了孔夫人所荐才能被蒯瞶所重用若是得罪了孔夫人恐怕连卫国也呆不下去了。想到此处心情大坏连灌了几爵酒。
这时场中比斗忽地生了变化。只见六女剑法一变六人分作两组一组强攻一组固守。剑法霍霍将六名兵士分开固守的三女围住了五个兵士在其周围使动了铜剑五名士兵恐怕伤了眼前这些娇美的女子不敢大力强攻急切间冲不开三女的剑势。剩下的三女剑光如电围住了另一个兵士以三对一片刻之间那兵士手腕上中了一剑长戈坠地面若死灰退了下去。
剩下的五个兵士吃了一惊这时众女娇叱声中剑光将五个兵士又分开来三女围缠住了四名兵士另三女依样画葫芦将另一个兵士又赶下场去。
桓魋与浑良夫都吃了一惊浑良夫更站起身来两人偷眼向伍封和妙公女、楚月儿二女瞧去见他们笑吟吟都看着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其余四个兵士见连折了两人再不敢轻敌长戈如风般展开。但此刻以四对六怎是对手立时又被伤了一人。三个兵士此刻已是心惊胆战眨眼间被六女一个一个刺伤全部落败下场。
伍封笑道:“这些兵士见你们是娇好女子不忍下手才让你们出了风头。来给他们每人倒一爵酒以解口渴。”
六名收了剑笑嘻嘻跑过来倒了六爵酒找那六名兵士半劝半喂地六爵酒全灌在他们肚子里。六兵的魂魄早被剑姬的媚眼钩到了天外连身上的伤痛也忘了。剑姬的媚人功夫是从楚姬处学来的楚姬的这本事连田恒也难以抵御何况是这些兵士?失态之处不可言状。
桓魋见六女虽然真实本领上未必比得上这六名兵士但这番攻守兼备的剑法却是极合兵法骇然道:“如此六女剑法虽不足论却可败本司马营中的六位好手封大夫果然厉害!”
这时六女早已回来替他们舀酒布菜看起来根本不像刚刚经过一场剧斗的样子。
浑良夫看着帐中的这些女子以妙公主和楚月儿的秀色最为绝伦早已让他神为之倾但这是伍封的妻妾他不敢打什么主意。这六名秀色可餐的剑姬在他面前纤腰扭动可他却不敢开口索要一时间一股愤懑之气涌了上来大声道:“久闻封大夫剑术群连‘大漠之狼’朱平漫也死于封大夫手上正是我等练剑之人难寻的对手良夫仰慕已久望封大夫能不吝赐教!”
伍封微微一笑向桓魋看了过去。
桓魋虽然是与宋君用了苦肉计才到了卫国说起来他现在正是卫国人可卫国三剑的大名却与他毫不相干自有些不以为然此刻见浑良夫索战正合他心意。他心想:“若是浑良夫落败这卫国三剑的名头便因他而扫地正是最好;若是鲍封落败便可知他是徒有虚名不足为惧。”想到这里点头道:“也好二位在齐卫两国都是名列第一孰高孰低不加比试也难以知晓。若是封大夫能胜浑先生本司马便将大军撤出十里之外让出路径恭送封大夫一行回宋。”
伍封心中大喜这人当着营中兵士说了出来不怕他反悔否则日后的军令还有谁信服?又想:“桓魋这么说似是让我全力以赴打败在浑良夫是何道理?是了他既是宋君的奸细自是为了打击卫人的气焰。浑良夫在卫国名列第一若是败在我手卫国武士不免心寒自信心挫动士气大减。”
伍封站起身来笑道:“既然浑先生想与在下试剑那便试一试吧!”缓缓走进场中。
浑良夫怕伍封不肯比剑早就站在了场中此时拔出了剑剑尖直指伍封一股杀气立刻沁了出来连大帐周围的兵士也能感到心中微寒。
伍封暗暗吃惊:“这卫国三剑之果然非同一般。”他这人素来是越遇强敌信心反而越强“呛”一声拔出了剑只见剑光闪处一柄又重又宽的剑如一件活物般从鞘中跃出夭然自动剑光一闪而收微带黑色的剑刃如一汪水般看起来寂静细看又似在微微动着。
桓魋与浑良夫大惊不料伍封只是将剑拔出来便有如此神威!
伍封看着浑良夫微微一笑道:“浑先生请先出招!”
浑良夫心知此人非同小可大喝一声长剑倏地刺了出去出“嗤”地一声这一声连场上众人都能听见显是这一剑上的劲力凌历格外与众不同。
伍封长笑一声“天照”宝剑横削过去众人根本看不见这口剑只听剑动如风一片剑影层层叠叠地向浑良夫拦腰斩去。
在别人眼中这一剑的威力已是骇人听闻了在浑良夫眼中却如跌身如电闪雷鸣中一般眼前心中只有伍封这一口剑自己的剑不知在何处。他知道自己的剑势已被伍封这一剑破得荡然无存若是硬接这一剑不仅剑碎恐怕自己也要被这一剑断成两截了!惊骇之下连退六七步才避开了伍封这一剑。
浑良夫从刻已经顾不上面子急退数步从士卒手上夺了面长干来挽在左手。心忖以干相御再配合剑击或可挡住伍封的神剑了。
伍封微微一笑抢上身来浑良夫忙用长干相对伍封却调转了剑尖用剑在长干上猛力一撞正好撞在长干铜钉上只见火光四溅便听“嗵”的一声长干裂开成数块。
这种长干是军中常用之物车兵所用圆形的称为盾步卒所用的是长方之形称为干。虽是木制却十分坚硬能格挡刀剑箭失再加上长干钉了许大圆形的铜钉坚实之极想不到被伍封用剑一撞即碎裂!
浑良夫大骇正要回手出剑时猛抬头处便见伍封的剑已如晴天霹雳般当头轰然而下这一剑虽只是一劈剑风中却隐隐有雷声一般。浑良夫一缕寒意透入心底忽然觉得眼前这人绝非是任何人所能抵敌心胆俱裂扬剑上格。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浑良夫手中的剑被震成了碎片剑光闪过他头上的铜冠分成两半从头两侧飞开满头长纷飞连脸上的美须也被震得四散飞动被剑气震断的须如雨般在风中扬起。
伍封收剑入鞘笑道:“在下的宝剑非同凡品占了些便宜。浑先生被剑所累其实也算不上输。”
众人都知道伍封这么说是给浑良夫挽回一点面子若真是剑质不如只会断成两截又怎会震成碎片?更厉害的是如此威猛无筹的一剑伍封居然能即时收手未伤到浑良夫这种运剑之法显是已臻化境。
桓魋心中大惊虽然浑良夫的剑术未必及得上他但也不会比他差了多少谁知与伍封交手竟然第一招被击退第二招便落败伍封的剑术之高实在出其意料之外。他苦笑道:“封大夫的剑术果然厉害想不到我卫国三剑的第一剑竟连封大夫两剑也接不下来。”
伍封笑道:“这种剑术不足以破阵杀敌怎及得上桓司马用兵如神临阵决机。不过以此剑术破敌虽然不够但在下若要杀一个人恐怕他躲到了天脚底也难以逃脱!”
桓魋心中一凛心道:“若是我大军齐上此人剑术如此高明说不好会被他走脱我杀了他的姬妾他怎会不找我报仇?恐怕千军万马也敌不过他悄然一剑!”
伍封吩咐妙公主和楚月儿道:“你们去通知众人立刻准备出回宋桓司马已经答应假道了。”
当着众军士之面桓魋怎好食言苦笑点头吩咐兵士回营撤军于十里之外让出大道。
伍封又对浑良夫道:“损了先生一冠在下惭愧得紧。今日之事权当未曾生过二位让道之德在下定有图报二位该做什么尽管去做吧!”
桓魋与浑良夫都知伍封这句话是说他们既让了道便会为他们守秘不会泄露出去。
桓魋喝令一声拉着失魂落魄的浑良夫上了兵车带着众军与百步外的军士合在一起飞驶而去。这人令下如山坚忍果决果然是军中宿将的风范。
赵氏众人早已预备妥当此刻立即收拾出向南而行经过桓魋原来的营寨时果然桓魋已拔寨而去不知去向。
这时赵氏诸人对伍封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赵鞅叹道:“封大夫一舌一剑竟能吓走桓魋的八千大军当真是世间少有。”
赵无恤笑道:“封大夫今日最妙之处便是从未提过我赵氏一众与桓魋心照不宣言语之锋锐处不下于利剑相击让桓魋无暇思及其余。”
赵鞅道:“封大夫的剑术似乎比格杀朱平漫时又高出了不少。”
伍封暗暗佩服这老将军的眼力笑道:“其实是与朱平漫一战后稍有所悟。”
妙公主与楚月儿一直未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伍封。伍封见二女一言不楚月儿便罢了妙公主居然能缄口如此之久颇出他意料之外笑问:“公主今日乖得很竟然一言不。”
妙公主笑道:“我现你这人颇令人难测不仅脸上神气变了本事也一天比一天变得厉害那日你三言两语便把子剑吓得魂不附体今天居然连八千大军也吓走了。再过数月真不知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伍封道:“再过数月自然大有变化。”
妙公主笑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伍封笑道:“至少变成了你的夫君罢。”
楚月儿嘻嘻一笑道:“夫君刚才你用剑在长干上相撞火光四溅十分古怪只怕这剑有些名堂。”
伍封道:“是么?”他拔出剑来顺手在铜车上轻轻撞击果见一小团火星溅开奇道:“咦!这剑倒与火石相似比得上火刀火镰。”
楚月儿细看铜车见有一个细小的白点又看“天照宝剑”的剑赞道:“这宝剑比火刀火镰要好得多了。火刀火镰用得久了便会逐渐变得小了这宝剑却不然只要用它相击无论何物都如同火石。”
伍封将宝剑在铜车、铜戟上敲击果然如楚月儿所说剑丝毫无损凡是金属之器便能溅出团团火星来。忍不住赞道:“怪不得这天照宝剑通体微温想来是这陨铁内含天火之故。”
这时大约行了十余里伍封脸色忽地变得凝重起来道:“这事有些不妥。”
赵无恤探头问道:“封大夫想到了什么?”
伍封道:“颜不疑精心设伏按理说午间时我们已到了五鹿可我们从早上便停在城濮未动颜不疑怎会不派人探查?若是探查自然知道我们已往回走他怎会由得我们走呢?”
赵鞅脸色也凝重起来点头道:“封大夫所虑甚有道理。”
伍封将田力叫过来问道:“我们已过了城濮眼下之路可通往何处?”
田力道:“若是西行五十里外便是卫都帝丘若是南行三十里外是易关那易关是卫国原来为防曹国兵马所设驻兵不少曹国灭后卫国进军入曹地一百六十余里深处占了不少地方是以这易关眼下多半再无重兵把守了。”
伍封道:“我料颜不疑定不会放过我们还有柳下跖的骑兵不知藏在何处卫国人颇恨晋人若入帝丘就算卫君不动手那些卫民恐怕也会动手激怒民怨不如我们赶在颜不疑和柳下跖的人马来之前先到易关去。”
赵鞅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
伍封对田力道:“你先去易关通知守将就说我要在关上稍停先不要说赵老将军与我一起。”卫人一向与齐人相善何况他是齐国的大夫守将巴结还来不及怎会拒绝?
田力答应飞驰而去。
伍封又命人去通知鲍息的援军让他们直接到易关来。
这时赵无恤也吩咐赵氏众人小心提防自己与赵氏的精壮家将行到最后。
车马加而行可惜赵氏一族姬妾不少辎车全是牛驭苦不能快。行了不到十里忽见背后烟尘大起。
赵无恤兵车赶上来道:“追兵来了恐怕有上千人。”
伍封见情形危急吩咐赵悦蒙猎二人与六剑姬在前保护妙公主和赵鞅命鲍兴鲍宁将铜车驶到最后。
赵无恤也与众家将随了上来。
伍封见一里外尘土大作马嘶车辚可听得清清楚楚对赵无恤道:“我们索性留一半人在此挡他们一阵。”
赵无恤点头道:“正好我已派了一半人掩护家父和公主在前我们若能多挡一阵他们便可少一些凶险。”他们此刻共有轻车十六乘半数在前保护留了一半在此加上伍封的铜车共有九乘。还有牛驭的辎车十余乘无法用于战事。
赵氏一族因是出使是以虽带了革车却无步卒。伍封的铜车既可当马车用也可用为兵车只是驾车者坐在前面用了二人马也用了四匹。
众家将已将辎车上的弓箭利器尽数搬了下来然后将辎重车堆在前面二十步远处以避箭矢连辎车上的牛也来不及解开。
伍封命鲍宁替他拿了几把弓和一二十支箭又拿了一支长矛交给楚月儿苦笑道:“这弓箭我还是自小练习却从未有机会对敌今日只好一试了。”却见楚月儿笑嘻嘻地点头奇道:“月儿如今情势危急你怎还笑得出来?”
楚月儿抿嘴笑道:“月儿从未见过公子射箭今日正好看看你的神箭。”
伍封知道自己在这丫头心中如同天神是以她从不会想自己会有败时才会对后面的追兵满不在乎苦笑着摇了摇头。
眼见敌军渐近已能看清其前面的兵车赵无恤道:“封大夫敌军人虽多兵车却只有二十余乘都是轻车若能先对付轻车便好办了。”
只见赵无恤拿起两把弓来并在一起搭上了箭将弓拉得满满地“嗖”地一声将箭射了出去正好射中头一乘兵车上的一匹马那马倒下来另一匹马拖行了十数步停下了马蹄兵车歪在一旁。
敌军尚在两箭之外竟也能一箭射中伍封赞道:“无恤兄箭法不错我也试试。”也拿了两把弓射出了一箭将那兵车的另一匹马也射倒。
赵无恤道:“好箭法!封大夫不如我们同射你射左马我射右马!”
伍封应了声:“好!”
双箭射出一乘兵车覆地两人一连射了四乘兵车敌方虽然稍乱却仍是冲了上来眼见只有四十余步远众家将乱箭齐又射倒了六七乘兵车时敌军剩下了十余乘的兵车已飞一般到了近前。
伍封拔出了大铜戟对楚月儿道:“月儿千万要小心不可下车。”
楚月儿点头答应她几番随他经历凶险也习惯了毫不畏惧。
敌方兵车先到每车三人每车之后远远跟了百名左右步卒。
待敌车上戎左射倒了牛拔出剑时戎右已用长戈拨开挡道的辎车。
伍封喝了一声:“冲上去!”
鲍宁鲍兴各用一手控马另一手挥着铜剑将铜车冲了上去赵无恤赞道:“好!”也与家将带着八乘兵车冲上去。
敌军见他们不退反进大出意料之外因赶得急了步卒未来得及跟上只好执戈相迎。
伍封大喝一声铜戟猛劈将对面兵车上的御者和戎右同时劈下了车同时楚月儿的长矛将那戎左也刺了下车鲍兴鲍宁二人颇为机灵两口铜剑探出将敌方兵车的双马刺倒。
伍封见霎眼间干掉了一乘兵车赞道:“好!”又冲了上去。
他和楚月儿虽然很少用长兵但剑法根基极好是以出招度极快戟和矛刺出方位又巧妙敌方兵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铜车冲出了二十余步已毁掉了敌方六乘兵车回头看时剩下的兵车已被赵无恤一众收拾己方仅损了一乘兵车。
伍封见敌军步卒拥了上来对赵无恤道:“无恤兄你们守住此处待我杀他们一阵。”长笑一声命二鲍驾车向敌军人多处冲过去。
敌军见他们来势凶猛纷纷散避有的士兵忙于刺马有的士兵忙于对付二鲍但伍封和楚月儿的一戟一矛如雨般落下或挑或砸或斫或刺怎会让他们得手?兵法上说:以兵车对步卒一可当十更何况伍封和楚月儿这一戟一矛又格外的厉害当真是虎入羊群一般一车冲入便如江中大潮被硬生生从中间划开所向披靡。
冲出了百余步时伍封回头却见赵无恤一众的兵车被敌人围住厮杀喝道:“冲回去!”铜车又折回了头向赵无恤处杀过去只见铜车过处敌人纷纷倒下到了赵无恤车边将围住的敌军杀散此刻功夫赵无恤身边的兵车又少了二乘。
连伍封的铜车在内如今只剩下六乘车伍封道:“无恤兄我们走吧!”六车向后飞一般驰去。
敌军都是步卒怎追赶得上?霎时被扔到了后面。
伍封一路上赞道:“月儿你的矛法原来也很厉害哩!你若是投身齐军之中恐怕连田逆这左司马也会没饭吃了。”又赞鲍宁鲍兴:“这两个小子也不错!”
鲍兴一边驾车一边答道:“小人们没什么厉害只是每人身上穿了三层革甲胆子便大了一些。”
楚月儿格格笑道:“怪不得这几天我见你们走路象螃蟹似的原来是身上穿了这么多东西!”
伍封大笑道:“只要你们走得动穿十层甲也无妨。”
鲍兴笑道:“不瞒公子说我们不想让公子和月儿姑娘担心本来每人穿了五层可惜小红和小英说我们看起来太过肉酸是以脱掉了两层。”
伍封奇道:“小红和小英?”
楚月儿笑道:“是府上的剑姬这次随公子来今天可是大大地露脸了。”
伍封笑道:“原来是她们!你们两个是否喜欢她二人?若是喜欢回府后让公主和月儿为你们作主娶了她们便是。”
二鲍大喜立刻精神大振赶起车来格外地有力起来。
赵无恤见他们激战之余竟还不住说笑叹道:“无怪乎封大夫能所向无敌连月儿姑娘和这两人也毫无畏惧。作战靠的是人人靠的是士气有如此士气还怕什么?”
车行了十余里赶上了赵鞅一众。回头看时敌方的烟尘尚在大约三里之外。
赵无恤道:“敌人的兵车尽毁仅余步卒若我们兼程赶路未必能追得上。”
赵鞅道:“如今离易关不到十里。若能退守关上或可凭关与敌军相持以待援军赶来。”
只见田力的兵车从前面赶过来田力道:“易关守将陈音听说我们来高兴得紧小人已告诉他有追兵相迫此刻他正在关上准备只可惜关上驻兵才三百人人数少了些。”
赵无恤道:“后面的那些追兵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若有易关为凭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正赶路时忽见前面大道两旁黑压压地拥出了无数人来这班人虽是步卒却是无声无息慢慢围了上来。
赵鞅惊道:“原来这里预先埋伏了敌人。”
赵无恤道:“这些人看来人数在一千以上居然能无声无息地上来比后面的追兵恐怕厉害多了。”
伍封挥起铜戟道:“这恐怕就是阚止那班残余死士了。”命鲍宁鲍兴驱车而前与楚月儿一戟一矛挥动迎了上去。
众人知道后有追兵若不尽早杀散这一批人被他们前后围上来后果堪虞人人奋勇而上。
眼前这些人一个个手执铜剑身手比后面的追兵要高明得多了但伍封的铜车过处这些人又哪是敌手?伍封和楚月儿一连杀了数十人但这些人却毫不畏惧仍是层层叠叠地涌上来。
这时众人已被这些死士围住陷入了苦战一时间只听人喊马嘶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之声情势颇为危急。
伍封与楚月儿战了良久却始终冲不过去伍封心中焦燥猛回头却见妙公主与赵悦蒙猎的那乘车被围住向人群中滑了过去显是被人群簇拥之下连马也止不住蹄。
伍封大叫一声:“公主!”二鲍一面对付车下的人一面将马策向妙公主处。
只见妙公主的兵车一马在嘶鸣中倒下兵车倾斜。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一眼两人脸色惊得雪白若是另两马再死恐怕妙公主的兵车便要覆倒在地了。
片刻间另两匹马也倒了下去兵车缓缓侧倒下去幸好伍封的铜车及时杀到旁边伍封叫了一声:“公主!”探身过去伸手抓住妙公主的腰间的革带将她提到了自己车上。
楚月儿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是血吓了个魂不附体一迭声问道:“公主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妙公主站起身来紧握着“精卫”宝剑摇头道:“我没受伤不过蒙猎胸口被敌人刺了一剑恐怕伤势颇重。”
这时赵悦和蒙猎已跌下了车正互相倚靠着使开了联手合击之术。
伍封怒喝了一声铜戟横扫将围在赵蒙二人身边的三个人打得飞了翻去此刻他怒气勃铜戟如飞一连刺倒了十余人围着赵蒙二人的死士才退出了远远的暂不敢上来。
伍封对赵蒙二人道:“你们随在车后。”
赵鞅一辈子用兵经验老到见这一群敌手甚是悍勇自己若要尽数硬冲过去殊难做到早命家将们围成一个圈将姬妾侍婢围在中间剩余的十余乘兵车守在圈外。
伍封将赵蒙二人带进圈中命二人略略收拾一下身上伤处扭头又见田力与六剑姬被人围住幸好六剑姬的联手合击之术颇有些长进虽勉力守住却是危险万分。
伍封命二鲍将铜车驱了过去与楚月儿戟矛并举间隙中妙公主的“精卫”宝剑悄没声地刺出撞开了围困将田力和六剑姬又接回了圈中只见七人身上被血染得通红也不知是他们自己身上的血还是从敌人身上溅出的血。
如此冲杀了数次伍封将圈外被围的伯鲁等人尽数接回了圈中。只见己方的十余乘兵车只剩下了五六乘人人身上都染着血。
敌军渐渐围上来自己这圈子缩得越来越小。忽见后面尘土飞扬处那一股追兵又赶了上来敌军合在一起声势更增。
敌军见他们围成一圈守得极严只因圈子太小周围都是己方的人若是放箭免不了会伤到自己人只好缓缓缩小了包围只听敌军脚步声声入耳剑光将圈中众人的脸色映得雪一般白。
赵鞅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我赵鞅纵横一世今日会死在卫国之境!封大夫一阵间我赵氏族人搏命冲上去你的铜车便随在后面将公主和月儿姑娘带出重围。”
伍封叹道:“今日要死就死在一起罢!”向妙公主和楚月儿看了过去长叹了一声道:“只是累得公主和月儿陪我死在一起心中不忍。”
妙公主和楚月儿反而并无畏惧只觉与伍封死在一起也未必是值得害怕的事。
伍封看着周围黑压压的敌人怒气上涌大喝一声:“颜不疑你在哪里?”
忽然一条人影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如一只大鸟一般扑空而下手中一口明晃晃的长剑向伍封刺来。此人正是颜不疑!
伍封长笑道:“颜不疑你鬼鬼祟祟地躲了怎么久总算敢现身了!”铜戟一横向颜不疑劈了过去。
颜不疑剑尖在戟头上轻点宝剑弯如新月弹开时人影又拔高了数尺倏一声扑了下来长剑直刺了下来。
伍封心下骇然不料颜不疑这几下身法竟似不下于楚月儿。伍封扳过戟尾铜戟倒贯了上去大喝一声只听“叮”的一声颜不疑剑尖刺在戟篡上伍封手臂剧震颜不疑长笑了一声身形在空中折动“呼”的一声手中的剑化成一片剑光看起来便如百口、千口剑一样此人身在空中竟能连变三招变招之快实是世所罕见。
伍封赞道:“好剑法!”再扳铜戟藉一扳之力铜戟脱手向颜不疑飞去他神力无限这一支铜戟便如一条黄灿灿的金龙“嗖”一声直飞而上度奇快地向颜不疑刺去。
伍封长身跃起左手抓住了戟尾借力飞身迎上右手早将“天照”宝剑拔出一戟一剑没入了颜不疑的剑光之中。
颜不疑不料伍封使出这般怪异的招式来他从空中扑下无所借力剑势如飞尽被铜戟所阻霍然间伍封的重剑已从戟影中探出向他胸口刺了过来。
颜不疑见势不妙他收剑格挡已来不及脑中灵光急闪剑柄向伍封剑上砸过去“当”的一声他的臂力虽然奇大比起伍封来仍是有所不及被伍封这一剑之力撞得斜飞了出去。
伍封虽然向楚月儿学过飞扑的轻身之术终是习之日短未能有所成就怎比得上颜不疑这般夭然灵动追之不及。
忽地一条人影从下闪将上来脚尖在伍封肩上轻点如鸟般疾飞而过看那身影伍封便知道是楚月儿。天下间有此身法的恐怕只有老子、楚狂接舆和楚月儿三人了。
楚月儿借一点之力由上窜改为横飞大袖如翼倏地到了颜不疑身前“映月”宝剑泼风般划过。
颜不疑此刻被伍封神力砸开正狼狈之际怎料到竟有人能凌空追上来身法之妙更远胜于自己?躲避不及只能急忙扭腰避开要害只听“嗤”的一声胸前被楚月儿一剑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洒落。
颜不疑痛哼了一声身形急坠时顺手向楚月儿挥出了一剑。
楚月儿挥剑格挡正好借这一剑之力飞身回来。
伍封虽撞开了颜不疑但自己铜戟上飞之力奇大虽被颜不疑的剑势削弱了一些仍带着他巨大的身影上飞了七八尺此刻落了下来正值楚月儿飞身回来抱住了伍封的腰两人一起落回铜车之中。
看那颜不疑时却见他早已落入了敌群之中不知所踪。
他们这一阵交手说起来剑往身腾奇招迭出实则不过是片刻功夫当真是电光石火、迅雷疾风一般。
如此剑术身法这些人几曾见过?所有人都看得眼花燎乱张大了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伍封叹道:“这颜不疑果然厉害之极我看那任公子、朱平漫比起他来都是远远不如!今天若不是月儿突袭颜不疑怎会罢手?”
楚月儿道:“公子他伤势不轻一二十日之内恐怕动不了手。”
这时众人缓过神来那田力叹道:“封大夫没有骗我小夫人真是蝶仙哩!”
敌军见了伍封和楚月儿的绝世剑术连主将颜不疑也重伤落败无不心惊胆战阵脚稍乱。
赵无恤见敌军士气撼动挥臂喝道:“冲过去!”
伍封与赵无恤兵车在前伤者妇孺在中间赵鞅、伯鲁等人引众家将在后向前直冲过去。
此时再也无人敢阻伍封的铜车眼见将敌军冲开了一个缺口忽听远处马蹄之声雷动众人大骇片刻间只见大批人从侧面直冲了过来不用兵车人人都骑在马背上手中高举着大殳飞一般闪了过来当中大旗展处上写着一个“跖”字。
伍封与赵无恤对望了一眼齐声轻呼:“大盗柳下跖!”